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親
元懿年,一道聖旨遠從北朝千裏迢迢傳到苗疆。
苗疆向來是個神秘的種族,被外人傳的神乎其技,其實不然,苗疆地小,人口貧乏,歷代君主為保護子民,只得專研護國之法。
然而三分真相,七分流言。
苗疆邪術巫蠱妖術被一傳十,十傳百,添油加醋,又加之苗疆位置偏僻,不與外人交道,倒是過得相安無事。
好景不長,大國相争,總有小族被殃及池魚,借着正天之名,讨伐苗疆的巫術為逆天之術。
什麽巫術,不過障眼法罷了。
苗疆兵力武器無一特別,只有藥物方面拔的頭籌。
而就是這些稀奇古怪的□□,幻藥便是所謂的巫術,邪門歪道能致勝,卻擋不住真刀真槍。
苗疆無法,求助于北朝,世世代代依附于它。
近百年來,苗疆日漸強大,大概變成北朝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苗疆王掃視下他的子女,一個個低着頭,恨不得專到地裏,自己看不到他們才好。
再看看他最寵愛的大王子離淵,自己百年之後将繼承大統的人。
離唯疲憊的閉上眼睛,“四王子聰敏過人,其貌昳麗,擇良辰嫁于北朝。”
鑼聲震天,由遠及近,苗疆首都燕涼城門門口,聚集了不少臣民,一個個仰着脖子,墊着腳尖往鑼聲處望,都掙着看看北朝皇帝迎娶他們苗疆王子該是怎樣的氣派。
馬蹄聲漸近,八匹白馬映入眼簾,接着便是大紅的車廂,烏泱泱的人。
“北朝強大,迎親隊伍都上達千人,你看……隊伍後面黃沙滿天,好生壯觀。”
Advertisement
“誰說不是呢?那拉車的四匹白馬怕都價值千金。”
“可王子畢竟身為男兒身,如此屈尊降貴,”男子左右看了看,附耳他身旁的男子,悄聲道:“你說王為什麽要将四王子送與北朝,雖說幾百年來我族一直向它稱臣,可我族早已不像當年那般物質貧乏,人丁稀少,加上巫術,大可一戰。”
“不可,苗疆近年來剛剛崛起,根基不穩,王又身體不适,此次聯姻便是北朝皇帝對苗疆的試探,王子不過是個犧牲品罷了。”
“聽說四王子長的極美,只可惜常年禁足王府,不曾一見,肖兄可曾見過?”
衛一眼瞅着大紅的馬車即将進城,不顧與他人相約的時辰,影随身動,頃刻便消失在城門口大樹上。
斜陽西照,斑斓樹影點點落在地上,葉未落,悄無聲息。
“找到買家了?”
衛一單膝下跪,他家主子向來心大,何曾有過如此落寞寂寥的背影。
“主子,迎親隊伍已抵達城門,再有一個時辰便到府門前了,我帶您走吧?”
“我現在急需銀兩,便宜些也是可以的。”
“主子。”衛一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聲音也不自覺加大了些。
離澈寒玉削蔥般修長的手指輕撫腕上泛着黑光,式樣簡單,中間位置三個小洞的鐵镯,眼神透過紗窗遙望窗外。
正值深秋,滿目蒼涼。
秋風瑟瑟吹過,枯葉搖搖擺擺掙紮許久終于脫離枝頭,往下墜落,又是一陣秋風起,未曾及地的落葉再次飄上天空,循環往複,如蜉蝣般居無定所。
天下之大,何處是歸處?
天下之大,哪裏不能為家?
“帶上我,你有把握全身而退?”
