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回,最近比較有感覺,(18)

浸在自我悲傷中,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層,這會兒被他一頓說,滿心的迷霧忽然就被撥開了一些,那些纏繞她許久又不得解的難題好像忽然松了綁,心也稍微能透出一些氣。

陳鴛鴦本想勸說蘇暮陽,最後反倒被他給勸地茅塞頓開。她有些欽佩地看着蘇暮陽,果然還是男女有別,這些她以為的痛一直盤踞在內心深處,即使親密如唐寧,她也未曾有這樣豁然開朗的感覺。在聽了蘇暮陽的故事後,不知怎地,她也将他當成了樹洞,将心中的秘密與隐痛都說了出來。

果然,感同身受這種事,還要有相同程度傷痛的人,才能懂得其中的殇。

兩人都有些沉默,因為袒露過心事,之前的芥蒂仿佛一掃而光,而他們,好像是重新認識了對方。沉默的幾分鐘內,一種說不明的情愫萦繞于周遭,風輕輕吹來,吹走了滿頭愁絲,又吹開了新的世界。

就在蘇暮陽以為陳鴛鴦沒有話後,她忽然擡頭:“你忽略了我一個問題。”

“什麽?”蘇暮陽不解。

陳鴛鴦再接再厲:“你們提到的田菲菲,是怎麽回事?還有,什麽叫‘你為她出頭’?”

蘇暮陽看了陳鴛鴦一眼:“你聽得還真仔細。沒什麽,倒是你,以後要小心這個華正鵬,你雖然皮糙肉厚,又學了點防身術,但華正鵬是什麽人,你那點斤兩跟毛毛雨一樣,下一回就沒了。還有,記住你是女生的身份,瞬間變女漢子是幾個意思?我堂堂1米8的人居然還要你保護,你還真長本事。話說回來,你踢那幾下是繡花枕頭還是真練過?看着還挺像。”

陳鴛鴦擡了擡頭,順手做了個比劃的手勢,“你要不要試試,試一試就知道我是繡花枕頭還是真練過。”

蘇暮陽一把拍下她的手:“我才不跟你比。你沒事練什麽功夫,一個女生,打起架來比男生還狠,想想也是醉了。”

陳鴛鴦悶悶地收起手:“誰就準許只有男生練功夫?我們女孩子練點防防身不是挺好的,別把我說地跟經常愛打架一樣,我的輝煌戰績保持在小學以前。啊,想當年啊想當年……”

蘇暮陽卻不想再聽她的‘想當年’,涼涼地掃了她一眼,表示你臉皮真厚。陳鴛鴦到底皮薄,被他的眼睛一掃,臉立刻滾燙起來。她頓了頓,還是決定将心裏的擔憂說出來:“他們罵人确實不對,但你動拳頭也不合适。以後這種傷人又傷己的事情還是少做,你受傷了,會有人擔心的。“

聽到最後一句,蘇暮陽忽然擡眼看了她一下,眼神複雜,眼睛裏閃過太多陳鴛鴦不懂的情緒。陳鴛鴦看了,立刻擺手:“我說的是蘇阿姨……”

蘇暮陽卻沒再理她,快速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陳鴛鴦:“我出來找唐寧,七拐八拐就拐到了這邊。誰知會碰巧遇到你……”

蘇暮陽揚了揚手裏的水花:“這個地方是我先到,你是後來居上。算起來,你總是無緣無故地闖入我的地盤,一聲招呼都不打。”

一句話又讓陳鴛鴦的臉燙了幾度。她踢着腳邊的石子,聲音有些委屈:“我哪有,才不是。”

蘇暮陽卻不再看她,順勢躺在了石頭上,擡眼望天,擺出一個‘你不要再煩我’的姿勢。

準确讀取了蘇暮陽這一目光裏正确含義的陳鴛鴦,果然很聽話地沒再多說一個字,她就靜靜地呆在一旁,也擡頭看着天上的雲卷雲舒,安靜地如同那些被風吹過的野草,如此和諧地融進蘇暮陽劈開的這一方平靜世界。

