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搖搖對這走向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她看了書的都不知道其中還有這種內情。再看鄭七娘,她不禁肅然起敬,這個敢和瑪麗蘇女主正面剛的姑娘,真是位勇士。

鄭七娘已經深藏功與名地退到了人群後方,陸娴音面帶微笑,态度坦然地認了輸,這般大氣倒也為她挽回了些顏面。

只是她心中郁卒,明明前世這時候她并不在乎這詩會的聲名,這會失了第一,卻十分不甘心。如果沒有才女之名,她如何引起皇帝的注意?照前世經驗,皇帝在位多年,卻一直沒有采選,更不曾娶妻,她若是受矚目,那将是後宮之中第一人。

她看向被幾個郡主團團圍在中間的陸搖搖,心中違和感更重,前世這個假貨和真正的皇家郡主可沒有什麽交情,今生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陸搖搖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故意擡起頭笑了下,驚得她立時低下了頭。

午間因多了清荷別苑那一群姑娘,陸搖搖她們烤魚也烤得不盡興,就和程穎說的“廢物”一樣,大家閨秀們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會弄魚,最後還是由大廚來侍弄,每個人分了一條,只是大部分只吃了幾筷子就不碰了——烤魚這種食物比較考驗用餐禮儀。

陸搖搖也沒什麽胃口,跟姐妹們說了一聲,就先行回了房間,她昨晚沒睡好,這會困得很。她坐在妝臺前,困恹地垂着眼,繡橘溫柔地替她卸下發間的簪釵,突然疑惑出聲:“郡主,這簪子是您什麽時候買的?先前不曾見過。”

她是替郡主打理首飾的,郡主有些什麽首飾她知曉得最為清楚,可如今發間這一支她卻未曾見過,不免心生疑慮。

陸搖搖回神,從水銀鏡裏看見繡橘手裏的簪子,皺眉反問:“我昨日戴的難道不是這支玉簪?”看着一模一樣啊。

繡橘卻肯定地搖頭:“不是,昨日您戴的是一支杏花微雨玉簪,這一支簪頭上雕的卻是桃花,花心還是天然的淡粉,看玉的材質就知是珍寶。”

陸搖搖昨夜是自己卸的釵環,今早也是自己戴的,因此繡橘都沒發現她頭上換了一支。

“是不是和阿欣的弄混了?”她先是猜測,後又否定,“不對,阿欣還沒及笄,不用簪子挽發。”除了這個猜測,那就只有昨日在雲門寺外的臺階上,那個人碰過她的發簪。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着古怪,昨夜擾得她不得安眠,今日又發現自己簪子被掉了包,陸搖搖整個人都陷入了自我懷疑的境地。她是有多遲鈍,才會連發簪被換了一支都不知道?

她氣沖沖地從繡橘手裏抓過桃花簪,仔細看了看,以她的眼光,這支顯然要比她自己的那支要貴。

積聚而生的怒氣,被昂貴的簪子一戳,無知無覺地散了。

陸搖搖:世事無常,昨天還以為是被打劫的,結果是散財童子送錢來了?賺了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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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簪子放回盒子裏,語氣輕松:“不礙事,反正都能用。”

繡橘想不明白,見她态度自然,便也沒想到別處去,只服侍她上床安睡。

這一睡她便睡到了傍晚,醒來得知清荷別苑的詩會散了,參加詩會的姑娘各回各家。這下總算不用在夜裏留人借宿,也不必專門避開她們游湖,陸搖搖和幾個姐妹好好玩了兩天,差點樂不思蜀。

期間,留在王府的眼線傳過兩次消息,興寧王妃以報恩為由,請陸娴音到王府玩了兩日,就住在主院旁邊的忘憂閣。兩人甚至一起出門逛了逛,買了些首飾衣裳。

陸搖搖記得,認回陸娴音的契機在八月,八月十五,宮中舉行宮宴,陛下心情好,賞賜諸王府。興寧王妃抓住機會,當衆陳冤,說是當年她生産之時被穩婆做了手腳,明明誕下雙胎,小女兒卻被穩婆抱走,苦苦找尋十餘年,如今才知曉小女兒被陸家收養。

那時候陸家姑娘的名聲已經遍傳京城,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若有個更好的出身,那便是十全十美了。陸家立馬表明态度說不能讓王府骨肉分離,皇帝問過陸娴音的态度之後便順勢成全了她們,讓興寧王妃認回了這個小女兒。

然而衆人心裏都知道,這個說是小女兒,其實卻是親生女,興寧王妃當初害怕先皇追究,特地将女兒送走了,如今看皇帝沒那個意思,又想着把女兒接回來,只是面上尋了個說得過去的借口——沒有人追究為何雙生子生得并不相似的問題。

