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回,最近比較有感覺,(22)
的一個雞蛋,又将蛋白和蛋黃分離,将蛋黃的部分給陳鴛鴦,蛋白留給自己。
沈俞晔一向挑食,陳鴛鴦知道他不愛吃蛋黃,其實她也不怎麽愛吃,但每次看他吃完蛋白又一臉惆悵地不想扔掉浪費時,她就會搶過那些蛋黃,說自己愛吃。久而久之,每次飯菜裏有雞蛋時。沈俞晔就會将蛋黃留給她。
陳鴛鴦接過蛋黃,忽然想起了以前學過的一篇文章——《媽媽愛吃魚頭》,此時此景。面對這心愛的男人,陳鴛鴦忽然就覺得即使以後每天幫他吃蛋黃,自己也是願意的。
“還有,我跟你說過要帶你去見我外公的。微風項目的第一階段馬上就将結束,結束後我會稍微清閑一些,外公也有空,等我安排好工作,你跟我去見見他,我會告訴他我想跟你結婚的事。”
聽到結婚。陳鴛鴦頓時臉有些紅。
沈俞晔難得嚴肅:“是不是覺得太快了?我只是想将一切定下來。這個項目過後,我會辭職。也會将媽媽接回靜安。做這些事情之前,我想敲定我們的婚事。你一直跟我**。你父母嘴裏不說,但心裏肯定希望我能将事情辦了。說實話,我一點都不覺得快,我們相愛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我認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也知道我馬上30了,我要在奔三之前娶你當老婆,35之前有我們的孩子。”
陳鴛鴦不知道話題怎麽忽然就拐到了談婚論嫁上。她害羞歸害羞,擡眼見沈俞晔的認真與嚴肅,心內湧出一片感動,她點點頭:“我聽你的安排,雖然我是覺得有些早,不過我也認定你是我要結婚的人,你想早點結婚,我沒有異議。不過人生大事,你還得跟我爸爸談談……”
“嗯,我會的。想到馬上就要離開方庭,娶你過門,我就渾身都有力氣。”沈俞晔拉過陳鴛鴦的手,緊緊握住:“千山萬水,我終究還是遇到了你。以前我看我父母,看我外公,看旁邊的朋友,他們或幸福,或不幸,本以為這輩子我就這樣了,但我遇到了你,也有了結婚的*。你記得等我,等我處理完這些事,等我娶你回家。到時候把你父母也接過來,我們一家人,永遠生活在一起。”
“他們不會來靜安的。曲離是他們生活了一輩子的家,他們不習慣城市的生活,不管我是嫁回曲離,還是遠嫁他方,他們都不會随我的。他們不來靜安,我們可以經常回去看他們,這個不用着急。這都是以後的事,話說回來,董事長這麽重視你,你能輕易離開公司嗎?”陳鴛鴦有些擔心。
“下個月就是股東大會,股東和所有員工都會出席。我,小姨,外公握有公司大部分股份,我的加上外公的,肯定高于小姨,如果我放棄這些股份,不再是方庭繼承人選,小姨就會是唯一繼承人。小姨向來很有威望,業績、成績又那麽突出,我退出,她就能上位。當然,我不退出,她也可以上位,我只是不想牽涉太多人,讓過程更平靜些而已。那時,不管外公是否願意,小姨都會成為集團的掌握者。這樣,小姨在面子和裏子上,都不會太難堪。而外公,也能明白我的意思,當然,這些我還需細細安排。”
“你說的這些我不怎麽懂,不過你既然想到了萬全之策,我都支持你。如果放棄股份能将這一段恩怨了結,打開紀總的心結,讓一切過往都随風而逝,你怎麽做,我都站在你身旁。等這些事情都解決了,我跟你一起去美國接伯母回來,董事長可能會因為你的放棄生氣,但見到了伯母,他估計就能懂你這些年的付出,也許也會理解你的用心良苦,不再執拗于一個位置,一個人選。”
“希望如此,等微風項目完全步入正軌,就是我離開的最好時機。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就能過上平凡人的日子。不管在不在靜安,這些俗事都跟我再無關系,你才是我的重心,我們的未來才是我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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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遇到愛,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三)
