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晉江首發(69)

華容舟彎下腰, 撿起地上躺着的那面金絲牌子。

五年過去了, 這面金牌已經暗沉了下去,上面雕刻的“金絲虎”三個字也模糊開來。

絨團還在一邊扒拉着她的裙擺,華容舟順勢一胳膊抱起絨團來, 這只白貓長得是越發的肥碩, 掂量在懷中都有些沉了。

顧罹塵看着絨團還在這般輕易地繞着華容舟, 立刻解釋道:“我說的那只黃色的貓絕非絨團, 我也不知絨團為什麽會在這裏……”

“喵嗚”一聲, 絨團在華容舟懷中扒拉着爪子, 舌頭還舔着華容舟的手指。

“這都是誤會,我現在就去尋那是黃色的貓……”顧罹塵面色如碳, 好端端的有一個剖析, 解釋自己的機會,卻硬生生的被絨團突然的介入給撲棱沒了。

自剛剛吻過容舟起, 顧罹塵便是心裏慌張, 怕她又是多思, 然後一句話将自己打入無間地獄。

而且說好了帶她來見那只黃貓,可又是四處尋覓毫無蹤跡。

顧罹塵此刻更是有些焦灼。

華容舟擁着絨團, 現在已經清醒了下來,看着這個大男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不免有些失笑:“不用了……我相信侯爺便是。”

這面小金挂牌都在這裏了,顧罹塵所說的事情十有□□那邊是真的,只是華容舟現在心裏還是有些顫。

兩輩子的她都把太子當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話本子都是這麽說的。

所以她才将一顆心都獻到太子身上。

可現在顧罹塵轉頭就告訴她小時候救的是她。

顧罹塵和她之前都是有着前程往事,這般想來華容舟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而身前的玄衣男子還是有些沮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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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舟……”顧罹塵往她那靠了一步,步子也有些逼近華容舟。

華容舟擡頭看着比她高了一個多頭的男子,表情凝滞:“嗯?”

“能原諒我了麽?”

顧罹塵端着眼前小姑娘的嘴角還留着淤血,那是剛剛被他一時情動親吻上去留下的印記,堪堪有些破皮了。

顧罹塵有些心疼,心裏又是埋怨自己把持不住,同時還在等着她的回複。

琉璃臺中五光十色,陳列的擺件都不似尋常。

“原諒?”

顧罹塵的手已經不再流血了,但是華容舟看到那紅紅的指節,她在茶館之中便是中意他這雙手。

略帶薄繭,也不骨瘦,握着她的手的時候還穩穩向她傳來暖意。

這雙手更是摟過她,抱過她,為她點過茶,還為她在華璇清的東宮詩會上撥動了損弓的弓弦。

可現在确實是淋着一層血紅。

偏偏顧罹塵似乎就是不痛一般,僵僵的立在那處。

華容舟心裏頗為無奈,松下絨團便是牽着顧罹塵的手坐在貴妃塌上。

“侯爺過來上個藥吧……”

華容舟想從懷中掏出藥粉來,可是伸手進去卻是發現自己随身帶着的藥都是放在原先衣襖的小兜裏。

現在她穿的花團錦簇的,可是除卻袖箭和匕首便也別無他物:“我的藥都在舊衣裳裏頭。”

華容舟又是收斂了面上的深意。

她進了北淵的都城後,一路都無人搜查她的身子,後來見到了桓蔭女君也無得女使對她進行搜查。

所以說她來這一遭,北淵的人都是對她心懷善意的麽,亦或是說他們在主動對她釋放着善意,就連剛剛她在桓蔭女君閣樓之中匕首見血,他們都是一副淡然模樣……

顧罹塵還在尋着那個黃貓,目光所到之處都沒有黃貓的痕跡,想起了什麽一般,顧罹塵面上陡然浮現了一縷胸有成竹。

薄唇輕啓,顧罹塵反手便是握住了華容舟的手:“無礙,我想起那只貓兒去了哪兒了,它定是在琉璃臺下頭玩鬧……”

“啊?!”