、驀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

見陳鴛鴦如此安靜,蘇暮陽不禁轉頭多看了她幾眼。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事實本身如此。恍然之間,他就發現此刻的陳鴛鴦,相比幾個月前在蘇園遇到的那個背着雙肩包,神情有些落寞的陳鴛鴦,有些不一樣。究竟哪裏不一樣,他又實在說不上來。

從前他只顧着如何将陳鴛鴦趕出去,平常連多看一眼都覺得礙眼。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事情就開始脫離他的掌控。仿佛他越努力,陳鴛鴦的存在感就清晰,最後清晰到他開始關注她的心情,她的表情……

這不是蘇暮陽的初衷,可這樣相反方向的結果,如今細細想來,竟然也沒有想象地那樣難以接受。仿佛一夕之間,他就默認了陳鴛鴦的存在,承認了她是蘇園的一份子。

此刻,蘇暮陽默默看向身側的女子,她低垂着頭,漸漸長長的頭發被頑皮的清風吹亂,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不時撥弄着那些亂發。陳鴛鴦手裏攏着的那些頭發,就像一只只貓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撓着蘇暮陽并不平靜的心。

這種感覺,像極了初中裏那下着朦胧細雨的一天,他從外面回來,一擡頭就看見昏黃的燈光下,媽媽坐在鏡前細細描眉。她也似這般低着頭,頭發披在一側,模樣好看極了,他站在門邊,第一次覺得他的媽媽是如此美,從男人欣賞女人的角度出發。這一畫面,幾乎定格在蘇暮陽的心田,抹也抹不去。

從蘇暮陽的角度沒辦法看到陳鴛鴦的全部面容,但這樣被碎發擋住了大部分臉的效果,猶如詩人筆下‘猶抱琵琶半遮面’,從沒有哪一刻能像現在這般。讓他心跳如雷。

他極少數關注異性,連接觸都微乎及微,在屈指可數的女性朋友裏。田菲菲算個異數。但這個異數,也只停留在因為彼此有一個共同喜歡漫畫書的愛好。加上同班數年的基礎之上。他對田菲菲的印象及認知,建立在她是一個臉較熟,留着一頭長發,平常見到還能一口叫出名字,不會張冠李戴的普通妹子前提之下。

但現在,他僅憑陳鴛鴦的側臉,腦海裏就完整浮現出她的全部面容,一葉而知秋。不知什麽時候起。陳鴛鴦的臉就深深印在了他腦海裏,揮之不去,又難以忘懷。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陳鴛鴦的身量就已經拔高了許多,漂亮的臉也漸漸張開,渾身上下散發着蓬勃又令人着迷的青春氣息。

她的臉素白幹淨,配上水汪汪又漂亮的大眼睛,加上略微纖細的身板,以及風淡雲輕的安靜氣質,無論站在誰旁邊。都是不容忽略的存在。她安靜又不聒噪,聰明又不世俗,就像一涓緩緩流過的細流。讓人見而卻步,更一點點侵略蘇暮陽堅硬的心牆。

陳鴛鴦就以這樣不動聲色的節奏,一點點在蘇暮陽心裏留下印記,在他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時候。

在陳鴛鴦察覺到他的注視前,蘇暮陽立刻轉開了目光,繼續保持擡頭看天的姿勢。但他的心卻跳地很快,整顆心都脹脹的,所有的委屈因為她此時此刻的陪伴,都化為了一絲又一絲的甜蜜。

某些細微的改變。好像就是從這個相顧無言的午後開始。陳鴛鴦再次從回憶深處回過神來,當時無論是他。還是她,都沒察覺出一個名叫愛情的神秘東東已經悄然降臨。她和他的未來緊緊相連,在他們還未曾有所準備的時刻。