“說了這麽多,餃子都涼了,我要你吃完再說話。真要說到以後,要計劃要打算的事情還很多。靜安都有我們無法割舍的人,你有外公需要照顧,我有蘇姨需要陪伴。等一切風平浪靜,雨過天晴,你帶我去見外公,我也會把蘇姨接過來,到那時,無論結婚,還是浪跡天涯,我都跟你,不離不棄。”
沈俞晔動情地攬過陳鴛鴦,什麽話都不說,仿佛只需這樣輕輕擁抱着彼此,那些擔憂,那些煩惱,就可以通通消失。
陳鴛鴦也輕輕抱住沈俞晔,他的懷抱就是彼岸,就是溫暖,就是她走到了世界盡頭,也想回來的溫暖彼岸。恍若只有抱住他,那些悲傷,那些淚水,才能離她而去,她才有力氣繼續走下去。
晚上睡覺的時候,沈俞晔怕陳鴛鴦再做噩夢,一直摟着她,沒有松手。
有他在身側呵護,陳鴛鴦真的沒再被噩夢纏身,雖然心中的沉重還在,但環住她腰間的那只手,到底給了她安全感。
經過這一夜的交談,沈俞晔也更加努力地勻出時間陪陳鴛鴦,無論是午間,還是晚上。陳鴛鴦自然懂得他的良苦用心,沒再繼續沉湎于過去,加上溫清和忽然加重的工作量,她停下來消沉的步伐,人也漸漸陽光起來。
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的程安安個人服裝展,經過數月的精心籌備,終于揭開了神秘面紗。
作為特邀嘉賓的楊柳,楊璐等人,早就在程安安一通電話的邀請下,早幾天就前去打下手幫忙,鑒于陳鴛鴦的忙碌工作,貼心的程安安只在展覽前一天通知她務必光臨。
除了這些相熟的知己好友會參加。靜安市內凡與何家,程家打過交道的人,看在何長笛和程鈞劍的面子上。都會捧場服裝展。為了支持女兒,程鈞劍也特地放下了繁忙的工作。在服裝展當天,偕同何以寧隆重出席。本是一場普通的服裝展,最後因為程鈞劍夫婦,紀婷這些重量級的人物出席,最後變成了一場商業交流會。
沈俞晔也在應邀行列之內。開完會後,他看着辦公桌上靜靜躺着的邀請函,久久沒有說話。
先前他試着找了好幾個機會想跟程安安說明一切,但程安安一來為服裝展的事情忙碌。二來暗暗為兩家集團的首次合作出力,忙地腳不沾地。沈俞晔約了她好幾次,她都借口沒時間。她沒時間,沈俞晔更沒時間。原本沈俞晔就不覺得自己要為跟陳鴛鴦在一起這件事向她解釋什麽,在他的潛意識裏,根本就沒有必要。
他願意這麽做,不過是為了安撫陳鴛鴦,讓她心裏好受些。微風項目的事情多而雜,他雖然将這件事記在心裏,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想、要做。程安安的不赴約,他自然也樂得其成,這樁事最後變成了不了了之。
只是。他不知道,程安安不赴約完全是為了在服裝展的最後給他驚喜,而她向來是在沈俞晔面前藏不住事的人。為了驚喜最後能變成驚喜,程安安忍住了這麽久的相思,就想為明天的驚喜預熱。
沈俞晔并不想去,但他又沒有理由不去。這是程安安第一次操辦個人服裝展,于情于理,他都沒理由不去。程安安把第一份邀請函親自送來他辦公室,意思不言而喻。而且。方庭此時正與鈞安集團合作,于公于私。他都應該去。
他按了按太陽穴,将邀請函放到最下層抽屜。他剛拉開抽屜。程皓然的電話就撥過來了。他沒有提安安的服裝展,只約了他後半夜的拼酒,還警告他再爽約他就去shi。一副受了刺激的慫樣,想要以酒買醉的意思這麽明顯,沈俞晔卻不知道,程皓然幹嘛每次都要拉上他。
陳鴛鴦接到程安安電話時,她剛好開完會。新城項目,是她繼明月山度假村項目後第二次參與的項目。相比明月山這樣成熟又相對處于中後期的巨大項目,陳鴛鴦接觸到的範圍還是比較小。畢竟,當初沈俞晔也只把她列為暫時秘書,并沒有讓她接觸到太核心的東西。
但是,不知道是溫清和太信任她,還是因為兩人同為曲離老鄉的緣故。在新城這個不怎麽起眼的項目初期,溫清和就讓陳鴛鴦進入了工作核心,無論是最開始的籌備,還是現在的招标準備期,陳鴛鴦俨然成為溫清和信任的人,他一點都沒把陳鴛鴦當作是借調過來的員工。
