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賣藥郎把竈門炭治郎帶回了他們暫住的那個房子裏。

沒過多久,煉獄杏壽郎回來了。熱烈的炎柱帶着滿身的水汽,搖了搖頭:“鬼不在這裏。”

而後水柱和蟲柱都相繼歸來,這兩人都一無所獲。

不知去向的鬼,散發光芒的龍宮,以及不停歇的海千。不好的事情接踵而至。賣藥郎從少年蟲師箱子裏熟悉地掏出一根蟲煙,點燃。

朦胧的霧氣升起,在屋間環繞了一圈又一圈。這煙有隔絕蟲的功能。竈門炭治郎揉了一會太陽穴,好歹緩過來了。

他心中暗自苦笑,海千在深海待久了,環繞過來的魚腥味着實有些大。

他感覺自己嗅覺恐怕要失靈好一會了。

煉獄杏壽郎坐在一旁,關切地盯着少年蒼白的側臉:“怎麽了?”

“是海千。”竈門炭治郎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低聲道:“可能近些日子我們都沒辦法出去了。而且入夢的事情暫時也得告一段落。”

他沒有說出口:無求生**的人踏入海千非、常、危、險。

在座的所有人進入海千……可能最後回來的只有煉獄杏壽郎。

蟲師隐瞞下這一點,只說出了部分事實:“海千可能會和龍宮之主纏鬥,事情變得麻煩起來了。”

“那,還能見到彼岸嗎?”蝴蝶忍微微蹙起了眉。

她沒有責怪竈門炭治郎的意思。她只是想着——有些可惜。

把鬼的事情抛在腦後,卷入奇怪的非人之事裏。……雖然這裏存在着一只有潛在威脅的鬼,但是三位高級戰力都在這裏,還不知道是否會被困上一段時日。

……如果可遇不可求的龍宮之主都無法見到彼岸,那她之後還有見到姐姐的希望嗎?

她難免地有些感到傷痛。擁有希望的時候被生生打破才是最為無力的。而這次的事件竟然是天災,而非人為。無力感層層疊疊湧上,刺痛得她有些難受。

少年蟲師抿了抿唇:“會有辦法的。”

煉獄杏壽郎拍拍蟲師的肩,露出了一個能驅散陰霾的笑容:“不要這樣喪氣啊大家!哈哈哈,如果我們被困了,那鬼也一定被困了!三個柱就在這裏!抓鬼的事情簡直如同甕中捉鼈!!!每個鬼的消失都是解決了潛在的威脅啊!!!”

富岡義勇微微提起嘴角,他看向面前無措的少年蟲師,應了一句:“煉獄君說得對。”

他是個笨拙的人,這是他能表現出來的最大程度的安慰了。

少年蟲師也笑了:“嗯。那明天我們一起去找吧?現在天色也暗下來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一行人各自躺下。這房子是村裏人家閑置下來的房子,很久前就沒人住了。條件實在有些簡陋。

男士們體貼地把次卧單獨留給蝴蝶忍,四個人湊合在主卧裏睡。

“別看窗外了。”身後的煉獄杏壽郎坐起來,他的聲音難得低沉下去,“你還在長身體的時候,該睡覺的話還是得睡覺。小孩子想太多是會長不高的。”

竈門炭治郎有些沉重的心态一下子被打破,他鼓起臉來本來想反駁,但是顧及到有人在睡,于是輕巧地向煉獄杏壽郎勾了勾手指,示意在外面說話。

貓頭鷹點了點頭,兩人都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房間裏的賣藥郎和富岡義勇同時睜開眼睛,他們兩睡得位置相近,黑夜之中突然的大眼對小眼讓兩人都沉默了一下。

富岡義勇:……

賣藥郎:……

他們兩無言卻又極為默契地背過身去:……本來想跟出去看看炭治郎的,還是算了吧==

屋外很暗,這是一天之中最暗的時候。再過一會就是黎明了。

竈門炭治郎輕輕吐出一口氣,他說出盤旋在自己心中的念頭:“海千可能是我招惹過來的。”

明明還是青澀的眉眼,卻染上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憂愁。少年蟲師看向籠蓋在龍宮之上的薄霧:“我确實不應該太靠近水源。更何況是海呢。”

聲音很輕。屋內兩個偷偷伸出耳朵的人一點聲音都沒聽見。

溫熱的觸感從肩膀處擴散。竈門炭治郎一愣,側過頭,是煉獄杏壽郎給他披上了件外褂。

是炎柱的羽織。

煉獄杏壽郎說:“不是你的錯。”

“我能引來光脈啊。”竈門炭治郎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年少時喝下過光酒,至此之後,我就擁有了引導光脈的能力。——而光脈,是能引來蟲的東西。這裏常年居住着龍宮之主,其他大型蟲類怎麽敢彙聚在附近一帶?一定是因為嗅到了光酒的氣息,才會跑過來一探究竟。”

煉獄杏壽郎把雙手附在竈門炭治郎的臉兩側,他半蹲下來,讓自己的雙眼正對少年酒紅色的眸子:“那就讓我也飲下光酒吧。我也是走南闖北的柱。如果你打算離開我身邊,就請在離開前給我也飲下光酒吧。”

蟲師的臉還被青年人柔韌的手托着,尚未褪去的嬰兒肥帶得兩腮鼓鼓囊囊,那雙紅寶石一樣的眸子閃閃發光,濕漉漉得像狗狗的眼睛。竈門炭治郎輕輕哼出一個鼻音,表示不解。

聲帶的震動帶着炎柱的手也在輕輕顫動。炎柱笑了:“我是說!既然飲下光酒有引導光脈的功能!那就讓我也飲下吧!到時候你走了,光脈肯定就會在我們兩之間游離!你也不用總是表現得心事重重了!!”

