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最是喜歡看離淵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樣子,可又實在怕了他手裏的皮鞭,再一鞭子下來,他怕是沒命回去找寒夜邀功。
“不管在哪總能回到你手上,只要你答應王弟一個條件。”
離淵又要揚起皮鞭,離澈悠悠道:“王兄可要抗旨不遵?”
揚起的皮鞭勢頭戛然而止,離淵放下手,“你是何意?”
“父王逝去前,應是猜到今日的狀況,給了我一道禦旨,相信上面的內容,王兄也能猜到。”
“禦旨在哪?”
“過了今日就會出現在燕涼街頭上。”
離淵一向以孝順自居,若違背先王遺命,公然拘禁邢囚親弟,他的子民會如何看待他們的新王,結果可想而知。
離淵眉頭緊皺,低頭沉思,原來父王已經為他鋪好後路,交代的那些話真的只是交代他一聲,他動不了離澈。
“王兄先給為弟止血吧!為弟眼前發暈,真的要卒了。”
将離澈放下,讓人拿來上好的金瘡藥,離澈讓人仔細給他抹了藥,又開始大快朵頤。
離淵疑惑,他的這位王弟何時這麽惜命了?
在印象裏,離澈一直是随随便便,大大咧咧的,即便是在寒池裏差點要了命,也只是裹在被子裏生熬了幾天,才會根骨全廢,身體孱弱。
真的是變了,多了些生氣。
離淵耐心等他吃完,正想和他談談條件,離澈又道:“不如移駕為弟府上再談。”
離淵臉色驟黑,已有發怒的征兆,離澈又道:“王兄莫惱,只是為弟有東西要與王兄看,而這東西就在王弟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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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澈一回到王府,馬上沐浴更衣,換了件較為寬松的青衫,施施然踏進客堂。
離淵早已等在此處。
離澈走進,坐在離淵下首,與他并排,“父王離世,王兄即将接任大統,”離澈歪過頭,“王兄的降書準備好了嗎?”
歷代苗疆王即位之前,要先向北朝奉上降書。
“從沒想過準備。”
“歷代苗疆王都只想在亂世裏求生存,苗疆安穩的這百年來之不易,王兄莫要固執己見。”
“求生存,只是因為不夠強,苗疆早已今非昔比。”
“苗疆的子民安穩慣了,政治體系思想觀念傳播的也都是防禦自衛,根本不适合攻城略地。”
“……”
“退一萬步說,就算攻下北朝,你真的有把握支配控制?”
離淵常被父王罵空有勇氣沒有智謀,此時聽離淵分析,很多事情确實有待考慮,他還要好好合計合計。
一早留下離澈不光是為了诏書,更是為了牽制北朝,早就聽說北朝皇帝對離澈百依百順,寵溺無比。
可沒有诏書,根本沒有權利號令三軍。
離澈又道:“如今苗疆民心動搖,朝廷動蕩,小國蠢蠢欲動,大國虎視眈眈,王兄還未起兵,苗疆先被瓜分了。”
“……”
“父王早知道我要拿降書,卻給了我禦旨,他或許是為了保我平安,但更多的是為你,為了苗疆。”
“……”
“你何不成全父王的一片苦心?”
離淵沉默良久,“你不累嗎?”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難相信離澈會為了什麽事如此上心,千裏迢迢,跋山涉水來苗疆,為了趕路也肯定也吃了不少苦頭,“北朝皇帝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不辭辛苦,安逸的日子不過,大老遠來見我這個讓你心頭不快之人。”
離澈微微一愣,“不知為何,只要是他的事,我就不累。”
“你單身回苗疆,他明明知道其中的兇險還放你離開,過了這麽久,也沒差人來尋尋,我看他根本沒把你放心上。”
離澈不置可否,當君主的不都是這樣,自己只要竭盡所能的幫他就好。
離澈眨眨眼,“放沒放心上的,我心知肚明,王兄還是為自己操操心吧!”轉移話題道:“你可聽說過巧鐵木匠人,”拿出一張紙遞給離淵,“這是他的手稿,”畫上是一種兵器,聞所未聞的兵器,構思巧妙,“這人已被陛下尋得,現如今身在北朝。”
離淵拿起手稿看了又看,捏成一團。
“其中厲害關系,相信你也知曉……見過父王後,以往總總,皆都釋懷了,我舍不得寒夜操心,也不願苗疆落入他人之手。”
良久後,離淵粲然一笑,問道:“都釋然了?”
