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夜闖閨
鏡水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楚離鏡一開口,便是說的這話。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鏡水眼神微眯,有些防備的看着楚離鏡。她一直想要抽回手,奈何楚離鏡握的很緊,她根本動彈不得。
月光下,鏡水能夠清晰的看到,楚離鏡的唇瓣有些哆嗦。
“你沒有見過我皇兄,你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心中也早有心儀的嫔妃,後宮的女人個個都是嬌豔如花,難道你要選一個這樣的夫君,與其他女人争相鬥豔嗎?”楚離鏡沉思須臾,終于咬牙切齒的說了這樣一番話。
鏡水靜靜的看着他,良久未語。
她只顧着尋找那一日在冥羅鎮的人,卻從未想過,他是否娶妻,他的身邊有多少女人……
見鏡水靜默,楚離鏡以為她是被說服了,便緩下了語氣,輕聲勸慰道:“皇兄身邊,有兩個得寵的嫔妃,其中一個,更是跟他自幼相識,青梅竹馬,你若是去了,少不得要跟她們争寵。鏡水,你才剛回到齊國的皇宮,便被親姐姐陷害,你可有想過,你這樣單純的心思,将來如何應對皇兄的後宮?”
鏡水還是沒有說話,愣愣的坐在那裏,腦海中,再次浮現了那一日冥羅鎮的玄衣少年。
是,她也想過清靜的生活,也不想跟別的女人鬥,更不喜歡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
可是,她已經失去了清白之身,不嫁給那位玄衣少年,還能嫁給誰?
況且,她的父皇母後也自然是希望她能入大楚為後的,于齊國,于她的太子哥哥,都是莫大的好處。
鏡水并非無私,她也想再見一次玄衣少年。況且,她已經答應了父皇,如今自然是不能輕易反悔的。
想到這裏,鏡水刻意去避開楚離鏡的眼神,也選擇無視他剛剛的那一番話。
“我已然答應了父皇母後,和親是兩國的大事,自然不能随意更改,你走吧,今日,謝謝你救了我,我也不會介懷你深夜闖入我的閨閣,還望王爺以後注意點男女之別,不要再做出失禮之事。”鏡水淡淡開口,說完之後,自顧自的蓋好了被子,背對着楚離鏡,一直沒有說話。
她是不讨厭楚離鏡的,或許是因為初次見面楚離鏡送給她的那些禮物,又或者,是她覺得這一次楚離鏡救了她,亦或者,是她覺得楚離鏡這個人,雖然唠叨了些,卻不壞……
總之,鏡水沒有那麽在意他深夜闖閨的無禮,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一日在冥羅鎮的玄衣少年!
他有很多女人,有兩個寵妃,還有一個青梅竹馬……
他并不喜歡她,那一日是為了解毒,他聲稱要娶齊國的嫡親公主是因為大楚最重視嫡庶尊卑,并不因為她是北門鏡水。
她還以為,那一日從冥羅鎮離開之後,他回到皇宮便提出和親事宜,是因為,他想要給她一個交代。
畢竟那一日,他并沒有想要抛下她,是她自己逃走的……
鏡水心裏很亂,連帶着之後楚離鏡到底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最後,楚離鏡看出了鏡水的興致缺缺,便長嘆了一聲,道:“我只能給你最後一晚上的時間,明日一早,使臣便會快馬加鞭回大楚回話,一旦皇兄下了聘書,一切不可更改。若是你反悔了,就派人到驿站尋我。”
楚離鏡走了,走得悄無聲息,就連他帶走桌上那個裝着毒蛇的盒子的時候,都一絲聲響沒有。
他的輕功比鏡水的師父還要厲害,甚至于,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然而,鏡水沒有心思去想楚離鏡,她整個人神思飄忽,久久未眠。
整整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穩,晨起宮人伺候洗漱的時候,還能清晰的看見鏡水眼下的烏青。
虛若姑姑過來伺候的時候,便聞到了屋內的藥粉味,“公主,這些都是些什麽,奴婢昨日來布置的時候,還沒有看見這地上這些暗黃色的藥粉,奴婢見您臉色不好,要不要讓太醫過來看看?”
鏡水擺了擺手,随後道:“那些藥粉不必理會,留着驅邪。一會兒,先去給母後請安,用完早膳之後,本宮想先回來睡一覺,下午再去找父皇議事。”
鏡水跟北門一諾并不親,從鏡水回來,還沒有主動過去請安,或者主動去找皇上的時候,如今驟然要去找,虛若一怔,卻也沒有多問。
因着鏡水臉色也不太好,去了萬壽宮請安之後,簡單的喝了點粥,便讓皇後留在萬壽宮休息了。
許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緣故,鏡水躺在母後的床上,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然而她并不知道,此時此刻,華婉公主正跪在禦書房,而跟她對峙的,就是信天命。
華婉哭的傷心不已,她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害鏡水。
北門一諾憤而拍桌,“放肆,難道國師會污蔑你不成?”