陳鴛鴦摸了摸脖子上的三色堇,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在回憶另外一個人,心裏卻還念着沈俞晔。她的預料沒有錯,由鈞安集團入股的微風廣場項目,因為程鈞劍在簽署合同之前,提出由沈俞晔擔任項目負責人的提議,導致紀起霖臨時将紀婷換下來,改由沈俞晔全程跟進。這看似一次普通的負責人交接,卻在方庭內部引起了極為強烈的震蕩。

紀婷在沉默了三分鐘後,一句話沒說,就輕輕答了一句‘好’,然後神色平靜地從沈俞晔走過。被臨時任命的沈俞晔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方庭與鈞安的兩位領導人聯合上演的一場戲,連他都成為了一顆什麽都不知道的棋子。

這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陳鴛鴦被完全隔離開工作上的沈俞晔。因為各自負責不同的工作,加上兩家公司對微風項目的關注,沈俞晔再次成為大忙人。陳鴛鴦往往睡着之後,沈俞晔才回來。

雖然沈俞晔表示這将是他最後負責的項目,但紀起霖顯然把這一句當成了戲言。被一再推遲的股東大會已經正式啓動,這節骨眼上,紀婷與沈俞晔工作上的變動,自然成為一個強有力的訊號,各種解讀紛至沓來。底下的人議論紛紛,三個當事人卻出奇安靜,正常上班,好似一點都不受影響。

正是因為暫時離開了沈俞晔的溫情,陳鴛鴦才得以一個人盡情回顧往事。

那個明媚的上午,悄然發生改變的,除了她和蘇暮陽,還有何健,唐寧。

陳鴛鴦跟蘇暮陽回大本營後,唐寧與何健還沒回來。其他班的人在班主任帶領下率先進村游玩,只有3班因為人員不齊,還滞留在大樹下。

曾老師對何健與唐寧離開大隊伍太久的行為,除了擔心還是擔心。就在他準備派人前去尋找時,何健和唐寧的身影出現蔥翠密葉的山林一角,大家懸着的心也終于落下。

等他們走近些,大家才發現,何健是背着唐寧的。這個場景太過詭異,以至于大家都忘記了枯等的郁悶,紛紛被唐寧願意乖乖由何健背住這一爆炸畫面吸引。

何健追唐寧早已不是秘密,好多好事者私底下都願意撮合起哄,當一回月老。只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忽然轉了性的何健不再挑逗,不再玩笑,也絲毫近不了唐寧的心。

從前唐寧對何健的殷勤是愛理不理,連多看一眼都是奢望。此刻如此和諧的畫面實在太具有沖擊力,同學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何健向前的每一步,都被*辣的眼神掃射。

這麽火辣辣的注目禮下,何健一點不慌亂,走近的每一步都分外穩健。緩緩走到大家跟前時,他朝陳鴛鴦努了努嘴,表示需要幫忙。随後将唐寧輕輕放下來,再扶着她坐下。

陳鴛鴦走近時,才發現唐寧受了傷。準确點說,唐寧的右腿有較為明顯的擦傷。雖然經過了簡單包紮,但大家八卦的眼神,頓時被唐寧腿上刺眼的血紅所震撼,一時忘了追問何健,同學們紛紛上來幫忙,班主任也細細詢問何健事情的經過。

唐寧婉言謝絕了大家的熱心,表示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在征詢了班主任的同意後,陳鴛鴦自動留下來照顧唐寧,其他同學跟随老師進村游玩。何健找了個理由也硬生生地留了下來,蘇暮陽又因為不想再走,也成功留在了原地。

最後的結果是,陳鴛鴦抱着唐寧,聽她說受傷的驚險。蘇暮陽假裝假寐,實則豎着耳朵聽故事,一邊聽一邊踢何健。何健靠在蘇暮陽身上,面色凝重。

不知道是害羞,還是不願多說,唐寧三言兩語就說完了整個受傷經過。

原來,她先走一步,不過是想吹吹風,又想站在高處看地更遠。結果爬坡時,一個不小心摔在了一個下面的坑裏,摔下的過程中又被碎石擦傷,一條腿卡在了石縫裏,動彈不得。她大聲呼喚,連只鳥都沒飛來。四周俱靜,唐寧頓時害怕起來,捶着腿,一面埋怨自己不小心,一面低聲哭起來。

