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門一趟,回家少不得又是多洗一遍澡,今天一天,他的神經都繃得太緊了,故這次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才終于想到少了點什麽。

從樓上下來,他問已經披着大披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佟悠:“貓呢?”

“哦,病了,在寵物醫院輸液。”佟悠專注在電視機裏的劇情,答的心不在焉。

“在看什麽呢?”他坐到她旁邊,看着電視裏穿着花花綠綠衣服走來走去的古代人物,有些頭暈。

佟悠丢了幾枚瓜子殼到旁邊的垃圾桶裏,神神秘秘地說:“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我智商應該比你高。”

她被他這麽一本正經強調智商高的口氣逗樂了,終于把注意力轉移到肖恩這裏,“好了好了,您老人家,除了智商,不管是情商還是身高都比我高行了吧?”

他呵了聲,“這還用你說?明明都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佟悠噗就樂了,丢掉遙控器,直接上手去摸他的臉,“快,讓我看看,上帝到底用什麽做的你,自我感覺為什麽總這麽良好?”

他捉住她頑皮的手,先是親密而悠緩地親吻了下手心,随即把它整只貼放在自己的臉上。佟悠很快将另只手也捧上來,咫尺之間,與他對望片刻後,主動親了過去。

……

“怎麽穿這麽少,嗯?”表達的是質問的意思,但是這樣無間的時刻,有些像是調情。

厚厚寬寬的披肩本來是能将她整個包裹起來的,但現下這麽一動,就有一側順着她的肩膀滑了下去,裏面,她只穿了條白色的絲綢睡裙,還是夏天的那種。

佟悠注意到,他自盯在自己光溜溜的雪白肩膀後,眼睛就有些挪不開了。

“我性感嗎?”她嗤嗤笑着,聲音很輕地問他。

他咽了口唾液,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忍了半晌,還是克制而隐忍地推離她。佟悠見這架勢,不滿的把整只披肩都扯掉了,像捕獵的小獅子般迅速而準确地撲進他的懷裏,“再推開我試看看。”她咬牙切齒地威脅他。

“佟悠——”他聲音已經很啞了,眸低的光線倏明倏滅,手搭在她背上,又不敢太用力,心裏掙紮的手臂都僵掉,挪也不是,不挪也不是。

“冷,我們去上面房間裏……”她嘴唇在他耳朵絨毛上循環往複地刮蹭,誘惑的低聲強調,“去你的房間。”

窗簾沒有拉嚴,第二天清晨,一束光剛好落在他的眼睑上,掙紮了下,他還是睜不開眼睛,翻了個身,想要把昨天折騰了一晚上都不肯消停的小女人再次摟進懷裏,卻意外撲了空。

“佟悠,過來——”不太甘心,他淺淺地嘟囔着要求,然而他等了好一會兒,身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只好睜開了眼睛。

床上,甚至房間裏,都沒有人。

陡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忍着太陽穴不規律的跳動,跳下床反複大叫她的名字,可是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走近她房間的過程中,他像等待成績放榜的學生般心情忐忑,而當打開她房間的衣櫥,發現少了一半衣服時,他感到被重重地擊潰了,無力地癱坐在床上。

因為床的下陷,有什麽東西滑了過來,餘光掃到墨綠色的封皮,他發現居然是昨天那本她拿着看的書。

翻開夾着書簽的那頁,肖恩看到上面印着的是一首數字詩:

一別之後,二地相懸,當時說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嘆,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裏長亭望眼欲穿。百般想,千系念,萬般無奈把郎怨。萬語千言道不盡,百無聊懶十憑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黃,我欲對鏡心已涼。三月桃花随流水,二月風筝線兒段。噫!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這首詩相傳詩為卓文君所寫,他以前也看到過,覺得沒什麽意思,就沒怎麽細心留意。

今天大約是她突然不見,他思緒全亂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沒想到就逐字逐行得看進去了。

可,從一到萬,從萬到一,卻獨獨沒有“億”。

他苦笑着想,佟悠,你把書放在這裏,難道是想告訴我,你對我已經無意了麽?

“這是怎麽了,我他媽打一上午電話你怎麽都不接?”徐佑幾乎快把他家大門踹開的時候,門終于從裏面打開了,走進屋裏的時候,他看到茶幾上的煙灰缸上停着一顆未燃盡的煙,而煙灰缸裏另外盛着十來只煙頭殘骸。

“什麽事?”他拿起那只燃的煙卻沒在抽,直接摁滅了。

徐佑火氣稍微下去了一些,擡頭往樓上看去,一副有話不方便講的樣子。

“她不在,有什麽就直說。”

徐佑倒喝了一口氣,額頭間的山字紋猝然攥緊了,“行光,老九越獄了!”

