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金錢即正義

何元菱也驚了,不是說程博簡才是奸臣嗎?怎麽聽着弘晖皇帝也不像個好東西,影視劇裏那些古代皇帝都是三年選一次秀,這位昏君怎麽胡來來的,一年選一次,老百姓還有活路嗎?天下的妹子們夠用嗎?

不待她震驚完,百姓們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現場頓時炸了。

“格宗桑,太不像話了,年年選,年年選,選不完啦!”

“就是啊,當我們是韭菜啊。”

“韭菜也沒割得這麽勤的啊,剝面皮啊。”

“啊,我家囡囡上個月剛滿十四……”

“啪”一聲,被家裏女佬一個響亮的耳光:“作死啊,囡囡不是定了人家啦,不要登記的好吧。”

被打的男人捂着臉,愣愣地望着女佬,死都想不起來家裏囡囡什麽時候定了人家。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沒定的趕緊定啊,過了今晚,明天就要登記啦!”

話音未落,呼啦啦人群四散跑開,連挂在樹上牆上的“挂件”們也紛紛掉了下來,一時間整個場地上如退潮一般,散了個精光。

裏正叉腰站在旁邊,苦笑着搖搖頭:“完了,媒婆又要不夠用了。”

“為啥?”何元菱問。

裏正突然認真地望着何元菱:“何姑娘是餘山鎮人氏嗎?”

何元菱心中立刻拉響警報,很謹慎地回答:“目前在餘山鎮住,不過我家老早不是這裏的人。”

“哦。”裏正點點頭,臉色輕松下來,“何姑娘說的取經的故事太好聽了,要被選到宮裏,我……們還真有些舍不得呢。”

“不會啦。天下年輕姑娘千千萬,真選進宮的才多少。”何元菱笑着起身,招呼毛大毛二過來搬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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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正還沒何元菱長得高,笑嘻嘻道:“咱們陽湖縣,每年都有選進宮的姑娘,我瞧着,都沒何姑娘生得好。何姑娘想進宮,還不是三個指頭捏田螺,十拿九穩的事兒。”

毛大在旁邊嚷嚷開了:“何姐姐進宮當娘娘嗎?那多威風。聽說娘娘們頭上都戴滿了金釵,穿的全是最漂亮的裙子,每頓都有肉吃。”

真是民間的孩子,哪裏知道宮裏的奢靡。

何元菱雖不知道大靖皇宮裏奢靡到什麽程度,但她知道些歷史

,別說宮裏頭,就是京城裏的王公貴族,都是過的窮奢極侈的生活,穿金戴銀根本不稀奇,身上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民間的血淚。他們也不在意吃不吃肉,在意的是吃什麽肉、又怎麽吃。

總之,百姓們根本無法想象貴族們的生活,完全是兩個世界。

等裏正走遠了,何元菱才對毛大道:“宮裏可不都是娘娘,更多的是吃馊包子啃鹹菜的宮女,冬天洗衣裳手全凍到裂口子,夏天烈日下站樁子曬到脫皮,更別說主子們一不如意,動辄就要挨打,輕則打殘,重則送命。不值得啊。”

這些都是她影視劇和小說裏看來的,也有些正兒八經的正史野史,雖說真假參半,卻也能窺得一斑。

毛大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太吓人了吧。怪不得每年一到宮裏大選,鎮子上的人都忙着結親家。對了,何姐姐,你訂親沒?”

何元菱搖搖頭,心裏卻也疑惑。

按每年選一次,十四以上都要參選的說法,自己這種沒訂親的,早在去年就應該參選過了,是沒選上嗎?

毛大真是急人所急,跺腳道:“哎呀何姐姐,那你可趕緊訂親吧,到明天就來不及了。”

何元菱被她說得也有些緊張起來。

回家路上,她忍不住問何元葵:“去年沒選上,今年就不用再選了吧?”

這是試探,看看何元葵怎麽說。

何元葵今天錢袋都不夠用,銅錢太多,裝不下,問毛大她娘借了個布袋子,又怕路上被人偷,便把兩個袋子都用布條纏在腰上,纏了個結結實實。

聽阿姐這麽一問,何元葵倒也微微一愣,他只惦記着今天到底賺了多少錢,并不關心宮裏選秀的事兒。

“阿姐你怎麽問這個?”

何元菱故作鎮定:“不管選不選得上,登記什麽也挺麻煩啊,咱們正是能賺錢的時候,不能耽誤時間。”

何元葵信以為真,大笑道:“阿姐想多了,咱家登記,也就是走個過場,去年頭一輪就涮了,光家世清白這一條,就不夠格啊。”

“也是哦,呵呵,我多擔心了。”何元菱趕緊附和。

何元葵又道:“所以人家都急着訂親,奶奶一點都不替你急。”

