第9章

人間的菜色還算美味,自是比那日月光輝更有飽腹欲的,我邊吃邊同情的瞧着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道的霍員外。

據他所說,自三個月前,他家就不斷發生仆人陸續死亡的情況,且他兒子霍楚的身子也不知怎回事,自那天後逐漸消瘦,直至現在病榻床前。

餘清在霍員外說完後,約莫思量了會問道:“那些死去的奴仆霍員外将他們置于何處?可否允許貧道查看一番。”

霍員外聽到這有些尴尬的回道:“之前的奴仆因為死狀過于恐怖我就着人給燒了,如果……道長實在想看的話,近日倒是有個奴仆還未來得及處置,道長您看您是要去瞧瞧嗎?”

餘清點頭應下,突然轉頭看着我,問道:“烏姑娘可要一道去瞧瞧?”

他動作太突然,我塞着飯菜的嘴急忙搖頭,死的這麽慘的人有什麽可瞧的,嘴中含糊道:“你們去吧,我便不去了。”

霍員外見我的樣子肥厚的臉笑得鼓起,道:“烏姑娘若是不去的話,待會吃完,就直接讓蝦仁送你去客房休息,一路奔波,想必是累急了。”

我點了點頭,見着他倆一道出了去。與霍員外出門那一瞬,青衣道士不知為何,回頭深沉的瞧了我一眼,那眼中有警告,還有莫名不放心的意味。

而後不知瞧見了什麽,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我一臉莫名其妙。

我倒是鬧不明白,他這又是抽了哪根筋。我覺得還是早日處理了這霍府的事,與這道士分道揚镳,不然我必是被他搞得神經兮兮的。

他瞧着我,令我不自覺的挺腰直背,此刻見他倆走了,才松緩的向椅背一靠。

這時餘光中有條布巾伸了過來,我偏頭一瞧,竟是個貌美的女子。

眉目如畫,雙唇點月。我瞧了瞧她黑長的頭發,搭散在青色的衣衫上,在凡間這容貌也當是不一般了。

绛姝在我們天穹山已是頂頂好看,她雖比上绛姝來還差那麽幾分,可這也是好看的緊,畢竟绛姝是狐妖,若是不美還真當不得我們天穹山第一美狐妖的稱號。

若不是霍員外說他只得一個兒子,我還當真覺得她是府中的小姐呢。

我接過布巾後有些困惑,因着實是不知她給我這個是幹什麽。

她見我如此,掩嘴輕笑了聲,笑起的兩側有輕淺的酒窩,片刻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我才尴尬的用布巾擦去了嘴角的污漬,我擦好後,咳了咳嗓子詢問:“你是府中的丫鬟?”

她服了服身子,道了聲:“是的,烏姑娘,奴婢印月。”

聽到這我就忍不住憤恨,你說人家取名字不是月啊,水啊,花啊什麽的,就我這名字,什麽烏雲……真當我是天邊一抹下雨的顏色啊。

我道:“你怎知曉我名諱?”

印月道:“此前蔣管家已經給奴婢吩咐過了,要我好好招待烏姑娘。”說着她擡頭看着我道:“烏姑娘現已用完食,可是想去客房休憩。”

那八撇胡子倒是仔細,只是這霍府當真是不同凡響,小小個丫鬟竟也有如此容貌。

我照着之前對銅鏡練出的禮貌笑容,微微道:“現下還不是很累,可否勞煩姑娘帶我去這府中逛逛。”

绛姝曾說過,我露出八顆牙齒笑的話最是好看。

印月猶豫了會,遂點了點頭應道,我們倆就這麽一前一後的出了大廳。

霍府很大,之前聽着那八撇胡子說着霍府的事,所以其他的并未多瞧,此刻四處走動才見着霍府的富貴。

腳下的路面用鵝軟石鋪平整,沿途各處都栽種了不少花草樹木。只是此刻這花草顯得蕭條了些,頗有些雜亂無章。

我指着一處花卉,疑問道:“這花都枯了,怎也不叫人修剪修剪。”

身後的印月聽到這也擡頭向着我指的方向瞧了瞧,而後嘆了口氣道:“府中修剪草木的老仆三個月前死了,沒想到一個月後他兒子竟然也遇了害,府中的草木便如此荒廢了下來。”

我聽她說着,片刻後卻突然停了話語,我有些奇怪回頭就見她盯着花卉不遠處的池塘發呆,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那池塘在距我不過三丈的距離,我能夠瞧見那池水中的荷花鮮豔明媚,筆直挺立的盛放,還有那荷葉也是青翠欲滴的,比起這岸邊的草木倒是好一番景色。

我不由的走上了幾步,還沒走幾步結果就被印月一把拉住袖子,停了腳步。被她拉得一愣,我回頭困惑的瞧着她,眼中詢問她有何事。

印月此刻臉色有些差,她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前面池塘路面比較滑,烏姑娘我們還是不要過去了。那邊有處院子裏面的花也挺好看的,不如我們去那邊瞧瞧。”

我原本也只是好奇那池中荷花為何長勢如此繁盛,結果被她這麽一攪和我倒是真瞧出些不一樣的東西。

此刻我注意到她不見我往前悄悄的松了口氣,手卻還是牢牢的抓住我的手臂,好似很緊張的模樣。

我瞧着她這幅模樣,突然問道:“聽蔣管家說府中仆從都想離府,我瞧你還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難道是圖什麽……”

印月聽我這話面色就冷了下來,直視着我的眼睛道:“公子給了印月這條命,就算是死印月也不會離開這霍府,怎可有所圖,烏姑娘怕是真累着了,我還是送烏姑娘去客房休息吧。”

說到“公子”二字時,我明顯見到她神色稍頓,瞧着她與這霍府公子還是一段英雄救美的戲碼。

要知道話本子上的故事雖是戲,可這英雄救美後美人以身相許的梗概,自來不是空穴來風。

她說這話我也沒生氣,畢竟原是我說的話不對在先,不過這麽一句倒是套出不少信息:例如霍府公子救了印月,例如從這話的語氣瞧出印月怕是對她家公子有些想法,只是這想法成沒成我倒是不确定,再例如就是這印月身份怕不只是丫鬟這麽簡單,哪有丫鬟敢這麽開口擠兌主家客人的。

我摸摸鼻子,這話原是我不對,然而為了套出更多的信息,我只能再試探試探。假裝調道:“英雄救美,郎情妾意,不錯不錯。”

她似是沒料到我會如此說,臉色都變了,急道:“烏姑娘,切不可玩笑,我們公子是有夫的。”

霍府公子有夫人?這我還是第一次知曉,之前霍員外說到他家兒子的時候可是一句都沒提及這霍公子的夫人。

我好奇道:“你們夫人怎也不出來?”

這話一出口印月的表情就顯得難看的多,她吞吞吐吐的道:“夫……夫人在幾個月前就失了。”

說完就不再言語,我注意到她捏着我的手在說這話時有些緊張。

突然那股寒涼的氣息再次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那是剛進府時感受到的氣息。

印月似乎有些冷,但我見她臉上表情未變,只是全身冷得發了抖,想來她也只是覺得吹來一陣風,然我可是知道這絕不是一般的風。

印月道:“烏姑娘,這池邊冷了些,我還是帶你去客房吧。”

我看了眼堅定抓着我手的印月,想來現下我過去瞧瞧是不能的。不過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氣息,夾雜着濃郁的血腥味,即使我是妖都弄得我頭皮發麻。

我暗自下決定,找着機會定要過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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