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人去換衣服的空檔,臺上的活動就主要集中到了伴郎和伴娘身上。這是很多婚禮的慣例,加之這次沒有整蠱新人的環節,來賓都很不盡興,伴郎伴娘更是在所難逃。

肖恩是首席伴郎,和新娘的一位叫舒蓮的好友,結成一組,韓深深自然是和陳西澤一組,剩下佟悠就只好和一個叫宋謙的年輕人為一組。

司儀宣布游戲規則,說是一個很常見的“你比我猜”的游戲,男生按照女生身後屏幕的信息,用動作或語言說出相關信息,不能提到目标詞語,以女生猜對為準,最後哪一組說對的多就算獲勝。

和肖恩配合的舒蓮心思靈巧,盡管肖恩總是說得言簡意赅,也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配合,但舒蓮總能一擊即中,看得臺下的觀衆連聲叫好。

到了第二組的陳西澤和韓深深,按理說他們是三組中唯一互相認識的,最默契才對,但可能他們都太想贏了,反而總碰釘子,到最後,比上一組還少猜對了好幾個。

最後是第三組,宋謙和佟悠。

“去,怎麽到我們這麽難!”宋謙盯着屏幕上的“鹣鲽情深”四個字,簡直快哭了,勉強向佟悠形容,“前兩個字是一種鳥,後兩個字是形容兩個人非常恩愛。”

“比翼雙飛?”佟悠說完,下意識看了肖恩一眼,而他并沒看自己。

“接近!”宋謙激動地自擊掌,“比翼鳥還叫什麽?”

佟悠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算了,過吧!”真的太難了!

司儀笑着提醒他,“只有三次過的機會哦。”

宋謙點點頭,開始繼續努力。

可他畢竟在中國生活的時間短,某些诘屈聱牙的詞語出于興趣查過,但相對簡單的反而不知道意思,鬧得背後操作的人給他有意放水,卻一點幫助都沒有。

開始,佟悠還盡力而為,但她心裏還記挂着別的事情,到後來也力不從心了。

比賽結束,司儀宣布的結果毫無懸念——佟悠和宋謙猜對的最少,自然是輪到他們受到懲罰。

“懲罰就是——請這位宋先生抱着佟小姐做十個深蹲。”司儀笑着說。

佟悠和宋謙都怔了下,沒想到會是這個懲罰。大家都是現代人,不至于說像古代遵守什麽男女不得有肌膚之親的規定,但問題是佟悠今天的裙子非常短,如果男生抱着她做深蹲的話,那她的裙子必然會往上跑,就算萬幸不走光,卻也是很尴尬的事。

“那個,佟小姐今天不舒服,我看就算了吧。”宋謙搶過司儀的話筒,頗顯為難地說。

佟悠扶額,心想你編理由也不編個自己身上的,出力的也不是我,你說我不舒服,肯定沒用啊。

宋謙也很快意識到不妥了,但話也收不回來了,被下面的人哄得沒辦法,宋謙難辦地側頭過來問佟悠意思,佟悠看是逃不過了,就點了點頭。

“我會小心的。”宋謙把話筒遞還司儀,降低重心正要抱佟悠,不料撲了個空,本該出現在他懷裏的人倏地不翼而飛了。

肖恩沒有猶豫,把人牽到自己這邊,緊接着就抱起了佟悠。十個深蹲做完,幾乎就是眨了幾眼的功夫,連氣都不帶喘一下的。

臺下安靜了一段時間,驟然響起如雷的掌聲,弄得佟悠被放下來時尴尬得要命。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無奈肖恩卻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面無異色。

站在一旁的韓深深收回羨慕的目光,不由去看站在旁邊的陳西澤,發現他也在不緊不慢地鼓掌,嘴角帶笑,眸中流露的居然是感慨。

所有環節結束後,佟悠就被韓深深帶到室內泳池旁的桌臺坐下休息。

韓深深管侍者要了杯紅酒,遞給她說:“你家肖恩剛才也太男人了。悠悠,我說你可別再擺這怨婦表情了,小心你家肖恩看膩了,跟剛才臺下那些看他看的眼都直了的小姑娘跑了。”

“呵呵。”佟悠呷了口紅酒,液體萦在舌尖,酸澀難言,“愛跟誰跑跟誰跑。”

