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曳緩步走進房間,卻見房中空無一人,白曳微不可見的蹙起眉頭,轉身走了出來,見了羅般真人,羅般真人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凡塵俗世,半分不曾叨擾心間,活像尊彌勒佛。

“白掌門這是要做什麽去?”羅般真人身穿着寬松的道袍,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起來輕松而惬意。

“只是來探病。”

羅般真人應了一聲,笑着繼續說道,“白掌門恐怕是撲了個空吧,剛剛看着那兩個小子在那棵大樹下,現在時節正好,那處風景實在不錯,白掌門也不妨過去看看。”

白曳聽了,微微颔首應了一聲,便移步離開了。

花佚站在一棵大樹下,看着遠處的風景,上陽山地勢頗高,此處看去整個谷陽城的煙火景象盡收眼底。

“昳陽山風景昳麗,可是終日不見人煙,而這上陽山卻是人煙密集,如此看來,倒是各有各的風味了。”花佚看着程君一,笑着說道。

程君一站在花佚旁邊,聽了他的話,微微一笑,伸手指着一處,笑着說道,“那便是望江樓,當日舌尖的鮮活滋味,實在是讓人回味至今。”

花佚唇角微微揚起,突然眉梢一挑,伸手指着一處,笑着說道,“那兒可是當日我們去的那柳條兒街?即使隔了這麽遠,好像還能聽見那條街上的笑聲。”

程君一怔了怔,往那兒看了一眼,想起那日花佚一襲紅紗,于燈火中翩翩起舞,臉色有些不自然。

花佚見了,突然挑起對方的下巴,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笑着看着程君一說道,“君一這眼帶桃花,也不知是想起來那街上的哪個漂亮姑娘,花佚可是記得初次去那處時,程兄那臉可比剛出嫁的大姑娘還紅的厲害。”

這話揶揄中帶了點酸味,可是細細品來又透着點甜意。

程君一一時只覺得好氣又好笑,可是看着花佚噙着笑意的嘴角,一時之間竟又說不出反駁的話語,只是別開眼說了句。

“你又在說些什麽胡話?”

話沒說什麽,臉倒是帶了幾分羞惱的意味,程君一下意識的錯開自己的視線,看了看前方的景色,說道。

“此處風大,你重傷未愈,不好久留,再過片刻我們便回去吧?”

花佚看程君一的反應确實有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之間俱是擋不住的笑意,精致豔麗的眉眼間更是透出一股媚入骨髓的妖冶意味,那輕輕揚起的嘴角竟透出了一股灼人的豔意,将人的魂識心神統統勾了個幹幹淨淨。

“你這傻子,我不過說笑而已,你還真惱了不成?”

白曳站在遠處看着,遠處那人一如既往的穿着豔麗惹眼的紅衣,笑的依舊猶如攝人心魂的狐貍精,只是那豔麗如此的笑意卻不再是為了他。

白曳看着花佚豔麗到灼人的笑意,那是纏了他上千年的模樣,那是曾經他不屑一顧的情形,那是他多少歲月之中于他夢中反複浮現的神态,可是為何,當這一切不再屬于他的時候,他竟會覺得那笑容竟刺眼的厲害,那豔麗的神色似乎能将他的心割出道道血痕。

程君一看花佚笑的沒心沒肺,一時竟也無可奈何,只是看着花佚,頗為無奈的說了句,“你呀。”

程君一伸手想敲一敲對方的腦門,可是手剛剛伸出來,突然見到了身後的人,一下子讪讪的住了手,下意識的收斂了神色,恭敬的叫了一聲,“白掌門。”

花佚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轉過身來,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了,看見了一旁的白曳,也規矩了自己的儀态,看着白曳,花佚的神色有些略微的尴尬,然後微微揚起唇角。

“師尊。”

花佚的臉上仍然帶着笑容,可卻不似剛剛那般豔麗驚心,反倒是帶着些許禮節與尊敬的笑意,還帶着幾分掩飾的尴尬,這笑意淡淡的,不曾流過眼底,也未能蔓延心間。

“此處風大,還是盡快回去吧。”

白曳并沒有太大的反應,或者這世間之事向來不曾引起過他心中的漣漪,他的神色依舊清冷,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可是細細看來,卻又會發現他的眼神和平常有些不同,那看似平靜淡然的眼底似乎隐藏着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癡狂。

花佚點頭應了一聲,白曳也并未多留,只是看了程君一一眼,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程君一覺得那白曳的那一眼說不出的古怪,可是也未放在心上,兩人再說笑片刻,程君一便覺得此處有些寒涼,催着花佚回屋子裏去,花佚雖然嘴上說着對方惱人,可是卻也不再多留。