“嗯。”
被害人都釋然了,他這個害人的王兄也應該拿出該有的氣度。
“你心挺大的,換我肯定記恨你一輩子。”
離澈不屑道:“斤斤計較!”
“父王膝下只有我們兄妹四個,老二早被父王打發走了,妹妹與我不親,都說宮廷裏面明争暗鬥,我們兄弟根本沒多少見面的機會,”離淵停了會兒,繼續說道:“其實我早後悔了,你不禁足,我至少還有個玩伴樂上一樂。”
離淵這番話說的婉轉,多少表達了忏悔之意,卻聽的離澈眉頭直皺,依離澈的意思,不曾找人追殺他,那那批黑衣人到底是誰?是誰要殺他?
淺淺的月光下,一輛馬車奔馳的極快。
馬車裏,離澈舒适的躺在涼被上,手墊着後腦勺,對這個全按照他喜好改的馬車甚是滿意。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不打眼的馬車裏,吃的住的用的一應俱全,全被他用抽屜蒙着,一個個掩蓋在角落裏,還有随身攜帶的五千兩銀票外加幾十兩散銀,若是忽略馬車外觀的豪華大氣。甫一看馬車,空蕩蕩的,還以為車主是個兩袖清風的主,就連能聞着味兒的劫匪都難以嗅到它們的藏身之所。
要不是急着回北朝,一路看山賞水,嘗遍美食,就更惬意了。
只是好想寒夜。
那批老匹夫這下該沒話好說了,說他妖孽禍國。哼!只要對北朝有用,對他們的江山君主百姓有用,再看他不爽還不是只有看着他,動不了他一根毫毛。
拿來了降書,寒夜也不用那麽頭疼了,離澈心情大好,突然馬車劇烈的搖晃起來,估計走到山路,四處都是石子。
搖着搖着,離澈感到惡心,剛剛吃下去的三只雞屁股,六對雞翅雞腿在他胃裏翻滾的厲害,咽了咽口水,試圖将這股不适壓下去。
坐起身子,拿過水壺漱了漱口,離澈靠着車廂揉揉胃,揉着揉着,肚子又開始不太對勁,隐隐的泛疼,估計白天離淵勁太大,把他打狠了。
解開衣物,胸膛至肚子那一大塊被白紗密密實實纏的緊湊,小腹隐隐凸起。
離澈心道,莫不是纏的太緊了,鼓了鼓氣,不怎麽緊,離澈越加疑惑。
片刻後,肚子開始絞痛,像是有人拿着匕首在他肚子裏攪動,越演越烈,大滴的冷汗從額上淌下。
離澈抱着肚子,隆起的弧度裏面硬硬的。離澈心裏一驚,聯想到前段日子突然換了口味,偏愛烏梅,後又食欲大開,吃了以往三倍的飯量,再加上身上哪裏都沒長肉,偏偏肚子大了。
又想到離淵今日讓人給自己換藥,看到他肚子時,眼裏的驚訝,還有出口的那句玩笑。
王弟,你這個肚子似尋常婦人四月大小。
離澈越想越心驚,男子生子并不是沒有先例的,他離家祖先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第一人。
幾百年前,先王為換的愛人真心,命苗疆巫醫制生子藥,産下一子。
只是生子藥早已銷聲匿跡,離澈怎麽也想不通。
“唔……”疼死了,“停下……衛一……別走了。”再走,你家主子就要沒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唔……終于寫到這兒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