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解毒之法
然而捂暖他的那個人——
本身就是頑石吧。
暧昧的氛圍中,元霄眨眨眼,試探着說了一句:“就完啦?”
溫儀:“……啊?”
元霄握上他的手蹭了蹭:“我當然知道你不舍得我,但不是應該情難自禁地抱上來嗎?”話本中都是這樣寫的,就借各種機會順理成章地親親摸摸——說起來,他們自從回到平都,別說親親摸摸做些‘風雅’的事,就連睡一張床的機會都沒有。太子腆着臉求教,“琵琶還有好多曲子呢,要不我給你試試?”
溫儀:“……”
呵。
手還在對方滑嫩嫩的臉上,他突然就沒有感動的興致了。溫國公長嘆了一口氣,轉身要離開,卻被太子拉住手:“話沒說完呢,你去哪兒啊?”
不去哪兒。溫儀誠懇道:“就是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傻了吧唧的一個人在那傷秋感月。
薛雲和古爾真差不多是被秦三一手一個拎過來的。古爾真就算了,好歹有些功夫底子,加上金拔汗不會不管他,所以他很淡定地看着自己在空中,問秦三:“你們大乾的人,都喜歡這樣拎人飛嗎?”
秦三道:“不是。是我喜歡。”
今拔汗和古爾真形影不離,不過離開片刻,哪能容忍外人拎着自家主子飛,簡直是一記耳光削在抒搖武将的面孔上,當下就怒吼一聲躍上牆頭就追了出去。柳一鳴遮着眼簾看兩個人互相追逐着走遠,感慨了一下:“大乾真奇怪,有路不走就喜歡翻牆頭。”
話這當口,一列侍衛已走了過來,經過柳一鳴身邊時,柳一鳴善意提醒:“走路太慢了,沒用的。等你們慢慢走過來,你們皇帝都涼了。”
侍衛一愣:“什麽?”還沒追出去,柳一鳴道,“放心,你們皇帝沒事。”
說罷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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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們太子被抓走了。”
“什麽!”
“但也沒事,我們将軍去追了。”
侍衛一顆心吊上吊下,終于能舒口氣,就聽柳一鳴安慰道:“不過你們太醫也被抓了。”
“……”侍衛沉默一瞬,終于爆發了出來,“還愣着幹什麽,去告訴統領啊!”
柳一鳴看着他們跑遠,又感慨一句:“果然不喜歡翻牆頭。”
翻牆快嘛。
古爾真是很篤定金拔汗會救他,薛雲就不行了。薛太醫畢竟是個老人家,毫無功夫底子,本來埋頭研究一棵草藥,只聽見院中有聲音,剛一出去就被拎着領子上了天,對心髒的打擊十分大。他的胡子糊了自己一臉,攥着拳頭,就差拿把金針插秦三一臉。
偏這時古爾真還套他話:“薛太醫,你上回說太子見誰吐血來着?”
原來近些時日古爾真和薛雲一直在一處研究藥方,他聽薛太醫在那嘀咕說為什麽太子好端端的可一和溫國公在一起情狀就急轉直下,就存了個心眼,可惜他去問時,薛雲卻捋着胡子裝傻充愣,硬是說“不知道,沒說過,殿下你聽錯了”雲雲。
可惜這飛在空中實在不是個适合套話的時機,可憐薛老太醫根本沒聽見古爾真說的什麽,只知道揪住秦三手上一塊肉,一顆老心颠上颠下差點沒倒個個兒。
“這,這位英雄。”薛雲巴緊了秦三的手,打着商量,“能不能飛穩一點。”
這忽上忽下的,隔夜飯都要出來了。
秦三瞥了他一眼,倒是笑了。
“薛太醫,我是人,不是神,不能飄啊飄的在空中飛着不掉下來。”他給薛雲指了條明路,“您要是想嘗試,下回可以找神官試試。”
這麽毒的嘴,是溫府的人無疑了。
也不過是膽都要吓裂的光景,他們已然到了溫府。秦三直接帶着人進了東院,剛站穩,薛雲就将他一把推了開來,扶着棵樹幹嘔。
溫儀聽見動靜走了出來,見此情狀略微皺起眉頭:“怎麽了?”
“沒什麽。”秦三睜眼說瞎話,“老太醫吃撐了。”
既然人已經送到,秦三就不打擾溫儀,他還有事要做,有人要攔。後頭還有個尾巴快到了。他朝溫儀點了點頭,雙手一負飄然而去。行至半空一低頭,還見着白芝璋。秦三嘴角勾了勾,喊道:“白兄?”
聽得破空聲尋來的白芝璋擡起頭。
秦三踩在一塊瓦片上,沖他道:“有人閑着要比輕功,來麽?”
若論輕功,他白家師從千山老人,可上高崖仞壁,還就沒怕過誰。白芝璋眯起眼,足尖一點就上了屋頂。秦三贊了一聲他的好身手,拍上他的肩:“有人要打你家小太子的主意,你是戰還是不戰?”