白曳轉身回了院落,他獨身一人坐在了院子中,花圃裏的小花紫白相間開的熱鬧,可白曳獨身一人卻沒來由的覺得凄清孤寂。

白曳掏出一個藥丸,那東西溫潤如玉,通體雪白,白曳定睛看了那東西一會兒,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感受着心口隐隐傳來的鈍痛,白曳的目光隐隐的痛苦無奈直至絕望,他将手中的藥丸拿起,過了片刻,卻又将它放下,白曳的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随即将那東西收進了自己的懷中。

白曳閉上眼睛,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細細品味那複雜的滋味,刺痛,嫉妒,懊悔,憤怒,統統在心間繞成了一道繩,勒得他心頭發痛,胸口發悶,甚至連呼吸都變成一件痛苦而奢侈的事情。

這便是人間令人向往的情愛嗎?

白曳不懂。

他從未有過情,從未動過情,他一生之中所有的情義緣由都系在了那一人的身上,當初,他沒有要,如今,他想要了,別人卻不想給了。

他白曳的情,伴随着羞惱厭煩無奈嘆息直至如今的嫉妒怨恨不甘懊悔,從頭至尾,沒有半分令人欣喜的意味。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想放手。

這是他從神識之初第一次感到了情,第一次感到了痛,第一次感到如此束手無策,這感覺很難受,令人狂躁不安,心煩意亂,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沉迷于此,不肯抽身。

白曳将手放下,閉着眼睛,只是不斷輕聲的叫道,“佚兒,佚兒……”

一聲一聲不斷的出現,不斷地在空中散去,這份隐秘瘋狂卻無法宣之于口的心思在這空無一人的院落中随着這一聲聲呼喚漸漸顯露了端倪,卻又在這空無一人的院落再次隐沒于世間。

“這幾日日日吃藥,連帶着整個身上都有股藥味,實在是難受的很。”花佚前幾日傷勢嚴重,幾日不曾沐浴,如今好了幾分,便索性想随将這幾天的藥氣去一去。

程君一聽了,皺着眉說道,“你身子才好,若是染了寒氣,更是得不償失了,要不我打點水給你擦擦,你便再忍耐幾日,如何?”

程君一這話說的在情在理,花佚聽了,斜着眼睛看了程君一一眼,嘴角微微揚起,點了點頭,笑的甚是古怪。

程君一去打了水來,兌了大半溫水,打濕了毛巾,而一旁花佚索性只穿了單衣,解開身前的衣襟,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君一。

“既然你不許我沐浴,那便要記得給我擦個仔細才好。”

程君一看着花佚身着單衣卧在榻上,身前的衣襟大開,可以看見其中白皙如玉的肌膚,眼波潋滟,風流四溢,如此看來,當真是魅惑逼人。

花佚更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态度,随意的躺在那榻上,竟猶如一副任君享用的姿态,直教人堕仙成魔。

程君一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收斂心神,可是花佚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竟都像是灼人眼球一般,程君一屏氣凝神,竟是不敢再往一旁邊看上一眼。

程君一将毛巾擰幹,然後一點一點擦拭着花佚的皮膚,帶着濕氣的毛巾從細膩白皙的皮膚一點點的滑過,那皮膚傳來的溫熱柔軟的以及那皮膚下一點點流動的血液靈魂讓程君一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君一。”

花佚目光灼灼,笑的狡黠。花佚輕輕地翻過身去,光滑白皙的後脊連接着引人遐想的下方,線條之間勾勒出一道令人瘋狂成魔的弧度。

程君一的呼吸更加沉重灼熱,手緊緊握住,手上的青筋凸起,眼底漸漸染上了幾分火熱的欲-望。他現在可以确認,眼前這個人在勾引他,如此毫不掩飾的勾引他,或許這只是對方一個惡作劇,或許不過是一個玩笑,可是如此沒心沒肺的人此刻的每一次呼吸都讓他從心底感覺到一種隐秘而瘋狂的渴望。

花佚笑的豔麗邪惡,他将程君一的一只手抓住,手覆在程君一的手上,讓那毛巾在他的身上細細擦過。

“花佚,不要玩了。”程君一咬着牙對方花佚低喝道。

花佚聽了,乖乖的應了一聲,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貍。

“那好,我擦完了,你走吧。”

花佚笑的沒心沒肺,程君一忍住自己內心的火氣,深吸一口氣,端起水盆,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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