就在唐寧準備放棄時,聞訊而來的何健聽見了呼喊,幾乎沒有猶豫,他就從對面極為陡峭的山坡上沖下來,救她。

然後,何健成功将她的腿解救,接着又想辦法出了那個用肉眼看不出是個巨坑的坑,最後再背着無法行走的她回來。

對于坑底的故事,唐寧一筆帶過,其他不重要的事,她雖然盡量用平淡的語氣講述,但細心的陳鴛鴦還是嗅出了幾絲異樣。譬如,全程唐寧都沒看何健,譬如,她習慣性地掰手指。

掰手指這個習慣,先前只有在緊張,猶豫的情況下,唐寧才會做。

反觀何健,也有一些不同。比如,他一直盯着唐寧的腿,眼裏不斷流露出心疼,比如,他一直絞着手指,沉默不語,面色深沉。仿佛傷在唐寧身,又痛在了他的心上。

蘇暮陽跟陳鴛鴦默契地隔空對望了幾眼,再默默轉開視線。兩人心中都對這一對長期拉鋸的你追我趕抱有了一些希望。

陳鴛鴦看着唐寧有些恐怖的腿,不由落了淚。反倒是唐寧,握着她的手表示沒事,還試圖站起來跳幾步給她看自己真的很ok。何健吓地趕緊拉她坐下,他的手因為拉這個動作,一直搭在唐寧肩膀上。

連何健自己都沒注意到,唐寧沒有像以前那樣帶着嫌棄的表情一把推開,他們這一番動作,盡收陳鴛鴦眼底,她看看何健,又看看唐寧,悲傷的心情也漸漸消散,只覺得随着唐寧态度的改變,何健還是有戲的。

陳鴛鴦去拿水給唐寧喝,經過何健身側,輕聲說了句‘加油’。這簡單的兩個字,先讓何健詫異地愣了愣,但他回過味來。這兩個字,代表着唐寧的好朋友已經認可了他,并願意以後一路支持他,想到這,何健不由沖着陳鴛鴦的背影傻笑,陰沉的臉也第一次綻放出笑容來。

他想收服陳鴛鴦達到征服唐寧的願望,終于在歷經磨難後,有了些許成效。他對陳鴛鴦,也多了幾絲親切。

、驀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

他們在草地上坐了很久,唐寧最終聽從大家的建議,願意先回靜安。何健打了一通電話給班主任,将想帶唐寧去醫院的想法一一告知,曾老師欣然默許,不斷囑咐他們小心。

騎自行車回去到底太慢,何健建議打車回靜安,但放眼望去,一片鄉野村色,哪裏來的計程車?蘇暮陽看着一向聰明的何健犯了回傻,不由悶頭笑了起來。他拍了拍何健的肩膀,表示一切有他在,絕對能有車回靜安。

蘇暮陽的辦法是站在路口,見一輛車攔一輛,他當了一回瞎貓,那些十幾分鐘才有一趟的各路車就是死老鼠。陳鴛鴦想給何健唐寧更多的相處時間,何健用一招經典的英雄救美就收服了她,且讓她心甘情願地充當幫手。于是,她也加入了攔車隊伍。

蘇暮陽掃了一眼只知道站着不曉得伸手的陳鴛鴦,有些無奈,又有些無語。陳鴛鴦被這涼涼的目光一掃,立刻往後退了三步。

蘇暮陽剛想開口,一輛發出巨大聲響的貨車遠遠開來,他立刻揮手。這一打岔,他也就忘了想說什麽。

熱心的司機叔叔很大方地答應順風載人,但車上只有兩個位置可以提供。經過商議,暫由何健帶唐寧上車先回靜安,蘇暮陽和陳鴛鴦随後騎自行車回去。

蘇暮陽不斷叮囑何健小心後,又幫着陳鴛鴦扶唐寧上車,最後揮了揮手以示告別,一切靜安見。一切有蘇暮陽處理,陳鴛鴦只有圍觀的份兒。她只是緊緊擁抱了下唐寧,何健靜靜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放心,一切有他在。

卡車帶着何健和唐寧遠遠而去。也将蘇暮陽的擔憂,陳鴛鴦的不舍帶走。卡車已經遠地看不到車影,兩人還保持站立的姿勢。

良久。蘇暮陽才說:“我們也走吧。”

陳鴛鴦有點蒙:“走?走去哪?”

