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把地址發給我,正好下星期我要去南京錄個節目,可以順道去看看你……”電話裏的劉毅如是說。

“別,我又不是來度假的。”寧浮思想都沒想立馬拒絕。

“思——”

寧浮思打斷他:“再說,萬一把你那些粉絲也招了過來,這戲我也就別想拍了。”他可不敢忘,這邊并不是他的倉庫,還有個遲遲未到的大牌。

昨晚上沒睡好,斷斷續續地做着各種各樣的夢。今早八點多醒來後就再也睡不着,原本只是小煙嗓,這下變成明顯的沙啞。

“好吧…诶”劉毅誇張地嘆氣,毫不掩飾他的失落,寧浮思剛想再開口,便聽對方話音一轉:“和你一起演對手戲的那人是誰?”

“不知道,唐導沒說,他也還沒過來。”寧浮思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一早起來,就跑到五公裏外的超市買回窗簾挂上。如今窗簾緊掩的客廳中一片昏暗,原本想在沙發上補個覺,故沒有開燈。他習慣性将廳門虛掩留了條細縫,廳中唯一的光源只剩通過細縫鑽進來的一縷光線。

“我去,搞得這麽神秘,”劉毅不解,“連你這個當事人也沒說?”

“反正早晚會知道……”寧浮思半阖着眼看那道白光,點點纖塵漂浮在白光之中。風吹門扉輕搖,那束光也像有了生命一般輕輕晃動。經過昨晚的‘思考’,他已經比前些天都淡定了。不管那人是誰,對他而言好像都差別不大。驀然地,寧浮思想起了他的禍害:“小家夥在你那怎麽樣了?”

“好得不能再好,”提到這只貓,劉毅瞬時一陣無語,他不知寧浮思是怎麽昧着良心說出‘小家夥’三個字,“它這麽胖真的沒事嗎?”

“沒事,它只是懶了一點。”寧浮思輕笑着。

豈止是一點,已經懶出境界了吧!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連走路都透露着費勁。

劉毅不知道好好的一只貓怎麽會被這個人養成這樣。想到以前去他那邊的時候,似乎很少看到這只貓的身影,難不成都在睡覺?雖然是懶吧,但是——“它這麽安分的懶貓,你是怎麽給它起了‘禍害’這種賤名……”

“這你就不懂了吧,”寧浮思一邊揉着腦殼一邊向後靠,幾乎是半躺了下來,他斂起笑意:“它剛來的時候可沒這麽安分,動不動就張牙舞爪,自從叫了這個名才安分下來。”

“不然你以為以前叫二狗,驢蛋的都是為什麽?”

劉毅不信他的鬼話,狐疑道:“真的假……思啊,你聲音怎麽這麽沙啞?”劉毅原本就粗線條,都聊了大半天了才發覺。

他這半個月盡忙着各種節目和采訪,就連前天寧浮思送貓給他時也是讓助理去接的。兩人偶爾會在微信上閑聊幾句,而聊的內容又多數是劉毅吐槽,寧浮思捧場。他這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對方幾乎沒主動提過自己的事:“你生病了?多久了?”

“沒什麽,小感冒而已,就快好..”好字未落,方才那道白光驟然間在寧浮思眼中迅速擴散,伴随着廳門轉動的嘎吱聲響,廳中大亮。

寧浮思偏頭,背光之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靛藍色行李箱,緊接着從門檻上跨進一條長腿。他眯眼擡起頭,入眼是一件印花襯衣,與行李箱同色,然後…是那張臉。那張就算被墨鏡遮去了一半也依舊熟悉的臉。

“思思?”聽筒裏傳來劉毅的叫喚,可寧浮思渾然不覺。他怔怔盯着突然出現的人,最後舉着的手緩緩垂下,按掉了電話。

寧浮思想到了拒演。

什麽老天睜大眼,且向他投來和善的目光?原來,人家壓根沒睜過眼,更沒正眼看過他,只是把他當泥一樣捏着玩。

娛樂圈,果然,只是一個圈,将他圈着娛樂了一番。

曾以為,一切終成過眼雲煙。

盡管心裏頭驚濤駭浪,寧浮思還是站了起來,提步上前,對着來人淺淺一笑:“你好,我是寧浮思,以後還請多加關照。”

秦潛摘下墨鏡,垂眼掃了一秒對面伸出的手,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便自顧拉着行李箱,踏步往前。

寧浮思收回手,嘴角扯出的笑意也跟着慢慢收起。他沒錯過對方沉沉眼底蔓延開來的冷意,猝然間他明白了唐桢的用意,怪不得需要提前培養熟悉感。

寧浮思跟在秦潛身後,擡手往主卧的方向指了下:“秦公子,那間是你的。”言罷,他轉身疾步回到自己的房間,關起門。

一關上門,他就虛脫了,直直趴倒在床上,像是再也起不來。

他猜過所有人,卻唯獨沒想過這個人。

寧浮思用額頭敲着床板,他想,該怎麽辦?拒演,可是合同都簽了。

一把租下六年的倉庫已經耗光了所有積蓄,如今雖然不至于身無分文,他粗略算了下,銀行卡加起來也能有個幾千塊吧。但是違約金的數額,估計只能賣身了……可他這把年紀,就算願意賣,還不一定有人捧場。

為什麽會是他?

敲了一會,他突然想到這邊的隔音大概不怎麽樣,便不敢再敲,任腦殼陣陣抽痛。

秦潛一走進他的房間,也順手關上了門。為了學釀酒,他最後還是向唐桢妥協。也向自己妥協,他不允許因為個人情緒影響到這部戲的一分半點。

想起剛才一幕,秦潛的眸光又冷了一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原來那個人品渣出滓的人長這樣,倒是人模狗樣,老天可真是瞎了眼。

這圈裏最不缺的就是好皮囊,可別以為空有副好皮囊就能為所欲為。

還想跟他握手?搞笑了。

想太多了吧。

就算是唐桢看中的人,那又怎麽樣。秦潛心中雪亮,想和他套近乎讨點資源的人數不勝數,他心情好的時候尚可陪人玩一玩姜太公釣魚的游戲。可他心裏卻有根線,泾渭分明。而你,寧浮思,顯然不在他劃下的河域。

秦潛坐在床側,擡眼掃了下這間屋子,比預想中的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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