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追翔第一式

肩胛骨隐隐作痛，葉錢脫了上衣站在鏡子前瞅，青了一塊，他猜老太婆是拿放桌上那個碾藥的瓦罐砸的，還好沒砸腦袋上。

撕了片膏藥貼上，他坐在床頭翻英語書，明天一早有個英語随堂測試，雖然對他來說這種小測試閉着眼睛也能過，但畢竟是開學來的第一次考試，還是得認真點對待。

高中的六門學科裏，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英語，不管大考小考這門課的單科成績從沒出過年級前三。他挺喜歡學英語的，并不想因為上了大學就荒廢……為了以後看英美大片可以完全不用看底下翻譯的中文字幕而不懈努力。

記了會兩個單元的單詞，讀了三篇課文，還做了一道完形填空兩篇閱讀理解，葉錢放下筆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把從腿上滑下去的卷子撿起來放好，他往下縮了縮，翹着二郎腿半躺在枕頭上。

剛剛做題的時候手機響了一下，他這會才拿過來看，是沙子Q他進群看群通知的消息。

-葉錢兒，你看一下群裏的新通知，那個燒烤活動你去嗎？

葉錢點開班級群看了下，有一個通知下周六兩個班一起去青山湖燒烤的公告，需要報名。

-去呗，你幫我把名報了。

消息發出去後沙子半天也沒回，他退出來點開通話記錄，一串顯眼的大紅色號碼嚣張地了占據了最高領地。

他龇牙笑了下無比認真地把它備注成“尹莫翔”三個字。

他發現自己在打出這個名字的同時身體裏湧動着一股難以言說的興奮。

很想跑出去大吼一聲的那種。

興奮之後，陷入了另外一個難題。

電話號碼是有了，那接下來要幹嘛呢？按一般的流程應該是短信撩騷兩句，電話撩騷兩句，合适的話就順理成章地約出來面基……可他們是已經見過面的啊，而且很合适，這個不需要再确認。

思考間，他把那個手機號碼輸入微信的搜索框，沒想到還真搜出來一個人——喵先生，頭像是貓的半只爪子，毛色純白。

确認是尹莫翔無疑，他懷着一點小忐忑點了“添加到通訊錄”，沒有驗證消息，直接加上了好友，他望着屏幕上彈出的對話框有些傻眼。

這麽快？他要不要主動說點什麽？還是等尹莫翔問他是誰？

在他糾結的三分鐘內，那邊并沒有任何動靜，葉錢反複打了好幾條草稿反複删掉，這種時候說“嗨”“你好”“哈喽”等豈不是太沒有創意了，他把剛才路上拍的那張自拍剪切到只剩下臉給他發了過去。

一秒，兩秒，半分鐘，三分鐘……他緊盯着手機屏幕，一熄就馬上按亮，可十分鐘都過去了也并沒有任何回複。

他撇撇嘴剛想把手機放下，屏幕上忽地閃了一下，他緊張地拿起來看。

-葉錢？

他怎麽知道？葉錢愣住了。

往上點開自己截的圖，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他哪點像了居然這麽容易就被認出來？他是人臉檢測儀麽，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也不容易，他可是認了十分鐘呢。這麽想着，葉錢心裏才平衡了點。

要回什麽呢？

回“是”感覺有那麽一點心虛，要不先回個“不是”刺探一下虛實，還是算了，萬一直接被删了呢。想了會，他中規中矩地回了一條。

-嗯，你怎麽知道？龇牙/

-猜的

-怎麽猜的啊？那個照片一點都不像…… 龇牙/

-随便猜的

葉錢盯着他回的消息嘆了口氣，就不能詳述下猜的過程嗎？回複得這麽高冷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你的網很慢啊

-正在輸入兩分鐘了 龇牙/

-不慢，4G網……我在思考 龇牙/

-呵呵

-你的貓怎麽樣了？

葉錢這一次回複得很快，過了會尹莫翔發過來一張照片，是白貓趴在床上，從屁股往前拍的照片，正好露出它纏着紗布的後腿。

床上尹莫翔房間的那張床，背景裏可以看到藍色潑墨牆壁。

他這才注意到白貓傷的是左邊的腿，而尹莫翔傷的也是左腿……還真是一人一貓共患難的節奏。

-還不能跑，不過可以站起來拖拉着走幾步，今天一整天可乖了，黏着我哪也不去，我剛剛回來的時候也老老實實地在睡覺，沒鬧騰……唔你看到貓的照片會不會怕？我發了張照片給你。

這一句尹莫翔發的語音，整整二十五秒，葉錢騰地坐起來放在耳邊，第一遍聽的時候激動得聽完完全不知道他說了什麽，然後顫顫巍巍地點開聽第二遍，腦子裏嗡嗡作響也只接收到了那個語氣詞之後的信息。

-不怕不怕，我看照片不會害怕，只有看到活生生的貓才會怕！

他迅速地也語音回了一句，發出去之後點開聽才發現他最後一個字跑音了……丢臉。

不過尹莫翔好像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笑着給他回，“沒大舌頭了啊，不錯，可以擦點燙傷膏好得更快。”

