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祁未沉點頭，給施成介紹說他們是同學，沒好意思說他們倆住在一起，本來跟人合租也就是件平常的事兒，但他心裏總覺得應該是個秘密，畢竟那人是林卿玉啊。
“你怎麽會在這兒？”他指了指地面。
跳傘不奇怪，但一般來體驗跳傘的人也不會出現在監測室啊。
施成走過來笑呵呵的介紹，“林老師是我們俱樂部請來設計宣傳動畫的，今天過來看看，找點兒靈感，既然你們認識，我就不多奉陪了，還有點事兒，你們聊，有事兒找我。”
施成走後，祁未沉站在原地有點兒局促，雖然認識是沒錯，但是……
“林老師這麽厲害啊。”祁未沉很快找到了話題，他之前聽林卿玉說過他給游戲公司設計過人物動畫，以為他只是對游戲這塊比較感興趣。
林卿玉點點頭，對于別人的誇贊很坦然，“這家俱樂部老板是我小學同學，幫個忙。”
祁未沉：“……”
為什麽他腦子裏浮現出了路新堯那小弱雞的臉？
“你小學同學真多。”
林卿玉：“……？”
他忽然站起身，“祁教練帶我出去走走？”
祁未沉心裏一癢，雖然俱樂部許多人都說過他的水平完全可以當學院的教練了，也有不少人直接喊他教練，但林卿玉喊出來怎麽就那麽不一樣呢？
祁未沉帶他在寬闊平坦的場地走了走，直升機起飛帶起來的風卷動兩人的衣衫，祁未沉仿佛還沉浸在飛翔在天空中的自在，好半天什麽話也沒說。
兩人走了一會兒，祁未沉率先開口，“靈感找得怎麽樣了？需要什麽盡管跟我說，這兒我熟。”
林卿玉低頭走路，腦海裏在構想，“人物形象還沒有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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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未沉看他專注的思考的樣子，專業領域的忙他也幫不上，于是提議道：“光看怎麽找靈感，不如這樣，我帶你跳一次？”
雙人跳傘祁未沉也做過訓練，帶別人跳完全沒問題。
林卿玉目光有點閃躲，“嗯？不了吧……”
說實話，他有點兒恐高，不過要他直言“我害怕”，他還是有點說不出口，難得語氣猶豫了起來。
一般人見別人面露為難，也知道不好勉強，都會作罷，但祁未沉完全沒看出來，還以為林卿玉是不相信自己，“咱們挑個低空雙人跳，不吓人，我是專業的。”
林卿玉：“……低空多少米？”
祁未沉：“跳個三千米吧，你怕嗎？”
“……那試試。”祁未沉話語中的挑釁純屬無意，林卿玉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祁未沉眼睛亮了起來，興致勃勃的挑了一架直升機，拉着林卿玉就上去了。
祁未沉也的确夠專業，不需要跟随他們的教練多說，他自己就把所有安全常識給他細細講來，還耐心地給他穿戴好裝備。
轟隆一聲，風浪卷動沙塵，直升機緩緩起飛。
林卿玉有點緊張。
祁未沉遞給他一瓶水，“喝點吧，別怕，這也就看着吓人。不是說藝術家經常主動尋找刺激激發靈感嗎，說不定你一跳，靈感就出來了。”
林卿玉往下看了看，地面離他越來越遠，他不知道跳下去會不會有靈感，甩心窩子的失重感肯定是有的。
随行教練一直在講一些輕松的笑話分散林卿玉注意力，但林卿玉都是點頭或者敷衍的笑笑，祁未沉終于感覺到他狀态不太對，會不會是真的害怕？
不會是施教給他說了什麽吧？
祁未沉解釋，“放輕松，一會我跟你一起跳，別聽施教胡說，你的安全是首位，我絕對不會胡來。”
祁未沉又給他說了些注意事項，林卿玉心不在焉的點頭：“嗯。”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直升機大概飛了二十來分鐘，他們上升到了三千米的高度，随行教練打開側翼門，一道強勁的風灌了進來，林卿玉打了個哆嗦，他這會兒有點後悔了，剛才為什麽要逞那個強？
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說一句他不想跳，怎麽就稀裏糊塗的上來了？
他臉上沒什麽血色，後背還在冒冷汗，這時一雙手搭在他肩上，直升機空間狹小，祁未沉在他後面幾乎是半摟着他，聲音就在他耳邊，“第一次跳傘會害怕很正常，恐懼就是拿來克服的，你相信我嗎？”
林卿玉側頭看向他，沒有回答。
相信嗎？
他們倆雖然住在一間房子裏，還是校友，可說到底也沒說過幾次話，算不得多熟。
現在他們兩人正一起，站在三千米的高空，眼前一片蔚藍的天空和褐色的大地，耳邊是直升機風扇高速旋轉的嗡嗡聲，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要一起從這裏跳下去。