華婉狠狠的剜了信天命一眼,咬牙切齒的開口:“鏡水自幼便寄養在國師的膝下,他待鏡水像是親生女兒一般,為了鏡水污蔑兒臣,有什麽奇怪?”
北門一諾怒喝一聲,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華婉的身上,“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可知道,就連你皇祖父都對國師恭敬有加,你才多大的年紀,敢對國師如此說話,朕怎麽養了你這麽個不知教養的東西?”
華婉疼的直哭,剛剛那茶杯打到了她的額頭,頓時鮮血直流。
北門一諾唯有片刻兒的心疼,但是一想到,就是這個死丫頭,差點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北門一諾便狠下了心。
“朕一直以為,你雖然任性,但是到底單純可愛,可如今竟不知道,你心裏竟然藏了這麽多怨毒的心思,朕真是白疼你了……”北門一諾轉過頭不去看她,而華婉捂住臉哭的好不可憐。
“兒臣明白了,父皇信國師,所以無論他說什麽,父皇都深信不疑,甚至會因為他,而冤枉了自己的女兒,既然如此,兒臣也沒有什麽可以解釋的了,要殺要剮,父皇盡管動手吧。”
華婉閉上了眼睛,面色盡是決然。
她如此情狀,倒是讓北門一諾心下有些猶疑,他是不是真的錯怪了華婉?
想到這裏,北門一諾不禁将目光轉移到了信天命的身上。
信天命注視到北門一諾的目光,并未轉過身,反而是緊盯着華婉,緩緩走了過去。
他手腕處纏了一圈重重的紗布,聲音依舊飄忽,像是中氣不足,“你以為,我今日來禦書房告你一狀,單純只靠皇上對本國師的信任嗎?你以為我沒有證據,所以你覺得,你只要抵死不認,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但是你錯了,我有證據……”
這話說完,華婉眉心微擰,一時間停止了哭聲,沒有說話,擡頭望着這個看似弱不禁風,卻一直讓人懼怕的男人……
不知道為何,華婉渾身哆嗦的厲害,他生怕他口中會說出什麽,一下子就會置她于死地。
然而接下來,信天命的語氣還算是溫和,“你在宮外找的養蛇人,本國師知道是誰,之所以沒讓他來與你當面對峙,是因為還想給華婉公主留些臉面,讓您免遭毒害親妹妹的惡名。讓你來皇上這裏,也并非是為了懲罰你,只是想給你一個教訓。可是在我看來,華婉公主,似乎根本沒有悔改的意思。”
華婉的聲音有些哆嗦了,“你胡說,你撒謊,你根本不認識什麽養蛇人。”
信天命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紅綢,将昨夜的死蛇丢在了華婉的腳下,“昨夜,本國師就是被這條蛇所傷,之所以沒有立馬斃命,便是因為我一直都服用永寧散,永寧散是清風觀至寶,可解百毒,可盡管如此,本國師也差點死在這條蛇的手裏。”
“不過你放心,以後你但凡想要害鏡水,都不要用毒,因為鏡水自小便被我訓練,幾乎是百毒不侵,加上她有了防備,自然不會讓你輕易得手。”
華婉咽了一口唾沫,目光驚詫無比,她藏在長裙下的指甲不知何時已經嵌入了血肉之中,疼痛在提醒着她,要冷靜,不能被他迷惑,鏡水又不是神人,怎麽可能百毒不侵,以後總有機會的……
而在高座上的北門一諾,冷冷的看着華婉的表情,已然知道,即便華婉再狡辯,這事情也定然是她做的無疑了。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女兒,她是否心虛,北門一諾很了解,所以,北門一諾長嘆了一聲,冷眼看着國師與華婉說話,并未插言。
信天命嘴角微動,幾番話下來,他已經占了上峰,“華婉公主,你沒有母儀天下的命,你就算是殺了鏡水,你也沒有辦法去大楚和親。”
華婉猛然擡頭,看向了信天命,随後咬緊了下唇,憤怒之下,她狠狠的推開了信天命,“你胡說,我為何比不過那個丫頭,我明明什麽都不差。”
信天命嘴角輕輕扯動了一下,湊近了華婉的耳邊,小聲說了句,“命數這個東西,你沒辦法改變的,你若是此生為善,或許還能有個善終,可若是你再對鏡水不利,我一定會親手了結你!”
華婉瞪大了眼睛,父皇就坐在高位之上,她想怒吼一聲,信天命威脅她,然而她不敢。
華婉握緊了雙拳,看着那個跟自己的皇祖父同齡,卻異常年輕俊美的國師!
他提起鏡水的時候,眸中有光。
華婉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她突然顫抖着聲音問道:“你真的将她當成女兒看待了嗎?還是你本就有私心?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昭和宮,又那麽湊巧的救下了她?你到底也是個男人,你跟鏡水,到底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