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楚可不

他來的急,只聽說了鏡水回宮,卻沒聽說,鏡水要去大楚和親。

他一向喜歡鏡水,一直覺得還有機會。可是秦楚還沒等開口,鏡水就要嫁人了……

秦楚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的手顫抖個不停,連北門一諾同他說話都沒聽見。

北門一諾可是個老狐貍了,自然看得出秦楚的情緒,“這孩子,朕還真是喜歡,比他爹憨厚。”

憨厚這一詞,乍一聽是褒義,其實暗藏玄機。

別說是皇後,就連鏡水都聽出父皇這是諷刺秦楚呢。

鏡水在桌下狠狠拽了秦楚一腳,忙給他遞眼色道:“師弟,父皇在同你說話呢。”

秦楚一怔,這才回過神來,“是草民失禮了。”

北門一諾心情極好,自然不會在意,他拍了拍秦楚的肩膀,“朕都說過了,來這裏就當做自己家一樣,不必拘謹,朕特許,你可以免了跪拜之禮。”

秦楚語氣嘶啞,“是,謝皇上。”

這一頓晚宴,唯獨北門一諾的食欲很好,連鴨血湯都喝了三碗,秦楚倒是沒吃多少。而皇後娘娘,望着秦楚那張面容,心情自是好不到哪裏去。

好不容易用膳結束,宮女奉茶的時候,北門一諾還是在扯着秦楚問東問西,不外乎便是問他家中父母如何了。

北門一諾還特意強調了許多遍,讓他有空帶着父母進宮作客。

皇後臉色微沉,自然是聽不下去。

北門一諾的心思是藏也藏不住,即便是人家楚驚鴻兒子都這麽大了,北門一諾還是惦記着。

皇後嘴角微微扯動,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直到秦楚說,“母親又懷了一胎,近日,恐怕是不能随意走動的。父親要照顧母親,自然是不肯離開,不過皇上放心,我會把話帶到,母親知道故人惦念着,也會很高興。”

北門一諾聽聞楚驚鴻這個年紀了又懷了一胎,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他嘴角苦澀一笑,随後擺擺手道:“罷了,待你回去,朕會親自準備些禮物,你拿回去送給你母親,也是朕的一點心意。”

秦楚恭順行禮:“草民替家母,謝皇上。”

夜已深,秦楚不便留在宮內,只待明日,才能特許他進宮。

故而,北門一諾特意親自派人送秦楚出宮。

不過,這一次,秦楚走後,北門一諾反倒是沒有立馬離開,反而是殷切的看向了鏡水,“鏡水,走吧,朕正好順路,送你回昭和宮。”

昭和宮與禦書房,與乾清宮,都是不順路的,鏡水怔了怔,難得父皇待她如此,她也點頭應了。

父女兩個沒有坐儀仗,反而是一路步行。

這個時辰,宮中上下剛剛挂起燈盞,燈火通明,一派繁華巍峨。

北門一諾突然伸出手去,牽緊了楚驚鴻的手,小聲問道:“秦楚那小子,是不是喜歡你?”

鏡水一怔,半響不吭聲。

北門一諾覺得自己這話問的太過于直白了,他沉吟片刻兒,又問道:“他有沒有跟你直言說過,喜歡你,想娶你?”

鏡水想都沒有便回答:“沒有,父皇想多了。”

北門一諾見狀,擺了擺手,“不不不,父皇可是過來人,看的明白,那秦楚就是喜歡你。”

鏡水心裏,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秦楚一向待她極好,她也不想秦楚說出那些話來,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彼此心照不宣,只當彼此是知己,是夥伴,更是同門。

“那你可喜歡他嗎?”北門一諾見鏡水表情淡淡的,終究是問了這麽一句話。

鏡水又是一愣,轉過頭眼神微眯,想要探究父皇問出這話的含義。

然而,她又如何能看得清眼前的帝王呢……

鏡水嘴角微微扯動,“兒臣只當他是兒臣的師弟,實際上,秦楚比兒臣還要大上兩歲,也比兒臣老成,從前在清風觀,師父不在的時候,大多都是他在照顧兒臣。”

北門一諾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好啊,好!”北門一諾不停的擺弄着手上的扳指,喜眉笑眼的樣子,總讓人覺得陰寒。

鏡水不懂其心意,更不想擅自揣測,鏡水沖着北門一諾盈盈一拜,“快到昭和宮了,時候不早了,父皇不必相送,兒臣一個人走回去便是。”

北門一諾親自扶起了她,握緊了鏡水的手,“不必回去的那麽早,朕還想同你說說話,既然外面風大,朕去你的昭和宮坐坐。”

鏡水眉心微挑,顯然有些受寵若驚。

到了昭和宮的正殿,鏡水散退了身邊的宮人,親自給北門一諾泡了一杯茶,“這茶,是兒臣從清風觀帶回來的。每年秋天,都是兒臣與師父親自上山采摘,可能與宮裏的味道不太相同,父皇嘗嘗。”

北門一諾輕抿了一口,贊賞的點了點頭,“不錯,味道清淡,一嘗就知道是國師喜歡的東西。其實朕很羨慕你,你要知道,能得國師親自教化,這樣的福氣,不是人人都有。”

鏡水眸光微閃,輕啓薄唇,想要張口反駁,卻終究是沒有出口,只是,鏡水嘴角的笑意,十分勉強。

北門一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沖着鏡水道:“你剛回宮,對宮裏的宮女都不太熟悉。雖然你身邊帶着一個花脈脈,可是她鄉野出身,也不懂規矩,你這幾日,好好留意着,将來去了大楚,定要挑些聰明伶俐的才好。”

“讓父皇費心了。”鏡水微微一笑,語氣依舊有些冷淡。

北門一諾長嘆了一聲,鏡水的冷淡倒是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朕還想再問你一句,你與那秦楚,當真沒有男女之情?”

