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親昵
“站這兒幹嘛呢?”韓永白見了他, 有些驚訝, 往四周看去, 卻發現這地方只有他一個人, “找小舟嗎?幹嘛不進去?”
後臺的練習聲随着韓永白開門的時候跑了出來,又随着他關門的瞬間被鎖了進去。
江臨安覺得這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埋怨某個地方的隔音效果太好。
他搖了搖頭,垂眸看着在指尖翻轉的硬幣, 心緒雜亂, “不了。”
“小舟在裏面打電話呢, 也不知道是在跟誰打,老半天了。”韓永白走過來,兩手扶住護欄, 透過厚厚的玻璃窗, 看向外面的夜色,“今夜雲好重, 看起來像是要下雨, 帶傘了嗎?沒帶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路上的時候就發現了, 雲壓地很低, 把本來就陰郁的心情壓地更沉重了。
“帶了。”江臨安道。
韓永白穿着鑲着銀色邊的燕尾服,饒是只有一點點裝飾,江臨安也覺得太過花哨, 見過了小舟的樣子,他的眼裏便再容不下別人了
他本不就是個心寬的人,連帶着連眼界也窄, 窄到只看得見那一個人。
就算小舟今天只穿着那套俗不可耐的校服上臺彈琴,江臨安依舊會覺得他是最好看的。
與衆不同,像北極星,讓人一眼就能望見。
“小舟沒帶,你們今晚是該一起走,”韓永白看了一眼江臨安的表情,那表情像是霜凍似的,比外面的冷風還要寒,滿是愁緒,不僅沒有消退,還越來越濃,“你今天心情不大好。”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是朋友的,對吧。”
“嗯。”江臨安對朋友兩個字并不敏感,在他的世界裏,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稱得上是朋友。可既然韓永白辦妥了事,讓他的小舟高興了,稱一聲朋友是情理之內的。
“我不喜歡看到你這幅模樣,”韓永白說道,他趴在欄杆上,雙眼微合,嘴角的笑顯得有些牽強,“和小舟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很開心,我能看出來。認識你這幾年,也只有他才能讓你真的開心。你現在又是何必呢,你根本就沒辦法勉強自己跟其他人在一起。”
“可我也沒辦法和他在一起。”江臨安淡淡說道,他就是跨不過心裏那道坎,兩年多了,他的耳邊一直萦繞着那句你該還了。
母親說的對,自己本就不屬于那個家,以前所擁有的,本就不應該存在,他就根本不應該認識小舟,那份感情從一開始就不該有。
要不然,他也用不着去還。
他可以不要身份不要錢,他可以聽從母親的話,把所有都讓給妹妹。
可他唯一有一點放不下,怎麽都放不下他的小舟,本來以為這是最好放下的,等離開以後才知道,這是最難放下的。
把小舟讓給夢兒,太惡心了一點。
若是讓夢兒知道自己的丈夫被自家哥哥整天整宿地惦記,該有多惡心。
“什麽叫沒辦法,你要是真的那麽愛他,沒辦法也要想出辦法來,一天到晚自己折磨自己幹嘛?不難受嗎?”韓永白無奈地嘆氣道:“我真的,見不得你這幅樣子,要我是你,喜歡一個人就該撲上去。又不像你對我這樣,小舟從來沒對你産生過一點抗拒,你說了就有機會,不說,那真的只配在這裏自我折磨。”
“你不明白的,以前有個人,她對我真的很好,誰都比不過她……”
“所以呢?她讓你不要和小舟在一起?你要聽她的?”韓永白輕哂了一聲,“我倒沒發現你居然是這樣的人,這個借口真是我聽過最無聊的借口了。”
江臨安手裏的硬幣越翻越快,他當然知道這個借口很無聊,“可她對我很重要。”
“那我來告訴你一個辦法吧,”韓永白突然撐起來,單手抓過江臨安的手,硬幣脫了手,湊近了看他,“和我在一起,我幫你把他忘了。”
江臨安皺了眉,韓永白的這個姿勢讓他很不舒服,正想推開,卻聽他又道:“你別把我推開,你不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嗎?我來幫你把他忘了,難道不好?省得你一天到晚惦記個沒完,卻一步都不敢動,半個字都不敢開口。”
“我不是不敢。”江臨安辯解道。
“你怎麽不是不敢?”韓永白另一只手伸過去,将江臨安抵在牆上,他突然變得像一只野獸一樣,之前被眼鏡遮住的目光變得兇悍起來,“你要是敢的話,會連進去找他都不敢?明明這麽近,只要你開了門進去,小舟那性格,肯定就朝你撲過來了。”
“我就是怕他朝着我撲過來!”左陽的那句話把江臨安本來就亂的思緒炸地更亂了,他這才發現,比起小舟不愛他,他更害怕小舟愛他。他還沒,或者說是難以跨過那道坎,他單相思太久了,成了習慣,竟不知道要是兩個人相愛的話該怎麽辦。
“他撲過來你接着他不就好了嗎?”韓永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說過的,我喜歡一個人,并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才會開心,要是你能得償所願,我一樣會開心。你如今這幅樣子,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我,我和你不一樣,不會甘心忍受折磨的。”
寂靜空曠的走廊只有他們兩個,再沒別的了。
音樂廳裏的演奏已經開始了好一會兒,可江臨安一點過去的心思也沒有,他整個人都是亂的,來之前就是亂的,左陽說完那句話就更是亂的,到了現在,他被一個不愛的人抵在牆邊,那種亂糟糟的情緒突然就化成了一種壓抑的憤怒。
他扭手掙脫開了韓永白,壓低聲音說道:“你說這種讓我惡心的話有什麽意思?你不願意忍受折磨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求你喜歡我了嗎?”
