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始為人

人有七情六欲,懂情愛,辨是非,有仁慈之心,也藏險惡污穢之意,是六道中最易被權欲所控,也最難窺探的一種。

京都

“哎,聽說皇帝又要選妃了啊!這次不知還要害多少好姑娘啊,唉。”老人家喝着茶,吹着沫,言語中滿是悲嘆與惋惜。

“可不是嗎?也罷也罷,這事兒啊,咱們也管不着,随他去吧。”陪在一邊的是位相貌平平的男子,男子看上去已有四十來歲了,盡管惋惜,可他們也只是平民百姓,即使想做些什麽,也沒有這個能耐。

今日,是人皇龍晖的選妃之日,從登基以來,每年龍晖都會發下一布告,布告的內容就是選妃的要求,與往年一樣,今年的布告上寫的同是選妃的年齡要求,只是還多了一則小字,那一行字寫的确是‘無論男女,适齡者都可進宮參與選秀。’

這男女皆可,是往年都不曾有過的,皇帝的妃子哪一個不是花容月貌,傾城之色,即便沒有絕美之姿也必定是人中龍鳳,容貌上佳者。

而這京城大家潘家,也因這事吵得沸沸揚揚的,潘家是榮耀世家,潘家的勢力遍布京城,是皇帝陛下最為信任的,幾乎每一代的潘家人中必有一位成為皇帝的心腹,而這一屆潘家最優秀的潘向榮就在三天前靠着自己的努力成為了皇帝的身邊人,離心腹已經不遠了。

潘家此時因為皇帝的這一布告,陷入了沉默,潘家人不光是皇帝的心腹,還可以成為皇帝的枕邊人,潘家大小姐潘苑柔如今已經是四妃之一了,離貴妃也不遠了,潘家可以說是靠着皇帝的重用與寵愛才存活至今,可是這一紙布告,卻讓他們感覺到事情脫軌了。

“父親,這事您覺得如何才更為穩妥?”潘家二少潘向華皺着眉問向主座上的潘正,他俊秀的面容此時布滿焦急與懷疑,皇帝的這一舉動實在是讓他們捉摸不透,生怕出現什麽意料之外的事。

“我兒,不必焦急,向榮在陛下身邊定會為我們解惑,我們只需靜觀其變。”潘正悠然地說着,他似乎覺得這只是件小事,微不足道,潘向華看着父親的鎮定也自覺是操之過急了,他緩了緩,努力使自己靜下心來。

潘家有四子,長子潘向榮因過人的才學而被皇帝選做近侍,長女潘苑柔則在六年前的選秀中成為了皇帝的妃子,次子潘向華還在念私塾但已是熟讀四書五經、孫子兵法等,唯有幺子潘染只知名不知人,潘染自出世那天起便沒有離開過潘府一步,所以沒人知道他的模樣,只知道他今年已是束發。

“華兒,容兒可說皇帝陛下的秀帖發給了哪幾家嗎?”

“還沒有,父親,想來就在這幾天了。”潘向榮如實回道,秀帖是皇帝陛下選妃期間所發的請示貼,凡是收到秀帖的人家必須參加選秀,違者軍法處置,這也是一種強迫性的要求,而那些收到秀帖的人家無一不是痛苦絕望的,他們沒有能力去反抗,只能任由自己的孩子進宮服侍那暴君,甚至無聲無息地死在宮中。

皇帝的選秀明明應是那些平民百姓們最樂于見到的事,可是在這裏卻只有絕望,只因當今皇帝龍晖是位暴君,他殘忍血腥,視人命于草芥,連他身邊信任的人都會因稍不注意而死于葬身之地。

這樣的皇帝,這樣的選秀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但潘正他們卻不擔心,因為潘家唯一适齡的人只有幺子潘染,可潘染的模樣無人知曉,所以他們并不認為皇帝會把秀帖寄到潘家,盡管男子也可入宮為妃一事實在是不可思議。

“老爺,老爺,王總管來了!”來人是潘家的老管家方淮,他此時步履匆匆,面色驚惶,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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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總管?他怎麽會來?快快有請。”潘向華對王總管的到來很是驚訝,王總管是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無要緊事是不會出宮的,現在卻出現在了潘府,希望不會是什麽壞事。

門口手持拂塵走進來的是一位穿着太監服侍,走路緩慢,身材高挑的男子,那男子與其他男子不同的也只有那走路的姿勢了,但盡管身為太監,他的面容還是沒有太多的女氣,看上去很是自然。

