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希望總是在期待破滅的前一秒出現轉機。
索炀走了,外面的雨還在下,沈徽明坐在那裏繼續喝他的酒,面前的桌子上鋪着一張寫了一串數字的紙巾,即便是在柔軟的餐巾紙上也看得出這人的字寫得很不錯。
最後一口酒喝完,沈徽明笑着把號碼存在手機裏,然後仔細地疊好那張紙巾,放進了西裝的口袋。
他打車回了酒店,睡前給索炀發了條消息:晚安。
索炀早上起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衣服都沒換的仇超。
那人昨晚喝了不少,回來之後就趴在床上不動了。索炀并沒有管他,甚至連鞋都沒幫他脫,因為沒必要。自己喝的酒,就應該自己承擔一切後果,沒有任何人有義務去照顧你。索炀只是拉好了窗簾,自己去重新沖了個澡,舒舒服服地睡覺了。
因為昨天鬧到太晚,今天又是上午返航,一幫人其實沒睡幾個小時。
索炀起床收拾完畢拍了拍還在昏睡的仇超,直接不留情面地說:“再不起來我就把你扔這兒了。”
仇超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迷迷瞪瞪地去收拾,整個人像個上了發條的玩具。
索炀不管他,坐在一邊喝着咖啡拿起了手機,這才看到昨天淩晨三點多那位沈先生發給他的信息。
這年頭幾乎沒人發短信了,短信箱裏幾乎也都是些系統消息,但索炀在這方面确實有點兒強迫症,不會讓任何“紅色的圓點”在自己的手機上逗留太久。
他其實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這條短信是誰發的,畢竟一串陌生號碼,什麽可能都有。
但他突然想起自己昨晚離開時給那個男人留的手機號,猜測應該是對方。
他沒存,也沒回複,看了一眼今天的天氣情況,喝完咖啡等着仇超一起出門。
回去依舊是19個小時,重新降落在祖國領土的時候,他們甚至需要特意看一下日期才能确定今天究竟是哪天。
仇超哈欠連天地走在索炀身邊說:“炀哥,我真佩服你啊,這麽折騰都不帶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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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炀笑笑:“少喝點酒,少跳會舞,你也可以不累。”
仇超大笑:“學到了!”
其實說不累是不可能的,睡眠嚴重不足的索炀回了家直奔浴室,差點兒在浴缸裏睡着。
他洗漱完從浴室出來,聽見手機在響。
“炀哥,後天別忘了啊!”
給他打電話的人叫周末,以前也是他們公司的,當初兩人一批來的,經常飛同一條線。
索炀不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從小到大關系親近、保持聯系的朋友幾乎沒有,他是屬于那種每一個時期大概只有一兩個走得近的好友,但等到人生進入下一個階段,彼此不再每天碰面,也就漸漸斷了聯系的類型。
當初周末還做這行的時候,他們倆算是關系不錯的,那會兒索炀還沒買房子,周末也還是單身,兩人一起在高速路口附近租了個二居室,當了一陣子的室友。
後來周末談了個男朋友,飛機上認識的,兩人确定關系沒多久就決定同居,而周末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跟男友相處,最後決定轉了行。
周末的工作是他那男友給介紹的,一開始是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堂經理,不過去年已經升職,畢竟當初也是跑國際航線的,英文水平足夠,加上周末這人能說會道,現在已經是他們酒店的銷售經理,專門對接國外的一些銷售工作,薪資已經是索炀望塵莫及的了。年初的時候周末還打電話來問索炀要不要轉行,畢竟轉行才是他們這些人的大趨勢。當時索炀拒絕了,理由是還沒飛夠。
周末做為鮮少離職後還經常跟索炀保持聯絡的朋友,他後天生日,索炀理所應當要到場。
索炀倒是挺願意去的,他難得參加這些聚會,放松一下也好,人總不能真的拒絕社交。
“沒忘。”索炀說,“生日禮物都給你準備好了。”
“什麽禮物?”周末來勁了,“猛男嗎?”
索炀笑了出來:“你可別讓程先生聽見。”
“沒事兒,我這兩天正勸他給我請個脫衣舞男團來跳舞慶生呢,”周末壞笑着說,“生日趴麽,必須□□起來。”
索炀無奈地笑,也不多說什麽。
“行,反正這事兒你可別忘了,來不少人呢,都是正經八百親近的朋友,我家老程有兩個朋友也是gay,條件都好着呢,到時候我給你介紹介紹,你發展一下。”
“行了你,我這麽忙,可不禍害人家了。”
“忙不是借口!”周末說,“這事兒得看你自己有沒有心,你看我,當初咱們不是一樣的忙?結果呢?我在飛機上都能遇見真愛!”