原來如此。何元菱埋頭走路,心裏盤算着顧

家塘那些女孩子的婚事,果然發現不少都是胡亂嫁人,非常不講究。之前她以為是給不起嫁妝,現在想想,多半都是着急出嫁,嫁得差些,也比進宮受折磨要強。

女人啊女人,在這大靖朝活得太艱難了。頭上懸着選秀這柄利劍,腳下踩着嫁人這把尖刀,還有無數人告誡女人,不要讀書,不要出門,在家乖乖當個清白丫頭就好。

反而是犯官之女何元菱,沒有那麽多枷鎖,說讀書也就讀了,說出門也就出了,說不嫁也就不嫁了。

而且還不用進宮。

有時候,所謂清白不過是個桎梏,是僞善的表彰。

踏着金紅色的晚霞,何家姐弟二人歡歡喜喜回到了家。

“好沉啊,今天走路特別累!”何元葵嘴上喊着累,心裏卻想着顯擺,将纏在腰間的布帶子層層解開,扔過來兩個沉甸甸的布袋子。

何奶奶柱着拐杖,行動雖然慢,居然也摸索着做了晚飯。正等着姐弟兩回來吃飯,卻見到桌上扔了兩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問:“銅錢?這麽多?可不得累死你啊。”

“鎮上的人都知道我去縣城打官司了,都來瞧熱鬧。今天賺得特別多。”

何元菱從井裏吊了半桶水,洗了手,回到屋裏,擦着手道:“數數呢,今兒大概要滿一吊了。”

那邊何元葵和何奶奶一齊上陣,已經一五一十地數了起來。

乖乖,何元菱都算得太保守了。二人将銅板放作十個一小堆,然後十個小堆歸攏一攤,如此數下來,竟然有十五攤之多。加上零散的銅錢,他們今天竟然賺了一千五百五十文!

太出人意料了,想過滿一吊,卻沒料到竟然是一吊半。

“一定是有人多給了。”何元菱激動得臉上紅撲撲的。

何元葵和大毛一起收的錢,他最清楚不過,叫道:“今天好多人都給了好幾個銅錢,還有人說,要謝謝阿姐除掉了包典史,為陽湖縣除害。”

原來如此。百姓們樸素的正義感也太可愛了。

雖說金錢買不來正義,但常常,正義會通過金錢來體現。這一點都不可恥。相比于言不由衷地誇贊,何元菱更喜歡這種用金錢表達感謝的方式。

直白、夠爽。

何元菱又将皇上要開始選秀的事兒說

給奶奶聽。奶奶嘆了一口氣,道:“這裏正啊,還是厚道的。”

“厚道?”何元菱沒聽懂。

何奶奶道:“你不是才打過戶律官司,這總該想到吧。戶籍人口訂親,官府都有備案,真要不給活路,直接将冊子拿來,到年紀沒有婚配的,都報上去待選。裏正特意選了你剛說完書、全鎮人幾乎都在的當口,又說第二日才登記,這是給人留了一線。”

這麽說,那個矮個子小男人,還真的是挺厚道的人。看來這民間,不是只有包樞光那種魚肉鄉裏的惡毒小吏,也有矮裏正這樣心存善良的小當差的。

何元菱想到那些挂在樹上、爬在牆上、圍在場上的百姓們,一聽裏正的消息,立刻像螞蟻遇到開水一樣四散逃散,突然就明白了。

“所以今天晚上,鎮上有女兒的人家,都在着急訂親了?”

何奶奶點頭道:“必是如此。有病急亂投醫的,竟是給人做小妾也願意,這兩年見得也多了。今晚是鎮上,明晚,說不定就是咱們村上。”

這将是多麽悲慘的一個晚上,無數姑娘的命運,要在這一夜之間被改變,那些未婚的男子們,無論高矮俊醜、溫柔與否,統統變成了可以挑挑撿撿的優勢人群。

這年頭,男人也太有優勢了吧。

晚上,先帝聊天群一開,何元菱興致不太高。賺了一千多個銅板,也沒能讓她的興奮過夜。

“諸位先帝,問你們呢。大靖皇帝選秀,一直都是一年一次嗎?”

靖太祖致力于拿到最後的兩千積分,特別積極。立刻回答:“一年一次?皇宮裏也呆不下啊。朕在位時,一共只選過兩次。”

靖高祖有點豔羨:“現在都成一年一次了嗎?朕都沒來得及全國選秀,就駕崩了,太遺憾了。”

靖聖祖活得相當長,在這方面也很有經驗。但他聖明,也特別會裝,一般不搶在父皇前面說話,見高祖說完了,他才開口:“選秀倒也沒那麽刻板,朕立後第二年,皇後組織過一次,朕也不在意這些,都由皇後操持,印象中,三五年一次?”

靖世宗清心寡欲,又是管理員,說話很注意影響,道:“選秀總不可能比科舉還頻繁吧。且人員太過龐雜,也增加宮中用度……

靖仁宗立刻接上:“父皇說得極是。帝王為萬民表率,當視百姓為子女,豈能随随便便興師動衆。”

靖顯宗聽得不耐煩:“@靖仁宗父皇就別唱高調了,您睡宮女的時候,怎麽不想着人家是子女?”

靖仁宗生氣,特別生氣:“@靖顯宗 朕最大的錯誤就是傳位給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這種話,靖顯宗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已經一點不在意。他的腦子裏早就開啓了新畫面,美美地道:“根據朕多年的選秀經驗,江南佳麗最為妩媚動人,朕的後宮,也屬江南後妃最多。咦,對了,小菱菱,你們陽湖縣,歷來都出美女啊。”

關你屁事。

何元菱道:“知道了,看來,也只有弘晖皇帝最無恥,居然年年都選。”

靖神宗:“這個的确有些過分了。@靖寧宗 問問老臣呢,什麽情況?”

片刻後,靖寧宗來彙報。

“不對啊,為啥年年選佳麗,後宮都快呆不下了,我家栩君還是童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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