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糟糕

快到晚上,溫度低了下來,風一吹,銀杏道上又飄滿了落葉,枯黃的葉子搖搖晃晃地飛落下來,乘着微風飄到了蔣舟的臉上,他把葉子全部倒進垃圾筐裏,望着那些零零散散的落葉,一臉的不耐煩。

江臨安半合着眼,晃着腿,悠閑地坐在長椅上,看着地上的落葉,享受這這陣涼爽的秋風。

餘軒和鄧雅雯剛提着垃圾袋去扔了,現在這個地方就只剩他們倆。

這風這麽吹,指不定明天一來這地方又會有多少葉子,原以為這地方算輕松,這麽看來,其實也不能這麽說。

江臨安微微揚起頭,單手搭在椅背上,枯葉在他的頭頂上紛紛揚揚地落下,有的會刮過他的側臉,帶來一陣瘙癢。他很喜歡秋天,不冷不熱,是個涼爽的季節。

就是這葉子,沒完沒了地落,該是惹了某位不高興了。

這個城市的春天總是很短暫,讓人覺得似乎一年四季只有夏秋冬,除了春日裏那些五顏六色的花張揚地宣告着春天的到來,就再沒別的标志了。

他用手指輕輕在木制的椅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片空白。

其實他本來想了挺多東西的,包括作業題,包括電影情節,甚至是往事,但還是掩蓋不了那白皙的脖頸和深陷的頸窩,以及某些不該看到的東西,讓他愈發覺得心裏越發煩躁。

真不是個玩意兒。

見色起意。

色字頭上一把刀,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能給自己剁個稀碎。

他覺得自己心裏憋的難受,但還是不願意說出來。

原因很多,有外界的因素,也有自己內在的因素。

現在小舟會粘着他,會和他親密無間,可說出來以後呢,且不說小舟會怎麽樣,自己還能不能以平常心和他相處都不好說。

大概率是不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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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個性格,要是被拒絕了,恐怕是得上個山躲個一陣子才行。光是喜歡,卻不敢承擔後果,這樣的自己,還真是挺糟糕的啊。

在感情這方面實在是糟透了。

好像有人是這麽說的,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什麽因素都不重要,之所以有什麽外界因素內在因素做阻礙,究其原因都是沒那麽喜歡對方。

沒那麽喜歡嗎?江臨安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覺得,喜歡那個人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像是每天一定會喝水,不喝水就會口幹舌燥。

這世間有很多水,可樂也好,奶茶也好,都沒有什麽能完全代替他的純淨水。

改掉一個習慣很難,不喝水會死。

他閉上眼睛,不斷使自己的大腦放空,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剔除出去,變成一片空白,手上敲打的動作卻越來越快。

“難聽死了。”一聲小小的抱怨後,他的手忽然就被摁住了。

“你總是喜歡這些噪音。”蔣舟在他身側坐下,掃把扔在腳邊,把他的手從椅背上拿了下來,想來是實在忍受不了江臨安敲出的那些雜亂無章的聲音了,“明明我彈琴最好聽了,卻總是不來。”

蔣舟把江臨安的手松松垮垮地拉住,放在了大腿上,一只手撐着頭,看着江臨安說道:“我約了時間,過兩天去試琴,哥哥來嗎?”

衣服的拉鏈又被拉下來了一點,但還好,看不到那最勾人的鎖骨,可江臨安還是把目光移開了,按捺住了心中那些蠢蠢欲動的非分之想。

他想了想,說道:“去不了,我得留在這兒。”

蔣舟聳了聳肩,有些失望,“就知道哥哥會這麽說,算了,也不難為你,我自己去好了。”

那只手還沒松開,江臨安的手指輕輕地搭在蔣舟的大腿上,其實只要他想抽出手,蔣舟握地不緊,并不困難。

可他沒有選擇這麽做。

某些東西又在作祟。

一陣微風吹過,地上又新增了好些葉子,蔣舟極其不滿地癟了癟嘴,問道:“哥哥,我能不能不掃了,這也掃不完啊。”

先前說了不會再什麽事都由着他了,打臉不能這麽快。

“不行。”江臨安說道。

蔣舟疑惑地望着他,對這個回答感到有些奇怪,但很快想通了,低頭輕笑了一聲,“還在生氣呢?”

“沒有。”江臨安生硬地說道。

他并不是一個死板的人,明眼人都瞧地出來,這塊地是怎麽都不可能掃幹淨的,小舟不想掃了,按照他以前的性格,肯定就會說算了,明天再掃也一樣。

但現在,他就是說了不行。

可小舟當他說的是假話似的,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偏着頭,當真是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可我就是不想掃,哥哥能拿我怎麽樣?”

他算定了江臨安不會逼他,反倒惬意了起來,靠在長椅上,岔開腿,踩着地上的落葉玩。

當然是不能拿他怎麽樣了,江臨安在其他任何方面都可以算作優秀,自覺只有在蔣舟這兒,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連這種時候該說什麽話都搞不清楚了。

“我還能拿你怎麽樣啊。”哪怕是先前說了狠話,但該縱着的還是會縱着,就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不清不楚說出來的話裏,分明裹挾着好些寵溺的意味,讓蔣舟那顆本就喜歡造作的心又增加幾分理所當然的味道。

他理所當然地可以在哥哥面前放肆。

江臨安的手被驟然松開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還沒弄明白為何會被松開手,下一秒,蔣舟側過身子,躺在了他的腿上。

“哥,”他在江臨安的腿上蹭了蹭,全身完全放松,軟糯糯地詢問道:“給我剪指甲好不好?又長了。”

江臨安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了,蔣舟後腦壓着的位置讓他有些尴尬,他僵硬地往後靠了靠,把蔣舟的頭往前移了點。

