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
=====================
齊胤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十分美好。
上午，被早先談好的合作方擺了一道，說好的主平臺獨家上線臨時變成了在它附屬平臺挂一個禮拜的首發，他拿着早上老婆沒吃完的早飯在會議室裏和對方負責人大吵一架，吵得唾沫橫飛，一口都沒喝的豆漿冰得塞牙；
下午，繞道把呆在家裏發黴的謝今朝團吧團吧塞車裏去談封面拍攝，中途又接到那個推拒了好幾次的綜藝邀請，陰魂不散地非要謝今朝去做飛行嘉賓，他耐着性子解釋半晌，對方不依不饒，最後倒是他自己氣得要死，率先撂了電話。
因此，晚上帶着謝今朝出來下館子時，看到那個陌生來電，他最開始是不想接的。
畢竟齊胤也想不到下午塞給季恕的那張名片這麽快就能派上用場，他将電話挂了兩次，第三次再響起時已經有點不耐煩，索性接通了，聽見對面是個老頭兒，說的不知道是哪裏的鄉音，他費了半天功夫才聽懂，對方講他有一個朋友醉倒在路邊，叫他去接。
開什麽玩笑，這是新型的詐騙手段嗎？
他正要挂電話，對面老頭好像也急了，一連串叽裏咕嚕地說下來，只有一句話叫他聽懂了，大意是這暈在路邊的小夥子手機帶鎖，渾身上下只有這麽一張名片，如果他不來接，那今晚就只能在路邊挨凍了。
名片？
齊胤總算将季恕和這路邊醉漢挂上號，他又問了問那人特征，發覺應該确實是季恕沒跑，而那地方正好又離他們吃飯的地方不遠，便幹脆将沒吃完的菜打包了，帶着專心啃雞腿的謝今朝一路風馳電掣，到的時候果然看見一個老頭守在路邊東張西望，旁邊還躺了個年輕男人，走過去拉下口罩一看，果然正是季恕的臉。
他謝過老人，留了個聯系方式，沒說自己其實也和季恕不太熟，等老人衣衫褴褛的背影消失在巷尾，才将季恕扶到車上，摸出對方帶密碼的手機犯難。
“怎麽辦啊，”齊胤胳膊肘撐在方向盤上，雙目無神，“我也不認識他經紀人啊，這對我業務範圍要求是不是有點太廣了？”
他一個人自說自話地碎碎念了半天沒人搭理，扭頭一看，謝今朝抱着他沒啃完的雞腿，眼睛盯着懷裏打包好的一道清炒蝦仁，正專心致志地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明顯沒在聽他講話。
“……”
無所不能的齊經紀在這個夜晚陷入茫然，過了會兒，旁邊的謝今朝看車沒動，才啪嗒啪嗒地拍了拍他，道：“回家。”
“就知道回你那豬窩！”齊胤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跑題跑得很快，“我寶，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把你家裏那一堆碎紙屑給我掃了？我去給你掃行不行？大小也是一歌星，家裏那麽亂，傳出去叫人笑掉大牙了！”
Advertisement
謝今朝目視前方，對于不想聽的一律裝聾，齊胤無效輸出半天，最後長嘆了一口氣，話題又回到後排的季恕身上：“……那他怎麽辦啊？”
這次小聾人謝老師回答得很快：“帶回家。”
“……就知道回家！”
話雖然這麽說，但眼下除了帶回去好像也沒什麽其他的辦法，于是一天到晚都十分郁卒的齊胤驅車帶着醉鬼和他的半聾藝人回家，先将謝今朝送到了樓下，照例囑咐了一些根本不可能被謝今朝記進心裏的沒用細節，臨走時，才發覺對方站在剛剛下車的地方沒動，圍巾下露出的鼻尖被凍得紅紅的，整個人透着茫然和懵懂，他又将車倒回去，聽見謝今朝指着後排問：“他怎麽，不下車？”
齊胤這才明白謝今朝說的帶回家的意思是帶回自己家，他半是無奈半是好笑：“我的祖宗，你家有一個你一只貓兩個會喘氣兒的已經夠讓我不省心的了，再多個醉鬼，你想把我吓出高血壓是不是？”
謝今朝盯着後排季恕的臉看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他喝醉了，對孕婦不好。”
齊胤一愣，片刻後，撇開頭重重地揩了一把臉，又轉回來看着謝今朝，聲音稍微有點顫抖：“今朝，你是知道的，你什麽都感覺得到是不是？”
謝今朝沒回答他，視線冷淡漠然地落在地面，和往常沒什麽差別，只不過渾身表露出的意願十分堅定：不肯讓他走，一定要季恕留下。
上次撿貓的時候也是這樣，齊胤突然回想起，之前的許多次都是這樣，謝今朝總表現得對一切都不太在意，他告訴對方自己要做爸爸時，那麽大的消息，謝今朝就只是睜着眼睛，慢吞吞地說了聲恭喜，可是又會在這樣的時刻，突然表現出自己記得，就好像關心和祝福一直都存在，只是從來都沒人察覺得到并去響應。
他想起謝今朝自從自己家裏多了個孕婦之後就再也不肯去他家做客，突然意識到什麽，輕聲地問：“我寶，怎麽你嫂子懷孕了，你就再也不來家裏吃飯了？你嫂子天天都說想你呢。”
謝今朝有很久都沒說話，久到齊胤幾乎以為這個問題不會再有回答，才終于開了口：“我有病，不好。”
“胡說八道！”齊胤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眼圈紅着，聲音顫得厲害，“今朝，算我求你了，別這麽說，聽話。”
謝今朝猶豫着，終于和他對視了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嗯”了一聲，然後又說：“我把……季恕帶回家。”
齊胤最終還是沒能拗過他，加上他自己也對白天季恕輕而易舉就把謝今朝撩撥得面紅耳赤這事有點好奇，反正橫豎也就這麽一晚，便答應了下來；他幫着謝今朝把季恕扶進屋，一進門，才發現上回撿的貓正十分憂郁地蹲在落地窗邊，聽到門響，轉頭來看，不知是不是他錯覺，這貓看見昏睡的季恕之後，臉上似乎有些茫然，還有幾分人性化的驚恐。
當然驚恐，因為真季恕（提前變貓版）那一秒腦子裏在想：卧槽，這和死了之後靈魂出竅觀察自己屍體有什麽區別啊！
非要搞這麽恐怖嗎？我欣賞我自己？
只不過剩下兩個清醒的人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齊胤張羅着把睡得香噴噴的人形季恕搬到謝今朝家客房的床上，一切弄妥之後還不太放心：“寶啊……嘶，你先別忙活着喂你那貓行不行？要是有什麽情況你聯系我——不許撇嘴，不許嫌麻煩，必須給我打電話，聽見沒？”
“哦。”
齊胤舒出一口氣，伸着懶腰朝門口走，走一半忽然轉過身，很漫不經心地問：“今朝，我當爸爸了，你為我高興嗎？”
謝今朝還和以前一樣，慢慢悠悠地點頭：“高興。”
齊胤露出個笑，眼睛裏有細碎的淚光：“我知道了，我這次知道了。”
--------------------
後來的齊胤：我這和引狼入室有什麽區別？
【雖然好像我看評論沒有這個傾向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強調一下，無論是齊胤和小謝，還是慕鶴軒鐘悅和季恕之類，都不存在任何超越了友情和親情之外的感情，雜食向噠咩！以及本文是年下，因為好久以前有讀者朋友問我有沒有寫過年下我仔細一想發現确實沒寫過于是就來寫一寫，小謝是技術哥貨真價實的前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