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阿寬,來吃早飯了。”男人招呼着。
瓦安迷戀的眼神從天幕上撕下,瞄了眼阿寬随即順着阿寬的手靈活的鑽回兜裏。阿寬應着,餘光還能看見越來越亮的天際。
這家人極為好客,幾乎是把平日裏過年吃的東西都拿出來招待,阿寬覺得有些消受不起,眼睛微斂便知道該如何作為。早晨吃的是包子,這是他們尤其愛吃的,全羊肉餡兒配上少許野菜與奶豆腐,正宗的蒙古包子,好吃到能讓人把舌頭給吞下去。
除了蒙古包子,還有三盤餃子,估計是看幾個大男人怕不夠吃特意多添的。
蒙古漢子是個大大咧咧的黑皮憨厚老實男,帶着民族的帽子笑起來像朵兒花,他道,“三種餡兒的,一種酸奶,一種白奶油,還有一種羊肉,愛吃啥吃啥,別客氣。”
包子水餃看的瓦安眼饞,卻吃不到嘴,躲在口袋裏聞着香味心塞塞。
阿寬沒推拒,先看着他們吃,等他們吃的差不多才打算動手,于是自己吃了個六分飽後便看着他們。
“謝謝你們的款待,接下來我打算自己去逛逛,所以一會兒後就走了。”他将錢包拿出,拿出三千現金,放在桌子上,“一些小小的心意,希望你們收下。”
旋即他看向男人,“就不給你錢了,兄弟我知道你不缺錢。”
“确實不缺,我都賺了你一個單反的錢了再要你錢實在不行。”男人就用這種毫無邏輯的話順着阿寬的意思說,“下次有好地方玩別忘了你兄弟我就行。”
本來蒙古漢子不想收的,但三千元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了,掙紮半晌,看了看男人與阿寬的臉色,最後憨憨的笑:“那我就收下了。”随後便更加殷勤的招待阿寬,“我看你才吃了一點,這些東西我們這兒多着呢,你再吃一些。”
“好。”
因為不确定之後能不能再吃到這麽正宗的早飯,為了避免瓦安沒飽口福纏着他,故而他在等他們吃完後問:“這包子和水餃怎麽賣,我想買一些路上吃。”
蒙古漢子是個老實人,之前收了阿寬的錢現在哪好意思再讓人掏錢,更何況那三千元對他們來說比這兩頓飯多得多了,于是連忙擺手,“都給了那麽多了,我們收着已經不好意思了,怎麽能再收你錢呢。”
随後漢子讓女人去再煮熟一些給人帶着,自己則去翻箱倒櫃的準備給人帶些好儲存味道又好的食品。這些都是方便攜帶的食物,打包好後随時随地就可以直接開吃。
男人看着兩人忙碌的身影不是滋味,對着阿寬龇牙咧嘴,滿臉的不甘:“感覺你就像他們的兒子一樣。”
阿寬看了他一眼,不言語,心知對方還有話。
男人像是憶起了曾經,看着茶碗中的羊奶與一旁盤子裏的奶酪,開口,“前些年的時候我過來玩,人生地不熟的,不小心迷路差點餓死交代在這裏。”
阿寬抿唇,最終沒忍住,因着對方是他的好友幾乎是互損下來的情誼,所以也幹脆直言:“那你還真厲害,在大草原上都能把自己餓死。”
男人沒生氣,卻佯裝生氣般的瞪了阿寬一眼,“我又不是你。”
男人與阿寬不是部隊相識,而是偶然遇見的,阿寬舉手之勞男人偶然相助,就熟絡起來,留了聯系方式偶爾交流倒也沒生分甚至兩人關系還不錯。男人平日裏為了維持自己龐大的資金支出,于是不得不去經營一個公司。
放蕩不羁是他的名號,而他的經營天賦更是遠在王闊海之上,王闊海嘔心瀝血經營的金科,數年來終于開始往上繼續精進。而男人則不,就像是玩似的,動動手指就搞起了一家公司,眼光獨到弄得還是偏門,走的高端産品,平時也不忙,就是不樂意認真搞。
那公司赫赫有名,卻鮮少普通人知道,但是若是查一下,便能知道這是多厲害的一家公司。
這宛如是相親介紹的語句實際上就是阿寬偶然黑到的資料,亦是能夠體現男人本質的存在。
這種身份的擴散度就像阿寬的“兇神”名號一樣,徘徊在白領階級之上,普通人關注不到或是很少關注。第一不是專業領域,第二不是生活需要。
而男人沒什麽愛好,就喜歡去看草原,他對草原一類有着獨特的喜愛。就像此行的內蒙古,對男人來說早就算是輕車熟路了,但他依然同意一起去,更願意為阿寬做好一些準備。本來阿寬是這麽想的。
“他們路過趕羊救了我,我覺得你可能能理解那種感覺,就像是地上那堆草自己都想扒拉着塞嘴裏。”男人這麽說,所有的一切還都記憶猶新,“我餓了很多天,就連淡水都沒有了,我以為自己會死,但是他們救了我。後來我就經常過來看看他們。”
他這麽說道,随後露出促狹的調笑,“阿寬你不會以為我是特意為了你吧。”
阿寬挑眉,做無奈狀,“當然不是。”随後笑着繼續聽他講。
“他們多年無子,後來更是将我當成了他們的兒子一樣對待。還好那時我還有錢,不然連點恩情都還不了。”他苦笑,“可即便是他們救了我,為我費心費力,卻沒有答應收錢,不過就取了一些耗在我身上的費用。”
哪怕對夫婦二人來說這麽點足夠償還男人的救命之恩,畢竟對他們而言只是順手而為。但對男人來說,說的難聽些:難道我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嗎?
