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電梯中途停了下來,陸臨江和楊搏往後靠了靠,拿着閱讀器進來的郭俊毅喲了一聲:“真巧!”他目光釘在楊搏手上的包子上,“吃麽?”

“……郭哥,這不能吃。”

郭俊毅白了他一眼:“小氣,跟你隊長一樣。真是什麽好苗子都要給你帶歪!”他把閱讀器給陸臨江,“解開了,我已經先看了下,都是論文和各種實驗思路,專業性質的,外行看不懂。”

陸臨江接過來,桌面上有幾個文件,寫着論文,實驗,歸檔,其他。他想也沒想,直接點了名為其他的文件夾。裏面有四十幾份文檔,陸臨江翻過去順嘴問道:“你能看懂麽?”

郭俊毅切了一聲:“我又不是你們這些門外漢!不過以我這種法醫專業的研究生來說,也不是很懂。”

陸臨江:“……”

楊博:“……”

“不過呢……”郭俊毅先一步走出電梯,“大致我還能看得懂的。”

“比如,裏面有個叫Joseph Luo的,你點開的文件夾裏,幾乎都是他的論文。”

陸臨江逐一将文檔點開,無一例外的,文檔名下的作者名都寫着“Joseph Luo”,陸臨江大致把文檔的內容看了下,實在不懂在說些什麽:“有什麽特別的麽?”

“數據反映上過于完美,宿主選擇有疑義,以及中和抗體結論存在疑慮。”郭俊毅說道。

他一溜的專業名詞,聽得一頭霧水的陸臨江和楊博看向他:“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很多篇論文都有其不合理的地方。”

“哪幾篇?”

“不知道啊。”郭俊毅無辜的說道,“結論不是我下的,是陶敏行自己最後的那篇論文下面寫的。”

陸臨江立刻翻出文件夾裏的最後一篇,果然,陶敏行在裏面明确列出了幾份論文的名字,并且在後面用紅字寫明了為何要列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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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敏行半夜把江澄叫去,曾經想把閱讀器給江澄看,但最後又收了回來。這支保存管本來誰都沒有發現,但是珞珈把它拿了出來……對了,珞珈說是在哪發現的保存管?”陸臨江看向楊博。

“在行李箱裏。”

陸臨江走到白板前,仔細的看上面的各種信息:“行李箱上面并沒有江澄的指紋,有江澄指紋的地方,只有電腦和閱讀器的保護套,閱讀器上也沒有江澄的指紋,他甚至沒有打開過那個閱讀器。”

他在閱讀器與江澄之間的箭頭上打上叉,按照目前所有的證據重新畫出了張圖,最後出現在箭頭中央的,果然是珞珈。

“我們還缺少關鍵性的證據。”陸臨江臉上有些遺憾,“丹麥現在幾點了,讓姜朗旻傳一份走廊的監控來。”

“淩晨四點半。”徐思晨看了下時間,“我先給他發消息,過三個小時再發一次。”

“恩,珞珈方面有查出什麽來麽?”

徐思晨将查到的資料放出來:“珞珈家裏是早先的移民,到他已經三代了,母親是丹麥人。在當地開餐館,不過在他中學的時候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珞珈後期幾乎是靠獎學金讀完的學業,家裏的經濟狀況直到他進入修斯後才慢慢好起來。”

“不過我覺得,他的經濟情況好像好的有點出奇。”

“為什麽?”

“他三年前在哥本哈根買了兩套房産,全額付款,車也換了。我查了下,修斯的工資的确不低,但是以他家的情況來看,想一口氣折騰這麽一下,除非是中了彩票頭獎。”

“能查到他其他的資産情況麽?”

“這個要等一下,我已經和外協部聯系過了,他們拿到資料會第一時間給我。”

陸臨江:“資金來源一并傳過來。”他盯着屏幕上的內容,又轉頭去看白板上的證據組成,旁邊郭俊毅的肚子毫不客氣的發出了一聲捶鼓聲,三雙眼睛不約而同的聚焦在了郭俊毅的肚子上。

“看什麽?路上積雪太厚,我早上走路來的。問你要個包子都不給!”郭俊毅撇了撇嘴,“沒我事我就先去吃飯了。”

他前腳才走,專注研究案情的陸臨江就放下了手裏的筆,對徐思晨和楊博說道:“到點就先吃飯,我出去一趟。”

陸臨江跟着郭俊毅進了食堂,拿了個餐盤跟在郭俊毅身後打飯。一心只有吃飯的郭俊毅等刷卡才發現他。

“不是吧,你一個人要吃那麽多?”

