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索炀跟沈徽明上樓的時候,教室裏大都空着,這會兒是午休時間,很少有人會在這裏逗留。

兩人進了三樓的一間教室,索炀走在前面,帶着沈徽明一直往裏走。

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初秋天氣很好,開着窗,有舒适的涼風吹進來。

他們并排坐在那裏,索炀說:“國外讀大學,跟國內感覺應該很不一樣。”

“嗯,我們很少會有人在學校住宿,而且剛去的時候對那邊飲食也不習慣,只能自己學着做菜。”沈徽明笑笑,“可不像國內的大學,食堂什麽都有。”

索炀笑了:“我上學那會兒大家還總抱怨食堂難吃,抱怨飯菜漲價,結果畢了業,真正接觸了社會,開始一個人生活,才知道學校食堂其實挺物美價廉的。”

兩個告別大學校園多年的男人坐在教室裏給對方講自己學生時代的故事,看着黑板上老師留下的筆跡,看着前面某張桌子上被某位同學落下忘了帶走的水杯,感到難得的放松。

索炀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被風吹落的樹葉,而沈徽明微微側頭看着他,看着他被吹進來的風撫動了的發絲。

“索炀。”

“嗯?”

“你說,我們如果大學的時候就認識,會怎麽樣?”

索炀依舊看着窗外,沉默了幾秒鐘後,帶着笑意說:“不知道,我想象力真的很貧瘠。”

窗外突然傳來音樂聲,是學校的廣播站開始放歌了。

這是索炀他們學校的傳統,每天下午一點廣播站都會放歌,直到一點半開始上課。

索炀聽着音樂聲,閉上了眼睛。

“There's wind that blows in from the no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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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索炀意外的是,當他跟着旋律唱出第一句歌詞,同時傳來的還有沈徽明的聲音。

北國微風不期而遇。

他跟沈徽明的默契也再一次不期而至。

兩人輕聲跟着哼唱了一段這首歌,索炀有些犯困,慵懶地趴在那裏,享受着音樂,享受着秋天的風,享受着難得的好時光。

他迷迷糊糊地幾乎睡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教室開始喧鬧起來,索炀長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

沈徽明看着睡眼惺忪的索炀,笑着問:“睡着了?”

“可能是。”也可能沒睡着。

誰知道呢?不過這一點兒都不重要。

快到下午上課的時間,已經有學生提前到了教室。

進來的學生看着坐在角落的兩個男人,有的人視而不見,有的人好奇地望了過來。

索炀說:“人家要上課了,我們走吧。”

兩人起身,一前一後出了教室。

他們沿着小路逆着人流往前走,走過一片小樹叢的時候,看到有一對小情侶在接吻。

沈徽明看了一眼索炀,說:“問你一個比較私密的問題。”

“什麽?”

“你大學的時候,談過戀愛嗎?”

索炀聽他這麽問,下意識望向旁若無人在接吻的那對情侶。

“沒有,”索炀說,“身邊的男生就那麽幾個,還個個兒都喜歡女孩子。”

沈徽明笑出了聲:“太可惜了。”

“可惜?”

“對啊,如果我沒出國就是你學長,有我在的話,雖然不一定能談上,也不一定就談不上,你說是不是?”

索炀輕聲一笑:“學長,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學校這麽大,學生這麽多,就算我們都在這兒上學,也未必能認識。”

“不會,就算你不認識我,我應該也能認識你。”沈徽明開他的玩笑,“你可是籃球場上一出手‘敵軍’就能拿分的索炀。”

索炀嗔笑着瞥了他一眼,無話可說。

兩人在學校裏轉了一圈,時間差不多了,決定去附近的影院看個電影。

沈徽明負責開車,索炀負責選片子,索炀說:“最近好像都沒什麽太好的影片。”

“有沒有你感興趣的?”沈徽明說,“或者相對來說感興趣的?”

實在是沒有。

索炀其實不怎麽看電影,他大部分的休息時間都用來睡覺了。

“随便選一個吧。”索炀把影院的排片列表打開,“你說個數字,選到哪個就看哪個吧。”

沈徽明笑了:“這麽随意的嗎?”

“嗯哼,就這麽随意。”

“1吧,”沈徽明說,“排在最前面的是什麽?”

索炀突然就大笑出聲:“你還真會選。”

剛巧前面是紅燈,沈徽明停好車,湊過去看索炀的手機。

當他看到自己選的片子時,直接無奈扶額。

“這什麽啊……”一個國産恐怖片,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肯定沒什麽看頭,“要不……你換一個?”

