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修)
“壞消息……”郭俊毅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對陸臨江露出個慘然的笑,“絲狀病毒,沒有疫苗。”
陸臨江想安慰他不就是個病毒麽沒事的,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把這句明明白白的謊話咽了下去:“你先回去吧,去醫院做個檢查再說。”
郭俊毅此刻卻慢慢的站了起來:“你先回去吧,我把屍檢報告做完再想該怎麽辦。”他看着陸臨江,“現在也沒人比我更合适來做這個屍檢了。”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郭俊毅的臉色看起來隐隐的範青。陸臨江想反駁他,居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郭俊毅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拿起了手術刀:“快走吧,別打擾我工作。”
陸臨江沉默的站了幾秒,轉身利落的走開。當他坐上車時,已經徹底明白了什麽叫作“絲狀病毒”。詞條裏的名詞解釋震得他腦子有點生疼,他恍惚了片刻一個名字出現在了腦中。身體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還沒等他想明白,已經自動自發的把車開到了酒店的停車場。
他打了個電話給靜海醫學院,讓對方把病毒圖片發了過來,敲開江澄房門的時候,手機正好亮起來顯示接收完畢。
江澄茫然的看着站在門外的陸臨江,懷疑自己是不是忙傻了,為什麽會在半夜看到這人。
“有事麽?”
陸臨江把照片給他:“你知道這是什麽麽?”
江澄木然的接過來,看了一眼後更茫然了:“垓莫爾?”他狐疑的看着陸臨江,“你問這個幹嗎?”
不知為何,江澄能一眼認出病毒,讓陸臨江莫名的安心了一點:“今天機場路酒店死了個人,郭俊毅從他身上發現了這個。”
江澄一個激靈,一把把陸臨江拉進了房間。他把陸臨江壓在了凳子上,居高臨下表情嚴肅的問他:“你碰了屍體?”
陸臨江點點頭:“我和郭俊毅一起扛的他。”
江澄手忙腳亂的拉起他的手,一點點檢查:“除了手,還有哪裏碰過他麽?”
陸臨江由着他檢查:“沒了。”
江澄仔細的看了一遍,連陸臨江的指甲邊緣都沒有放過。确定沒有傷口後才下意識的松了口氣:“那就沒事,垓莫爾不通過空氣傳播,主要傳染方式是體、液性接觸。”他重重的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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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臨江本能的安慰他:“放心吧,我應該沒事。”
“你大半夜跑來就是說這個?”警報解除,江澄撓了撓頭,心裏嘀咕陸臨江說話什麽時候有大喘氣的毛病,害他虛驚了一場。他看着陸臨江一臉沉重,不懂的問:“怎麽,傳播開來了?不可能吧?”
陸臨江搖搖頭:“目前不确定有沒有其他人感染……不過,你還記得我有個同事叫郭俊毅麽?他是鑒證科的法醫。”
陸臨江的同事江澄當年多多少少都見過:“有點印象,怎麽?”
“他做屍檢的時候,血飚了出來沾臉上了,他說……臉上剛好有個傷口。”陸臨江伸手,在自己的臉頰上點了點,“我來是想問一下,會被感染麽?”江澄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飚出來的血濺到了傷口上?這……”江澄覺得這件事怎麽聽怎麽匪夷所思,他和陸臨江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斟酌的說道,“很難說,這取決于人死了多久,病毒的活性,以及……”以及,有多倒黴了。
江澄沒把最後一句說完,陸臨江看起來很頹喪,這種聽天由命的概率性猜測,在眼前這種情況下說出來,實在不合時宜。
他對郭俊毅的印象不深,只能記得大概是和陸臨江同期,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但據說解剖起屍體來面不改色,是個不露聲色的狠角色。
江澄考慮了一會:“坐在這裏猜也不是辦法,不如考慮下去哪裏做檢測。但是事情是今天才發生的,短期恐怕沒有辦法得出确切的結果。”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感染垓莫爾的死者死了多久了?”
陸臨江搖了搖頭:“他沒給我初步的屍檢報告。”
“也是。”江澄回過神來,“出了這種事……不管怎麽說,先找機構做檢測吧。靜海的疾控中心不知道可不可以做。”
“垓莫爾的潛伏期目前統計下,是五天左右,這期間也許還會還有窗口期……” 江澄看着自己的打開的電腦,“不行的話,我可以幫忙聯系國內可以做檢測的機構,早一點确定,無論感染與否都比這樣瞎猜好。”
江澄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電腦搜索,陸臨江看着他的動作,不知覺的看入了神。直到他毫無掩飾的眼神被江澄察覺,擡起頭來看着他,陸臨江才有些如夢初醒。
“有什麽問題麽?”
