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五次看見楚珩背靠着窗戶,低頭看着指尖的發簪出神,拿着一封信從門外進來顧景扯了扯嘴角,終是沒忍住道:“我說你倆也是奇怪,既是兩情相悅又訂了終身,皇上也許了婚約,雖然還未來得及辦婚禮,可論誰敢背後說你倆的閑話……既然這麽想她,怎麽這次不帶着一起啊?”
“邊疆戰亂,沈老将軍再過兩日便要離開頌陽城。他們父女二人常年不得相見,得此空閑,赴疆前須得好好聚一聚。”楚珩收回發簪,眼皮擡也不擡道:“你手裏誰的信?”
“還能是誰啊!”
顧景笑的有些猥瑣道:“準三王妃啊!”
聞言,楚珩神情一動,兩步走到顧景身前,拿來信封打了開來。顧景在一旁打量他的神色,探頭一掃看見紙張上字數并不多,心中好奇問:“信上說什麽了?以往見你收到信笑的跟什麽似的,這次怎麽這麽鎮定?”
楚珩折起信道:“沈老将軍赴疆日期提前了。”
“提前?”顧景一臉了然呵道:“怕又是晚國搞的鬼!明面上和楚國議和,背後裏四處捅刀子,知道自己不便出面就去煽動小國和倭寇!捅簍子還挑遠的捅,四面八方的,分明想分散兵力。若不是那群狗雜種使下三濫的手段,你我又怎麽可能來這種鬼地方!”
如顧景所言,晚國和楚國議和後不滿三月,楚國邊境小國就跟炸開了鍋似的,日夜蹦噠。雖說憑那些土匪一樣的小國,不至于給楚國帶來什麽威脅,可邊境的百姓們是深受其害,倍受煎熬。加上皇上病重,許多人對于即将上位的新皇楚沅多有不滿,內憂外患,便是小戰亂,若不及時解決,少而聚多,日後也是個隐患。
好比江州這邊的禍亂,本來不需要他親自來的。只不過他前幾日剛好在附近的黔城理事,準備回頌陽城時收到江州知府的求助,便趕了過來。
禍事不大但纏人,揪了知府身邊幾個插科打诨的人,捅了好幾個常年不得治幹淨的山窩土匪,連軸轉了七八日,到今夜才能閑下來些。
“對了。除了來給你送信,還有一件事王爺可別忘了,前幾日來的急,現在安穩下來了,那江州知府非得給你補什麽接風洗塵的晚宴。那打仗的弟兄們弦繃了一月有餘了,好不容易能喝喝酒歇歇氣,王爺就算不喜歡,晚上也記得賞個臉來啊!”
楚珩勉強颔首,擺手道:“下去吧。”
招待容三王爺的宴會,就在江州知府自家府宅上。
招待軍人嘛,無非就是喝酒吃肉。可知府偏要附庸風雅,讓自己四個寶貝女兒琴棋書畫挨個顯擺了一通,要知道跟着楚珩的人誰不知他心裏只有沈家那個二小姐,光是這麽看着楚珩的臉色都覺得酒肉不香了。可那知府倒好,恨不得把女兒當丫鬟塞進楚珩懷裏,看的在場人都心驚肉跳的,也就只有顧景還能就着酒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楚珩眉心一蹙,非常大方的把這幾個女人都推到顧景身邊,陪他喝酒。知府和他幾個女兒臉色難看,可楚珩是王爺,他們小官小民沒有權利說什麽。眼看幾個女兒都入不了楚珩的眼,知府擡手拍了拍,示意一旁待命的琴師奏樂。
第五個女兒踩着步伐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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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捏着酒杯的手嘎吱作響,正要發作之時,擡頭一看,站起的身子頓了片刻,又坐了回去。知府一看,心中一喜,忙對着中央瞎揮舞的蒙面女子說道:“蝶兒,好好跳!你若是能入容王爺的眼,咱們一家都可以飛黃騰達啊!”
蒙面女斜目看了眼在他耳邊嘀咕,對她擠眉弄眼的知府,彎了彎眼睛,擡手擋住臉,揭開面紗對他道:“老頭,這麽多人看着呢,你這麽賣女兒……不好吧?”
知府神情乍變,看着眼前這個陌生臉孔的女人,抖着手指道:“你是誰!我的女兒呢?!”
“你不出聲,待我跳完了舞,就帶你去找女兒。可若你大喊大叫惹人旁觀,小女子可就……”她說着,捏着面紗的手放開,隔着面巾笑了笑繼續道:“就不能保證你女兒是死是活啦。”
知府氣急,忍了兩下,才吹着胡須不甘心的回座位。
蒙面女子繼續瞎跳。一種官兵不明所以,楚珩卻看的津津有味。
顧景一臉見鬼,心想着依楚珩應該不會見異思遷,可見他看那亂揮胳膊的舞也能看入神,分明有大蹊跷。他停住灌酒,把酒杯壓回桌面,一雙眸子在四周細細一掃,果然看見了在角落裏幹焦急的三時和酉辰。
?眼前這個穿的跟天仙一樣,舞姿卻像跳大神的女人……是沈知非??