祁未沉還是負責開傘的那一個，可以說是命都要交在他手上，信任應該是他們此刻最重要的東西。
林卿玉沒有回答，身子往後靠了靠，靠在祁未沉結實的胸膛上，祁未沉想也沒想地摟着他，極盡所能地安慰，畢竟是他一時興起把人騙上來的。
他拍着林卿玉後背，在他耳邊輕聲鼓勵道：“別怕，相信我，你是能創造日落星河的人，怎麽能畏懼天空呢。”
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要是程白在場，大概覺得有外星人把他的直男沉哥給掉包了。
林卿玉不記得他們是怎麽跳下去的，在失重感驟然襲擊心髒時他才回過神知道，他們跳了。
與此同時，祁未沉的手從後面伸過來圈住他，捂住了他的嘴。
林卿玉：“……？？？”
剛才因為太緊張，祁未沉跟他說的那些注意事項他基本聽了就忘，他說了句建議一會兒別張嘴。
大多教練在跳傘前都會這麽建議一句，但是人都跳了，在巨大的恐懼中當然什麽也想不起，所以祁未沉自覺的幫他捂住了嘴。
祁未沉自己随便怎麽作死都行，但現在他還帶着一個林卿玉，老老實實的在一千五百米的時候就開了傘，速度忽然緩了下來，自由落體變成了禦風飛翔。
祁未沉松開了他的手，“睜開眼看看。”
他在林卿玉耳邊說。
林卿玉一直閉着眼，聞言睜開，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
空中只有幾縷易散的雲絲，但遠處天邊橙色的落日卻是如此輝煌磅礴。
“你請我看日落，我也帶你看一次，禮尚往來。”
慢慢在這種震撼中反應過來時林卿玉聽到了祁未沉的聲音，漸漸露出了真正輕松的笑，眼眶有點濕潤，是剛才跳下來時因為恐懼而産生的生理性淚花，看在祁未沉眼裏卻像星河。
他怎麽覺得自己心率不正常了？萬米高空自由跳都不曾出現過這種情況。
此刻的風沒了下午剛來時那般燥熱，清爽無比，西邊的霞光鋪了一半在燕城的土地，他們就這樣乘着風飄了幾分鐘，祁未沉操作熟練地落了地。
“怎麽樣，好不好玩，我說很安全吧？”
祁未沉一臉得意的求誇獎，結果林卿玉腿一軟，跌在他身上，他眼疾手快地撈了一把。
“不錯，挺刺激的。”林卿玉趴在他身上，完全沒有了跳傘前的窘迫，故意往祁未沉身上貼了貼，語氣淡淡的，猜不出是什麽情緒。
自祁未沉把手搭在林卿玉腰上時，他渾身都不自然，跟剛才兩人前胸後背緊貼一起跳傘的感覺又不一樣。
林卿玉很快站穩，輕輕推了一把跟祁未沉隔開距離，只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
祁未沉懵在原地，有一種處在極度興奮的情緒中忽然被人潑冷水強行澆滅熱情的感覺，這種突發情況讓他沒來由的一慌。
難道他生氣了？他剛剛好像确實挺怕的，可他也沒有勉強他啊，是自己做的太過分了嗎？
不遠處，程白伸着腦袋偷偷地往這邊瞧，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說什麽來着，沉哥果然有暧昧對象了，還跟人公共場合摟摟抱抱！還是個男的！”
修宇：“嘔——”
程白忙回去拍他的背，“唉你行不行啊，不就跳了個三百米的傘，為了沉哥的幸福，同志要做必要的犧牲。”
他們跟進俱樂部後被工作人員熱情的招待，人沒跟上，還半推半就的去體驗了一個三百米跳傘。
修宇甩開他哀怨地大吼，“那憑什麽只有我跳——嘔……”
程白讪讪地笑笑，給他遞了紙巾和水，見祁未沉要走了，連忙湊上去，“沉哥，行啊，我就知道你不對勁，剛那誰啊？”
祁未沉懶得問他們為啥不在卡丁車俱樂部跑這兒來了，這會兒正煩着呢，“關你屁事。”
程白繼續湊上去，“我怎麽覺得那背影有點兒眼熟，你等我想想，靠，那是不是希臘美少年？”
他還以為是祁未沉在俱樂部認識的人，結果是林卿玉？
不是，他倆什麽時候搞到一塊兒的？
祁未沉：“不是。”
程白非常篤定，“就是！要不是我腦袋摘下來給他當球踢。”
祁未沉懶得掙紮了，“小點兒聲。”
“果然是他！”程白驚呼。
祁未沉：“……找死嗎？”
程白忙壓低聲音，“快說說，你們什麽情況啊，我還以為林卿玉跟老幺是一對兒呢，他倆最近見面可頻繁了。”
提起這個就來氣，祁未沉攀比心一下子就上來了，把跟林卿玉住在一起的事說了出來。
“！！！”程白：“同，同居了？”
“他是我房東。”說出來就後悔了，不得不如實的補充。
祁未沉把事情經過簡單給他說來，程白覺得迷幻，事情也太湊巧了。怎麽沉哥要找房子，剛好林卿玉就要租房子呢。
“那你們剛剛那是在？”程白比了個暧昧的手勢。
修宇終于追了上來，走的太疾胃又開始抽搐，“嘔……”
祁未沉嫌棄地皺眉，指着修宇看向程白，“他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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