韓深深還想再勸,但看肖恩已經向這邊走來,慧心笑了下,說:“算了,解鈴還需系鈴人。你們好好談談吧。”然後端着酒杯去了別處。

玻璃頂棚上撒下的黃色射光和身側水池泛着的藍色水光,交錯輝映,映得他們面目都有些不太真實。肖恩長身玉立,身體微僵反顯挺拔,而佟悠則擡着頭仰望他,長長的細紗逶迤在她的身後,纖細肢體曼妙如淩波的仙。

她以為他走過來,就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又或者說幾句好聽的話來緩解她的情緒,可是什麽都沒有,他上來直接就拉住了她,是要帶她離開這裏。

佟悠一把甩開他,因為他們是在人流較少的泳池邊,雖然她動作不小,卻并沒有吸引多少人的視線。

“先跟我回去再說。”他終于緩和了些,但語氣裏的不容置喙絲毫不減。

“你現在最好就解釋……”她氣得尾音發抖,“我很拿不出手?還是上次我在黎舒荃和徐佑面前給你丢臉了,所以你一直耿耿于懷?”

“不是這樣,佟悠,”肖恩捉住她的手腕,緊緊地,“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那你告訴我實情是什麽?”她看到他唇深抿,根本沒有要說明的意思,心底一陣陣發寒,“說不出是吧?那你好好編個理由吧,最好是一次就能讓我相信的那種。”

肖恩手上打滑,沒牽住她,被佟悠趁機抽出來,她轉身就走,他剛想伸手去捉,卻感到背後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卷發紅唇的豔麗女子,微笑着肖恩打招呼, “Hi,好久不見。”

肖恩看清來人,臉迅速白了幾重,“海蕊……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那什麽表情……”謝海蕊聽他這麽說,不樂意了,他們從去年見過一次後就再沒見過,看見他站這裏,特意走來打招呼,沒想到自己會這麽不受歡迎,“喂喂,我可不是來攪局的,我是來真心祝福新人的。你幹嘛非得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行光哥?”

謝海蕊最後一聲為了表達不滿,是有意提高了聲線叫出來了,肖恩感到腦後神經狠狠抽搐了一下,時間仿佛都停滞了,怔了片刻,才想到轉身,不料卻聽見“嘭”的一聲脆響,大幅的紅色和銀色如潑彩般在他眼前炸開,像是被猝然引爆的炸藥。

五六步外,佟悠被一個侍者撞到了,玻璃撒了滿地,紅色的液體濺了她一身,而且不知道是被撞疼了還是被玻璃紮到,他竟抱着膝蓋蹲了下去。

如果是平時,肖恩已經沖上去了,可是這時他的鞋底像是黏在地上,不僅無法移動,頭上還出了一層細密冷汗。

“你沒事吧?小姐。”離得很近的謝海蕊反應過來,迅速沖過來詢問佟悠的情況,可佟悠卻只是蹲在那裏,頭埋在膝蓋裏,不同她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表示,好像她本就是一具無知無覺的雕像。

“對,對不起……我明明……我……”侍者驚魂甫定,看佟悠的樣子,知道自己闖大禍了,聲音都發虛,“小姐,我扶你……去檢查下吧。”

……

很快,人圍上了一小圈,局面持續僵持着的時候,有人撥開了圍得密集的人群,強勢拽住了她的胳膊,驚得旁邊人不由紛紛擡頭,欲看清來人是哪個,可卻沒有誰注意到——他的胳膊其實在發抖。

“起來——”肖恩聲音低啞地幾乎快要失聲。

佟悠聽出來是他,竟然瘋狂地哭着撲進他的懷裏,“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不理我了!”

聽她這麽說,那扼住他心髒的力量總算松了,“我怎麽會……不理你嗯?”喉頭哽咽,鼻子好像被什麽東西塞住,聲音滞澀得厲害,雙臂卻抱她抱得更緊。

她一抽抽地伏在他懷裏,抽泣着嗫嚅:“那你為什麽這麽半天才過來?”

他被問得一緘,調整了下情緒,挪唇,“別胡思亂想。你傷到沒?我們先去旁邊檢查下,乖——”

“我的小腿好像被紮到了。”佟悠直起身子,看見旁邊一張張大臉小臉,臉色黯了黯,“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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