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猗窩座本來是為了完成上司布置下的任務而來的。

青色彼岸花。

說實在的,世間根本沒有與青色彼岸花相關的話題。可能竈門炭治郎知道些,但少年蟲師早就不知去向了。猗窩座并不想再見到炭治郎——他為炭治郎拒絕當鬼的決定憤怒了很久,最終選擇幹脆對對方視而不見。

所以猗窩座沒有像童磨一樣到處尋找,而是直接耳不聽眼不見。

假裝漫長的鬼生之中沒有出現這樣特殊的存在。

不久前有一個下弦突然失蹤,無慘本來不甚在意。但是他似乎從對方已逝去的細胞中提取了什麽回憶,于是大動肝火,展開集會。不光是下弦集會,也是展開了上弦集會。

其中只說了一件事。

終于有鬼目睹了竈門炭治郎的出現。

猗窩座覺得有些煩躁。他喜歡強者,少年蟲師也擔得上強者的稱呼——那套祭神之舞演化出的招式他可是領略過其中的威力的。

但當對方注視着他的眸子,認真地說出“我絕對不會成為鬼”的那一刻,什麽東西就改變了。

既然武藝能夠更高超,何不向上繼續攀岩?!既然能夠成為頂尖,又為何只屈居井中,做一只可悲的井底之蛙,用那些莫須有的道義束縛自己?!

無慘冷冷地瞥過來,猗窩座立刻斂下所有表情。他半跪在地上,向鬼王低頭:“屬下必會尋覓到青色彼岸花。”

從無限城退出的那一刻,猗窩座下定決心,避開所有竈門炭治郎可能出現的地方。

——出海,随便找一個小島待他個十天半個月,找那個所謂的藍色彼岸花。竈門炭治郎是誰?沒聽過!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結果還是遇上了。

他本來不打算出面的。那幫蠢貨柱們一個兩個在島中不知道搜尋誰的身影,他有些煩躁地随便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安身。結果卻不知怎麽遇上了下弦一。猗窩座更加煩悶,他想與面前笑得神經質的下弦分開,結果卻剛好看見個女人在海邊拉着船。

蠢透了。

人類就是這樣無力。連從海浪之下将船只拉上岸都做不到。而且是不知道跑嗎?船能有命重要?面對天災之時也給我好好動動腦筋啊蠢貨們。

……然後他看見竈門炭治郎跑上去幫忙。

他面無表情地停住腳步。

蟲師的力氣不是很大,猗窩座清楚得很。畢竟年紀小,身體還在努力成長,潛力還沒有發揮到極致。

所以猗窩座格外有耐心地靜待了一會。此時少年已經保持了平穩,樣子雖然有些狼狽,但明顯堅持得住。等女人叫來了人,估計一切就結束了。

下弦一在身後笑得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殺氣肆意,他說:“您在看什麽呀,猗窩座大人?”

猗窩座冷笑了一聲:“看一個蠢貨。”他轉過身,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走吧,沒什麽意思。”

海面上突然傳來了痛呼的聲音,随後有什麽人似乎被生生扯進水中。猗窩座腳一移,下一個瞬間他直接奔向海邊!

猗窩座順便把船踢上岸,省得這玩意又落回大海,接着毫不猶豫跳下去把瘦削的蟲師從海裏面拎起來,然後找個着陸點把蟲師放上去——

下弦一笑面盈盈地把船劃到了海中,在看見他時還沖他露出了個更大的笑容,像是在對他邀功。

……麻煩了。

猗窩座長吐出一口氣,将手裏的蟲師放進船中。此時此刻,有第二個鬼看見了他的所作所為。如果對方意識過來竈門炭治郎就是鬼王正在追捕的人,那麽鬼王的視線立刻會投向這邊。

大事不妙。趁對方還在與竈門炭治郎說話。

猗窩座的手掌細微地張開。

——先下手為強。

身在水源之側,竈門炭治郎的感官幾乎被全面削弱。他的注意力也沒放在面前的兩人身上,而是放在周遭的環境上。

他有些焦急,一改平時的淡定從容:“我們必須快點回去!!那片霧氣正在向我們逼近,如果我們落入那片迷霧之中,大家可能都活不了——”

竈門炭治郎猛地擡頭,他的目光一瞬間銳利,手也下意識搭在腰邊的劍上。下一秒破風聲傳入他的耳朵。眼前,全身上下沾滿水汽的猗窩座狠狠地掐住青年的脖子,他的手指青蔥白皙,漂亮得不像一個武夫,但卻充滿了力量感。

“唔……”下弦一痛苦地掙紮着,尖利的指甲紮入他的脖頸,血一下子流了下來。

“炭治郎。”猗窩座淡淡地說,“這片海裏有東西對吧?”

