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關鍵時刻

“你無事?”

“無事。”

“果真?”

元霄眨眨眼,動了下手,隐隐覺得有些疼痛,但那點疼痛于他而言不痛不癢,跟被蚊子叮了差不多。他将這絲異樣感抛之腦後,反問溫儀:“你看我像有事嗎?”

溫儀怎麽會瞧得出來。

原來先前聽趙一将事情一一禀明後,溫儀心中有如擂鼓,到了驿站後,二話不說,冷着臉直接把人拖到房中。扔下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常懷之。

常懷之臨到元霄被拖進房之前,還握着馬繩,有些呆木。

有八卦的侍衛湊上來道:“殿下惹溫大人了?”

常懷之想了想:“他哪天沒惹過嗎?”

要不玩人家頭發,要不揪人家袖口,也虧得溫儀教養好,容忍至今。如今大約是忍無可忍,故而要将太子抓進房裏教訓一頓。本來嘛,皇帝讓溫國公當太子的老師,這為人師表,教訓學生也是應該的。常懷之正氣凜然地這樣想着,就将門口要圍聽的那幫人給趕了個遍。

“聽什麽聽,你當別人新婚閨房之樂啊。”

卻說溫儀,一邊問太子有沒有事,一邊手上迅速地将人扒了衣服上上下下檢視了一遍,皮膚光滑,未見斑點,也沒有水疱。體溫正常,不熱不涼。觸感細膩,柔軟光滑——

溫儀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摸過了頭。

而溫順至今任他扒光的太子臉上微微泛着紅,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你有事,直接和我說就好。”動作這麽急,都不帶解扣子的。

“……”溫儀虎着臉把衣服給他拉好,“不許胡思亂想。”

元霄笑道:“胡思亂想的不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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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明明說過,鳳鳴的大夫說柳大海的病症是由于感染,大約是被什麽有毒的東西觸碰到了傷口,故而引發身上潰爛,并非尋常疫情。而趙一與他幾人呆一處幾日,确實無事才動身上路。雖抱恙在身,卻只是受風寒侵擾,不足為懼。

話雖這麽說,元霄瞧着也活蹦亂跳,起碼并不和那個侍衛一樣奄奄躺在那裏,可溫儀乍一聽聞柳大海因病而死時,心中爆發的窒悶感至今想來依然令人心有餘悸。

這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當日膽大妄為舔他傷口時,溫儀就心中忐忑了,元霄又不像他百毒不侵,竟還敢直接上嘴。眼下又聽趙一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倒是證實心中不安源自何處,就算此刻太子半真半假将他寬慰一通,溫儀仍有些懊惱自己過于掉以輕心。

驿站東西一應俱全,溫儀讓人炖了一鍋的藥,人手一碗,抵禦風寒。給元霄的那碗還加了點紫蟲根,不但禦寒,還消炎。

最後的結果就是元霄看着那一碗烏漆漆的藥,難得的生無可戀。

“喝了它。”溫儀看着元霄。

太子苦了臉:“我沒病。”

可熬不過溫儀的冷酷,只能不甘願地吞了,差點沒苦的神魂升天。藥一喝完,就覺得眼前一暗,卻是嘴上一暖,一個甜甜的東西塞了進來。

向來不主動的溫儀難得主動,與他分享了一枚蜜餞。

唇舌濡沫,難舍難分,雙倍的甜。

從前都只親額頭。

這還是元霄頭一回知道什麽叫親嘴。

顯然溫國公不僅在年紀上占優勢,在某些方面,也很占優勢。很快就将外強中幹的太子給親了個七葷八素,暈頭暈腦地想,不對啊,大家都是人,都只有一口氣。溫國公這口氣咋出得這麽長呢?但,但,但他的嘴,真的好軟啊。

氣短不要緊,色迷心竅就夠了。

眼看着平時只撩不動的太子一口氣見了底憋紅了臉,溫儀這才松開他,捏捏元霄的臉:“聽話了?”他趁機套話,“你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

太子歇了半晌,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要脫衣服嗎?”

“……”

在被溫儀瞪出去之前,元霄終于有了求生欲。

“你未确認我是否無礙,都敢如此對我,怎麽不怕生病。”

他眨着眼,這樣問。

遠比自己到底有沒有生病,要來得重要。

溫儀親完了,便似無事人,把崽子按在床上,替他掖好被角。“親都親了,總要給你負責。溫某雖然不才,也不至于做出抛棄糟糠之妻這種小人行徑的事。”溫國公拍拍太子的臉,“放心,就算你全身長滿了疱,我也親得下去。”

元霄:“……”

固然這是一種決心——

“可是你說得好惡心啊。”太子的表情如同吞了個蛤·蟆,只消一想溫儀所說情景,頓時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莫名的癢。別說溫儀親得下去,恐怕到時候他自己都無法接受。元霄忍無可忍,一把掀開被子就開始扒衣服。“我要洗澡。”

受不了。

他嘩地一聲就跳到了水桶中,把自己埋了進去,吐了幾個泡泡。

“……”

溫國公欣賞了一頓水煮湯圓後,才後知後覺摸着下巴:“哦,原來你怕疙瘩啊。”

元霄啊地一聲叫了起來:“別說那兩個字。”嘩啦帶出一身水。

溫儀頓時哈哈大笑,仿佛是找到了令太子吃癟的絕好途徑。這人的性格本就惡劣至極,不過是因為太子色迷心竅,從前才會覺得溫國公是如何光輝美好,簡直是閃閃發光的珍寶一樣。好在溫儀自己也惡心,因此只是略逗弄了元霄一頓,便及時收嘴。

“我們明日就去青羅江見他們。”

元霄滾上床,自覺睡在裏側,朝着溫儀拍被窩:“他們已經到了?”

