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君一走後,花佚的日子乏味不少,雖然有一群小師弟整天跟着他一起為非作歹,可是那種缺乏同齡人相伴的感覺還是不由得讓花佚覺得頗為苦悶。
花佚對程君一很有好感,程君一就像是一位儒雅的公子一般,舉手投足溫潤如玉,他的性格圓潤而包容,能夠恭敬有禮的待人接物,卻也能夠肆意坦蕩的和花佚一起胡鬧。
這樣的人,就像是一塊美玉一樣,吸引着花佚向他靠近。
花佚的性格太野,張揚而肆意,當遇見程君一的時候,他有一種少見的寧靜,不同于在水天一線那種廖無人煙的寂靜,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寧平靜。就如同冥冥之中有種感覺在牽引着自己,将自己記憶深處的感覺重現,在那一刻內心達到前所未有的祥和寧靜。
程君一走了之後,花佚不免有幾分失落,但這些許失落也不過維持了半個時辰,當花佚糊好了那個大紅色的紙鳶的時候,花佚就開始盤算着明天和小師弟一起上山放紙鳶的時候要順便在山上烤些東西作為消遣。
第二天太陽正好,這山坡的南面風頭正順,花佚便和幾個小師弟一起來這片地放紙鳶。
他們的紙鳶都是自己做的,自然少不得比較一番,有個師弟做了一只老鷹,張牙舞爪的,氣勢有餘精致不足,還有兩個師弟一起做了一只蜈蚣,嚴謹工整,甚是手巧,其中竟然還有個小師弟做了一顆白菜,白白胖胖的,看着分外可愛。
大家各自顯擺攀比一下,我說我的好看,你說你的結實,大家嬉戲打鬧一翻,便興致勃勃的放起了紙鳶。這幾天太陽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天上沒了雲層,天空一片通透,陽光毫不吝啬的照到了人身上,倒也沒有熱意。
花佚本着壓軸出場的念頭,等到師弟們的紙鳶都飛的高高的,這才氣定神閑的走了出來,結果沒成想大蝴蝶體積過大,飛到半空中的時候風向不對,花佚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大紅蝴蝶一頭紮了下進了山溝溝,師弟們更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花佚篤定剛剛是天公不作美,所以信誓旦旦的要去把紙鳶撿回來再飛一次,小師弟們得意洋洋撥弄着自己飛的高高的紙鳶沖他吐了吐舌頭,一副沒大沒小的猴孩子的樣兒。
這紙鳶掉的也是奇怪,花佚他們處于一個坡地的上風處,對面便是高大的後山,中間便是兩座山交接的一個山脊,這兒沒有什麽高大的樹木,倒是草長得非常茂盛,蓊蓊郁郁的好大一片。
花佚順着線一路找到接近山脊的地方,終于看見了自己的大紅蝴蝶顏色鮮明的挂在了對面的一棵小樹上,迎着風微微顫抖,就像是一只被折斷了翅膀的蝴蝶,煞是可憐。
花佚足尖輕點,拇指粗的小樹枝輕輕向上彈起,就像是一只靈活輕巧的鳥兒,幾番跳轉,便到了對面。
花佚伸手一躍便将紙鳶摘了下來,正當他轉身想走之際,一絲靈力波動的韻律突然讓花佚停住了腳步。
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一個山洞就這樣映入花佚眼簾,這山洞恰巧就在紙鳶落點的下方,看起來相當的規整簡單,甚至沒有任何值得讓人注意的地方,可這洞口隐隐傳來的靈力波動卻讓花佚挑了挑眉。
花佚伸出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入口處,空無一物的洞口在花佚的手指處出現了一層薄膜,花佚的手指猶如觸碰到一層怎樣都破不開的隔膜。
這是,結界?
花佚用手指按壓了一下界面,這界面非但沒有損毀,反而以更加強大的力量反彈了回來,花佚心中詫異,沒想到在這山野之中的結界既然強大如此,這般看來此物應該是一個道行頗為高深之人所設。
花佚好奇的往裏面望了一望,試圖窺見一二分洞中的景象,卻不想這山洞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花佚想不明白在昳陽山的後面怎麽會有一個這樣的洞穴,而這洞穴上的結界又是如此的強大,到底這是何人設下,為何而設,而結界之中到底又隐藏着什麽?
