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程君一進去的時候花佚正坐在床頭,身着單衣,眉眼間少了幾分豔麗滋味,雖是臉色有些虛弱,但細看內息吐納卻已無甚大礙。

“你怎麽變成這樣子了?”花佚擡眼看着程君一,皺眉說道。

程君一微微愣了片刻,随即向着屋內的一面銅鏡看去,這才發現不過是一日光景,他的臉色竟然看起來憔悴灰白的近乎狼狽。程君一無心多想,只是屈膝半跪于花佚的身邊,焦急的抓起他的一只手,似乎相當急迫的想要感受眼前這人那依舊溫熱的體溫,方可以讓他那一夜驚慌不安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寧。

程君一抓起花佚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臉側,看着花佚,頗為急迫的問道,“你的傷勢如何?可還有哪裏不适?”

花佚怔了片刻,沒有回答,感受到對方身形微微顫抖,花佚反手握住了程君一的雙手,輕聲問道,“你在害怕?”

花佚看程君一低着頭,臉色憔悴神情低落,突然開口說道,“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吧?”

程君一有些詫異的擡起頭,看着他,眼神中滿是疑惑。

花佚嗤笑一聲,看着他說道,“你的劍術雖然世間罕有,可也不過令我頗為贊許,以你的劍術,要想将我傷成這個樣子,實在是笑話。”

花佚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程君一疑惑的目光,緩緩開口說道,“我比試的時候突然有些不适,所以才僥幸讓你贏了。不過既是你贏了,我便暫且将這魁首之名讓你,等我傷好了,我們再一決高下,如何?”

程君一看着花佚,眼睛幹淨透徹,又含着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義,良久,程君一動了動嘴唇,只說了一個字。

“好。”

花佚聽了,嘴角微微揚起隐隐帶着笑意看着他說道,“雖是我自己的緣故,可是畢竟是你傷了我,這幾日服侍照料,你可有意見?”

“沒有,心甘情願。”程君一看着花佚臉色溫和了幾分,輕聲說道。

“那去給我倒杯水過來,嗓子有點幹。”

程君一聽了沒有動,只是看着花佚,花佚微微蹙眉,剛想張嘴再說什麽,可是還未說出口,程君一卻一把吻上了他,讓花佚将所有話語咽回了肚子裏。

花佚可以感覺到程君一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似乎遭受了極大地恐懼擔憂,以至于現在仍然不敢相信,花佚沒有半分抵抗,反倒是雙手環住了對方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舌尖輕輕試探,交纏,相互慰藉,就如同一只傷痕累累的野獸得到了安撫,讓人從心底感到了舒适惬意。

程君一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那些不安,恐懼,愧疚都漸漸的消散在心間,那壓在自己心頭的石頭一下子消失了,花佚的氣息環繞在他的身邊,就如冬天裏那帶着幾分暖意的陽光,驅散了嚴寒壓抑,只餘下那惬意安适的餘韻。

“安心了嗎?”花佚抱着他的脖子,微微離開他的嘴唇,兩人的額頭相貼,鼻尖碰在一起,呼吸交彙,唇間還殘留着對方的痕跡。

程君一垂着眸子,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舔花佚的上唇,然後低聲應了一句,“嗯”

花佚微微勾起唇角,桃花眼一挑,眼波潋滟,風流勾人,“我要喝茶。”

“好。”程君一微微一笑,起身走向了桌子旁邊。

一連幾日,程君一都留着這兒照顧花佚,花佚的傷勢看起來嚴重,實際卻沒養兩天便沒了大礙,程君一仍覺得有些不放心,堅持讓花佚多養兩天。

明論真人知道這一消息之後倒是難得的沒說什麽,花佚畢竟是因程君一所傷,于情于理他們都處于下風,若是太過苛責,反倒是落了話柄。

這天花佚正躺在床上睡着,隐隐感覺到一只手靠近他的側臉,花佚心中一動,玩心一起,突然一把抓住那只手的手腕,然後将那人猛地拉了下來。

那人似乎也沒預料的花佚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一時順着花佚的牽引,跌在床上,重重的壓在花佚身上,呼吸灑在花佚的脖頸處。

“你今……”

