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聽說是新娘的母親迷信,認為自己女兒命相特殊,為了維持婚姻長久,一定要選定三個伴娘陪同走完婚禮全程。
偏偏新娘的未婚女性好友,多不在本地,而由于婚禮性質比較私人,随便找些人總是信不過。
于是陳西澤找到了韓深深,韓深深打包票推薦了裴琦玥,不想裴琦玥那邊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頭天晚上還說得好好的,到今早再打電話過來人就已經在國外了……
所以佟悠清晨才會被韓深深一個奪命CALL從床上叫醒。可不巧的是,她剛剛洗漱完準備換衣出門,卻發現貓咪出了問題。等到好不容易把飯團送到寵物醫院,她再回家換衣服就已經來不及,只得先趕過來解釋。
幸好還有兩套新娘敬酒服的備用衣服,韓深深趕緊從裏面挑了一套較為低調的,讓佟悠換上。
佟悠看左右也逃不過,只得嘆息着接過了那衣服。
這是一件設計精美巧致的洋裝,主體部分是一件月白色的抹胸裙,下擺大概到大腿的一半,表面有類似于絲綢的光澤,材質極挺,但不會像歐根紗那樣硬到不舒服。另于腰部有淺到發白的藍色柔薄細紗流瀉而下,至到腳後跟位置,透出裏面的裙子,把本來暴露的腿線隐了去,巧妙的增加了朦胧的層次感,予人不流俗的曼妙視覺體驗。
佟悠穿了起來,立時發現了問題,并未直接走出去,頭探出門一點,把正在外面被人擺置頭發的韓深深叫進房間。
韓深深進來一看佟悠捏着胸上布料的尴尬樣子,頃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叫了人幫她在後脊的布料那裏別了幾只隐形別針,衣服的不合身問題得到了解決。
“衣服的尺寸是按新娘的尺寸定做的。”韓深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很困,“不過幸好你們身高胖瘦接近,否則這挑人的衣服還真不是誰都穿得了的。”
佟悠想到自己後邊別着的幾枚銀色小別針,抿嘴笑了,“哪裏接近了?人家比我身材好多了。”
“正常,等你以後結婚生娃了,也會二次發育的。”韓深深笑了下,“不過別誤會哈,人家可不是先上車後買票,領了結婚證後,一直在等新娘媽媽說的黃道吉日,誰知道先等來了小朋友,婚禮這才延遲了一年。”
佟悠笑了下沒再接話。她和新郎、新娘也不熟,并不關心這些,現在想的是趕緊混到婚禮結束,好去寵物醫院抱她家飯團回家。
因為時間有限,造型師僅給佟悠的直發燙出些弧度,然後在一側發鬓處別了只珍珠發卡,随即趕緊給她上妝。那塗完一層又一層的架勢,讓佟悠感覺他好像在她臉上作了幅畫似的。
等好不容易結束,佟悠審視鏡中的自己,發現連自己都有點不認識這樣的自己了。
韓深深在旁邊佯作輕佻地挑起她下巴,嘻嘻地說:“美人兒,你果然是來砸新娘場子的。”
佟悠拍掉她的手,并不認為是這樣。本來那個袒露半背的禮服已經有點超過她底線了,現在這個濃妝,更是她從未嘗試過的。她現在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一想到等下還要出去見人,更是頭大的厲害。
“那個不好意思,兩位美女,新郎、新娘馬上就要到了。”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韓深深走過去打開了門,讓說話的人進來,并對他說:“我們好了吶,就是還差點事,”她回頭望了眼佟悠光溜溜的胸前位置,“Ben你能不等再幫我們找條項鏈?”
“好,請稍等,我去看下。”
站在禮臺的一側,佟悠用指腹輕撚着垂在鎖骨間小指甲蓋大小的通透紫翡,心情有些複雜。
她戴項鏈時,無意間注意到嵌翡翠的金托後镌刻的居然肖恩公司的LOGO。
不過這也只能說明他公司市場占有率不錯吧。
她笑了下自己的神經質,才将視線聚焦回眼前——
新娘正被她的父親牽着入場,當手被鄭重交到了新郎手上的一刻,禮堂上安靜的不真實。四周一片黯黑,惟有藍紫交錯的夢幻追光燈重疊着打在他們周身,這時,場中又忽地爆出熱烈的掌聲,來賓竟像是說好似的,齊着聲喊——“接吻、接吻……”
佟悠站在人潮邊沿,還是被這聲音波及,耳膜好像快被喊破了,但心情卻被這熱烈甜蜜的氣氛感染,唇邊綻放粲然笑容,遙望着站在走臺那端的一對新人。
新娘的父親已經離開,新郎牽着新娘站在伸展臺的終端上,他們臉上沒有害羞的尴尬表情,反倒是早有預料的了然笑意。
忽然,新郎悄然伏在新娘耳邊說了句話,大家以為是要親了,紛紛爆出激動的歡呼,誰知道新郎并沒有采取具體的行動,很快就分開了,對着新娘無可奈克地聳聳肩膀,好像在等待什麽。
新娘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瞪了新郎一眼,皺着眉頭,輕輕搖了搖頭,就不動了。臺下的人見狀都不依了,連忙添油加醋又嚷,“親、親……”
被這麽一催促,新娘有些慌了,跺了下腳,牽着裙子竟然是要下臺……
臺下人看得不由倒抽口冷氣,就連一直覺得事不關己的佟悠都不由緊張了,搞什麽鬼吶,新娘不會真的是要走吧?