蘇暮陽白她一眼:“我們兩個輪子的自行車,再怎麽騎也騎不過四個輪子的卡車。有何健這個熱心小夥伴。你還怕唐寧少根毛?既然趕不上,晚點回去看她也沒什麽打緊,或許何健還會感激我們的‘晚歸’。我們騎了這麽久的車,此刻又站在山底下,不四周看看不是很對不起自己這一路騎過來的辛苦?”

“你如果不願意去,可以呆在這,我不勉強。好了,我走了。”說完。蘇暮陽就真的撇下陳鴛鴦,往自行車方向走去。

“我去,我去,你別走那麽快……”陳鴛鴦趕緊跟上去,讓她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呆着,她會瘋掉的。

蘇暮陽并不回頭,但腳下的步伐到底還是慢下來,等陳鴛鴦追上來,嘴角自動露出一個會心的笑。

接下來,他們沿着雲起山山腳的盤山公路。一路騎騎停停,一路賞雲觀色。遠離了大隊伍,天地間只剩下兩個人。兩輛自行車,以及兩份惬意自在的心情。山風是如此涼爽,空氣是如此清新,雲朵是如此飄渺,心情是如此舒暢。

騎車騎累了,他們就推着自行車慢慢走。見到熟悉的綠意蔥蔥,又因為心中陰霾着的那塊沉重心事被蘇暮陽開導成功,陳鴛鴦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愛說愛笑的開朗狀态。她自顧自地說着一些童年趣事,一開始蘇暮陽并不想聽。可聽着聽着,他就被吸引。

那個五光十色的世界。經過陳鴛鴦源源不斷地講述,蘇暮陽竟然也有了身臨其境的感覺。他仿佛能透過陳鴛鴦歡快的聲調。在那個他未曾參與過的時光隧道裏,遇到從前的小陳鴛鴦。

漸漸地,蘇暮陽就被吸引住,陳鴛鴦停頓的間隙,他也适時插上幾句,愉快的對話就這樣開始。話匣子一旦被打開,根本就停不下來。小時候的趣事又是如此具有共鳴,受到感染,蘇暮陽也不禁将那些從未對人說過的趣事和盤托出。一路說,一路走,彼此放下了成見,又是以這樣和諧的話題開頭,聊到後面,蘇暮陽才發現,他跟陳鴛鴦,有諸多的共同點,又是如此的默契。

時間悄然流逝,分享完剩餘的面包水果後,兩人又望了望天色,決定就此打住,準備回家。

陳鴛鴦喝完最後一口礦泉水,深呼了口氣,對着蘇暮陽微微一笑:“蘇暮陽,從今天開始,我們的戰争就此結束。從戰争結束的下一秒起,我們好好做朋友吧,如果你也願意。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陳鴛鴦。”

陳鴛鴦臉上的微笑一直保持着,蘇暮陽看着看着,忽然就別開了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不是結束,只是暫時休戰。只要你以後少惹我,我不介意多你一個朋友。”

見蘇暮陽答應,雖然這個‘答應’極為別扭和勉強,但陳鴛鴦心裏還是樂開了花。她暗暗比了個‘耶’的手勢,話語裏又得寸進尺一步:“既然我們是朋友了,不管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那都是新關系的開始。我尊重你,你也尊重我,保持現在這種狀态就好。那蘇園的規矩是不是該重新制定呢?譬如打掃衛生的天數……你說呢?”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蘇暮陽雖然語氣依舊生硬,但生硬的語氣下,陳鴛鴦依舊品茗出一絲不同以往的平和。