華容舟一時不察,又是被顧罹塵雙臂環腰和腿,一把抱起。

對于這忽然的滕高而起,華容舟一日來兩次已經能夠釋然。

但是考慮着顧罹塵受傷的手,華容舟掙脫着要下來:“侯爺還受着傷呢……”

顧罹塵随即将她納的更緊了:“無礙,我掂量着舟舟都瘦了……所以離了我,舟舟根本就照顧不好自己,甚至還自己跑錯了路來了北淵……”

華容舟:……

她現在只想捂住他的嘴,她自投羅網跑到北淵的事情他最好也就此忘掉。

……

又是被抱了一路,華容舟現在面不改色的受着周邊女使的注視。

在這琉璃臺的最底下,冰雪通透,玉階白淨,趙耳訾正在那兒候着。

看着自家主子終于來了,尤其是懷中還抱着雲岚縣主,趙耳訾有幾分眉開眼笑。

但是他又是看到縣主懷中的絨團,就不由得想要吐苦水。

自家主子養的這只貓也太能跑了些,他随着侯爺入了宮門,就見這白貓跑的比誰的快,一溜煙只看到它尾巴搖晃的蹤跡;可自家主子要急着去見雲岚縣主,自然就是把這小白團兒交給了他,他只得這麽一路追到這出。

擁着心上嬌的顧罹塵看着趙耳訾,目色不變,只是微微頓首示意道:“将絨團帶下去,這次好好的看護着。”

趙耳訾忙不疊的想要接過絨團,但是讓絨團就是扒拉着爪子不願意他接近。

趙耳訾剛想硬抱過來,華容舟護着道:“我看着絨團就好。”

顧罹塵立刻點頭應下,又是對着趙耳訾吩咐道:“那你先下去吧……”

趙耳訾:……

顧罹塵帶着容舟和絨團一起進了琉璃臺的最底下一層。

蓮燈閃爍,裏頭的燭火也是透亮,華容舟被顧罹塵放了下來,手上還在揉着絨團圓滾滾的白腦袋,華容舟看着眼前這雕刻不凡的木門有些局促。

“裏頭是些什麽?”

她也不不踏步進去,這兒好看是好看,但是有些奇怪,地上還彙聚着不知名的細軟的毛,什麽顏色都有。

風兒微起,毛兒也在飛舞,倒是引到她懷中的絨團更是造作了些,撲棱不停。

顧罹塵伫立在一邊,唇間帶笑:“待會我開門後,舟舟便是知曉了;但等我開門後舟舟進去的快些,還是勿要耗費時間為好。”

華容舟更是茫然。

木門在顧罹塵的手間陡然而開,但是比得華容舟更快的居然是絨團了。

胖了一圈的絨團宛若蓬松開來的白棉花,很是迅疾的從她懷中一躍而下,一瞬間就沖進了門裏面。

華容舟:?

華容舟身形不穩,也被顧罹塵擁着立刻帶了進去。

等看清眼前情景,華容舟不由得感嘆眼前這是何等的奇況!

耳邊“喵喵”聲不絕于耳,各色的貓叫聲響萦繞在她的耳邊,甚至是還有着貓兒奶叫聲。

置身其間,華容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又是狠狠的眨巴了眼。

滿屋子都是毛茸茸,而且還是各色的毛茸茸,看着深藍,碧綠,木色的眼眸,華容舟差點一口氣沒有順上來。

這些貓兒有的怕人,有的卻是膽大。

怕人的貓兒就老遠的躲在博古架之下,三兩只圍在一起,還并着小腦袋的往外打量個不停;而不怕人的看到人來便是和絨團一般,抱着人的裙擺不松手,甚至好幾只都窩在她的鞋邊慵懶的舔、舐着小爪子。

華容舟心神一顫,什麽煩惱都是忘記了,現在只恨不得馬上抽出一塊帕子咬。

嗚……

這地方太好了……

顧罹塵看她瞬間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當即抽身在博古架之間穿梭着。

這一身黑衣在毛團之間有些不倫不類的,小心繞過佰圓毯上卧着的貓兒們,顧罹塵終于是在博古架最上頭看見了他想要去尋的那一只。

黃色的一團,不見腦袋,只見尾巴在博古架上頭左右的搖晃着,頗為閑适的模樣,但是只看背影就知道這貓兒長得該是多麽……的胖。

而在它旁邊,跑的比誰都快的絨團同樣卧然不動,軟成一灘水一般的趴在上頭。

慢慢抱過蹲在上頭的黃貓,顧罹塵心間着實是松了一口氣。

貓兒還在變便好,他到現在還記得小姑娘上輩子四處尋貓都尋不見後的哭泣。

剛回頭想将這只黃貓帶到她的眼前,顧罹塵只見衣着華麗的少女此刻正蹲在地上,無甚講究的伸着纖纖玉手撫弄着地上的毛茸茸,一手在花貓耳朵上反複的揉捏,另外一只手在捋貓兒蓬松的毛尾巴……

少女邊是撫弄還邊是振振有詞。

“嗚嗚~要是能帶着你們一起走就好了。

嗚……只帶着你們。

貓耳朵,貓尾巴,還有爪爪……”