雖說比剛剛好了一點,但這個姿勢,還是夠他尴尬的。

“別胡鬧,快起來。”

嘴上說着這話,可剛剛分明還特地調了下位置,蔣舟就把這句話完全當做耳邊風了,從包裏拿出指甲刀,遞了過去,“你看,我都帶了。”

這是鐵了心要讓自己給他剪了,任憑江臨安怎麽不願意,都還是得順着這位,不然能把人纏死。

他心想着,剪就剪吧,剪快點,好讓小舟趕緊從他腿上起來。

心裏想着得趕快,可手上的動作卻異常地小心,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給這雙金貴的手剪着肉了。他輕輕捏着那一根根修長的手指,每一處都漂亮到了極致,一想到這麽好看的手能彈出那麽好聽的聲音,不止是蔣舟金貴自己這手,就連他也忍不住去金貴起來。

還掃地呢,恨不得什麽事都替他做了。

其實去聽他彈一次琴也不是不可以,雖說自己一向是不喜歡的,但小舟總是喜歡逼着自己去聽。不知怎的,這次竟沒逼着自己去了。

好像從他來到這裏後,無論是周末練琴也好,還是說這次去試琴也好,都沒有逼着自己去。

有什麽東西與以前不同了,江臨安想不明白。

“哥哥好慢啊。”不知道弄了多久,等到終于剪完的時候,蔣舟還暗笑着抱怨了一下,“手都給我舉僵了。”

江臨安把指甲鉗捏在手裏,冷冷看過他一眼,“那下次別讓我給你剪了。”

“可別,”蔣舟又在他腿上蹭了蹭,揉着指尖說道:“我喜歡你幫我剪。”

蔣舟的手僵沒僵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腿已經僵到快沒知覺了,可這位像是躺舒服了,不肯起來。

本來想着反正沒人,躺就躺着吧,可這時,身後不遠處卻傳來了嬉笑的聲音,他緊張地往後看了看,只見到好幾個人都往這邊來了。

“快起來!”江臨安扶住他的背,沒等蔣舟答應,直接給他弄了起來,心裏慌地要死。

蔣舟揉了揉後頸,也往後面瞧了瞧。

有人來打擾就很煩了呀,不然還能再多躺一會兒。

他看出江臨安身上那股慌張勁,在心裏笑了笑,戲谑道:“哥哥是在害羞呢?”

江臨安皺了眉,沒理他。

“蔣總!這地上這麽多葉子你就不掃啦!”餘軒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對着地上的葉子就是一腳,弄得飛起來好些。

蔣舟沖他嚷道:“我哥說不用掃啦!”

“……”江臨安心想,我哪說了?

後面還跟着邱明朗和左陽,想是他們那邊都弄完了,集體跑來這邊玩來了。

“嘿!擠一下!”邱明朗飛快地跑過來,在這最多只能坐三個人的座位上擠着坐了下,可他似乎并沒有在意這凳子上坐不下第四個人了,還招呼着左陽讓他趕緊過來。

左陽把外套搭在脖子上,只穿了件短袖,猶猶豫豫地要來不來。

鄧雅雯蹦蹦跳跳地走過來,手裏拎着手機,看着左陽走得慢吞吞的,推着他的背好讓他走得快一些,“來來來,給你們四個照張相!”

“我也要照!”餘軒也跟着想過來湊熱鬧。

“你能不能滾!這是安哥跟班區合照,你配嗎!”鄧雅雯揮着手讓他趕緊走開,“你應該和鄭玄一起照!”

恰巧,他們班有餘軒的同時,隔壁班正好有一個叫鄭玄的,大家給他倆組cp已經很久了,但兩年過去了,這兩人之間并沒有産生太大的交集。

“得!我不配!”

左陽在邱明朗身邊的扶手上坐下,讓鄧雅雯趕緊照,說是扶手硌地他屁股疼。

“不行,你們能不能靠近一點!我想把臉照清楚一點!”找了好幾個位置,她還是覺得不合适。

左陽本來說就這麽随便照照就完了,哪那麽多事,況且這地方也坐不下第四個人了。

“哥哥坐我腿上吧,讓左陽坐下來。”蔣舟正經地說道,讓人覺得他好像真的在提出一個什麽好的建議,什麽小心思一概沒有。

左陽倒是驚訝了,他沒想到這位爺今天這麽貼心,不僅沒跟自己嗆,還說要讓自己坐凳子,被折磨慣了,突然有點不适應,甚至還有點感動。

“不用了吧,我就坐這兒挺好的。”

沒想到蔣舟還對着他笑起來,沒有絲毫的敵意,“班長都說不好照了,你就坐下來吧。”他看了看江臨安,拍着自己的腿說道:“哥哥快上來。”

“為什麽不是你坐我腿上?”江臨安有些猶豫。

“因為,”蔣舟微微挑眉,“我比哥哥高呀,要是坐哥哥腿上,豈不是會把我給遮住了。”

敷衍的理由,但鄧雅雯催促了一聲,江臨安無法,只好忍着心裏那些五味雜陳,自我進行了一場極為短暫的鬥争,有些別扭地起身。

板着身子往蔣舟的腿上坐去,沒真的坐,他兩腿支撐起了大部分重量。

“來來來!你們比個手勢,就比那個一個土豆兩毛五!”鄧雅雯指揮道。

按照順序,蔣舟是一,江臨安捏起拳頭,做了個土豆的意思。

真麻煩,以後再也不照相了,腿僵地慌,這相再不照,他覺得自己就得廢這兒了。

“保持好啊,就這個笑容!我照了嗷!”

話音剛過,江臨安忽覺腰間環上了一只手,他的雙腿全部失力,完完全全坐在了蔣舟的腿上。

晃眼看去,在他的那個‘土豆’旁邊,是蔣舟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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