“的确是我要喜歡你的,跟你沒有關系,不過,我發現你這人需要逼一逼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韓永白擡手指向後方的門,那扇只要打開,小舟就會撲過來的門,“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打開那扇門,告訴他你愛他。要麽和我在一起,我幫你把他忘了。”
“有病?”江臨安冷冷地看着他,“我憑什麽一定要選?”
他覺得今天那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是有道理的,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的,往常那些該發瘋沒發瘋的人今天都要發洩一次,比如說左陽今天問他的話,又比如說自己聽了那話以後沒頭沒腦地就來了後臺,更比如說這個平日裏裝作斯斯文文的韓永白會把他抵在牆上威脅他。
都發病了。
“我受不了你這幅不解決問題的樣子,如果你不選,那我就幫你選,”韓永白湊近了在他面前壓抑着氣息,“我去告訴他,說你愛他。”
“你敢!”江臨安的臉色驟時變得難看起來,他一把揪起韓永白的衣領,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失态過,今天确實是個發瘋的日子,他連沖動都難以壓制了。
還沒等韓永白說話,那扇門突然吱嘎一聲打開了,一個矮矮小小的女生走了出來,見了眼前地這一幕,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道:“韓,韓學長,他們,他們讓你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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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的化妝間,燈關了一半,昏暗的光線把明紅色的地毯映成了暗紅色,化妝椅上男人的背影顯得有些疲憊。
蔣舟把手機貼在耳邊,裏面傳來童姐的聲音,“是我沒料到,江高寒分明說了夢兒今天不在,我才同意去的,沒想到她突然回來了。”
“也許江高寒故意的,這些年他一直在弱化幹媽的死對他的影響,讓夢兒見到你,是他想要把你迎回家了。”蔣舟撥動桌上的節拍器,發出噠噠的聲音。
江流夢是所有事中最不穩定的一個因素,幹媽死後,對于江臨安來說,他心中真正的親人就只有這個妹妹了。
“要是江流夢把我的事捅給安安就不好了,”童姐說道:“你和夢兒的關系好,你該找她談談。”
距離約定好的時間只有半年了,而如今,蔣舟始終沒有給江高寒一個很好的答複,他需要更長的時間。
“談不了,上次我回去,正好碰到夢兒在我家。我媽居然說讓我和夢兒訂婚這事,還說江高寒和我都同意了,時間就選在半年後,當時她就和我吵了一架,我怎麽解釋都沒用,現在電話都不接我的。”蔣舟把節拍器挑快了一點。
“你媽也是着急了,市長要退,今後你們家的會怎麽樣不好說,和江家結親是個不錯的選擇。”童姐嘆了一口氣,“你也是,當年要不是你去翻的資料,下一屆市長鐵定還是你們家的人,如今你家也不至于要靠着他江高寒才能保全。學校這樣的産業,沒有政府的人,怎麽搞的下去。”
說起這件事,蔣舟的心情驟然沉了下去,當年江臨安剛走,一切都還沒穩定下來,自己整日整日地擔心哥哥過不好,什麽都聽江高寒的,于是答應他從自己家偷份資料出來,誰知道會是副市長受賄的證據。
奶奶知道後,一氣之下,病到現在都還沒能斷藥。
“是我當時太單純了,怪我。”他眼裏隐隐透出些淚光,按了按眼角說道。
“你是太單純了,真以為江高寒會相信你一個小娃娃能把蔣家給他帶過去?還不就是利用你,讓你把東西偷出來以後,你們家沒了靠山,他想怎麽搞你們家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童姐那邊傳來別人什麽聲音,她應了兩聲,然後說道:“行了,我這邊還有事,再有什麽情況我會告訴你。”
蔣舟淡淡地嗯了一聲,叮囑童姐小心一點,随後倒拎着手機,聽着節拍器的聲音穩了穩情緒。
一邊想要保全自己家,一邊想要讓哥哥開心,也不知道是江高寒太貪還是自己太貪。
貪就貪吧,誰不貪呢?
外面又有一群人吵吵鬧鬧地要上臺了,再過兩個節目就到他,該出去了。無論怎麽說,他都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句話。
“學長,你怎麽還在這兒啊,該出去準備了。”一個女孩子打開化妝間的門向他提醒道。
“好,我馬上就過來。”
女孩子點了點頭,随後想起什麽事 ,有些尴尬地對他說道:“那個,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蔣舟理了理衣服,示意她說。
“我就想告訴你一聲,”女孩子說話吞吞吐吐的,思忖了半天,才繼續說道:“剛剛我在外面看到韓學長和安哥了。”
蔣舟的臉色變了變,“我哥來過?”
女孩點頭道:“嗯,他們好像,還很親昵……”
作者有話要說:舟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男朋友,反正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有了。
快要到520了,讓我們來看看舟舟的購物車裏都有些什麽吧!
翻看購物車中……
好的,少兒不宜,大家散了散了!
感謝在2020-05-17 17:23:16~2020-05-18 13:28: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丹青早畫雨霖鈴 3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