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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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謝老師足足為這膽大包天的詢問愣了一分鐘,自然的,也就垂着頭、與等他答案的季恕對視了有一分鐘;兩人之間的氛圍突然變得十分微妙——或者不如說,從打開門那一刻,局面就如同脫缰的野馬一樣,叫人再也無法琢磨。

季恕剛開始還能撐着與他對視,到後來,臉也變得越來越紅,簡直恨死了幾分鐘前那個說話不過腦子的自己。

他們心有靈犀地在正午變成兩個熟透的番茄,滋兒哇地往外冒熱氣與酸汁,季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硬着頭皮又開了口,他羞愧地低下頭:“小謝老師,我——”

“砰”的一聲,謝今朝把門給關上了,只留他和一扇映着他臉的防盜門面面相觑:“……”

到底願意還是不願意,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季恕在門外躊躇了一會兒,覺得就這麽走了,那自己恐怕要徹底被謝今朝劃入神經病名單,于是糾結半晌,還是又敲了敲門:“小謝老師,你別生氣。”

小謝老師還靠着門發呆呢,被這一下吓得一個激靈,籠子裏的貓也踏着小碎步颠颠跑過來,耳朵高高豎起,似乎在判斷外面是否有危險,一人一貓望着那扇沒打開的門,謝今朝又臊起來了,紅着耳根,結結巴巴地說:“沒生氣。”

門外的動靜停了一下,季恕才張口,聽聲音好像在笑,跟騙小白兔開門的大灰狼似的:“那你怎麽不給我開門?”

謝今朝被問住了,他糾結地盯着門把手,連貓繞着自己的褲腳打轉都沒注意,最後悶聲地說:“哦。”

他又不情不願地把門給打開了,盯着自己的腳尖,跟完成任務似的,鼓足了勇氣說:“你還,有事嗎?”

“我跟您道歉。”季恕望着他頭頂的小小發旋,感到那種深夜裏的平靜又慢慢地将自己包圍,周遭一切的不真實如潮水一般褪去,連聲音都不自覺地軟下幾分,“本來是想好好地為您收留我道謝,是我太唐突了。”

原來是表達感謝的方式嗎?謝今朝低着頭想,那麽自己剛才直接把人關在門外,是不是太過分了?

倘若季恕知道他在這樣想,恐怕還要為自己的胡言亂語和胡作非為再多背上一層愧疚,然而事實就是兩人都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于是誰都沒有繼續說下去,季恕向後退了一步,只講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嗯……再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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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真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了,季恕沒多猶豫,告辭得十分幹脆,宿舍裏正百無聊賴鬥地主的其他三人總算等到他回來,個個都怨氣十足;以鐘悅為首,敷着張面膜,陰陽怪氣的:“喲,這誰啊,這不是我們可敬可愛夜不歸宿的隊長嗎?”

“去你的。”

季隊長冷酷無情,心比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還要硬,好像剛才在別人家求抱抱還沒求到的可憐蟲不是自己似的:“回你自己屋去,我跟三杯酒就斷片兒的菜雞沒什麽好說的。”

“你還說我?”鐘悅瞪大眼睛,“老幺可是說了,昨天你一杯酒下肚,臉色就變了,跑得比兔子還快……說什麽去見朋友,我看你就是怕自己喝醉了出洋相被我們笑話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鐘悅先生很明顯又陰差陽錯蒙對了一半,運氣好得季恕都咂舌,他一回生二回熟地敷衍:“你以為我跟你似的?”

“你就會內涵我!”

“行了行了,你別老跟隊長鬧。”

李知行打圓場,丢給季恕一瓶礦泉水,後者謝過,擰開喝了一口,餘光瞥見角落裏慕鶴軒一直沒說話,這一口水頓時就有點咽不下去;昨夜烏龍清晰地又躍上他心頭,他終于發覺,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大事。

急,隊員誤會自己夜不歸宿是去幹那什麽事要怎麽辦,在線等!

“隊長,”慕鶴軒當然不會給他上網求助的機會,目光複雜,仔細看還稍微有點閃爍,“你——”

“你身體還好嗎?”

季恕猝不及防地被一嗆,水噴了對面敷着面膜的鐘悅一臉,在後者慘絕人寰的尖叫聲裏,他一邊咳咳咳,一邊面不改色地答:“挺好的,好得很。”

“是嗎?”慕鶴軒狐疑,看上去仍然憂心忡忡,“哦,那你現在有空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該來的還是要來,季恕一邊在心裏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到底有什麽是可以撿着說的,一邊跟着慕鶴軒走到陽臺,窗沒關緊,洩進來的冷風吹得他一激靈,聽見慕鶴軒嚴肅無比地道:“隊長——”

“——我昨晚真沒那什麽!”

兩人同步開口,同步閉上嘴,慕鶴軒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哦,這樣。”

他才反應過來季恕是誤會了:“哎呀,哥,我沒要問你這個,是今天楊哥把幾個網劇的劇本前三集發我了,我想讓你幫我看看怎麽樣。”

倆人蹲在陽臺上,頭挨着頭圍着一個手機屏幕看劇本,老楊到底還是有經驗,想得十分周全,給慕鶴軒接的本都不算戲份特別重的角色,多是男三或者男四;畢竟男團出身,上來就去演男主,少不了要被觀衆批評,嚴重點可能還會影響以後的星途,那就太得不償失。

“這個不錯,醫館小公子,”點開倒數第二個,季恕停下來,“而且前輩還挺多,老楊這次是真的上心了,要讓你往演技派轉呢……你問過星星他們的意見了嗎?”

“問了,他們倆也覺得這個不錯。”慕鶴軒答,下定了決心,“那就這個吧,我回頭跟老楊說一聲,年前好好準備準備,年後去試鏡看看行不行,不合适就算了。”

“還沒拍呢,怎麽就開始打退堂鼓了?”季恕敲他腦袋,“我就覺得你特別行。”

這話本意是鼓勵,但慕鶴軒卻怔在那兒,忍不住似的問了一嘴:“隊長,你也覺得我應該去嗎?”

季恕被這話卡了一下,在心裏十分無奈地嘆氣,為這倔小孩兒:“沒什麽應該不應該,趁年輕,多去嘗試嘗試沒什麽不好。”

“萬一——”

“什麽萬一?”

慕鶴軒目光如炬,灼得說漏嘴的季恕心慌,他閉了閉眼,輕輕地答:“萬一你就大紅大紫了,那哥也好沾沾你的光。”

萬一……我真成了個短命的倒黴鬼,你們有各自的出路,那我在天上和家人團聚了,也一定會為你們高興的。

這話他到底是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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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謝:會生氣,但很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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