舞池中央的沈知非跳了一會大概是累了,正兒八經的轉了幾個圈,然後腳尖一點,也不管在場人如何如何驚訝,居然就這麽飛到楚珩身前的桌上,趴在他對面給他喂了一顆葡萄。
江州知府和被楚珩安排在顧景四周斟酒的琴棋書畫臉色蒼白,在場的吃瓜官兵更是發出一片嘩然。
沈知非泰然自若的撐着下巴,彎着眉眼,笑意盈盈的擡頭看着對面的人道:“小女子的舞王爺喜歡嗎?”
楚珩不置可否,垂眸看她把葡萄皮丢盤子裏,舌頭抵了抵有些甜膩的上腭,挑眉道:“方才那個算是舞?”
“哎呀――”沈知非握掌做拳輕捶了捶楚珩的胸口,故作姿态道:“讨厭讨厭,人家跳的好累的……王爺就沒有一點獎賞嗎?”
楚珩難得看她撒嬌,尤其是用這般刻意又做作的語調,心下一癢,伸出手撫上她的臉,拇指秒回她唇瓣的形狀,也故意挑着語調問:“那麽……你想要什麽獎賞?”
這兩口子可真會玩!
顧景眼不見為淨,平常在容王府見到就算了,出來打個仗還要看他倆卿卿我我,再看自己孤家寡人一個,更是酸味直冒,左搖右擺的稱自己醉了,腿腳倒是利索的退場了。
楚珩沒有讓自己的王妃穿着舞服讓別人看的癖好,按住她擡起還想到自己胸前作亂的手,對江州知府意思意思點了頭,直接把沈知非抱了起來,就這麽離開宴會。
江州雖位于楚國邊境,可景色宜人,一年四季花開如常。
從頌陽城不眠不休趕了兩日才到的沈知非真的累了,方才又那麽胡亂一來,如今躺在楚珩懷裏,思緒飄飄,舒服的險些睡過去。等她感覺到楚珩停下來,不情不願的睜開眼,才發現他沒有帶她回屋,而是到了一處她沒見過的地方。
因為是三四月的緣故,地面的青草不多,又在夜晚,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見。可身邊這棵頂過屋檐、枝攀繁花的大樹,實在是顯眼的很。
看她眸現疑色,楚珩放下她解釋道:“母妃在江州待過幾年,這裏是她的宅子,這棵花樹是她種的,我小時候就有了。”
“悅妃娘娘的宅子?”沈知非眨了眨眼,一臉“怪不得”道:“當時你說你要折回江州剿什麽匪的時候,我還奇怪呢,你怎麽會突然去那兒,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說着,從他身旁走開,擡手摸了摸樹幹,繞着看起來有些年數的樹走了一圈。
楚珩看她,并問她:“你怎麽來了?不是才傳信過來,說沈将軍這幾日要赴疆嗎?”
“那封信是你在黔城的時候我寫的,我當時不知道你又去了江州,爹爹他已經走了。”沈知非道:“我在頌陽城好無聊,大哥有個五公主,時間都嫌不夠用了,只許我看他倆卿卿我我,說什麽我現在是真真正正的沈家二小姐了,要得體,不許我去調戲人家小姑……”她說着,眼角瞥見楚珩有些微妙的神情,負手走到他面前,背靠在樹幹上昂頭道:“你說……我又不是去調戲小公子,沒有必要這麽緊張吧。”
楚珩若有所思的點頭:“聽起來很有道理。”
“啊哈哈哈……是、是吧?”沈知非笑笑,被鉗住的雙手掙了掙,無果。
有道理,有道理還朝她壓過來?這樹是故意長在這兒好讓楚珩可以壁咚她的嗎??
楚珩空出一只手來摩挲着她的臉,嗓音勾人道:“阿知,我很想你。”
一個吻落在她額頭。
“也很開心,你來找我。”
又一個吻落在她鼻梁。
“我們,成親罷。”
柔軟滾燙的唇瓣,順着她的鼻子滑落,最後落在她同樣滾燙的唇瓣上。
雖說他們在容王府時,幾乎每天都會這般親熱。可一個月沒有肌膚接觸,饒是沈知非厚臉皮,這會兒也被這人的動作和誘人的話給弄的神情窘迫,難得的露出小女子家家的羞澀神态。
但她骨子裏的不甘示弱,哼哼唧唧的求饒,好讓楚珩肯松開固執她的手,等真正自由了,又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自己身下,故意拿手去撥弄他的衣襟,湊近的距離近到說話時兩人的唇瓣都能觸及。
“三王爺刻意帶我回這裏,是不是別有企圖?”
楚珩向來享受她這樣的主動,任由着她胡來了會,待她享受夠了,撈起她的身子,和着月色沒入了屋子裏。等到沈知非後背觸到被褥,起身兩次都被他強硬的壓回來的時候,楚珩才學着她的手法扯了扯她的衣襟,眸色深沉回:“真聰明。”
沈知非以往招惹他的時候向來不知收斂,可頭一次見他也不收斂自己,在她身上為所欲為的。她被他吻的暈頭轉向,好不容易能吸口氣,楚珩的唇瓣又貼了上來。
沈知非忙用指腹按住,氣息不穩的說了句:“我還沒回你呢……”
楚珩拉開她的手,放在唇瓣上輕吻了吻,問:“什麽?”
沈知非湊近他,在他的額頭、鼻梁、唇瓣上依次落下一個吻,而後輕聲道:“好……”
“我們,成親罷。”
完。
作者有話要說:渣更的我終于完結了@順帶一提,有開新文,不出意外四月發,不看耽美的不要戳!!!有緣江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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