索炀坐在沙發上一邊擦頭發一邊笑,說周末這是運氣好。
“這是緣分到了,擋都擋不住,沒準兒你的緣分就在我的生日趴上,到時候穿帥點。”周末停頓一下,說,“算了,你平時都夠帥了,後天別太帥,別把我的光芒給蓋下去了,那我可跟你記仇!”
“誰蓋得住你啊,”索炀笑,“你不是dancing queen麽,我可比不了。”
兩人在周末得意的笑聲中結束了通話,索炀又翻了一下行程記錄,再次确認自己那天晚上沒有工作。
從紐約飛回來之後,他休息了一天,然後繼續飛。
這次都是短途,雖然也沒輕松多少,但好歹晚上能回家睡覺。
周末生日的那天,他上午有飛行安排,下午三點多到了家。
收拾屋子,洗澡,簡單吃了點兒東西,六點多的時候出了門。
他很清楚這一晚是去喝酒的,不提前墊墊肚子,怕是很快就會醉。周末那人愛瘋愛鬧,這又是他生日,他男朋友肯定也放任他胡鬧,按照以往的經驗,今天不喝到爛醉,誰都不可能離開。
索炀因為知道要喝酒,特意沒開車,拿着給壽星準備的禮物,打車去了對方包場的夜店。
周末的男友是個生意人,雖然這詞兒聽起來立刻就會讓人聯想到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但事實上,他男朋友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三十出頭,在任何方面都沒得挑,去年年底的時候還帶着周末去國外結了婚。
都說各人各命,這一點是絕對的真理。
有時候周末也覺得不可思議,索炀這種往那兒一站都讓人流口水的帥哥竟然一直單身,他總是感慨:“要不是你看不上我,我真想撲了你。”
索炀知道這就是玩笑話,周末跟程森好得不行。
車行至半路,周末的電話又打來了。
“我的炀哥啊!您老人家到哪兒了?”
“快了,”索炀看了一眼司機師傅的導航,“還有六百米。”
“那還真是快了,”周末說,“沒事兒,不急,我就問問,人還沒到全呢,就是我那脫衣舞男團已經候場了,我琢磨着你來了先帶你感受一下什麽叫性感的肌肉!”
索炀笑了:“你差不多就得了,別鬧人家。”
“這你就不懂了,這幾位大哥被我摸得可開心了。”周末笑得不行,“行了行了,我到門口接你去啊,待會兒見。”
挂了電話沒幾分鐘索炀就到了,他付了錢,下了車,還沒站穩就聽見了周末的聲音。
“炀哥!好久不見!”
确實有陣子沒見了,上個月索炀生日原本兩人打算一起吃個飯,結果周末臨時有事兒,沒約成。
“生日快樂。”索炀把禮物遞給他,“我沒來晚吧?”
“沒有!走吧,先進去。”周末帶着索炀往裏走,“今天這地兒老程全包下來了,随便鬧,不用擔心。”
他看看索炀,補了一句:“行吧,我估計都是別人鬧你。”
進去之後,周末帶着他往裏走,推門進最裏面的大包廂前,周末神神秘秘地說:“老程帶了他發小來,就我以前跟你提過的那位哥,我覺得不錯,你可以着重關注一下。”
他眉飛色舞地說着,然後推開了門:“各位各位!我們業界最帥的空少來咯!”
這會兒到場的人已經得有十來個了,索炀進去後跟程森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被周末拉到了一邊:“來來來,這邊坐!”
就在這時,索炀看見了坐在沙發一邊跟人喝酒聊天的沈徽明,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個星期之內兩個人偶遇三次,這是不是有點兒太……
索炀想:這沈先生該不會就是程森的發小吧?
如果是,那還真挺有緣的。
然而生活總是無比戲劇化,沈徽明确實是程森的朋友,但并非那位傳說中的發小。
周末把索炀拉到正在跟沈徽明聊天的男人身邊,介紹說:“江哥,人來了啊,這就是我好朋友,索炀!”
沈徽明擡頭,看見索炀的時候也愣住了。
夾在沈徽明跟索炀中間的男人笑着對索炀說:“你好,久聞大名,我叫江同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