人事主管何璟因為太過強烈的妊娠反應,早早請了産假。人事部所有的工作暫由組長莫千水負責,除開陳鴛鴦這些外借出去的人,像小波這樣的員工,依舊堅守人事崗位,為公司提高最優質的後勤服務。令陳鴛鴦微微不爽的是,一向與她不對付的周心麗,昨天也調到了技術部,還好死不死坐在了她對面。
奇怪的是,周心麗一反在人事部的态度,對陳鴛鴦也一反常态,完全扭轉了先前巨讨厭陳鴛鴦的模樣,不僅會将自己的早餐零食分給陳鴛鴦,連上廁所都要拉着她一塊去。周心麗對自己前後性格反差如此巨大的解釋是,同為人事部員工,同樣經歷外借命運,在技術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先前再多不快,也該讓它随風而逝。
陳鴛鴦是從心底不喜歡周心麗這樣性格的人,不管是在人事部,還是在技術部。對于周心麗忽然轉性後的讨好行為,陳鴛鴦也不拿喬,不甩冷臉,但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她只維持兩人還算友好的再次共事關系,至少不給彼此工作添麻煩,但也僅此而已。有些人,再怎麽努力,也只能将關系保留在打招呼階段。
所以,當她接到程安安電話,周心麗再一次邀她去附近一家面館吃面時,陳鴛鴦又一次婉言謝絕。在陳鴛鴦匆匆挂掉電話時,她沒看到周心麗臉上猙獰的表情,還有她握緊的雙手。
周心麗在公司門口站了許久,才将一臉的兇煞收起,轉而拿出手機向許自強報告陳鴛鴦這一天的行程。
當初許自強只是略略提點了幾句,周心麗就表示願意幫忙。許自強并沒有明着說要監視陳鴛鴦,只以‘新城項目招标迫在眉睫,需要加派人手’為由,就讓本身就站在紀婷這一邊的周心麗為此刻‘落魄’的偶像紀婷赴犬馬之力。
雖然周心麗不知道每天報告陳鴛鴦的行蹤,對偶像紀婷再次回歸有什麽用。但她一向不喜歡陳鴛鴦,能一腳除掉她,不管許自強目的到底是什麽,周心麗都願意出力。只是這樣賣笑裝逼來套近乎,偏陳鴛鴦還不為所動,讓周心麗氣得直跳腳,對陳鴛鴦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與周心麗分開後,陳鴛鴦打了一通電話給沈俞晔,告訴自己要先去給程安安幫忙,不能陪他吃晚飯。沈俞晔只是淡淡地叮咛她不要太累,早點回家。
陳鴛鴦認真聽完沈俞晔一大串的唠叨後,才戀戀不舍地挂了電話。随後,她攔了一輛計程車,就往程安安現在工作的地方——鈞安集團而去。
服裝展的事情,前期準備已經夠充足。程安安還是跟在學校一樣,每每在重要事情之前,都要跟陳鴛鴦訴訴苦,打打氣。這次又沒有叫上楊柳楊璐兩人,很顯然是有事要說。
陳鴛鴦不知道她單獨約自己的原因,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欣然赴約。昨晚沈俞晔提到了結婚的事,陳鴛鴦就覺得自己跟沈俞晔在一起這件事不能再隐瞞。顯然,眼下也不是好時機,一切等服裝展之後,陳鴛鴦将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已經醞釀好如何跟程安安坦白。
經過先前那一段回憶,陳鴛鴦更加明白,沈俞晔才是她該珍惜的人。她身邊所有人,不管是唐寧蘇眉,還是媽媽舅舅,都要她朝前看,抓住眼前的幸福。她已經與幸福擦肩而過一次,面對生命裏第二次的愛情,陳鴛鴦不想再放手,再失去。即使可能會受到程安安的指責,她也願意承擔,以沈俞晔女友的身份,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她愛的男人說得沒錯,他們的愛情并不是見不得光,他們在一起,也沒有必要征求所有人的同意。他所求的不過是她,她所要的,也不過是他。經過了這麽多事,陳鴛鴦終于懂得,與沈俞晔攜手同行,才是她想要的幸福。
程安安叫陳鴛鴦去公司等她。等計程車到達鈞安門口時,陳鴛鴦仰頭看了看恢弘的豪華寫字樓,有些感慨,這還是她第一次踏進鈞安集團。相比方庭集團的肅穆,以白色為主打顏色的鈞安集團,看起來多了幾絲柔和味道。