可惜他面前是個不解風情的少年。

竈門炭治郎微微鼓臉:“我喝下的是未經處理的光酒啦,正常人喝的光酒都是蟲師處理過的……而且正常光酒怎麽可能會讓人有特異功能!”

關注點完全錯了。

煉獄杏壽郎大笑:“那也就是說,富岡君飲下的只是大家都在喝的東西咯?”

“啊,也不是大家都在喝。身體虛弱的人才會喝這個吧,畢竟這個算滋補品呢。光酒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美酒,蟲師經常将它作為珍貴的貨幣進行交易。我前幾天剛釀了一盞,釀好時給你也嘗嘗吧。”竈門炭治郎的眼睛彎成軟軟的月牙,他輕聲說:“你肯定會喜歡上那個味道的。”

煉獄杏壽郎笑了笑,他放下手,指尖在對方柔軟的唇上不經意擦過。他的眸色稍微沉了一些:“下次還是注意些吧,別再弄傷自己了。”

蟲師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啊,好的。”

自家人去世之後,就再沒有人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了。

這感覺令他陌生而熟悉。恍惚之間竟然有想要落淚的沖動。竈門炭治郎吸吸鼻子,小聲地給自己打氣:你是長子啊!長子怎麽能這樣軟弱呢。

……但如果有煉獄杏壽郎這樣子的大哥,他想,說不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既然還不想睡,那就繼續聊天吧。”青年的臉湊到他面前,因為剛剛從床上爬起來,頭發也是亂翹的。胡亂翹着的發尾掃在竈門炭治郎肩上,令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竈門炭治郎搔了搔臉:“聊什麽呢?”

“那就繼續說光酒吧!我對這個很感興趣呢!”

“啊,光酒。我第一次接觸光酒還是五六歲時候的事情……”

山主張開的蟲宴,‘人’狀的事物向他遞上一杯特制的盞。

——他從未想到,那酒盞中陳釀的事物就這樣改變了他的人生。

“你是說,你變成了蟲?”

“不是蟲,是蟲形态的人類吧。”竈門炭治郎已經很久沒有回憶之前的事情了,他恍然發現這薄薄的帷幕揭開,之下的竟然觸手可及:“我當時忘掉了很多東西。情感,記憶,還有回去的辦法。只能無助地到處流浪……想想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啊。”

“你流浪了很久嗎?你從沒有講起這段時光裏發生的事情呢。”

“兩三年吧。因為那不是什麽美好的過往,不值得回想啊。”竈門炭治郎輕描淡寫地揭過,他看着漆黑的天空,盤腿坐下:“時候到了再說吧。與蟲相關的都不是什麽特別美好的記憶。但是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飲下那杯光酒的吧。”

少年笑得風淡雲輕,有一種什麽都無法被他挂懷在心中的感覺,可是他說的話卻與他予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因為我真的幫上了好多人的忙呢。”

煉獄杏壽郎覺得有一瞬間,自己的心就像那天看見對方在跳火之神神樂一樣——不住地砰砰直跳。

他兩回到屋子裏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已經醒了。蝴蝶忍燒好熱水,為他們兩酌了一杯:“是沒睡,還是早就醒了?”

竈門炭治郎看着腳尖,小小小聲說了一句:“沒睡。”

蝴蝶忍感覺自己像個老媽子一樣,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用對香奈乎一樣的溫柔态度對竈門炭治郎:“你是打算去睡一覺呢,還是我讓你(物理)睡一覺?”

竈門炭治郎:“……我喝口茶就精神了,我保證。”

“哈哈哈哈哈沒關系的!我們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一天不睡覺不打緊的!!!”煉獄杏壽郎大笑道,“放心吧!”

蝴蝶忍:……==請不要把貓頭鷹和人相提并論,謝謝。

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好氣地說道:“那就把你的寶寶睡衣換下來,身、強、力、壯、的年輕人!”

煉獄杏壽郎扯了扯和服上的貓頭鷹,有些委屈地說:“這又不是我帶的,應該是千壽郎順手塞進來的衣服……但我只帶了這件睡衣啊!穿這種衣服我也很羞恥的!!”

家門口掃地的煉獄千壽郎打了個噴嚏,他想:一定是哥哥在想我吧!

“收拾一下去探查鬼吧。”蝴蝶忍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劍,露出一個溫柔而又莫名有些可怕的微笑:“找遍了大半個島都沒找到,我現在可是有一點點生氣呢。”

竈門炭治郎舉手:“也帶上我吧!”

“也行。不過記好了,遇到危險的時候躲在我們身後,別出聲哦。我們叫你跑的時候你就必須跑。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

當然,記住歸一碼事,做就歸另一碼事了。

賣藥郎坐在桌前,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茶水:“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我待在這裏等你們罷。”

作者有話要說:  變成蟲的話會失去超多東西!我妻遇見炭炭的時候炭炭的狀态姑且能算正常,畢竟當時只是剛離家大概一兩個月的樣子。

我看了一下漫畫其實看得還挺開心的,但是想想這是轉世我就很惆悵了。我再看一眼龍宮之主我更惆悵了。因為龍宮之主就是說轉世的啊!

雖然但是,我覺得其實最美好的還是當下,轉世的話仔細想想其實還是一件挺難過的事情。只能生長到那個年歲,看着周圍開了斑紋的人接連死去,一面笑着還要一面安慰自己:沒事馬上就能重新和大家在一起。

幸好我一直在看寶石人,心髒已經千錘百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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