竈門炭治郎明白了什麽,他錯開視線,低聲回應道:“嗯。”

猗窩座面無表情:“把一個鬼,從這裏扔下去。他會死掉嗎?”

“……會。”

猗窩座漠然地将對方舉在海水之上,而後毫不猶豫地放手。

下弦掐住對方的手,全身的支撐只剩下這一條手臂,他的青筋根根爆出,就在這時,他卻突兀地笑了:“血、鬼、術!”

竈門炭治郎聽到對方喊出第一個音節時就已經沖上前,刀劍已出鞘。他雙手握住刀柄猛地向下一劈,打算就此分開兩人的距離,面前的下弦松開手,仍由自己落向海中,但他還在空中的下一秒卻掐破自己的手掌,他猛地向竈門炭治郎灑出一片血。

少年蟲師瞳孔緊縮。他不知道面前鬼的底細,只能緊步後退。但是面頰上還是沾染上了一絲血。

“等——”他伸出手。

“血鬼術。”

面前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黑暗,思緒也漸漸昏沉起來。竈門炭治郎努力睜開眼睛,原來面前的猗窩座不知何時已經倒下,陷入沉睡之中。

不好,必須離開這裏,不然的話……

他的眼皮越來越重。霧氣漸漸湧現,與之相對的,海面卻出現了淡淡的浮光。這是海千和龍宮之主的所在地,已經不是近海的那一片普通海域了。萬一在這裏睡着,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這樣的地方極易入夢……我不能在這裏入夢……猗窩座先生會被迫連接進來的……但時候……誰都走不掉……

少年蟲師合上了雙眼。

下弦一聽見船上的動靜消失,他攀着船沿,打算翻進船內,腳踝處卻莫名地傳來了拖拽感。他回頭去看,明明腳上空無一物,可為什麽會有被拖拽的感覺?!夢魇擺動一下雙腿想掙脫開未知事物的束縛,但是拖拽感卻愈發強烈。不安感越來越強,下一秒他無法看見的黑色事物撲上他的表面,籠罩住他每一寸皮膚,将他生生扯了下去。

夢魇發出了一聲嗚咽。這是……夢嗎?

龍宮之主與海千争執數日,正是虛弱的時候。

它大快朵頤,啃食着面前送上門的美食。

阿霗飛快地跑到村落中叫了幾個成年男人。她已經來不及找竈門炭治郎口中的同伴了,只是匆匆托給了村人幾句話,就飛快地帶着衆人來到海邊。

但是海上空無一人。海岸邊,牽着船的半條繩子耷拉在地上。

阿霗睜大眼睛,她跌跌撞撞地跑去拿起那繩子:“這……”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但風仍然很大,嗚嗚地卷起浪花來。

“那裏有雙鞋子在飄。”一人指着海上,他拉起阿霗,“仔細看看,是那個小孩的鞋嗎?”

阿霗的眼中全是淚水:“我………”

“是的。”男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是他的鞋。”

他有着金色的頭發,發尾偏紅。這個男人的聲音沉穩可靠:“不必擔心,他是我承認的少年,他是不會輕易死掉的。”

“可是!”

“請借給我一艘小船吧,我需要走進霧裏探索一趟。這是錢財。”

一雙手搭在煉獄杏壽郎的肩上,那是一雙纖細的女人的手:“我們是同伴啊,別忘了我。”

煉獄杏壽郎轉過頭,蝴蝶忍笑着向他解釋:“我和富岡君先後找到了那只鬼。但是卻跟丢了。我們擔心鬼會往這個方向走,就趕過來了。”

“……”煉獄杏壽郎垂下眼簾,他說:“海面上有血的味道。”

他自言自語:“被浪打入水中,溺死的人是不可能立刻流血的。所以,他說不定此時此刻和鬼纏鬥。你們兩繼續待在這裏吧,我必須前往霧中一探究竟。”

“柱的行列中從未缺少過炎柱和水柱。”富岡義勇将炎柱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還給炎柱,他看着地面,低聲說,“炭治郎說這是海千,走入海千是有風險的。”

煉獄杏壽郎沒有過問為什麽富岡義勇和炭治郎沒待在一起,他說:“所以我獨自前去。等霧散了你們再來。”

“不。”富岡義勇說,“我跟你一起。”

“還有我啊。”蝴蝶忍鼓臉,她搖了搖手裏的瓶子,裏面是翻騰的海水和某樣草藥的結合,“這不是人類的血,這是鬼的血啊。就算出于責任感,我也是會出動的好不好!而且……他還答應了我要一起去見姐姐呢。”

賣藥郎低垂下眉眼,他說:“帶上我。至少我能帶你們回來。”

他們四人登上船只,目光堅定地向霧中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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