陸臨江僵硬了片刻,終于找出了一個借口:“我還沒吃晚飯,你吃了麽?”
江澄忙碌的手停住,電腦右下角顯示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五十。他無奈地看着陸臨江:“我吃過了……”
房間裏很快充滿了外賣獨有的味道,江澄最終還是讓了步,允許陸臨江叫了外賣在自己房間裏吃。他看了眼滿臉食不知味的陸臨江,心裏想安慰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不再管他,專心找可以做檢測的機構。
陸臨江勉強吃了點東西,他其實不餓,但是鬼使神差的想留下來。江澄此刻就坐在對面,眉頭微蹙的看着電腦屏幕,不時的在電腦上敲敲打打。
陸臨江不由得又看入了神,好在這次他坐在了江澄的對面,有着電腦屏幕的遮擋,江澄沒發現他赤/裸裸的目光。他專注的看着電腦屏幕,連眼角都不看一下陸臨江。
桌上散着幾張紙,收回了目光的陸臨江仗着眼神好,看了一眼。倒着看全英文非常吃力,他試着讀了兩行,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完全是七竅通了六竅,和對面研究這些的江澄完全不是在一個級別。
知道了這些年江澄的改變,陸臨江不得不承認,他對于江澄那些固有的印象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變化,也因此,在得知郭俊毅的事情後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來找江澄。雖然江澄沒說是否有治療的方法,但是陸臨江莫名就覺得在這件事上可以完全信賴江澄。
他還來不及想通這心思是打哪來的,門卻在此時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江澄的思路被迫中斷,他茫然的看向房門,陸臨江給了他一個別動的手勢,自己走去開了門。當他發現門外站着的是姜朗旻的時候,雙方都有些意外。
“陸隊長還沒休息?”姜朗旻很快從錯愕中恢複,似笑非笑的問陸臨江。
陸臨江原本對姜朗旻沒有什麽特殊的評價,但自從那天在飯館後就開始對此人觀感降低,此刻更是覺得他有點煩人。他想起王令說過的姜朗旻和江澄相配,頓時覺得王令是看走了眼——這種不顧時間深夜來訪打擾別人休息的人,和江澄哪裏合适了?
“我來找江澄……吃飯。”陸臨江穩如泰山的堵在門口,假裝自己看不明白姜朗旻要進門的意圖。他比姜朗旻高了快十公分,常年健身練得肩寬腰窄,姜朗旻這種整日裏泡在實驗室的白斬雞根本沒法從體格上讨一點便宜。
聞訊而來的江澄一把拍開陸臨江,不明白這兩人堵在房門口到底有什麽好聊的。
“姜師兄?我正好想找你,快進來吧。”
姜朗旻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走過陸臨江身邊時客氣的點了點頭,點得陸臨江直接黑了臉。
房間裏一共就兩張沙發椅,江澄自覺的坐在了床沿。姜朗旻挑着離床近的那張先一步坐下,也不管陸臨江就說道:“我來是想跟你說,陶夫人已經把所有事情處理好了,她打算後天就回丹麥去。我來通知下你,等定好了機票就一起走。”
姜朗旻若是半個小時之前來說,江澄估計舉雙手贊成。按原計劃他早就該回實驗室去,論文還有些數據沒有做完,可現在他卻有些糾結。
他猶疑的看了眼陸臨江:“我明天再決定吧。”
姜朗旻沒錯過他的小動作:“怎麽,是因為陸隊長嗎?”
江澄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他對陸臨江說道:“是的。陸臨江,你把剛才那張圖片給姜師兄看一下。”
陸臨江聞言把手機掏出來,調出了那張圖片。姜朗旻不明所以的接過,随即挑了挑眉:“怎麽,陸隊長也對病毒學感興趣?”
“這是在一具屍體上發現的。”
姜朗旻動作頓了頓,随即将圖片放大,仔細的把圖片上的病毒看了下:“應該是垓莫爾沒錯了,屍體?在哪?”
“在警局解剖室裏。”
姜朗旻的表情忽然來了興趣:“人死了多久,可以觀摩下麽?”
“現在的重點不是屍體。”陸臨江本能的不喜歡姜朗旻興致勃勃的樣子,“屍體的血濺到了我同事的臉上的傷口,他懷疑自己被感染了。”
“額……”原本興趣盎然的姜朗旻表情頓時僵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修感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