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誰消得人憔悴
玖兒的畫被我寄出去參加了一個外省的兒童畫比賽,居然獲了一等獎,那天蘇家的人都很高興,我和婧如還有蘇明哲就特地帶玖兒到游樂場去玩了一天以示慶祝,玩累了又到必勝客吃了披薩,那是玖兒的最愛,不止是玖兒的臉樂得紅彤彤的,我和婧如也是分外的開心。
從必勝客出來,已是夜幕初上,蘇明哲接了一個電話,就過來告訴我們他晚上有事,不回去了,又為我們攔了出租車回蘇家,我和玖兒先鑽進了車裏,他和婧如在車外說話,看起來像是在争吵,也不是很像。婧如的脾氣一向沉靜隐忍,尤其是對蘇明哲。
婧如很快就上了車,看起來不是很高興,我還取笑她:“不就是分開一晚上嗎,看你舍不得的樣子,也不害臊。”
“不是這樣的,西西,你不會明白的。”婧如的情緒很低落,話也說得模棱兩可,好像有什麽事要刻意瞞着我似的。
偏偏我當時沒有看的出來,只和她笑鬧:“不要不高興了,大不了我晚上犧牲半張床出來讓給你,怎麽樣”
我不知道玖兒怎麽就聽懂了我的話,她拉了拉我的衣服,仰着臉說:“我也要。”
“要什麽?”我茫然不解。只以為她渴了或是餓了向我要水喝或是要吃的。
玖兒爬上了我的膝蓋,軟軟的胳膊攬住了我的脖子說:“我也要和西西姐姐一起睡。”
我啞然失笑,這個玖兒倒是越來越粘我了,和婧如卻不是很親近,大概是因為平日裏婧如不善言談的緣故。我抱了她把臉蹭在她卷卷的頭發上,說:“玖兒最乖了,西西姐回去就和爺爺奶奶說讓玖兒今天晚上和姐姐一起睡,你看好不好?”
玖兒興奮地說:“好。”
我不禁又為玖兒可憐起來,這麽小一個孩子,晚上總要睡單獨的房間和單獨的床,不要說玖兒,放在我也是會害怕的。
我的小時候是和外婆一起長大,每晚倚在外婆身邊看她在燈下縫縫補補就覺得安心,就能閉上眼睛甜甜的睡去。
李婉聽說玖兒晚上要跟着我和婧如一起睡,還是不放心,跑了好幾次到我房間裏來看,她對玖兒的感情倒是很真切,每日晚上睡覺前總是抱在懷裏,哄睡着了才放回床上的,也算是慈愛的緊。
那天晚上很平靜,玩了一天,玖兒早就累得睡着了。我和婧如說了半夜的悄悄話,聽她講了蘇明哲和他前妻的事情,原來蘇明哲的前妻是一個法國的混血女子,她帶着濃烈的愛随蘇明哲來到中國,蘇明哲最終還是辜負了她,那女子用鋒利的刀片劃破了自己的手腕,濃稠的鮮血在浴缸裏暈開一朵朵豔紅的花來。
婧如說她親眼看到了那個叫詠岚的女子從浴室裏被人擡出來的模樣,她已全無了氣息,手中卻還緊握着她和蘇明哲的結婚戒指,李婉把她拉在了一邊不想讓她看到生命的脆弱與慘烈,但擔架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那枚戒指卻滾落至她腳下,不知道是出于好奇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留下了那枚戒指。
接下來的日子她看着那個薄情的男子日日夜夜在痛苦中掙紮,她的心就動了,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那個男人的生活,然而相同的故事總是在老掉牙地反複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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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如說:“我知道明哲在外面另有別的女人。”透過窗外那一輪明月的光,我看到她薔薇花般嬌豔的臉龐顯露出一絲憂傷來,那盈盈的眉頭也如枝節交錯。
誰又會忍心傷害一個如此美好的女子呢?我想婧如一定是多疑了,正要勸解,婧如又說:“你也不用勸我,我知道的,反正我知道。”
她的語氣如此篤定,令我也不禁起疑,我雖然和蘇明哲也有過幾次接觸,但實質上的觸及心底深處的交流卻是少之又少,他又是那樣一個寡情的人,出軌似乎就成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樣想來,我也沉默了,不自覺的就想起了我和景然,難道小說裏那些至死不渝的愛情都是騙人的?這世上可有什麽東西是經久不變的,那些滄海桑田的傳說,那些“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詞句,那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諾言莫非都是一紙空話。
我們兩個都沒有再說話,而是各自懷着各自的心事在這寂靜的深夜裏各自輾轉着。
第二日,清晨,我起了個大早,反正也睡不着,躺着也是負累,就到院子裏采了些桂花,一則放在屋子裏會有滿室的清香,二則晾幹了可以泡茶。不過我采這些純粹就是為了好玩,蘇家不缺香水也不缺茶葉,缺的是溫暖與親情,而這兩樣東西是無法用金錢買來的。
站在高處就看到若虞的車進了院子,我還在納悶,若虞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看來他昨晚是沒有住在家裏的。這樣想着,他的車已經停了下來,他下了車大步流星地往廳裏去了。
我在二樓的走廊上截住了若虞,他無處可躲,就裝模作樣地問我:“西西,做什麽?”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問題,你每天鬼鬼祟祟的都在做什麽?又是為什麽每天都躲着我,我招你還是惹你了?”也是因為他今天的行為着實讓我起疑,明明剛剛從外面回來卻裝出一副才起床的模樣,我也就故意捉弄他。
“沒有,我沒有躲你,我這不還要上班嗎,馬上要遲到了,西西,等我回來再聊好嗎?”他馬上否認,心不在焉的,像是随時要溜掉。
哪會讓他就這麽輕易過去了,我就和他耍賴皮,說:“不行,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走。”
若虞有些無奈,但只是一會,他的目光望向我身後,神色也變了下,喊了句:“爸!”我一聽,忙讓開了,讓蘇老先生看到我在這兒和他兒子打打鬧鬧,那還了得,忙低了頭往自己房間裏去。若虞一陣低笑,等我回頭,他已經在樓梯上了,還不忘回頭對我促狹地燦爛一笑。
我這才發現是上了若虞的當,這還真是大意失荊州,平日裏都是我捉弄他了,倒是第一次被他捉弄,難怪他下樓的時候笑得如此開心,完全沒有了那幾日看見我時候的煩悶與浮躁。
早上還是個豔陽天,臨近中午天色就漸漸昏暗了下來,大顆大顆的雨滴從天空中灑了下來。這樣的下雨天最舒服的事莫過于在房間裏睡覺了,再加上昨夜又沒能睡好,下午便偷了個懶,溜回房間裏呼呼大睡去了,迷迷糊糊中似是有人來敲我的門,我也是困極,也沒有理會敲門的人,只管翻了個身又進入了夢鄉。
晚上吃飯的時候沒有見婧如,也沒有人懷疑,連我都以為她和我一樣是去補覺了,雨就這樣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蘇明哲來敲我的門,問我婧如晚上是不是和我一起睡,我這才知道婧如一夜都沒有在家,打她的手機,手機是放在家裏的,可蘇家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不見她的人影,屋外又是風大雨大的,誰也不知道婧如究竟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