陳鴛鴦坐着電梯,直到30樓,電梯門開了,入眼處,優雅的何以寧站在門口。
陳鴛鴦愣了一下,這是繼安安生日宴會後,第二次見到何以寧,安安的媽媽。
何以寧也是一愣,她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陳鴛鴦。短暫的驚訝後,何以寧臉上露出欣喜的微笑,“鴛鴦?你來找安安?她這會兒在工廠忙,還沒回來。來,我帶你去她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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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遇到愛,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四)
“謝謝阿姨。安安一直很忙嗎?她打電話給我時,我以為她已經下班了。”陳鴛鴦被何以寧自然而然牽住自己手的動作蒙了一下,擡眼就碰到何以寧溫柔的目光,陳鴛鴦也将這一份小小驚訝壓了下去。或許這位漂亮的何阿姨對安安所有的朋友都這麽友好,這麽親切。
何以寧徑直帶着陳鴛鴦走進鈞安集團,又直接走向程安安的辦公室。
何以寧讓秘書端來一大盤水果,還有精致糕點,鮮豔果汁,豐富地讓陳鴛鴦咋舌。在等待程安安的過程裏,何以寧一直陪着她,态度親切又謙和。陳鴛鴦說了好幾次自己等着就行,何以寧都表示不忙,沒事,還不斷表示對她的喜愛和投緣。
陳鴛鴦也是第一次和這樣氣質優雅,相貌端莊,聲音柔和的美貌阿姨呆一起這麽久。何以寧與她以前接觸到的任何同年紀的阿姨都不同,無論是倔強的蘇眉,精明的紀婷,還是蒼白的紀娉,何以寧身上那種淡然如菊的味道,是獨一無二,也是蘇眉等人身上不具備的。明明只見過一面,但陳鴛鴦與她相談甚歡,一點都沒有陌生的感覺。
何以寧問了陳鴛鴦許多事,大部分都是與程安安相關的,還有部分是有關陳鴛鴦自己的。以往陳鴛鴦并不願意跟陌生的人聊太多自己的事,但在這樣的何以寧面前,她連拒絕都沒想過。
無疑,她是敬重何以寧的。這份敬重,跟程安安有關系,跟沈俞晔也有關系。何以寧,是沈俞晔的媽媽紀聘那一輩的人,陳鴛鴦愛神俞晔。自然也愛他的媽媽,也敬重跟他們相熟的舊友。
何以寧看陳鴛鴦的目光一直是溫和的,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眼前這個漂亮又安靜的陳鴛鴦身上,從認識的初始。就有一絲熟悉感覺。這絲熟悉萦繞了何以寧許久,今日再見,她竟生了幾絲親近之意。這幾絲親近,又與親生女兒安安不一樣。
中途程鈞劍的秘書來找了一回何以寧。陳鴛鴦見何以寧要忙,立刻起身。何以寧卻按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對秘書說了幾句,漂亮的短發秘書就踩着高跟鞋悄無聲息地退下。
才過了幾分鐘,程鈞劍居然也來了。
“阿寧。聽說安安來客人了,我左右沒事,就過來看看。”程鈞劍朝一旁明顯局促的陳鴛鴦笑笑:“我記得你叫陳鴛鴦,安安生日那天來過家裏,是安安的好朋友。我剛給安安打過電話,她還要等一會兒才忙完,讓你幹等,不好意思”
“程伯伯,謝謝您記得我的名字。”陳鴛鴦見程鈞劍跟自己道歉,立刻站起揮手:“安安要忙就讓她忙。我等多久都沒事,她的服裝展我沒幫上什麽忙,我正內疚。她百忙之餘還記得約我吃飯,我再等多久都樂意的。”
“嗯,好孩子。安安一時半會兒還忙不完,我們是她父母,你第一次來,我們替她招待也是應該的。”程鈞劍示意陳鴛鴦坐下,又笑着對何以寧說:“阿寧,我辦公室還有一點安安姑姑上回寄回來的零食,安安愛吃的不得了。你去拿些過來。鴛鴦也是小姑娘,她應該也喜歡吃。”
何以寧點點頭。将一盤精致的粉色糕點遞給陳鴛鴦:“這是辰寧小坊新出的糕點,甜而不膩。味道剛剛好,你嘗嘗。鈞劍,你陪鴛鴦說會兒話,我去去就來。”何以寧沖陳鴛鴦笑笑,轉身輕輕走出辦公室。
陳鴛鴦擡眼見已過不惑之年,臉龐裏依舊能見英俊和儒雅的程鈞劍言笑晏晏,正慈愛地看着自己,不知為何,她臉上一紅,頭也垂了下去。