兩人的樸實姿态阿寬深有感悟,他透過縫隙看向外面,此時天已大亮,外面些許濃煙飄散在湛藍的天際之下。他們在外面烹饪羊肉,準備給阿寬打包帶走些。他們為人樸實雖本可以占夠便宜卻依然盡心盡力。
男人的思緒随着那抹煙散于天際。
就如他所說那般,可是即便如此,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他甘願将兩人當做親人偶爾便回來看看,此次還真的是順帶阿寬,阿寬對此并不介意,反正他也只是過來游玩的。
實際上,不管如何,兩人都是君子之交,此時雖然是透露了些,卻也沒打算深入說些別的,反倒像是叨唠家常唠叨八卦,男人更是一種“我就閑着無聊,我是把你當朋友才告訴你”的表情。
索性阿寬也沒打算追究到底。
不久之後,他們便将所有的東西準備妥當,更加殷勤的将東西麻利打包遞給阿寬,滿滿當當的塞了一大包,甚至還有些不舍,連連告訴他可以多來玩玩,随時歡迎。
蒙古女人笑着将東西幫他裝好,塞得鼓鼓囊囊的包立刻被撐起、連一絲縫隙都沒留。女人說:“你要是有空就常過來玩,到時候給你們煮更好吃的東西。”
阿寬柔和了面龐,接過女人包裹在油紙中大塊的的羊肉,将結再度系緊,“您手藝這麽好,下次一定還來。”
女人收手,放任阿寬自己去麻利的打包,眼中閃動的疑似是母愛的慈祥,“注意安全。”
阿寬朝三人揮手告別,最後踏上了旅途。
稍微走遠一些後,瓦安被阿寬放在肩膀上,瓦安抓得緊緊的,在即将到來的烈日前出發,身影漸行漸遠。
他們一步一步的走過大片綠色的草地,瓦安聽着蟲鳴在空曠的大草原輕聲哼唱起歌,“風,在空中向北飛翔……”帶着些許奶味的軟糯聲線随着風悠悠地飛向遠方,點點的草屑與之伴随,阿寬的步伐依舊是那麽穩重,一步步堅定的帶着瓦安走向遠方未知的路。
“……那是我仰望的方向……
萬物生輕聲唱……”
帶着些許空靈的聲音從自己的耳邊流淌,深入腦中卻依舊能感受到其入心的魅力。
再走過許久,停下歇息将包裏的食物掏出來,将還熱乎着的羊肉用瑞士軍刀切片,裝盛在一旁的袋子上,袋子平鋪于草地,再取出一個小罐子,裏面還有佩戴了一個小勺,将少許蘸醬淋灑在肉上,頓時香味四溢。
瓦安之前已經飽了一頓口福,如今又仿佛餓狼一般,只是這次斯文了些,肚子不餓倒是開始好好品嘗。
由特殊香料制作而成醬汁與還散發着熱氣的烤羊肉融合,肉嫩汁香。口水在口腔中分泌,瓦安盯着袋子上都一毫米厚度的肉片吞咽口水,他能清晰看見上面的點點油脂,還有被烤的焦脆的外皮,所有的一切無一不吸引着他。
兩人就這麽席地而坐,與大自然,與天地共進午餐。
之後收拾包裹,再往遠處走些,這才看見人煙。遠遠的看見那對着湛藍的天際,坐在其下拉着馬頭琴的少年,穿着帶有濃濃民族風格的衣服,琴聲飄蕩。
宛如烈火的豔陽,遠處草地裏一大一小的人,大人背着厚重的兩個旅行包,任憑再重的重量的包也壓垮不下那一直挺得筆直的脊梁;小人悠閑的坐在大人的肩膀,手臂攀着,穿着嫣紅的外紗,內裏是仿佛錯了時空的古裝,帶着濃濃的古意,透過那張精致的臉也透過另一個時空傳達過來。
他們的背景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的遠處一座蒙古包坐立,零散稀疏幾人,少年拉着的馬頭琴成為了他們的背景音樂。
再遠處,綠茵茵的草地與藍天白雲相映襯,最終一同消失在地平線處。
小人唱出:
“他撫琴輕彈,去往未知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瓦安:有沒有人想我啊。
本文歌詞引自河圖《盈靈》
QAQ快說你們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