“素——嗯,聽說到了。”溫儀除去外衣,淨了面,又就着元霄洗過的冷水略擦了擦身,一時無防備,差點将秦素歌的名字脫口而出,當下只道,“但他們腳程比我們略慢一些,左右差不多少時間,東道主便要盡地主之誼,你先去等上一等,也是禮節。”

溫國公将自己打理完,一回身,床上的人便招着他過去。

“……”

也就才幾日啊,就睡得如此熟練,仿佛老夫老妻。

分明他們還十分止乎于禮。

溫儀一邊感慨習慣的可怕性,一邊認命地走過去,躺在外側,順手替裏側的人掖好被子。他想,這幾日夜夜如此相處,常懷之若看不出一點名堂,他真的是瞎了。常懷之如果知道,意味着花淮安也知道。花淮安知道了,離元麒淵知道便也不遠。

拐了他大乾太子,不知道元帝會如何作想。先前在太子的訴衷情之下,一時沒有把持住未将人推開,如今這幾日心中甜蜜,日日對望,夜夜同睡。都這個模樣了,若在此時說不過逢場作戲見好就收,那也太不是個人。溫儀倒沒有後悔,只是他畢竟要比元霄考慮地多,顧忌地也多。事情已經發生,怎麽處理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在那左思右想,思及自己與元霄的年歲之差,不禁長長嘆了口氣。

夜深人靜中,卻是一只溫熱的爪子又熟練地摸上了不該摸的地方。

“……”

溫儀淡定地把元霄的手拎走,卻聽他小聲湊在耳邊:“你嘆什麽氣?”

原來沒有睡着。

溫儀道:“我在想,要如何與太後和陛下交待。”

嗯?

元霄支起身:“交待什麽?”

溫儀訝異道:“莫非你我之事要一直瞞着他們不成。”

元霄更訝異了:“我早就與祖宗說過了,等他日我有了錢,要是娶你的。”

——什麽玩意兒?

溫儀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麽,他側過頭,重新确認了一遍:“娶誰?”

“你啊。”太子光明磊落,他想了想,倒是有個實際的問題,“可惜我現在沒有錢,想來你也不會願意同婦人一般坐花轎……溫儀,既然如今你主動說起,不妨将心中所願說與我聽,不論你想要如何,身為夫婿,總該滿足你的。你放心,我再窮也不會窮了你,一定叫你風風光光嫁給我。”

這番話,說的十分動聽,沒有任何錯處,如果對象是個妙齡佳人的話。

如今這,妙齡估計勉強,佳人就當他是,就是這個性別,有些不大對。

溫儀沉默了很久,方呵地一聲笑了。

“原來你要娶我。”

這話說的——

太子歪歪腦袋:“你不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

還知道的很清楚,甚至是恍然大悟。順便成功磨滅了一直以來的那絲不忍心和猶豫不決。

有的人啊,虧他顧念着對方年紀尚小,有些事不欲操之過急,但——如今看來,光寵不教也不行。溫儀溫柔地笑了笑,摸了摸元霄的臉,替他理了理鬓發,慢條斯理說:“你确實提醒了我,有些時候,顧慮太多也不是好事。”瞻前顧後,得不償失。平白無故,委屈了自己。

“元霄。”溫國公道,“我是個男人。”

“……”

太子盯着溫國公白嫩嫩的胸脯,确實是平的。

——誰說你不是呢。

元霄沉默地琢磨了一會兒,大概明白溫儀的意思了。确實,也沒有聽說男人與男人之間,要用嫁娶的。看來溫儀是不喜歡這個詞。那倒也無妨,既然說了要應他所求,互嫁互娶也不是不行。總之這天下他人能給的,他都會給。

可太子想明白的有些晚,話一出口覆水難收。他還沒能再開口,便覺得視線一暗,原來是溫儀握了他的肩膀,将他翻身按在了下面。

“……”

不知道生崽子需要幾個步驟的太子有些茫然。

溫儀一邊解身下人的衣扣,一邊慢條斯理道:“好叫殿下知道,臣不但是個男人,還是個正常的男人。”更是一個能以一己之力挑了一支軍隊的男人。他笑眯眯地将手伸入解開的衣裳,聽着元霄倒抽了一口冷氣,好心說,“殿下平日怕臣冷着凍着,好心替臣擋着,臣多日來,無時無刻不感念于心。不過這手——不是這麽用的。”

“今天就好好教教殿下,什麽叫輕攏慢拈抹複挑,大珠小珠落玉盤。”

溫儀看着身下眼角暈紅還不忘記瞠目結舌的太子,親了親他的眼睛。

“臣的琵琶彈得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知道太子的腦回路後——

老溫:……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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