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唐華非常有效率的挖出了古斯曼航班的空姐,得知對方馬上就要上飛機,就急急忙忙的趕去了機場,順便和楊博一起找出了機位表,把古斯曼周圍乘客的下落找了出來,兩人忙忙碌碌的做了一天筆錄。

徐思晨終于把送他去酒店的出租車司機找了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坐在審訊室裏明顯的不安。他手腳似乎都沒有地方放,不停的挪來挪去,連累着凳子被他弄得咯吱作響。

見徐思晨進來,這人眼睛亮了亮,随後想起了徐思晨的身份,又迅速的萎靡了下去,伸手在脖子上撓了撓,人歪成了一株狗尾巴草。

“周偉是吧,別緊張,找你來就是了解點情況。”徐思晨程式化的安撫對方,她正要把手裏的古斯曼的照片給他看,周偉卻已經先她一步跳起來。

“警察同志,我昨天拒載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趕着回去交接班,交接班晚了影響下一個人,對吧!”

徐思晨敲了敲桌子:“激動什麽!沒問你拒載的事。這個人你記得麽?”

周偉松了口氣,看了下照片,喲一聲叫起來:“好像,不記得。”

徐思晨啧了一聲:“什麽叫好像不記得,他二十號下午坐你的車到的機場藍天酒店。”徐思晨看着周偉假裝思考的表情一陣煩躁,“怎麽,你經常接到外國人麽?”

周偉讪笑了兩聲:“我臉盲。”他一臉好奇的問徐思晨,“警察小姐,這人怎麽了?非法入境?”

這種演技不行嘴上又沒邊的二流子是徐思晨最讨厭的類型,她壓着火氣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人死了。”

周偉的臉一下變得煞白,他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眼神不由自主的亂飄。徐思晨懷疑的看着他:“我警告你,酒店的監控裏很清楚的能看見這個叫古斯曼的人從你的車上下來,想抵賴是不可能的。你如果不說實話,我就要懷疑他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系了!”

“不不不不不!”周偉急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他是我拉的!我在火車站接的他,然後就直接把他送這來了!”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說!”徐思晨略微提高了聲音,表情嚴肅的呵斥,“說,你隐瞞了什麽!”

“沒,真沒!”周偉聲嘶力竭的解釋,對上徐思晨的眼睛又心虛的偏過頭去,“我就是,我就是多收了他一點錢!”

“什麽?把話給我說清楚!”

“我就是,沒打表……當時不是靠近交接班麽,火車站車少,我就加了個價……反正他是老外,有錢,也不在乎多個幾十……”周偉抽着肩膀側過了身體,用眼角斜斜看了一眼徐思晨,“真的,就加了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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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晨一拍桌子:“說實話!”

“一百!”周圍跳起來,豎起個手指,“真的,就一百!他把藍天酒店的卡給我看了眼,打表走要六十多,我當時就随便豎了兩根指頭,沒想到他直接就給了我兩百塊,這也不能算我擅自加價啊,我就當多的是小費了!這不過分吧!”

徐思晨氣不打一處來,問了半天全是廢話,這麽個哆哆嗦嗦的東西帶着她兜了個大圈子,什麽有用的都沒說。

“你違法營運的事回頭再說,先把這人上車到下車的經過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了能從輕處罰麽?”

還敢讨價還價!徐思晨眼睛生得很大,瞪起來的時候尤其顯得眼白多,很是有點兇,周偉慢慢的萎了下去:“那天我就是在火車站拉活,想着幹完正好回家吃飯。然後這人就來了,我一看是老外,還想我不懂英文怎麽辦。結果這人也挺聰明的,就給了我一張藍天酒店的卡片,我就……我就開了個價……然後送到酒店,他就下去了。”

“就他一個人麽?”

“你們不是有監控麽……”周偉瑟縮了一下,“就一個。”

“那車上有沒有和誰聯系過?”

“沒有……我看他吧,好像精神狀态不怎麽好,上車就打瞌睡,路上堵車,我開了快一個半小時,他都在後座打呼了。”

“除此以外呢?”

“真沒了!”周偉的臉上終于露出一點誠懇,“我要開車,頂多就是在後視鏡裏看一眼,他上車就睡,又不是女的,我老看他幹嘛!”

“火車站……”陸臨江看着口供,“查過他去火車站幹嘛了麽?”

“查了,古斯曼坐車去駝城了,暫時還不知道他去那幹嘛。”四人忙了一天,終于有空聚在一起開個彙總會。徐思晨想起周偉就煩得頭大:“我總覺得他是不是還瞞了什麽,看他說話,總有種藏着掖着的感覺。”

陸臨江看着徐思晨打印出來的購票記錄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和駝城那裏聯系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來他幹嘛去了。”

“機場監控顯示他是一個人入境的,沒有同伴。”唐華接下去說道,“聯系上的十七個人裏,有一個正好坐在他隔壁,說他全程都在睡覺,也沒和人有交流。”

“身體狀況呢?”

“都說看着挺好的。”唐華皺着眉頭看手上的筆記,“不過有一點,空姐說他沒怎麽吃飯。”

陸臨江頭一下擡起來:“什麽情況?”