她不由又低低笑起來,笑容一點點的綻開,露出潔白的牙齒,一張臉猶如春風拂面過,燦如桃花。蘇暮陽看着看着,那種從未有過的心跳加速的感覺,又重新湧了上來。

山岚陣陣,年輕的女孩将手放在後背,臉上露出最真摯的微笑。高大的男生神色平靜,嘴角偷偷露出一絲淺笑。四周俱靜,他們彼此對望着,長風穿過他們的臉,躲進雲層裏的陽光将他們的身影拉長又拉長,又一一定格。

一種從未有過的氛圍萦繞在兩人之間,久久不能停息。

沿着盤山公路騎車騎得很是盡興,但也耗費了太多體力。陳鴛鴦推着車返回草地時,腳又酸又累。蘇暮陽也沒好到哪裏去,先前一通打架,加上這中間的諸多事情,他也累得夠嗆。

渾身疲憊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致決定再攔一輛車。結果,他們在馬路邊站了半個小時才攔到一輛小型卡車。蘇暮陽跟司機說明情況,又給了一定量的車費,年輕小司機才同意。

兩輛自行車被随意放在了敞篷的卡車後廂,因為陳鴛鴦有暈車的毛病,不能呆在年輕小夥一路營造的超級濃煙駕駛位置,蘇暮陽只好陪着她坐到了後面敞篷位置。

路并非一直平坦,時有颠簸。陳鴛鴦坐在角落,雙手抓住有些搖晃的自行車,努力分散着注意力。車子每一個颠簸,都能引出她的淚水,襯着一張蒼白的臉,越發楚楚可憐。

蘇暮陽坐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一擡頭就能看到陳鴛鴦的臉色。見她有些不舒服,蘇暮陽立刻從背包裏拿出一包話梅扔了過來。

“你如果頭昏,吃點話梅,效果雖然不是太好,但總比沒有的強。”

蘇暮陽叮咛完陳鴛鴦,又見她不斷點頭,滿意地笑了笑。他觀看了一會兒風景後,從背包裏拿出一本漫畫,看地十分投入。

不斷調整坐姿,努力想這麽一路暈最後睡過去的陳鴛鴦,嘴裏含着一顆話梅,見蘇暮陽在這樣的環境下也能怡然自得,不禁有些佩服。她默默地看了認真的蘇暮陽,見他沒擡頭,又不敢過去打擾,百無聊賴下只好靠着車,打起盹來。

疲憊翻江倒海而來,沒過一會兒,陳鴛鴦就有了睡意。她歪着身子,頭部因為沒有憑借物,車一颠簸起來,就垂下來。一垂下來,她就醒了。反反複複好多次,陳鴛鴦不斷調整姿勢,總是找不到最佳位置。

蘇暮陽從漫畫書中擡起頭,掃了掃陳鴛鴦的困惑,他合上書,天人交戰了一會兒,才默默挪過去。

他小心将陳鴛鴦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調整好坐姿,以便陳鴛鴦睡地更舒服。

感覺到舒服許多,陳鴛鴦睡着了的臉也蕩漾出類似愉悅的神情,手也無意識地攀在了蘇暮陽手臂上。

蘇暮陽看着近似半摟着自己的陳鴛鴦,又低頭看了看她的睡顏,輕輕嘆了口氣,任由她保持這個姿态,一直到小司機招呼他們下車。

車上的這一幕,蘇暮陽沒有告訴陳鴛鴦,陳鴛鴦也不知道。她只是對他不斷揮動左臂這個動作很是好奇,坐一輛卡車還能将左臂坐麻嗎?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好意思開口詢問。

