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竟成仙胎?
最後一道雷劫,伴随着心魔劫帶着天威雷霆萬鈞灌體而下,她本以為能順利渡過的,誰知天道難測,竟不給她成仙的機緣。
自知即将隕落,元嬰已被雷劫劈碎,景宓只能拼盡全力将神魂縮入結了魂契的重寶之中,能否搏得一線生機,權且看天意了。
神魂遭受重創的景宓,再有意識時,便斷斷續續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兒身世随我而去……這個給她服下……滅情絕愛。”
景宓神智昏沉,時醒時睡,聽到的聲音也朦胧不清。
“便喚作‘錦覓’吧……逍遙散仙……恐遭情劫……”
這說的什麽景宓委實聽不清,最終徹底陷于黑暗,什麽都不知道了。
天元二十萬八千六百一十二年霜降,花神梓芬仙逝,百花凋零。當夜的天界卻一派喜慶,正是水神洛霖、風神臨秀大婚之時。
次日,花界萬豔同悲,二十四芳主強忍悲痛的同時,又分外凝重。
“錦覓一直昏睡不醒,這可如何是好?”海棠芳主焦急地看向其他姐妹。
長芳主牡丹亦眉頭緊蹙,憂心忡忡:“我适才已探過,這孩子并無不妥,如今沉睡不醒,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不若去尋岐黃仙官來看看?”玉蘭芳主亦面露擔憂。
“不妥,先主命我等嚴守錦覓身世,怎可去天界尋那岐黃仙官?”牡丹搖頭道。
“可錦覓她這般,我等該如何向先主交代?”
“不若以千年香蜜試試?”薔薇芳主看了眼襁褓中沉睡不醒的嬰孩,憐惜地摸了摸她的小臉。
“便試試吧!”長芳主牡丹嘆口氣,翻手拿出一罐香蜜,親自抱起那嬰孩小心地喂她。
沉睡中的景宓感到一股精純而溫和的能量進入體內,神魂上的痛楚竟被舒緩了大半,總算讓她不用以沉睡的方式慢慢自我修複了。
緩緩睜開眼,視野一片朦胧,只隐約看到好幾種顏色在眼前晃蕩,她動了動手腳,沒多久又睡過去了。
海棠芳主喜道:“竟真的有用?她醒來了!長姐,錦覓她醒了!”
“我看見了。”長芳主總算展顏一笑。
“這孩子倒是挺挑,竟要千年香蜜才肯睜眼!”玉蘭芳主亦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輪流以香蜜喂養,望她早日長大。”長芳主收起香蜜,環顧衆位姐妹。
這日後,錦覓由二十四位芳主輪流照看,日日以千年香蜜哺喂,如此半年過去,她才如正常嬰孩般日醒夜卧,表現出活潑可愛的模樣。
“看錦覓這般,莫不是先主有孕後受傷之故,使她胎中受損,方才在出生後昏睡許久?”
“萬幸我等的香蜜對她有用,不然我等豈不是辜負了先主的囑托?”
襁褓中蹬腿的景宓聽到這話,吐了個泡泡,暗道:不是胎中受損,而是她這個投胎的神魂受了傷啊!不過,既已投胎,前塵種種自然該随風散去,以後便當新生吧!
這日後,作息正常了的景宓每日吃吃睡睡過起了悠閑的嬰孩生活,而上輩子日夜不綴修煉了幾千年的她,早已将此當做本能,如今做了嬰孩,為了留住那記載中的先天之氣,她自然要早些開始修煉。
于是,乘着夜裏照顧她的芳主睡了,已經會坐的景宓踢掉小被子,探查起自身的屬性。
半晌後,她躺到榻上,睜着葡萄般的明亮雙眼暗自琢磨:屬水,至陰,還帶寒,最要緊的是,這身體貌似不是純粹的人類啊,且骨肉純淨、全無雜質濁氣,竟似傳說中的仙胎!
她望天嘆息:做了幾千年人,一朝投胎竟成了個精怪,好似還是個仙胎,這感覺着實微妙得很吶!
想她從前辛苦修煉幾千年都沒能飛升成仙,如今投個胎,居然一步到位成了仙胎,這滋味……只能道一句“世事難料”啊!
好在她從前游歷四方,也不是沒和精怪妖獸打過交道,甚至不乏收藏過一些他們的修煉功法,眼下挑一個水屬性的就好。
景宓天生心寬,過往種種并不執着眷戀,既來之則安之,以後便努力做個仙胎精怪吧!