“好，已經不怎麽疼了，你怎麽還沒睡？”葉錢開心地龇龇牙，尹莫翔居然在關心他。

“你不也沒睡麽？”緊接在這條語音後面的是另外一條，“你是想和我聊天麽？我給你打電話吧，發語音太麻煩了。”

葉錢心裏跳了跳，果斷拒絕，“不用不用，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啊！”

怎麽這麽慫！不就是打個電話嗎！能怎麽樣！他在心裏哀嚎。

“嗯，好，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後，葉錢還有點懵，怎麽就直接跳到說晚安這一步了？他明明還想聊的好嗎？算了，不急這一時，以後機會還多着呢，他們現在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躺在床上，他把聊天記錄翻了好幾遍，然後在尹莫翔清透低沉還帶着點電流的嗓音中緩緩入睡。

一個小時之後，葉錢悠悠轉醒，略顯粗重的呼吸回蕩在安靜的房間內，在伸手摸到內褲裏的一團黏膩時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擡屁股把褲子脫下來甩在一邊，興致勃勃地撸了一發才又接着睡覺。

接着前面的夢……繼續和某人做不可描述之事。

“葉錢兒，我怎麽覺得你今天臉色有點不好？是不是又感冒了？”考完兩節課的英語，在去下一個教室的空當，沙子拉着葉錢問。

“沒，”葉錢擡手摸了把臉回答，“昨晚熬了會夜。”

“你很晚睡嗎？幹嘛了？我發的信息你看到沒？都沒回我。”沙子說。

昨晚沙子在十二點半左右給他回了信息問他睡沒，他那會正……早上才想起來也就沒回，他轉頭一臉嚴肅地看向沙子，“老沙同志，我要非常鄭重地通知你一件事。”

“啥事？”沙子一頭霧水，疑惑地問。

“我桃花找着了，我要追尹莫翔。”葉錢抿着嘴角認真地說。

“哈？”沙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就這麽……草率地決定了？不是還沒搞清楚他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嗎？”

“搞清楚了，他喜歡男的。”葉錢說着，忍不住愉快地笑出聲，雖然他看得出來尹莫翔對那個什麽易應該還有感情，不過沒關系，那個男的都結婚了，不構成任何威脅力。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沙子瞪大眼睛，“葉錢兒你自己一個人去那個店了？”

“沒，”葉錢拍拍他的肩往前走，“反正就是知道了，你放心吧，沒搞錯。”

“哦，”沙子皺着臉，勾上他的肩膀小聲說：“可是我怎麽覺得他不是桃花……是桃樹啊。”

葉錢被他的比喻逗樂了，點點頭，“嗯，桃樹就桃樹吧，反正我有的是力氣搬。”

“那你打算怎麽弄？”沙子問。

“沒想好，”葉錢回手把沙子的胳膊往肩上扒下去，“回頭想好了告訴你。”

“行，”沙子答應了一聲，又把手往他肩上擱，笑道：“葉錢兒你都找着桃花了我就不用和你保持半米距離了。”

“還是要保持，”葉錢一挨身子躲過他說：“你個死直男天天挨我這麽近會影響我男性荷爾蒙分泌的好嗎，萬一魅力值不夠桃花追不着了咋整？”

沙子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于是點點頭同意了，“那好吧。”

上課的時候，葉錢一直在想這個事，他要怎麽追尹莫翔呢？也沒個經驗能參考，他長這麽大就追過沙子一個……還失敗了。

送花？送禮物？甜言蜜語？他看起來好像不是會吃這套的人。或者直接沖上去告白？有點懸。

從這兩天都接觸來看，他覺得尹莫翔對他還是有一定好感度的，至少不讨厭他。

就是不知道尹莫翔喜歡什麽樣的，哦不，昨天那個什麽易不就是一個挺好的參考物麽……他長什麽樣來着？臉記不清了，但身材肯定不是魁梧壯漢那種，大概和自己也差不多，似乎比他要白一點？葉錢摸出手機照了照，還行，自己也不黑。

心動不如行動，先試下他的态度再想之後的事，懷着這個想法，葉錢一放學就到學校門口的花店買了一捧玫瑰，抱着它毫不猶豫地朝酒吧去。

下課前幾分鐘他私了尹莫翔一條“你在上班嗎”的微信，得到了一個“嗯”的回答，由此來确定他現在應該是在酒吧裏。

到了門口，他卻有些慫了，真的要送嗎？萬一他不要呢？

其實應該買束康乃馨的，被拒絕還可以解釋說是感謝他昨晚請吃飯，哦不，吃面。

猶疑了一會，他咬咬牙跺跺腳抱着花大踏步進了門。

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疑似尹莫翔的背影……戴着毛線帽，衣服也換了，坐在吧臺邊的高腳椅上和幾個人說話，一條腿直直地斜搭在地上，這大長腿，也沒別人了吧。

他停在原地，心髒無比忐忑地砰砰跳動。

要送嗎？

真的要送嗎？

真的要在這麽多人面前送嗎？

現在退出去還來不來得及？

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吧臺裏面的一個妹子注意到他，笑着和別人指了指。

腦袋動了！

快轉過來了！

還差一點！

葉錢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猛地燒了起來。

一股熱氣從腳底板嗖嗖地，直蹿上天靈蓋……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