告別小司機後,他們就順着國道往蘇園而去,路上何健打來電話說唐寧沒什麽大事,已經安然回家,陳鴛鴦也就打消了想去醫院探望的念頭。

回到蘇園,陳鴛鴦直接趴在床上,三分鐘後,就呼呼大睡起來。蘇暮陽先去洗了個澡,小心處理了自己臉上、身上的傷口後,輕輕帶上了門,朝菜市場走去。

蘇眉今天白班,時間又還早,懂事的蘇暮陽準備做一頓飯慰勞下辛苦的媽媽。他沒有吵醒陳鴛鴦,甚至還幫她蓋了蓋被子,蹑着腳從她房間退出。

半個小時後,蘇暮陽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來,他依舊放輕腳步,還特意關了廚房的門,一個人準備起晚飯來。

深深陷入夢中的陳鴛鴦是被一陣誘人的飯菜香味熏醒的。她循着飯香,揉着眼睛往香味發源地走去。經過客廳時,她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才4點半,蘇阿姨今天提前下班了?

、驀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

帶着這個疑問,她邁着有些虛浮的腳步,先去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出來時,就被左手端着魚香肉絲,右手端着宮保雞丁,身上圍着花型圖案圍裙的蘇暮陽給震住了。

“你,你在做飯?”陳鴛鴦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有痛的感覺,她又想掐自己的臉,看是不是沒睡醒。蘇暮陽朝她努努嘴:“我不在做飯,難道是跟某人一樣在做白日夢?話說我會做飯這件事真有這麽難以接受嗎?”

陳鴛鴦立刻放下手,臉上堆出一個傻乎乎的表情:“哪裏是難以接受,根本是想象不到!哇,蘇暮陽,你好厲害,廚藝這麽好!”陳鴛鴦看着賣相還不錯的兩個菜,立刻食欲大振,她趁蘇暮陽不注意,伸手抓了一條肉絲放進嘴裏,這酸爽,簡直不敢相信!

蘇暮陽轉過身就看到陳鴛鴦嘴巴鼓鼓,不停跳着腳喊燙,樣子十分滑稽。看着她這副嘴饞又怕燙的屎樣,蘇暮陽不禁微微一笑,他拿過一雙筷子,遞給她:“沒人跟你搶,這麽餓先嘗一嘗我又不會說你。”

陳鴛鴦接過筷子,不客氣地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嘴裏,才顧得上回答:“你一說我就餓了,真的好好吃!”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你嘗也嘗了,誇也誇了,接下來是不是該擦擦桌子,擺好碗筷,泡好茶呢?”

陳鴛鴦立刻放下筷子,狗腿地點了點頭,還不忘繼續誇:“蘇暮陽,你不僅學習好,相貌好,連廚藝也這麽好,說。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你賢惠地讓我這個女生都有些羞愧。”

蘇暮陽邊走邊進廚房,陳鴛鴦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他翻了翻鍋裏的煎魚,瞅了瞅一旁清洗碗筷的陳鴛鴦。這才回答:“第一,賢惠這個詞用在我身上難道不違和嗎?不要用這麽女氣的詞誇獎我;第二。我雖然成績好,相貌好,廚藝好,什麽都會,但我有一條不會,那就是生孩子;第三,作為今天第一個品嘗我飯菜的人,你三個好不足以回饋我的辛勤。來。還有什麽誇獎,都說出來,我愛聽。”

陳鴛鴦瞬間被如此伶牙俐齒的蘇暮陽給震驚了,這樣的蘇暮陽,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她張了張嘴,又慢慢閉合,注意力完全被蘇暮陽娴熟的煎魚技術吸引。

“我很少見男生會做飯,特別是我們這個年紀。我的誇獎是發自內心,因為我自己就不太會做,你會。我就有些驚訝,還有羨慕。”陳鴛鴦看蘇暮陽将煎地金黃金黃的魚從鍋中撈出來,放在盤裏。還滋滋作響,十分誘人。

陳鴛鴦暗暗吞了吞口水。蘇暮陽關了火,才來得及回答:“這沒什麽可羨慕,多做幾次自然就會了。我從小學五年級就開始學做飯,這些年從未間斷,熟能生巧,自然手藝精進。我媽工作忙,有時候顧不上我,又怕我吃冷飯冷菜拉肚子。剛開始時她每天很早起來,做好我一天的飯菜。放在鍋裏溫着。她在旁邊做飯時,我就在一旁看着。偷偷學。我吃飯時,媽媽就在外面洗衣服。這種狀況維持了半年,半年後,我就出師了。我學會做飯後,我媽每天都能多睡一個小時。”