程鈞劍坐在一側,剛想說話,擡眼就看到陳鴛鴦垂首低眉的側影,心忽然一震,就像是被重物擊過一樣。
從前也有這麽一個女孩,靜靜坐在書桌前,手捧着書,無論垂首,還是低眉,都美地像幅畫,美得讓年少的他,連靠近都是奢望。
感覺到程鈞劍的注視,陳鴛鴦緩緩擡頭。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程鈞劍立刻收起這令陳鴛鴦不懂的複雜神色。
他側頭微微一笑:“我随安安叫你鴛鴦如何?我有些老了,看與安安差不多的女孩兒,都跟看自己女兒一樣,見到你,就覺得欣慰。安安的好朋友不多,她常在我耳畔提起你。你不要拘束,你跟安安親如姐妹,我也當你是她姐姐。聽你的口音,應該不是靜安本地人吧?恕伯伯冒昧,你老家是哪?家裏還有哪些人?”
陳鴛鴦絞着手指,輕聲回答:“我是曲離人,家裏除了父母,還有外婆,弟弟,舅舅,舅媽。”
“曲離人?曲離哪裏?20多年前,我也去過一次曲離……”程鈞劍斟酌着詞語,又擡眼細細看了一眼陳鴛鴦:“安安自小嬌生慣養,也極少有相好的朋友。她平常在學校,一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她不像你們,從外地來靜安上學,一樣把自己照顧的這麽好……”
程鈞劍目光殷切地看着陳鴛鴦,剛想繼續說,門口就傳來程安安咋咋呼呼的聲音:“累死了累死了!”
程安安風風火火跑進來,二話不說,端起陳鴛鴦身側的飲料一口喝幹,又用手拿了一小塊點心扔進嘴裏,大口咽下,暫時抵禦了饑餓才來得及說話:“鴛鴦,你來多久了?”
說完又轉向程鈞劍,臉上立刻堆出痛楚的神色,連說話的語氣也帶着濃重的撒嬌味道:“爹地,我忙壞了累死了!我的設計那麽好那麽優秀,不知說了多少遍,那些工人就是笨沒法理解我的境界。一件衣服重做了那麽多遍還是達不到我的要求,氣死我了……”
程安安搖着程鈞劍的手臂,跺着腳賣着萌。陳鴛鴦站在一側,目光停在他們身上一會兒,就微微轉開。程鈞劍的目光在陳鴛鴦身上略略一停,心中藏了事想了人,也就沒注意到寶貝女兒說了什麽。
令程安安吃驚地是,她親愛的爹地沒有像往常一樣柔聲安慰,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撒嬌了那麽久也沒啥表示,不禁有些郁悶。這時,何以寧剛好也來了,程安安又跑到她面前抱怨了一番。何以寧摸摸自家女兒消瘦了不少的臉心疼了好久,眼裏差點掉下淚,程安安這才滿意。她又連聲罵了腦袋秀逗了工人好一會兒,才将滿心怨氣的發洩完畢。
等發洩完,程安安才記起陳鴛鴦還在。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記性!鴛鴦,不好意思,我忘記約了你這回事,我忙糊塗了……你來了,走,我帶你去專門為你設計的服裝,看看合不合身,楊柳楊璐已經試過了,就差你了。”
陳鴛鴦:“嗯,除了試衣服,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今天我任由你支配,以彌補之前那麽多天的缺席。”
程安安哈哈一笑:“楊柳和楊璐已經幫了我好幾天,服裝展也是萬事俱備,就等明天亮相。你願意當我的模特展示我的設計作品,我已經很滿足了。爸爸媽媽,我們先走了,不用等我吃飯,我跟鴛鴦在外面吃。”
程鈞劍卻說:“我已經吩咐芬姐早點準備晚飯,你們看完就回來,我讓阿德開車接你們。安安你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今晚必須回家補補。鴛鴦,你也一起來。”
何以寧也說:“你為服裝展的事情忙成了陀螺,明天就是驗收成果的時候。為了明天的順利,媽媽要你今晚多吃一碗飯,早睡三個小時。皓然那個家夥也不會再煩你,聽話。”
安安無所謂地甩甩頭:“好啦,媽咪,我會準時回家吃飯的。我們走了,揮揮。”說完就拉着陳鴛鴦往外走。
陳鴛鴦跟程何兩人告別後,就跟上程安安的腳步,往服裝展覽場地而去。