臺下一圈做戲的人,只有原來的陸搖搖不知道,她看着向來冷漠的母妃對妹妹溫言軟語,所有人都在恭喜這一出血親相認,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只有她,處在寂寥的空洞茫然之中。

陸搖搖按了按額角,将自己的思緒從原書劇情中脫離出來,轉頭問繡橘:“我名下的莊子鋪子收益如何?等回府後你盡快算個總賬,拿來給我看看。”

繡橘應下,這是簡單小事,郡主名下的莊子只有兩個,鋪子也不過四五個,有些盈餘,但并不多。要她來說,那莊子該叫善堂才對,收留的都是附近農家吃不上飯的孩子老人,鋪子收益也拿去接濟了貧苦人家,也沒有聲名回報。每每問起,郡主只說“還一份因果”,這因果也不知何時才還的清。

陸搖搖在心中想了想,王府的産業被興寧王妃牢牢握在手裏,她名下的莊子和鋪子都是太後偷偷給的,就算脫離王府,她也不必做財産分割。

如今離八月十五只有兩個月的時間,她必須做好準備,照如今劇情發展下去,興寧王妃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占着郡主的位置,或許是陷害,或許是交換利益,總會讓陸娴音取而代之,她不能坐以待斃。

等回到王府,不過才出去了三日,陸搖搖就覺得王府變了個樣。她的院子倒是一如既往,主院旁邊卻砍了好幾棵樹,重新種了些薔薇。忘憂閣外新開了一片花圃,府中打理花木的下人正在灑花種。

陸搖搖問:“這是在種什麽?”

下人答道:“回郡主,這是藥草的種子。”

藥草?陸搖搖蹙眉,無緣無故的,種藥草做什麽?

她還想繼續問,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婉言道:“郡主,王妃在等您。”

進了主院才發現這裏也換了模樣,枇杷樹下新添了桌椅,院子一角搭了秋千架。陸搖搖目不斜視,走入屋內,興寧王妃坐在寬大的木椅中,正垂眸看着手裏的熱茶。

“女兒見過母妃。”她上前行了一禮。

興寧王妃沒說話,屋子裏只有杯蓋與杯身輕輕相撞的清脆聲響。良久,她才開口:“回來了?性子都野了,最近可有念書?”

“女兒萬萬不敢懈怠,日日都會念書。”

“那書都念到哪裏去了?”興寧王妃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碦噔一聲,像是擊碎了兩人之間僅餘的屏障。再一開口便是毫不留情地訓斥:“我聽說前幾日你遇見了娴音,不思報恩也就罷了,竟還和其他人聯合起來看她的笑話!上回沒讓你抄《孝經》,你便忘了孝字如何寫了麽?”

陸搖搖不慌不忙回道:“母妃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女兒萬萬不敢如此。陸姑娘在詩會上差一點就奪得魁首,女兒欣羨都來不及,怎麽會看笑話。聽聞陸姑娘拜當世大儒尚先生為師,我也想向尚先生學習,您覺得如何?”

興寧王妃面色僵了一瞬,尚先生與她娘家有些關系,為了讓親女兒接受更好的教導,她給了陸家一塊玉佩,讓陸家去請尚先生。尚先生見了玉佩就知道是她的,還專門來問過要不要讓陸搖搖也跟着他學習。

興寧王妃自然拒絕了,這孤女已經占了王府郡主之位,可別想再占用王府的其他資源。

“母妃,您在想什麽?母妃?”

興寧王妃回過神來,板着臉道:“心野了和誰學習都沒有用,難道我給你請的先生不好?若是無事就回去念書,我乏了。”

還待不到一刻鐘,陸搖搖就被客氣地轟了出來。她理解興寧王妃的心理,最近她也很少被叫去伺候用膳了,因為興寧王妃見了親女兒之後就不太想看見她這個假的,正好她也不想看見王妃,于是就算住在同一座王府裏,王府僅有的兩位主人也有五六日都不曾見面。

六月天氣又熱,沒幾個人願意出門,陸搖搖窩在屋裏,深覺惬意。然而好事不長久,六月底宮中突然傳出消息,太後病得嚴重,讓她入宮陪伴。

陸搖搖聽見傳話時就心生憂慮,再顧不得與王妃争鋒,連忙收拾了東西,上了進宮的馬車。太後之前就生了一場重病,過去還沒多久竟又病了。

她按捺下不好的聯想,抿出笑意來才走進太泉宮。

作者有話要說:  卧槽扔進了存稿箱,忘了改時間

最近真是太忙了:)

又要肝游戲,又要寫報告,還要為社會做貢獻……

謝謝最愛軟妹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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