鏡水淡淡回道:“沒有,兒臣只當他是師弟,是摯友。”

北門一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朕真的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啊,想當年,父皇跋山涉水,親去大楚,就為了博美人一笑,可是那楚驚鴻,先是看上了一個廢物,後又看上了秦楚他爹,父皇這心裏苦啊!”

北門一諾回憶起那段往事,無不捶胸頓足,憤恨不已。

“父皇自認為,哪裏都比得她那兩任夫君,偏偏,她看不上我。可如今不一樣了,朕生了一個好女兒,她的兒子看上了朕的女兒,可是呢,朕的女兒偏偏對他的兒子不屑一顧!哈哈哈……風水輪流轉,蒼天還是公平的。”

北門一諾毫不掩飾眸中的嘲諷,而在鏡水看來,她的父皇卻像個孩子一般,竟然因為這種小事,就能心情大好。着實讓鏡水,不能理解。

甚至于,連北門一諾出門的時候,他還再三叮囑,“鏡水啊,朕特許,日後你可以随意出入禦書房,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朕提,這宮裏宮外,朕都會叮囑,誰若是欺負了朕的寶貝女兒,不管是誰,朕都不會讓她好過。”

北門一諾走了之後,昭和宮的宮女都在一旁道:“公主,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喜啊,從前華婉公主再受寵,可也沒受過這樣的殊榮啊。”

北門鏡水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寡淡,“那又如何?他寵了華婉那麽多年,而本宮呢,且不說剛剛進宮,不日,就要去大楚和親了。就算是做給旁人看,他也總要顧念着本宮這麽個女兒。”

宮女一怔,在一旁垂首不敢說話了。

在她們眼裏,鏡水公主是從宮外來的,雖對下人從不過分苛責,卻也總是淡淡的,讓人琢磨不透心思,更是難以親近。

次日一早,秦楚早早的就進宮了。

進宮之後,他先是去了清風臺拜見了信天命。

他跪在信天命的面前,開門見山便道:“請師父,答應徒兒一件事。”

彼時,信天命也才剛起,手中拿着羽扇,斜眼看向了秦楚,“若是有關鏡水的事情,為師幫不上忙。”

秦楚猛然擡頭,突然驚呼一聲,“師父,您明明知道,徒兒愛護師姐,徒兒想要一生一世都守護她,可是師父為何,要讓鏡水去和親?”

信天命眉心微挑,伸手扶起了秦楚,“秦楚,你與鏡水有緣無份,況且,鏡水也不喜歡你,姻緣這種事,是最不能強求的。我齊國皇帝當年也是愛你母親入骨,不也是求而不得嗎?”

秦楚眼神倔強,依舊是跪地不起,“不,徒兒知道,師父最是疼愛鏡水,師父也定然不忍心鏡水去那麽遠的地方和親,對嗎?”

信天命眼眸微閃,漠然開口:“不,為師舍得。”

秦楚蹙緊了眉頭,想要再說什麽,信天命卻擺了擺手,“你不必再說了,若是你不舍得,這些時日,好好陪着鏡水吧,過些日子,她就要去大楚和親了。你娘如今又有了身孕,你該是回去好好照顧的,等鏡水去了大楚,你便回家去吧,清風觀,也不必回了。”

說完,信天命閃身離開,而秦楚,絕望的跪在那裏,他從小到大,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這樣的無助。

走出清風臺,順着小路去昭和宮的時候,剛好可以路過清月宮。

門口呆坐着一個脾氣很大的女人,口中罵罵咧咧個不停,很是聒噪。

秦楚只是冷撇了一眼,只覺得這樣的女人實在礙眼,便一個轉身,就要躲開。

誰知道華婉見了他,便怒喝一聲,“站住,你是什麽人,見到本宮也不行禮?”

秦楚深吸了一口氣,自知躲不過,便上前行了大禮,沖着她低聲道:“草民給娘娘請安。”

秦楚以為,她自稱本宮,又住在這後宮,自然是皇上的後妃無疑了。

然而華婉,聽到秦楚的稱呼,更是怒從中來,“瞎了你的狗眼,本宮是華婉公主,你如何能稱本宮為娘娘?來人啊,給本宮好生教訓教訓他。”

秦楚心情本就不好,聽到這女子的跋扈之言,更是氣從心來,想起了昨日北門一諾吩咐過,他在宮中,可以不必行跪拜之禮。

索性,秦楚便起身了。

“公主氣性好大,可草民也不是能随意任人欺淩之人,草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秦楚并無半分懼意,眸中有着一股子威嚴和倔強。

華婉心情本就糟糕,如今被禁足又是煩悶至極,見到這人如此無禮,不由得怒氣沖沖的上前,伸出手就要給秦楚一巴掌。

然而,她的掌心還未碰到秦楚的臉,便被秦楚閃開了。

秦楚冷冷道:“公主自重。”

華婉大怒,正要回身再來一巴掌的時候,便看到了秦楚那張,天怒人怨的面孔……

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俊俏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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