打太子的主意——
白大道:“我怕他沒幾日便傾家蕩産。”
太子實在不好打,容易打痛手。
秦三:“……”這話說的也是沒誰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道:“那人眼看就來了。”
話音剛落,今拔汗便怒道:“将我家太子交出來!”
……
白芝璋一只手負于身後,立在屋檐,便似白鶴獨立。他緩緩道:“竟不知,太子何時成了你家的。秦兄,你說的不錯。”他道,“是許久未打過架了。”
骨頭都要松了。
屋頂上因為‘太子是誰家的而打起來’的事,屋裏人不知道。
古爾真不停地看外頭,他記得今拔汗追來的速度很快,怎麽就現在都不見人影,莫非是被纏住了?溫府的人應當知道什麽人該留情,什麽人不該留情吧。大約是因為他扭頭的次數太明顯,溫儀看了好一會,開口道:“就算思念之心再迫切,是否也先做好眼前的事?”
已經又活蹦亂跳的太子雖然白着張臉,卻還記得捅刀:“溫儀,人家兩情相悅,你何必要為難他們呢。殿下臉皮那麽薄,說害羞了,回頭又不承認,可苦了金将軍。”
薛雲:“……”他認認真真地給太子把脈,閉目塞聽。
古爾真不想和這兩個人說話,他覺得元霄落到今日的地步一定是自找的,那麽欠打,肯定是得罪了誰看不過去非要紮他一針。
薛雲放下替太子把脈的手,苦着臉嘆了口氣。他看了眼太子的眼色。
這眼神交流溫儀看懂了,他道:“薛太醫,你直說吧。”頓了頓又說,“你就算不直說,這表情我也差不多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何況人又是他抱回來的。元霄早該知道瞞不住。
薛雲還沒斟酌着說出來,古爾真抱着手臂涼涼道:“他不方便說,我替他說。”
“太子殿下若長此以往,三十年壽命變十年,十年壽命變三天。”古爾真挑挑眉,“如今便在這當中,是要十年,還是三天,就給太子殿下自己選了。”
命還能自己選?
當然能。
古爾真看着元霄,意味深長:“身體是殿下自己的,你該知道我什麽意思。”
元霄當然知道。
他如果不和溫儀在一起,終究是活得長久的。可他也說過了,天都不能将他們分開。
話都被古爾真說盡了,薛雲終于還是說不出那般無奈殘酷的話。太子身體每況愈下,每把一次脈,就只想嘆一口氣。先前說的相思病,不過是玩笑之說。太子殿下又何來的意中人,從哪裏惹來的相思病呢。他不好多說,就只能起身:“還是照老方子先喝着吧。”
總歸能補點血氣。
元霄笑道:“那不如給我喝點雞鴨牛血,見效還快。”
卻是溫儀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元霄這才閉了嘴。
眼下溫儀如火·藥桶,稍一不慎就會炸,他還是謹慎一些,不要惹毛了對方才好。
溫儀只消與古爾真對視一眼,就知他還有話要說,當下道:“這裏有藥庫。薛太醫可随管家前去,有需要的盡管取。有喜歡的——也盡管用。”
又囑咐元霄:“好好呆着,我去去就回。”
待到了外頭,溫儀便問古爾真:“直說吧,殿下是否有辦法?”
古爾真道:“辦法我是有一個,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溫儀道:“眼下不論可不可行,都要試一試。”
古爾真沉吟一會道:“雙生花相生相克,遇時能成劇毒。可若已分頭發作,再相融時,就能中和化解成為解藥——若有個合适的人為他過血,或許能将毒素引導出體外。只是,這世上能為他過血的人怕是不多。況且,此人受了毒血,終歸不長壽。”
一命換一命罷了。
說到這裏,古爾真想到一事,笑說:“你們大乾不是有血祈麽?不妨一試?”
溫儀道:“……那不過是祈禱的一種,從無過血解毒之說。”
再者過血這種事,根本不現實,無稽之談。
似乎早就知道溫儀有此一惑,古爾真一笑:“是我沒有說清。我說的過血,并非真的換血。而是先将柔絲毒性拔出,再引入另一人體內受之。待養好後,便喂之以血。”這時候的毒性已遭化解,就如同解藥。但是,這個作為藥引的人還得飲下另一株花方可。
“世上根本無人能同時中和這兩株花。”古爾真想了會,又自我否決道,“故而我一直未提。何況此舉相當于以命換命。”以命換命不算還是個好路子,怕只怕根本就是兩條人命,這法子從一開始就不可行。他拍拍溫儀的肩,“天下之大,重金之下或許有勇士,溫大人若想一試,也可以。只是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溫儀若有所思道:“若是——能找到那個人呢?”
古爾真道:“哦?”他打量了一下溫儀,“溫大人知道?”
溫國公卻不答,只說:“若行此法,你有多少把握。”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薛太醫啊……
薛雲:殿下放心,臣會治好你的。
不是。
太子:你答應借我的‘話本’什麽時候給我啊。
——沒吃到嘴就嗝屁,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