匆匆幾年過去,之前的嬰孩景宓,不,如今該稱作“錦覓”,已長成了幾歲小童,與一群小花精、小果子精居住在水鏡之中,而她也知曉了,自己真身乃是一顆葡萄。
照舊和一群小精靈玩過撲蝶的游戲,錦覓邁着小步子回到素日居住的木屋中,關好門後方垮下臉幽幽一嘆。
“可憐我幾千歲的老人家,每日裏竟還要和這些小精靈玩如此幼稚的游戲,當真是可憐可嘆啊!”她自憐自身一番,爬到榻上盤腿坐下,雙手掐訣很快便入定了。
直至夜半,錦覓才收斂靈力睜開雙眼,她擡眼一看,就見屋中的桌上放着飯菜,不免彎唇一笑,想是老胡送來的,見她修煉不便打擾,這才悄然放下的。
她伸腿跳下榻,走到桌邊伸手拂過飯菜,它們便重新冒了熱氣,她翻手拿出罐香蜜調了一杯,這才拿起筷子吃飯。
幾年工夫,她雖然還是個孩童模樣,但大抵也對周身處境有了了解。
此處乃是水鏡,位于花界,有老胡動不動講一遍《先花神本紀》,她便也知曉花界之外尚有五界,衆所周知的乃天界、魔界、人界,餘下兩界嘛……老胡沒講過,想是他也不知。
用過飯菜,錦覓引水洗了碗筷放好,複又回到榻上繼續修煉。
她如今已棄了嬰孩時期挑來的功法,而是按照各位芳主所授,修習花界的法術咒語,不過……幾年過去,她明明也修煉勤奮,可進度始終不如人意。
錦覓暗自奇怪得很,老早前就打算等靈力多一些了,便将這具身體仔仔細細探查一番,看看到底有何處不妥。
今夜,她便想試一試。
盤膝坐在榻上的錦覓凝神斂氣,集中靈力從頭部開始,一寸寸探查起自身。
兩個時辰後,她收回探查的靈力,白嫩嫩的小手支着額頭,眉心緊蹙一臉費解。
“奇怪,這身體內竟有古怪的禁制,還不止一道,而是兩道。”錦覓回想起探查到的結果,她發現異常時,還用靈力在那那兩處多環繞了幾遍,想知道是什麽玩意兒。
“其中一處禁制中,隐約似有一片晶瑩的六瓣花朵,具體模樣看不大真切。”
“另一處倒是看得清楚,是一枚小小的檀丸,就在心髒之中。”錦覓伸手撫在胸口揉了揉,“倒是從未覺得不适,但看着就是外來之物,長久留在體內肯定不妥。”
她經過探查,自知這兩處禁制都不是她現在所能解開的,但這種弄不明白的禁制,她焉能讓它們長存體內?
“總有一日,我會将此盡數解開的!”錦覓握握小拳頭,眸光堅定道。
這日後,她修煉得更勤奮了,除了吃飯睡覺,也不跟水鏡裏的小精靈幼稚地瘋玩胡鬧了,只一味修煉修煉。
老胡覺得她這般很奇怪,特意禀報了長芳主,還驚動了諸位芳主前來詢問,不僅被她一陣答非所問糊弄過去,還被讨要了許多書籍。
因沒問出個所以然來,諸位芳主只得作罷,又見她如此勤奮主動,深感欣慰的同時,也就随她去了。
如此千年一晃而過,錦覓總算在某一日夜間,拼着損傷自身結合上一世所學,硬生生沖破了那道花朵處的禁制,只是也為此失去了這千年苦修來的靈力。
錦覓擦掉唇邊的血跡,面露恍然之色。
禁制一除,她才發現自己的真身竟不是葡萄,而是一片水做的晶瑩花朵,像雪一般。
“奇怪,究竟是何人下了禁制隐藏我的真身?非要讓霜花做葡萄呢?”錦覓暗自納悶,思來想去沒有頭緒,便将此放下了。
她再次盤膝坐好,重新打坐修煉,只瞬間就發現,這修煉的成效比之從前可謂是一日千裏,雖然損失了千年靈力,但以這種速度,想必不過幾百年就能修煉回來了。
心生喜意的她,也就顧不得研究那禁制的來歷了,反正已經破除,又何須多想?至于心髒處的那個檀丸……錦覓試探了一番,發現拿它沒有辦法,加之這千年來也不見此物對她有什麽影響,只好暫且按下,留待日後解決。
第二日,錦覓狀似平常,連來看她的海棠芳主都未發現她受了傷失了靈力,輕易就瞞過了昨夜之事。
而她每日裏仍舊如從前般刻苦修煉,靈力更是因修煉成效顯著之故迅速增長,等長芳主再一次考校時也沒有露餡。
其實,因她素日裏修煉勤奮,近百年來長芳主對她放心不少,考校常常走個過場,并不怎麽嚴格,否則哪能發現不了她損失了那麽多的靈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