聽到這,陳鴛鴦洗碗的動作頓時緩慢了許多。蘇暮陽盡管說地雲淡風輕,但她依然能聽出辛酸,她甚至能腦補出小小蘇暮陽站在竈臺前努力炒菜的身影,以及寒冬臘月裏,蘇阿姨挽着袖子在冰水裏洗衣服的樣子。究竟要多不在意,才能做到蘇暮陽這樣以玩笑話說出這些心酸往事?

陳鴛鴦眼角頓時有些濕潤,她極力忍住,調整好情緒後,才緩緩開口:“我媽媽說新時代會做飯的男孩子特別讨丈母娘開心。像你這樣模樣俊俏,廚藝又好的男生,以後你媳婦一定很幸福。”

蘇暮陽擡眼看了陳鴛鴦一眼,繼續剛才的平淡語氣:“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說沒一點意義。看在你剛才不管出自真心還是假意的努力誇獎,我獎勵你吃一條小煎魚。這是我的拿手菜,我媽特別愛吃。很久沒做了,今天在菜市場剛好看到有賣,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陳鴛鴦低聲應了一句,輕輕夾起一條來吃。小魚酥而香,脆而美,無論外觀,還是內裏,都是大師水平。她邊吃邊豎起大拇指,蘇暮陽見了,只是含笑不語。

為了表現自己也是一個勤勞又賢惠的好女孩,在蘇暮陽煎完魚後,陳鴛鴦也想亮一亮自己的手藝。

蘇暮陽十分慷慨地讓出了地盤,當他看到陳鴛鴦将土豆切成拇指粗時,他連吐槽都懶得,只死死地盯着那把鋒利的刀,唯恐它切到陳鴛鴦的手。

在蘇暮陽灼灼的注視下,陳鴛鴦臉不紅氣不喘,繼續将土豆切成小拇指粗。下鍋時,被熱油差點濺傷手,臉色也巋然不動。當她手忙腳亂地将一盤慘不忍睹的土豆絲端出來時,蘇暮陽嘗了一口,然後瞬間跑去衛生間,讓舉着筷子的陳鴛鴦二丈摸不着頭腦。

她疑惑地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嘗一嘗,然後五官都皺在了一起,頓時理解了蘇暮陽瞬間跑走的原因。

蘇暮陽回來時,陳鴛鴦正托着頭一臉愁眉,手裏抱着那盤酸辣土豆絲出神。

他敲了敲陳鴛鴦的頭:“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廚藝也是這樣,你這盤土豆絲雖然失了水準,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你需要成長的空間還很大,別洩氣,多練習就可以了。”

“你不必安慰我,讓我悲傷沉默三秒鐘。”陳鴛鴦做了個哀痛的表情,三秒過後,她又試着問了問,“真的有那麽難以下咽麽?”

“額,其實,還好。如果你不把醋當水一樣放的話。”蘇暮陽布好菜,伸手端過那盤被定義成極為難吃的菜,倒進垃圾桶。轉身見陳鴛鴦一臉肉疼的表情,不禁有些失笑:“剛開始時,我也浪費好多食材,你不必喪着臉,每一個大廚都經歷過你這個階段,我也不例外。”

陳鴛鴦低頭擺弄着筷子,仿佛下定了決心似地:“好,我一定好好好學會——做一個菜!”

蘇暮陽撲哧一笑,低聲說了聲‘你加油’,就沒再打擊陳鴛鴦。

醫院臨時有事,蘇眉沒有按時回來。蘇暮陽也不等她,将一部分飯菜留好後,就招呼陳鴛鴦吃飯。

陳鴛鴦邊吃邊說話:“蘇阿姨以前是不是經常這樣晚回來?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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