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當晚,燕涼家家戶戶都挂上白布,随風飄蕩,人們也無精打采,臉上皆是哀痛之色,離澈對着窗口迎風而立,心裏空落落的。

重重官兵包圍樓下,離澈将禦旨揣進懷裏,離開下榻的客棧,讓官兵押着離開。

讓離澈吃驚的是,押送他的這條路通向四王府,他的府邸。

回到久違的房間,裏面的陳設擺放還是原來的樣子,幹淨整潔,一塵不染,甚至桌上的茶杯都還冒着熱氣,估計剛剛才打掃過。

對他這麽好?幾年不見,這個大王兄改變蠻大的嘛!

離澈脫掉鞋襪上床,趕了半個多月的路,又見了不想見的人,那個人突然對他溫和後又突然那樣死去,真真讓人氣悶。

拉過被子蒙頭蓋上,一覺過後,一切不爽利不高興都會化為烏有。

屋外,士兵站成兩排。

去世的苗疆王經過王宮嫔妃們魔音穿耳的哀悼哭泣,祭師幾天幾夜的做法,外加離淵不必要的折騰,終于在五天後入的歸處,進的王陵。

為何說是折騰?

離淵為了穩定民心,本應在離唯剛一離世就繼承大統,可對外稱,悲痛難抑,為表孝心,要在離唯下葬後才即位。

生生拖上五天,實在是因為無法即位,離唯死前才發現要授予他的傳位诏書不翼而飛了。

苗疆王已然下葬,離淵卻遲遲未行即位之禮,一時間,苗疆遍地流言四起。

離淵派人将燕涼以及燕涼方圓十裏地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诏書的下落,又傳來流言蜚語,弄得離淵應付不暇。

離淵将派出去的士兵全部召集回來,俗話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該去找主謀了。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非他那位王弟不可,能做出如此膽大包天,從王宮那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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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腦海裏一直盤旋着父王臨死前的話,血濃于水,珍之重之。

父王……不願他傷害離澈啊!

只是那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權威,休怪他翻臉無情。

離淵忙的昏頭轉向,離澈倒是惬意的很,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離澈摸上又胖了一圈的肚子,尋思着該減肥了。

轉眼看見桌上的晚餐,離澈又尋思着。

唔……胖子抱起來的觸感大概不錯,不知道寒夜喜不喜歡?

離澈的擔憂并沒有持續好久,因為他很快就沒得吃了。

今早天還沒亮,肚中一陣咕嚕咕嚕,離澈被餓醒了,揉了揉肚子,左翻翻右翻翻,還是睡不着,太餓了,于是離澈一大早就爬起來坐在桌邊,等早飯。

左等右等,眼見着天邊泛白到太陽升起一直到太陽升到最中央,肚中咕嚕咕嚕聲從有到無再從無到有響響停停了五回,他只好摸了摸餓的沒有知覺的胃回床上繼續躺着。

大概沒好日子過了,還是睡覺吧!

餓了三天後,離澈覺得天旋地轉,連起身倒水的力氣都沒了,昏昏沉沉的睡去,恍惚間感覺有人動了他的身體,一搖一擺的,不知要将他擡到哪去,動了動嘴皮子,沒出聲,還是省省力氣應付接下來生不如死的日子吧!

混混沌沌的醒來後,入眼一片狼藉,黑魆魆的東西四處亂串,定睛一看,是只瘦骨嶙峋的老鼠,身下有一張床單墊着幹草。

離澈舉目四望,身處之地是間牢房。

離澈每天靠着水維生,伴随着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和官兵審訊的咒罵入睡。

離澈暗嘆,離淵和他不愧是血脈相連的親足骨血,對他知之甚深。

食不果腹尚可忍受,只是這住處,實在讓他望而生畏,只看一眼,都頭皮發麻,更何況要長長久久與它相對。

住了不久,身上不但開始出現跳蚤還起滿了紅疹,瘙癢難耐,原本有些圓潤的臉也已經深陷瘦的脫形,不用尋思減肥了,離淵已經幫他減了,就是這個肚子奇怪的很,這些天別說葷腥,連米飯都未曾沾過,它居然還在自己身上待的好好的,半點沒受到影響,稍稍減下去。

離澈不僅受了苦,現下還發了愁,想到自己頂着個不勻稱的肚子,就一陣惡寒,絲毫沒有美感。

五天後,離澈再也沒有胡思亂想的力氣,餓的奄奄一息。

離淵一直在等,等着離澈開口見他,但凡開了這個口,許多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等了這許久,等的朝廷內外的流言風浪一浪高過一浪,大臣們跪守殿外,就連心腹都明裏暗裏試探了幾次,離澈始終不願意開金口。

聽到離澈奄奄一息的回報,離淵趕緊讓人備馬,他是吃定了自己不敢殺他。

離淵趕到時,獄守正帶着人給離澈喂飯,被喂的人嘴巴緊閉,就算好不容易撬開了牙關也難以吞咽。

已經餓的沒了吃飯的力氣。

“拿竹筒來,用竹筒乘着湯和着飯給本宮使勁灌。”

喂飯的法子甚好,離澈被灌了兩大筒稀飯,精貴的眼眸終于悠悠睜開了。

目光渙散,轉了好一會兒眼珠子,終于清明過來。

所幸看守他的獄守盡職盡能,一雙長腿跑的溜快,才将已經跨入閻羅殿的他生生拉扯回來。

離澈正暗自慶幸,身體又被人擡起,看方向,已是明了,每晚都能聽到自那處傳出的殺豬般的嚎叫。

被人按到邢架上,手腕粗的鐵鏈緊接着套在脖子上,從腋下穿過,繞過雙手,纏上腰,又密密麻麻的纏上腿,離澈絲毫動彈不得。

離澈笑道:“我現下身體正虛,王兄不怕我突然就……卒了?”

“死了,”離淵拿過下人遞來的皮鞭,“王兄也能給你救活。”

“那王兄可得仔細些,免得我閉了氣,王兄又不曾知曉,無端端回不了氣。”

離淵沒空給他耍嘴皮子,也最是讨厭他這幅遇事高高挂起,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事不關己的模樣,皮鞭一揚,唰的一聲,一條血口從胸間一直蔓延到小腹,頃刻染紅了白裏沾着污泥的衣衫。

“東西在哪?”

離澈身體本來就弱,又是被餓又是被虐的,一鞭子下來,血還沒流一碗 ,先腳步浮虛,頭暈腦脹,只能靠着鐵鏈托着身體。

他最是喜歡看離淵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樣子,可又實在怕了他手裏的皮鞭,再一鞭子下來,他怕是沒命回去找寒夜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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