“不換了。”索炀憋着笑說,“就看這個吧。”

索炀直接在手機上買好票,兩人到了影院直接取票排隊等着入場。

沈徽明捏着手裏的電影票,感慨:“上次來電影院已經是兩年前了,沒想到,時隔兩年,竟然要看這麽刺激的片子。”

索炀浏覽着影院的新片宣傳板,指了指說:“劇情還真挺刺激的。”

就他們馬上要看的這部電影,雖說是恐怖片,但劇情很有“家庭倫理劇”的意思,什麽小叔子,什麽嫂子,看得索炀直笑。

沈徽明站在索炀身後,看着那人站在那兒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

談戀愛約會就是這種感覺嗎?

沈徽明覺得比他想象得更可愛。

因為是工作日,這會兒學生也少,或者說,沒誰願意來看這種電影。

沈徽明跟索炀檢完票進去,發現整個放映廳就只有他們倆。

“包場了,”沈徽明無奈地坐在正中間的位置,“氣氛不錯。”

索炀在他旁邊左下,始終掩不住笑意。

看什麽電影其實無所謂,重要的是這件事本身發展出來的趣味。

索炀覺得現在沈徽明的反應可比什麽電影都有趣。

“糟了,”沈徽明說,“忘了給你買桶爆米花了。”

索炀笑:“我又不是愛吃零食的小孩兒。”

“那不也得意思意思麽。”

索炀拍拍他:“還是別了。”

電影很快就開演了,不出所料,劇情荒誕到沒眼看。

沈徽明如坐針氈,可索炀穩坐如泰山。

光憑這一點,沈徽明服了他了。

不過讓沈徽明沒想到的是,索炀看似穩穩當當地坐着,其實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這人是真的累吧?

在學校的時候趴着睡了會兒,到了電影院又睡了。

沈徽明扭頭看着他,電影忽明忽暗的光線晃在索炀的臉上,有種冷清的美感。

索炀身子往另一邊歪,眼看着快倒下去了。

沈徽明當機立斷,繞了一圈跑到了另一端坐下,剛好用肩膀撐住了索炀。

索炀猛地醒了,看着沈徽明的時候有些晃神。

沈徽明笑笑:“睡吧,我給你當枕頭。”

索炀有些不好意思,想坐直,卻被沈徽明一把抓住了手。

“累了就靠着我。”沈徽明說,“反正這電影也沒什麽看頭。”

兩人在黑漆漆的放映廳對視了幾秒鐘,索炀低頭一笑,然後安安穩穩靠在了沈徽明的肩膀上。

那之後的一個多小時,一直到電影結束,索炀其實都沒睡着。

但他也沒起來,始終靠着沈徽明。

從小到大索炀都不是喜歡依靠別人的人,哪怕是父母,他也不會撒嬌耍賴,別的小朋友都還被爸爸媽媽牽着手送去上學的時候,索炀已經一個人背着書包每天等公交車了。

他不習慣依賴,不習慣依靠,一直以來也并不喜歡那種感覺。

他要獨立,要自己撐住自己的人生。

可是在這一刻,靠着沈徽明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個人能讓自己松口氣休息一下也蠻好的。

索炀就那麽靠着沈徽明,手也一直被對方握着。

手心出了汗,心跳加了速。

他閉着眼睛,卻好像能看到兩人此刻坐在影院裏的畫面,盡管放映的電影十分“滑稽”,但他們之間卻格外溫馨。

遇見沈徽明,确實是件很不錯的事。

電影結束了,放映廳的燈緩緩亮起。

索炀直起身子的時候竟然有那麽一點兒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得結束了,他從沈徽明那裏借來一個多小時的肩膀,已經足夠了。

“睡着了嗎?”沈徽明關切地問。

“大概吧,迷迷糊糊的。”索炀伸了個懶腰,“最近飛得太多,沒扛住,對不起。”

“跟我道什麽歉呢?”沈徽明跟着他一塊兒站起來,“要不是我非拉着你出來約會,你應該能休息得更好。”

兩人往外走,這一次是沈徽明走在前面,索炀看着他的背影。

“徽明。”

索炀難得,叫了沈徽明的名字。

受寵若驚的沈徽明回頭看他,聽見索炀說:“改天有什麽好片子的時候,我請你看電影吧,下次我絕對不會睡覺。”

這是索炀第一次主動邀請沈徽明。

“問個問題。”

“你說。”

“你以前約過別人嗎?”

兩個人站在出口的過道,四下無人,腳下踩着柔軟的紅色地毯。

索炀說:“沒有。”

“那跟別人一起看過電影吧?”

索炀回答:“沒有。”

沈徽明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沒有。”索炀說,“今天是第一次。”

沈徽明笑了,突然上前半步,輕輕把索炀在懷裏攬了一下:“感謝。”

“謝什麽?”

“謝謝你讓我占了好大的便宜。”沈徽明放開他,笑着說,“索炀啊,你這麽寵着我,我真的要懷疑,其實你對我也有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來晚啦,明天我們還是早上見,手動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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