“大概是嫌飛機餐難吃吧,空姐說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長途旅程上,乘客怎麽都會吃一點,只有這位,動個幾口就不吃了。但是飲料沒少喝,來回的讓空姐倒水,廁所也沒少去,還好他位置靠走廊。”

“你那呢,有什麽消息麽?”楊博是陸臨江最後的希望了。

楊博面對着滿懷希望的陸臨江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去路控中心調過紀錄了,他出了機場就直接入住了藍天酒店,出門就是打車,去過臨江路和酒吧街,反正好玩的地方幾乎溜了一圈。看起來應該是來度假的,從監控上看,他好像都是獨來獨往,有沒有和誰有接觸。”

陸臨江輕輕的嗯了聲:“監控也有覆蓋不到的地方,明天找幾個人去排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發現。”

陸臨江看了眼時間:“得了不早了,你們都回吧。”

三人打着哈欠收拾資料,徐思晨翻了翻手上的東西:“鑒證科的報告還沒出來?”

陸臨江這才發現,郭俊毅連初步檢驗都沒有送過來:“我過去看看,你們就別去了,先回吧。”

他最後一個關上了門,一邊回憶着一天忙碌下來的資料,一邊踱步去了鑒證科。鑒證科今晚也不知道是誰值班,偌大的辦公室裏空無一人。陸臨江狐疑的掃視了一眼,轉身去了解剖室。

解剖室的門關着,陸臨江低頭看了眼門縫,沒有燈光透出來。他下意識的要走,卻不知哪裏來的違和感讓他覺得情況不對。已經轉身的陸臨江搭上了解剖室的門把手,輕輕擰了一下,門開了。

陸臨江立刻警覺的打開了燈。

“別!”郭俊毅一手遮住了眼睛。

看見活人的陸臨江松了口氣:“你幹嘛呢?”他看了眼躺在臺子上被開膛破肚的古斯曼,“你還有這嗜好?”

“別進來!”郭俊毅一反常态,幾乎是暴怒般的對陸臨江喝道,“出去,把門關上!”

陸臨江收住了步伐,他認識郭俊毅以來,對方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态度說過話,無論是對誰。

“你到底怎麽了?”

“你先退到門口,那裏有口罩,戴上。”

陸臨江看到了擺在解剖臺上的一溜內髒,髒器異樣的樣子讓寒氣從他的腳底升起來:“古斯曼到底怎麽了?”

“口罩!”郭俊毅的姿勢從頭到尾沒有變過,如果不是還在說話,乍一眼就仿佛是個雕塑一般。

陸臨江依言把口罩戴了起來,郭俊毅抹了把臉,身子幾不可查的動了動:“毒理分析結果出來了,他沒中毒。”

“沒中毒怎麽會這樣?”陸臨江不解的看着古斯曼的屍體,但他立刻意識到問題可能更嚴重,“是傳染病麽?”

“很有可能。”郭俊毅的聲音裏忽然帶了點顫抖,“我已經取了樣,讓黃益東給我送靜海醫學院做檢測了。”

“有傳染性?”陸臨江看着反常的郭俊毅,“不,今天徐思晨才接觸過三天前送他去酒店的出租車司機,他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希望它不具備空氣傳染性,否則……”

郭俊毅沒有說下去,他不用說下去陸臨江也明白,能讓一個人的內髒爛成這樣的病毒如果還能夠通過空氣傳播,這無異于是一場災難。

陸臨江握了握拳,讓自己不去想那些還未證實的消息,既然結果還沒有出來,那就是還沒有确定。以他對郭俊毅的了解,這人平時雖然有些逗,但做事從來是一板一眼,既不會誇大其詞,也不會保守不前。

醫學院的結果還沒有出來,郭俊毅即使近距離接觸過屍體,也不見得人能頹成這樣。

“你是怎麽回事?”陸臨江有些懷疑郭俊毅是不是解剖的時候把手割破了,但以郭俊毅的專業程度,這無異于天方夜譚。

郭俊毅有些恍惚,他仿佛沒有聽到陸臨江的問話,只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僵坐在位置上。陸臨江越發擔心他,他想進去把郭俊毅搖醒,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但他一有動作,入了定的郭俊毅便喝道:“別進來!”

難道自己真的猜對了?陸臨江想到。

“胸內壓太高,解剖的時候血飚出來了。”郭俊毅的聲音很幹,好像是有個初學者在他喉嚨裏拉小提琴,“今天早上,刮胡刀刮破了臉。無論是是不是空氣傳播,我……”

陸臨江:“……”

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呢?他站在門口,看着坐在座位上的郭俊毅,覺得自己大腦裏面一片空白。

解剖室裏一時落針可聞,以至于郭俊毅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陸臨江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重錘了一下。

郭俊毅極快的接通了手機:“怎麽樣?”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的表情徹底凝固了,“絲狀?……需要隔離麽?好,我知道了。”

陸臨江不用懂郭俊毅說的是什麽意思,光看他臉色他就知道情況很不妙了。

“好消息,不通過空氣傳播。你安全了。”郭俊毅挂了電話,似乎是松了口氣。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郭俊毅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對陸臨江露出個慘然的笑,“絲狀病毒,沒有疫苗。”

作者有話要說:

絲狀病毒:病毒的生物安全等級一共四級,從一到四,四級最兇險;絲狀病毒是四級病毒,埃博拉就是。

當然,文裏是我在埃博拉的特性上胡謅的,僞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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