花佚本是路過,可這些未知的東西卻一下子挑起了他的興致,弄得他不進去看看就心裏癢的難受。花佚暗運靈力,平和呼吸,将自己的心歸為寧靜,就像是他在水天一線看見的毫無波瀾的海面。
結界本就是通過一定靈質而存在的,要通過結界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打破它,另一種是讓它接納你。前一種是外人進入他人所設的結界,無法兼容只能毀去一方,後一種是自己進入自己所設的結界,二者本處同源相互交融。
可卻極少有人知道,當你的身心都和天地融為一體之時,便可以騙過結界,讓它将你融為結界附近的一部分。
花佚此刻便是這山中的一顆野草,肆意生長,随風搖曳,再自然枯萎,一生榮枯,任憑天意。他輕輕地踏了進去,那結界只是像是水面微微泛起波瀾,再不見抵觸之意。等到花佚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身處于洞穴之內了。
花佚呼出了一口氣,這結界設的實在是高明,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設下的,而這高人如此煞費苦心,也不知這洞中到底是藏了什麽稀奇的東西?花佚一面想着,一面擡腳往洞穴深處走去,
這四周的路很平整,花佚越往裏走越覺得奇怪,這洞穴中不覺得陰冷也無甚異味,反倒像是在平常的陸地上一樣空氣流暢清新。
到花佚走到最裏面的時候,看見了一個與房間無異的地方,這兒有鋪好的床,上面放着文房四寶的書桌,還有簡單的桌椅板凳,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自然熟悉。
花佚看着這布置,不由得心頭詫異。
這分明就是昳陽派弟子房間的樣子。無論是從物品的種類還有家具的擺放看來,都和花佚的房間相差無幾。
這是誰在這裏布置了一個房間?昳陽派的弟子嗎?
花佚心中疑惑,随意的看着,發現書桌上有一把折扇,花佚打開看了一下,平平常常的山水景色,扇面沒有什麽特別的,花佚剛想将東西放回去,卻突然留意到了那個扇墜,那是一塊玲珑小巧的白玉,上面似乎刻了字,花佚仔細一看,是一個凡字。
花佚看見了一旁擺着幾幅畫,一時好奇便放了扇子,随手打開了一副畫,那是一副山水畫,從畫面上可以看出,那是昳陽山正面的風景,在清晨雲霧未散,太陽隐隐從一側顯出幾縷光輝的情景。
這畫風肆意豪放,帶着毫不掩飾的風采靈氣,寥寥幾筆,便将昳陽山勾畫的猶如仙境,而這過分鮮豔明麗的色彩又将昳陽山脫去了幾分缥缈,居于人世之上。
這畫作着實不俗,花佚心頭詫異,看見畫作之下有落款,那是一方紅印,隐約可以看出,印記中的名字叫做——安凡。
花佚四周看了看,這洞府只有這麽一個地方,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屋子,若不是在這洞府之中,只不過就是一間在平常不過的屋子。花佚看了一眼這個地方,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叫做安凡的人的房間,那麽這個人是誰?為什麽會将自己的房間封存在這個地方?而這個人和昳陽派又有着怎樣的關系?
從書畫中可以看出,安凡為人肆意而灑脫,靈動而不失大氣,字裏行間又透着一股儒雅正氣,如此角色,必當不俗。
這個房間也不知多久沒有人來過了,可是房間中沒有一絲灰塵,想來應該是有人給它施了法,花佚将自己的手掌覆于桌面之上,細細的感知着。
這不是簡單的防塵訣,而是一種将時間凝固的術法,此等術法世所罕見,足以看出施法之人相當的深不可測。
花佚心裏不由得好奇,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在山中将一間平平常常的屋子封存如此。
而這個叫做安凡的人,和昳陽派到底有着怎樣的關系呢?
這個地方實在是簡單,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花佚草草的看了幾眼,然後便轉身出去了。
白曳站在山崖之上,一襲白衣猶如天上的神祇,高貴而不可亵渎,他雙眼平靜的看着對面的山腰處,一如既往的澄澈而清冷,花佚穿了相當招搖顯眼的大紅色衣服從山洞裏走了出來,還不忘撿起自己的大紅蝴蝶,輕輕一躍,便離開了白曳的視線。
白曳神情複雜的看着,又像是在看着一些并不存在的東西,臉上依舊沒有半分表情,好像是斷絕了凡塵之中的七情六欲,成為了一個真正無情無欲的仙者。
風又起了,山脊處茂盛的草搖搖曳曳,将一切痕跡都歸為平靜,白曳站了一會兒,便像什麽都沒有看到一般轉身離開了。
花佚回去的時候,小師弟們已經将紅薯烤好了,樂呵呵的叫着花佚過去吃。花佚拿了個紅薯吃着,順嘴問了一句,知不知道有個叫做安凡的人,小師弟們紛紛搖頭,花佚也就拍拍手,開始展示自己的大紅蝴蝶紙鳶,一心要在小師弟面前将這東西放上天去,為自己找回幾分臉面。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