陸臨江讓師傅把飯菜打包,不是很誠意的回答:“不是,幫人帶。”

郭俊毅随口一問,并不在意的點點頭,拖着盤子便找座位去了,沒看見陸臨江拎着飯盒去了羁押嫌犯的“小黑屋”。

江澄自陸臨江半夜來後就沒睡着,早晨看守送來的早飯出乎意料的不錯,他吃完血糖上來一些才小小的眯了一會。清醒的那段時間裏,珞珈和姜朗旻這兩個名字一直在他的大腦中盤亘不去。被帶來的當天,他一直一個人待在房間內,努力試圖從混亂中尋找一點點線索。但還沒等他理出頭緒,警察就找上了門。

他不認為那支保存管是警察找出來的,否則,陸臨江也不會私下跟他說案子沒有問題。也就是說,保存管一定是第二天才被發現的,當時姜朗旻不在,有機會接觸到陶教授行李的,也只有珞珈了。

但在姜朗旻之前,能夠接觸到陶敏行行李的,即使在丹麥也只有他們兩個人——這一點始終讓江澄很懷疑——一個是教授的左膀右臂,一個是教授親自争取來的天才,如果殺害教授的動機是因為他發現了有人篡改數據,這兩人又有什麽理由篡改數據?

江澄覺得自己鑽進了一個死胡同,左右突圍不出去,只得被困在裏面,落得身陷囹圄。

江澄一口氣悶在胸口,一拳頭打在了牆上,然而即使把手捶出血來也并不能救他。但是發紅的關節還是讓他亂糟糟的思緒暫時得以平靜。

江澄看着自己的手,下意識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他想起那支神奇的保存管來。珞珈既然能肯定是研究所的,那它又是什麽時候被拿出去的?

研究所裏保存毒株的設施很完善,斷然沒有誰能越過申領手續私自拿出毒株的可能。保存管能在陶教授的行李中被發現,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申領了毒株做實驗用。

彼此的課題并不是秘密,事實上大家還會拿出來互相讨論下,看看會不會有新的思路。對于江澄來說,想起馬修說過要用流感病毒檢驗下抗體的事情并不困難。

看守打開門,送了一份飯進來。江澄這兩天根本感覺不到餓,早上吃的那點還都堵在胃裏。手上抱着的飯盒還有點溫熱,他下意識的打開飯盒,菜色居然還不錯,葷素搭配之好和昨天的飯簡直天壤之別。他有點茫然的看了眼送飯的看守,對方只是點了個頭就走了出去。

江澄腦子裏只顧想着馬修申領的毒株是怎麽被帶出來的,手上機械的夾了幾筷子菜便實在沒了興趣。看守到點進來,瞄了眼飯盒:“你這是還沒吃?”

江澄木然的搖搖頭:“我吃飽了。”

看守一臉的你扯:“這可是陸隊特意送來的。”

江澄大腦慢了半拍,半天才反應過來:“陸隊?陸臨江?”

“早飯也是陸隊送來的,你要真不餓,我就去和陸隊說一聲,也省得他這麽來回跑。”

看守年紀不大,挺白的一張臉上帶着點說不清的意味,江澄尋思了下反應過來,這人估計是陸臨江的崇拜者,看不上自己半坐牢了還拿喬,浪費他偶像的一番心意。

可是,陸臨江給自己送飯?恐龍從侏羅紀公園裏跑出來都沒這個消息爆炸。以江澄對陸臨江的了解,頂多是順手,還很可能是差遣手底下的人給送來的。

不過他也沒蠢得去得罪看守,只是把姿态放低,做出不得已的樣子:“我實在吃不下,我想見見陸隊行麽?”

看守的眉頭皺了皺:“我去說一聲。”

江澄很快被帶到了審訊室裏,陸臨江來得很快:“怎麽,有線索麽?”

一開口就是公事,這說明山未崩地未裂,江澄的心放了下來。他把盤亘在心頭許久的話艱難的擠了出來:“這麽說或許不合适,但是……問題恐怕出在珞珈身上。”

“為什麽不是姜朗旻?”

江澄對于他這麽問并不奇怪,幾乎毫無遲疑的說道:“我說過教授的死因有問題,其實我早該想到的,讓教授那麽有顧慮的,也只有珞珈了。從另一個側面來說,姜朗旻是天才,如果有人需要篡改數據使得自己的研究看起來可靠,那一定不會是他,他完全不需要做這種事自毀前途。”

“而珞珈……”江澄猶豫了一下,“這麽多年,珞珈在學術上一直沒有太突出的表現。教授不是沒有培養過他,只是各種原因交錯在一起,讓他總沒有拿得出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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