程鈞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陳鴛鴦的身影,久久不能停息。何以寧以為丈夫是擔心女兒太累,她伸手握住他的,柔聲安慰:“安安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次服裝展是她頭一次這麽認真地做一件事,因為太看重,有些話就說地過分,你也別往心裏去。那些被罵過的工人,我會安撫他們的,你別擔心。”
程鈞劍也握住何以寧的手,輕聲說道:“她到底太年輕,在我們面前抱怨工人已經這樣,當着他們的面肯定更嚣張、更口不擇言。我們鈞安一直厚待員工,安安這樣心浮氣躁,工廠也因為她搞得雞飛狗跳,這些我沒有在意,只是覺得她在做人這一塊有所欠缺,以後必須注意。那些有資歷的老人會看在我的面子不跟她計較,但長此下去,安安這樣,他們也會不服的。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你在公司等安安吧,我還有點事。”
何以寧點點頭,程鈞劍拍拍她的肩膀,邁着有些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标有設計部标志的辦公室,往自己辦公室走去。何以寧目送丈夫離開,心卻漸漸沉了下去。這幾乎是程鈞劍第一次對安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麽,但何以寧知道自家丈夫的秉性。他一向寬厚待人,也甚少批評別人,但今天,他脫口而出就是對女兒的失望。不知為何,何以寧明明知道他說的都對,但心裏卻有些空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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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遇到愛,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五)
短發秘書一見程鈞劍回來,剛想将文件拿給他簽,程鈞劍揮了揮手,示意她等會再進來。秘書擡眼看了看老板的臉色,識趣地退了下去。此刻,他腦海裏浮現地,盡是陳鴛鴦垂首低眉的樣子。程鈞劍按了按太陽穴,靠在椅子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心緒恍如一團亂麻。陳鴛鴦的側影,讓程鈞劍想起了故人,在這樣毫無預兆的前提下。
他在椅子裏閉目養神了良久,然後拿了車鑰匙,往車庫走去。
何以寧端着泡好的參茶進來時,只看到秘書抱歉的眼神。她平時極少來公司走動,也極少碰到丈夫這樣什麽話都不交代,就直接出門的情況。她沒有追問秘書自己丈夫去了哪裏,輕輕示意她離開後,她輕輕走進總裁辦公室,将辦公桌上的文件理了理,望着一側兩人合照和大全家福,眼裏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心疼程鈞劍每日操勞,也惦記女兒為服裝展奔波,所以這段時間來公司也比往常勤快了些。
這廂程安安帶着陳鴛鴦參觀自己的服裝設計,那廂程鈞劍一個人開着車緩緩駛向小靜江。他開着車慢慢繞着小靜江,一圈又一圈。在車上枯坐良久,程鈞劍才下車,手裏捧着一束白菊。
昨晚一陣急雨,小靜江有些渾濁的水不斷翻騰着,水位也比平常暴漲了不少。程鈞劍将手裏的白菊放在一側,目光炯炯地看着江水,江風吹來,吹地他眼睛開始發紅,面容也開始模糊起來。
程鈞劍站的這一處,遠比小靜江的別處要荒涼些。他的目光穿過被江水不斷拍打的岸壁,仿佛能穿透渾濁的水。一眼望到江底。
23年前的秋末,何以安的屍體就在他站着的這個地方,被人打撈上來。小靜江從來沒有發生過跳江事件。特別是在80年代末的靜安。即使何長笛極力封鎖消息,但程鈞劍依然在何以寧的帶領下。撥開重重悲傷的人群,一路跌跌撞撞而來。