就在僵持不下的緊張時刻,新郎突然攬住了新娘的腰,傾身親了下來,新娘開始還有些掙紮,但不知道是看掙紮沒用,還是已經被新郎的纏綿攻勢軟化,很快變得沉溺其中了。
在這個時候,場中很合适宜地響起了舒緩的提琴奏樂,天花板上的燈也□□控着又亮起了一圈。
佟悠的視野因此變寬,視線掠過一對正走向自己所在的主臺的新人,看到了正立在伸展臺下的肖恩。
今天的他和往常的随意不同,不僅是正裝出席,竟連鬓角和後腦勺的頭發都打理得十分服帖,領間系了領結,鄭重低調。
佟悠怔了下,不用別人告訴她,單看肖恩的着裝,她就已經能猜出他是伴郎之一了。
韓深深早上說是她和陳西澤的一個重要的朋友結婚,請她來救場,時間緊張,她沒說是哪個朋友,佟悠不關心所以也沒多問。
但此刻看到肖恩,她這才想起借着那變亮許多的燈光,去辨認新郎的面目,果然就是那個男演員。
既然他是肖恩一起長大的重要朋友,那麽今天肖恩來當伴郎似乎也說得過去。但是如果是這樣,他要來伴郎,為什麽沒告訴自己呢?
難道是怕她跟來了,像上次在體驗會上一樣,做出什麽不善的舉動嗎?而這種擔擾究竟是怕她受到傷害,還是怕她影響人家的婚禮呢……?
想到這層,佟悠說不清自己心裏是好笑還是好氣了。他對她太沒信心了。難道對他來說,自己就這麽拿不出手嗎?
肖恩何其敏銳,很快也發現了佟悠。
不過他的反應竟是從未有過的失常,除了表情變得嚴峻,上身竟也輕微的搖晃了下。站在他旁邊的陳西澤察覺,象征性地扶了他一下,然後像是問了聲:怎麽了?
肖恩沒有反應,陳西澤只能順着他的目光,朝佟悠看過來,也是明顯怔住。
佟悠這下更不開心了,她在心裏冷笑,她又不是新郎來鬧場的前女友,怎麽這一個兩個跟見了鬼似的?
新郎、新娘已經走上了臺,三位伴郎也跟了上來。
看到也是伴郎之一的肖恩,韓深深有點傻眼,很快轉頭去看佟悠,發現她盯着肖恩的眼神很不悅,而肖恩卻似沒看到佟悠似的,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和平常參見過的婚禮不太一樣,似乎是新郎有意布置交待過的,除了深情款款的宣讀對彼此的誓言,回顧他們的戀愛過程,播放了一些回憶性質的照片和錄像以外,并沒有太多捉弄的環節……
其中在放錄像的時候,佟悠注意到,肖恩偏着頭,神色凝重的跟陳西澤說了些什麽,然後陳西澤對他點了點頭,先是到司儀那裏交待了句什麽,又去和新郎說話。
新郎聽了,臉上流露詫異表情,然後向伴娘這裏看了眼。
佟悠不知道他在看哪一位,但直覺告訴她,應該是自己。猜想一定是肖恩布置了什麽,而且一定和她有關,但具體是什麽,就很難猜到了。
VCR放完後,司儀請新娘的父母,還有新郎的母親上臺講話。
三位長輩說話時,在佟悠身邊的韓深深看她情緒明顯不對,卻還刻意維持笑臉的樣子,有些歉意,于是悄聲附在好友耳朵上,開玩笑幫她放松,“現在看這節奏,該不會是回家你要跟你家肖帥掀桌吧?”
“深深,肖恩肯定有事情瞞着我……”她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只是這樣低聲喃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