“你說什麽?”顧行光耳朵嗡了一聲,不再像剛才那樣的閑散,好像被針紮到一樣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徐佑。

“我說,老九越獄了!”徐佑看他終于緊張起來,神色反而安定了,“你也別太緊張,他逃跑時受了很重的傷,而且我們都清楚,他義父的勢力兩年前就全部瓦解了,以前這個老九就是最不成氣候的,現在更沒什麽可怕的。憑你的實力,不是應付不了。這麽着急告訴你,就是想提醒你……”

見顧行光聽到這裏,已經坐不住抽起外套要出門,徐佑趕緊跟上去,在後面想要拽他沒拽住,“你這是要上哪啊?”

他顧不得回頭,倉促間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佟悠今早不見了!”

徐佑跳上顧行光車,門還沒來得及關嚴,他就已經把車開起來,徐佑低咒了一聲,顧行光卻好似沒聽見似的,戴上藍牙耳機,把手機抛給徐佑讓他幫忙撥通電話。

“喂?”陳西澤聲音裏透着疲倦,顯然對顧行光的來電感到意外,也不清楚他身邊方不方便,就沒有叫出慣常的稱呼。

“陳西澤,把你女朋友家的地址告訴我。”

“呃,等等,我倒是很想告訴你。”陳西澤坐在辦公室裏,正用簽字筆尾端敲眼前的文件,“可是我沒有女朋友啊。”

“就是那個韓深深。”

“她不是我女朋友。”

顧行光腦後抽了一下,已經沒耐性,“你告訴我她的地址。”

“好,我現在就問,然後發給你。是不是佟悠她……?”陳西澤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聲音也不由緊張。

“嗯,她已經知道我的事了。”

聞言,不止電話那端的陳西澤,坐在顧行光的旁邊的徐佑身體也是一僵。

顧行光其實存有韓深深的電話,但他太清楚佟悠了,她在這裏朋友不多,可以去的地方不外乎也就是那幾個。

既然裴琦玥現在不在國內,那她很可能是去了韓深深那裏。她有意躲着自己,肯定要知會韓深深不要告訴他自己在哪裏。他若直接打電話問,不僅得不到答案,還會驚動她離開韓深深家去別處。

不管韓深深和陳西澤是什麽關系,至少他能看出韓深深看陳西澤的目光很不一般,那讓陳西澤去問無疑是最為穩妥的做法。

意識到事情嚴重,在打聽到韓深深住處後,陳西澤也未敢停留,幾乎是和顧行光他們同時趕到了韓深深家門外。

韓深深正在家裏加班,端着剛沖泡好的咖啡,頂着一窩亂發,打開門看見三尊男神駕到,差點吐血,“你們……你們……,欸,怎麽私闖民宅啊?”

等不到她說完,顧行光已經沖了進來,把她家從卧室到客廳再到洗手間,裏裏外外找了一遍,連衣櫥和床底下都未放過。

韓深深多麽慶幸自己的內衣都是收納在防潮箱裏的,不然……真是要命了……

“行光,你別翻了,人不在這裏!”徐佑從後面抱住他,“你別沖動,你趕緊想想她還有什麽地方可去!會不會是回她父母家了?”

顧行光苦意滿臉,沉吟了一陣,突然眼睛睜得很大,想到什麽似的道:“機場!她父母不在國內!”

陳西澤還沒反應過來,顧行光已經跟徐佑蹿得沒影了,他還想跟上去,卻感覺襯衣袖子被人捉得緊緊的。

韓深深環視自己在兩分鐘之內被人弄得淩亂不堪的家,苦大仇深地看着陳西澤,說:“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下,到底是怎麽回事?肖恩,”他指了指空蕩蕩的門口,撇了下嘴,“我聽見那個陌生的男人叫他行光,該不會是我聽錯了吧?”

佟悠從機場大巴上跳下來,把自己不沉的箱子取出來,托着往裏走。

在溫泉時候,她曾經和裴琦玥說,肖恩如果是顧行光的話,她會離開。可是事情真的變成這樣了,她卻發現自己還是會不舍得。

不舍,并不是知道了他是自己想念了五年多的人,只是因為她不舍的就是純粹的他,不管他是顧行光還是肖恩。

機場大廳正前方的大屏幕裏,正在循環播放某家知名整形醫院的廣告,前後對比的女人面目讓人嘆為觀止。

她想起曾在網上看的到那一盒子削掉的骸骨,想,人們為美麗付出的代價讓人觸目驚心……可是顧行光改變自己的容貌甚至還有聲音,又是為了什麽呢?

如果單純是為了躲開她,那五年後,他為什麽又千方百計的回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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