聞言,顧罹塵腳步一頓,當即醋味了起來,抱着黃貓的臂彎也有些發緊。

……

北淵的白雪鋪天蓋地。

崇朝卻是陰雨綿綿不絕。

今年靠近了年歲時還比往年多了好些雹子,而這黃豆大小的小冰碴子委實是壞了上京百姓辭舊年,迎新春的好心情。

除卻百姓無得好心情過年之外,朝堂之上又是動蕩,距離林尚書林崆雀身亡,平南王華容瑨在紅楓山墜崖意外已經近乎半個月了,現在朝堂最争議的便是廢儲立儲之事……

林家的事波及到崇朝的儲君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滿朝堂的人都是沒有料到鎮遠侯居然是颢景帝的兒子。

二十多年的太醫,以及服侍的嬷嬷都被一一找出,顧罹塵今年已經二十有五,太子顧齊淵不過才二十有一。鎮遠侯比得太子還要大上四年的年歲……

這就有些微妙了……

現在禦書房中,下了朝的華容琅尊敬的立于下位。

龍椅之上的威武君王心情好似很是不錯,早朝過後還帶着笑意:“筠青,太子的事就交由你去查探,穆道原那頭朕已經打了招呼,他會協助你;但朕只有一個要求,要便是太子的事你必須查探的清清楚楚!”

颢景帝所言的是林崆雀作為太子背後的最有權勢的支撐之力時,端元二十年間貪污去的赈災的救濟糧有了三成都入了太子的手……

聞言華容琅恭敬的領了皇命,自打走了舉薦入朝為官,他這個從四品的少監便是在朝中如魚得水。

不少觀望的官員都還是打算守着些時候在同華容琅交際,但是林崆雀倒臺,林家被滿門抄斬以後,這位從四品又是得了新的證據。

一疊兒的信函混着賬本一齊被交到颢景帝的手中,無疑是将最後做決定的權利讓由了颢景帝,太子一脈是廢還是留,華容琅都是懷着賭一賭的想法。

索性的是,他現在賭對了,原來颢景帝除卻太子和五皇子之外,好有個比太子都年長五歲的長子。

而這個人現在已然是容舟的未婚夫。

深色的官袍在身,不着着白衣的華容琅身上少了幾分讀書人的清雅,倒是多了些浸淫朝堂已久的老練。

此刻他也是心神震撼,早前上了朝的時候颢景帝的意思還是不明朗的,但是現在禦書房裏頭品着颢景帝的意思,應該是對着顧罹塵萬分的滿意,甚至是有意于在廢了太子之後新立顧罹塵為儲君。

出了禦書房,宮殿之外雹子砸地,噼裏啪啦,不絕于耳。

回望禦書房的牌匾,華容琅撐着傘踏步而出,目色也變得泠然。

從宮門一路回了平南王府。

華容琅在心裏頭不停的算計着,他胸口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不知是不是身子确垮了下去,他整個人都被滔天的疲倦之感籠罩起來。

顧罹塵若是即位,那麽容舟必然就是一國之母……

如此甚好……

那他只要在容舟從安都回來之前安置好一切便可。

華容琅又是想着容舟及笄禮在即,只是她此去安都,及笄禮生生的推遲了些。

不過這樣也好,越晚及笄,那容舟就會越晚嫁于顧罹塵為妻。

疲乏的撐着額首,王生有些緊張的敲門而入,回話道:“公子,您要的貓都已經準備好了……本來是備了兩只,只是……期間那只黃貍貓不知怎麽都跑走了。”

“黃貍貓?丢的是黃貍貓?”

似是想到什麽,華容琅當即顧不得什麽疲倦:“讓全府的人都去尋!”

黃貍貓……

因為容舟之前也是丢了一只黃貍貓。

所以他這次特意備了兩只貓,一只還是黃貍貓……言言

念及此,華容琅直覺胸口陣痛,猶刮骨般的苦麻蜂擁而來,走丢的怎是黃貍貓……

得了令的平南王府下人立刻開始四處尋找,但尋了各處都還未尋見。

足足一個時辰過後,華容琅再等到王生前來禀告的時候,只見王生大驚失色,面色慘白的回道:

“公子!縣主的雅戎小居走水了!現在半個屋脊都已經坍塌了去!”

華容琅指尖的茶盞攸地落地,散為幾片,縱使滾水傾灑在膝蓋之上,他也茫然。

冗長的靜默以後,他才低聲喃喃:“走水?”

作者有話要說:  二哥:我為容舟準備了兩只貓,但是跑了一只

顧罹塵:哦……我為舟舟準備了一窩貓,十只手指頭朝上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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