花佚剛笑着轉身,白曳清冷的面孔猝不及防的映入眼簾,花佚一驚急忙就将手放開了,別開臉恭敬地叫了聲,“師尊。”

白曳微微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現今整個人壓在花佚上方,與平常給人的感覺大相徑庭,讓花佚的心頭突然閃過些許微妙奇異的感覺。

白曳的呼吸灑在花佚的脖頸處,花佚微微錯開臉,不敢看他,可是白曳壓在他的上方,身體隔着被子壓在他的身上,一舉一動都讓花佚分外清楚明了。

“師尊有事?”花佚暗暗叫苦,這氣氛實在是有些尴尬,姿态也實在是暧昧的過分,可白曳不起身,他也沒法動彈,只能硬着頭皮開口問道。

白曳看也不看他,過了片刻終于松開了對方,坐在了床邊,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錯覺,臉色沒有半分波瀾,只是一如平常的語氣清冷,“你的傷如何了?”

“已無大礙。”

“若是無礙了,便回昳陽山吧。我們出來也夠久了。”

花佚一怔,他本想和程君一好好地游玩幾日,可現下氣氛古怪,花佚也不知怎麽的開不了口,只是低頭應了一聲,說了聲,“是。”

白曳說完站起來,看了花佚一眼,似乎想說什麽,可是又什麽都沒有說。

就在這時程君一突然走了進來,看起來還有些匆忙,身上帶了點露水,有了幾分風塵仆仆的意味,看起來應該是趕了一段路,他走進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意,可是當他看見白曳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收斂了神色,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問了聲好。

白曳微不可見的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他手上的東西,最終也沒說什麽,只是留下一句話。

“好好照顧他。”

白曳說完便出了門,程君一總覺得有種不自在的感覺,特別是白曳剛剛看他的神色,還有那雙帶着寒意的眸子,程君一隐隐覺得有種不安感,就如在一片寧靜的海面航行,可是海底卻又充滿暗礁,程君一不知道這感覺源于何處,無法言說,只能暫時按下。

“你一大早去哪兒了?”花佚的提問打斷了程君一的思緒,程君一擡眼看着花佚,皺着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角隐隐帶了一絲笑意。

“望江樓的豆腐皮包子,上次見你喜歡,便去尋了來,一大早剛剛蒸好的,現在還熱着呢。”

程君一說着将一個油紙包打開,一個個白白嫩嫩的包子便展露在花佚面前,頃刻濃香撲鼻,花佚見了大喜,說話間便和程君一兩人一人一個的吃了起來。

兩人吃完,程君一用濕毛巾給花佚擦了手,突然開口問道,“白掌門有什麽事嗎?”

花佚聽了,頗為無奈的開口說道,“師尊問我傷好了沒有,若是無礙,過幾日便可回昳陽山了。”

程君一的身形一僵,看着花佚皺眉問道,“回去?”

花佚有些苦惱的點了點頭,“這次下山見面還不過幾日,怎麽便要回去了?”

程君一一聽也是有些黯然,兩人分別了兩個月,這才不過相處了幾日,怎麽又到了分別的時刻。他平時還嘲笑那些惜別傷離之人小兒女姿态,如今看來,該是輪到他了。

花佚看着他,突然挑眉笑道,“不如你随我回昳陽山,我把你娶回去,到時候你我便可朝夕相處,如何?”

程君一聽了這話也是不由得笑出了聲,眉宇之間一時也少了幾分憂愁的意味。

“這次師尊對與陽派是沒什麽好印象了,我只好先回了昳陽山,過幾日再找個機會再遛下來了。”花佚嘆了口氣,看着程君一笑得有幾分無奈。

程君一聽了,腦中閃現出白曳這幾日對他的種種情形,突然皺着眉頭說道,“白掌門是不是很讨厭我?”

花佚聽了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程君一問道,“你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

程君一皺眉想了想,說道,“就是白掌門對人的态度,讓我覺得奇怪,好像有些敵視。”

“師尊素來清冷,你莫不是誤會了什麽。”

程君一聽了,雖仍是不安,可是細想下來,自己确實沒有什麽讓白曳敵視的緣由,這也不過是自己的一方的感受,倒也不再多想,只是笑着說了句。

“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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