躺在地上的何以安渾身濕漉,長發淩亂,被水泡了三天,面容早已無法辨別。但何以寧看着她手腕上一模一樣的玉镯,瞬間暈了過去。緊緊抱住阿寧身體的程鈞劍,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何以安,她就像一朵枯萎的花。點點刺痛着他的眼。程鈞劍摟住何以寧的那只手,青筋暴起,眼裏也跟着落下淚來。
何長笛一聲不吭,警察叫人擡走屍體時,他甚至沒有看一眼何以安。那只蒼白的手輕輕落在擔架外,一個灰乎乎的東西滾落下來,在略顯騷亂的人群裏,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小變故,只有程鈞劍眼尖,且不動聲色偷偷拾起。塞入口袋內。
往事如煙,程鈞劍緩緩從口袋掏出一個物事,攤開手來。仔細瞧去,是一個黑色的木團。經過三天江水浸泡,還有23年時光洗禮,它早已顯露腐朽之态,但依稀能辨認出它的形狀。
這是一只人工雕琢的木制貓頭鷹。做工精細,栩栩如生,連小小的翅膀都有跡可循,大大的眼,細細的鼻。憨态可掬,讓人望而生笑。程鈞劍不是第一次見到它。從前去何家時,他就看何以安用紅繩吊着。挂在胸前過。還有,那個只見過幾面的溫潤男子每一本書上手繪的貓頭鷹圖案,與何以安脖子上挂着的,此刻他手裏握住的形狀,是一模一樣。
當然還有何以安拖着剛剛生産完的虛弱身體,盈盈跪下,将臉貼近她剛剛降生的女兒粉嫩嫩的臉,眼裏露出滾滾熱淚,又将小小嬰兒絕決遞了過來,三跪三拜央求他将孩子送走。她哆哆嗦嗦從衣兜處掏出一個東西,放在襁褓之內時,程鈞劍也認出了它。
何以安掏出的東西,也是個嶄新的貓頭鷹,只是形狀更小些,是一個黃色的木制貓頭鷹,還散發着楠木的清香味道,俨然是剛完工不久。
何以安從來沒有求過他,更別說這樣跪拜又熱淚盈眶。程鈞劍本就對她有傾慕之情,只是從來沒有表露而已。那會兒,她以這樣羸弱之姿低聲哭求,程鈞劍手忙腳亂,倒也沒注意到平日裏這些普通貓頭鷹間的關聯。
此刻,站在何以安結束生命的地方,吹着小靜江略略微涼的江風,手裏握着已經不成形的木制貓頭鷹,程鈞劍心裏百味雜陳。
這世上或許沒有多少人知道誰是何以安,也沒人會關心當年那一場跳江事件。但作為少數在她跳江前還有聯系的朋友,這麽多年來,程鈞劍腦海裏一直回蕩着何以安跪着含淚的表情,還有她死時蒼白的手這兩個場景。
三天,原來可以這樣天人相隔,生離死別。三天前,何以安還笑着對他說‘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三天後,他從曲離匆匆歸來,見到的就是她被江水泡地無法辨別容貌的冰冷屍體。這樣一個如花生命的流逝,程鈞劍眼睜睜看着,卻什麽都做不了。
或許當年那一份癡戀早已被時間深埋心海,程鈞劍也娶了她的妹妹,有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平平安安了23年。但那個笑起來特別甜的以安,是程鈞劍第一次心動的人,更是他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即使送走了她未婚生下的女兒,即使明知道她愛上了別人,程鈞劍也依然将她當成天使一般,将她比作自己的七仙女。23年來的每一天,都沒有斷過對她的懷念。
今天,程鈞劍乍然又見到陳鴛鴦,那熟悉的側影,相近的安靜氣質撲面而來,再次喚醒了他對何以安的思念。程鈞劍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他挂念的是何以安,還是自己還沒開始就結束,無疾而終的那一場暗戀。
還記得那日生日宴,陳鴛鴦一抹青裙帶來的震撼,程鈞劍并沒有往深處想,只覺得明明是第一次見,卻平添幾絲熟悉味道。今日聽妻子說她來找安安,程鈞劍想都沒想,立刻放下手頭工作,專程來盡地主之誼。
那個只去過一次的曲離,竟然也是陳鴛鴦的故鄉。從前程鈞劍只顧着緬懷何以安,早忘記了經由他手送走的那個女嬰。或許是不願承認他愛的人愛上了別人,并有了骨肉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