“……”衛一低下頭。
“那我為何要陪你冒險?”離澈轉過身,眼角上挑,似笑非笑,圍繞在身邊名叫憂傷的低氣壓頃刻間已經煙消雲散,“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去,你主子我困在這方寸之地數十年,早就不耐煩了。”
“可是主子,您這番是嫁給北朝皇帝做男妃。”
其實離澈很想告訴衛一,若北朝皇帝相貌俊美,身形适中,他不介意給他壓上一壓。
估計衛一會擺出一副跪死在他面前的樣子。
“怕什麽,他後宮院裏佳麗三千,不一定注意到我。”
可您長得就引人注目。
“再說同是男子,誰上誰下,還未可知。”
可您不會武功。
“擔心那許多有什麽用,鳳凰涅槃,絕處才可逢生,如今父王日漸衰弱,王兄即位哪還有我活路,不如去北朝碰碰運氣。”
“可是……”
“別可是了”,離澈将衛一從地上拉起來,“如今最要緊的便是錢,沒錢寸步難行。”
“買家已經找到了,至于價錢要今夜議過才能定價。”
“現在就去,把那些兵器賣完,銀兩安置好便來北朝接我。”
“主子……”雖知道主子說的有理,但想到他這一去生死難料,禍福難測,難免哽咽。
鑼聲漸近,已達府門外。
衛一心裏難過,強逼溢上眼眶的淚水留在原處,不讓它流下,樣子大概猙獰了些。
離澈掃了一眼,嫌棄道:“你這個苦瓜臉,好醜。”
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衛一默默将它收起,眼含熱淚,房門推開之際,躍上屋頂。
擔心而來,憂心離去。
任由丫環給他洗漱,穿衣,梳妝完畢,登上車廂,回頭望,一花一樹,閉上眼睛都能想起它們的形狀位置,十年了,從七歲開始便禁足于此,就連大門外的空氣都顯得如此與衆不同。
離澈深吸一口空氣,緩緩進入車廂,拜別父王王後,祭天過後便踏上北朝的行程。
車廂很大,裏面鑲嵌一塊木板,上面搭着厚厚的棉布,大概是用來坐的。中間鋪了棉絮,被子,此時離澈正披着大紅的嫁衣坐在棉被上,腿前搭了個小木桌,桌上還擺了幾樣吃食,手裏端着一杯酒。
北朝的酒醇香些,不似苗疆那麽甘烈。
車廂外是迎親的八個丫環,那天進門給他穿衣時,自己不過禮貌的笑笑,幾人居然愣在原地,許久沒回過神。
挺可愛的,走了這麽久也該累了。
離澈掀開簾布,對着為首的丫環道:“叫她們幾個都上來。”
幾個畢恭畢敬的站成兩排,離澈道:“你們站着不累?我和你們說話都累,坐下。”
“王子,這于禮不合。”
“我不是讓你們上來休息的,只是為了解悶。”
白天聊天,晚上睡覺,如此過了半月便進入北朝的地界,一路行來,山清水秀,鳥獸和鳴,離澈見多了自然風光,心情也無比暢快,就連寒風襲面也不覺的冰冷。
要入冬了。
離澈和幾個丫環圍着小木桌吃魚,悠雲又拿着幾串考好的鴨腿,魚肉進來。
“外面好冷,大都睡了,只有這麽幾串。”
幾個丫環見離澈吃的香,都有意無意的讓給他,離澈也不客氣,拿起一串烤鴨腿,“北朝的食材果然名不虛傳,和苗疆大不相同。”
“這只是随便烤的,以後回了宮,禦膳房的膳食才堪稱絕味。”
車廂裏言笑晏晏,車外夜深人靜。
一陣風吹過,離澈摸摸鼻子,“有香味,你們聞到沒?”
這香味悶得發暈,離澈感覺不對勁,“快,把鼻子捂上。”
月光下,一批黑衣人從暗處襲來。
“保護王子,別讓人靠近馬車。”
話音剛落,許多士兵便渾身發軟,接連倒下去。
藍銳心道,無恥之徒。
藍銳乃一等侍衛,北朝皇帝跟前的大紅人,本性愚忠。
藍銳拔出長劍身先士卒。
車廂外傳來打鬥聲,頓時車裏尖叫連連。
幾個丫環在角落裏,跟着人們的痛呼尖叫,怕的要命,離澈卻暗暗高興,機會來了。
早聽說北朝風光無限,美食更是層出不窮。
好不容易從籠子裏逃出來,不到處看看怎對的起自己。
“都躲在車上。”
離澈趁着夜黑不明,悄聲下了車廂,這些人多半是為他而來。
微弱的月光下,黑衣人不足一百,只是先前放了迷藥的原因,大多侍衛躺倒在地上,落了下風。
離澈彎着腰,奮力前行,不知道哪個手短的拿不住劍,從未知名方向飛來,離澈後退一步,摔在地上,長劍刺破嫁衣下擺,定在兩腿之間,離大腿根不足一寸,好險!
擡眼望下四方,幸好沒人注意他,繼續勾着身子走了兩步,扒掉就近一個侍衛的衣服,穿在身上,用自己身上的嫁衣裹着他,離澈躺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往樹林邊滾,八方都在打鬥,少不得被踩踢幾腳,滾滾停停終于出了包圍圈。
離澈脫掉侍衛服丢進河裏,弓着身子往樹林裏跑,準備溜之大吉。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其實是披着宮鬥劇稱號的言情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