“潘大人,咱家是來給您送喜的。”王總管手持着一燙金貼,面露喜色的說着。

潘正的眼睛在看到那燙金貼時,難得的慌亂了,“送喜,不知是何喜,要王總管親自送來呀。”潘正裝作疑惑的說着,可他顫抖的雙手卻顯露出他并不像表面那麽的鎮定。

一旁起身的潘向榮自然也看到了那是一份秀帖,他想到自己的小弟潘染,潘染現今正适齡,難不成這秀帖的主人是潘染不成,潘向榮被這一猜想驚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在為自己的小弟着急。

“哎呦,還能是什麽喜事啊,當然是陛下托咱家送來的秀帖啊,這秀帖您也知道是沒幾家可以收到的,潘小公子可是個有福氣的,您可得讓他收好了啊。”

王總管說了一通話後就離去了,留下了那張燙金秀帖,看着那秀帖上的名字,潘正嘆了口氣坐了回去,他的小兒子終究是逃不過呀。

一番躊躇下,潘向華還是決定把這張秀帖送去給潘染。

走過那些華美的建築,潘向華來到了一座種滿了艾草的別院,那院落布置的很是雅致,院中的艾草長勢很好,一層層的看上去很是整齊,而那院子旁就是潘染的栖身之所。

“小弟,二哥給你送東西來了,快出來吧。”潘向華拿着那帖子高聲喊着,在得到一聲回應後,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格外燦爛,朝潘向華跑來的是一位穿着灰色絲綢衣的少年,衣邊繡着絲絲銀邊看上去精致又文雅,少年的樣貌絕佳沒有女子的豔麗有的只是獨屬于少年的清秀與俊雅,像是一股流水那般的清澈。

“二哥,你手上拿着什麽?”少年的眼睛很是幹淨,可他所注視的方向卻不是盯着潘向華的眼睛而只是他臉上的某個點,這樣子更像是一個有視覺的盲人,并不是潘染目中無人、不敬兄長,而是他天生不能看到人的樣貌,只能看到他們的輪廓。

在潘染年幼時,潘正曾請過很多大夫來看過,但得出的答案卻始終是無解的,少年看不到人的樣貌卻看得到他們的服飾,他眼中所見的只有那些人的顏色,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每一個人都有他們獨特的顏色與形态,即使看不到樣貌潘染也能很明确的知道在他眼前的是誰。

這樣的眼睛并沒有給潘染帶來麻煩,他除了看不到人的相貌以外,其他的事物他都看的清清楚楚,而這樣的眼睛也給了潘染好處,他可以在別人易容的情況下無阻礙的知曉對方的身份,那些想要掩飾自己身份的人在潘染的面前都是無用的。

也正因如此,所有人在他的眼中都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因為在潘染的眼裏他們只是一團穿着不同衣裳有顏色有形态的霧。

也因為這潘家人不得不把潘染安置在這裏,為了保護他的安全。而那些艾草也是潘染要求種下的,為了防止蚊蟲,潘染最怕蟲子了。

潘染看着自己面前那熟悉的顏色與形态,他知道這就是自己的二哥,可現在二哥身上的顏色卻讓他感到有些憂愁,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

潘向華摸摸潘染的頭發,有些心疼自己的小弟,他看着小弟這身十年不變的灰色長衣,想起了當年小弟的話,他說‘灰,介于黑與白之間,不白的分明,也不黑的分明。’這話中的意思他們都懂,也正因為懂才更加的願意寵着。

“小弟,這是秀帖,凡收到秀帖的人都必須要在選秀之日參加選秀,這是皇帝的意思。”潘向華看着潘染懵懂的模樣,心生不忍,但他不得不這麽做,他伸出右手把手中緊握着的那張秀帖遞到了潘染的手中。

“這就是秀帖嗎?”潘染摸着帖子上自己的名字,看着這過于華麗的帖子,他知道選秀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是反抗不了的,他對這些事沒有什麽不好接受的,因為逃不過。

“二哥,我會去的,不用擔心。”潘染抱住自己的二哥,他聽到二哥的那聲嘆息,感受着二哥的懷抱,看着手中的秀帖心情很是忐忑。

這些日子,潘染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父親與二哥是多麽的焦急,多麽的擔憂,可在無上的皇權面前這些都是無用的。選秀的日子很快來臨,知曉潘染即将參加選秀的潘向榮與潘苑柔他們也十分的擔憂,潘苑柔是皇帝的妃子卻整日活在擔驚受怕中,可現在她的小弟卻要與她一樣面臨着這些痛苦,她想救他卻無能為力,因為這樣的暴君是不會去憐憫、施舍任何人的。

潘苑柔在這六年裏可謂過的是心驚膽戰,她目睹了龍晖的殘暴,甚至見過多次龍晖殺害自己的妃子,就因為一件極小的事就把人活活打死,那慘叫聲響徹整個皇宮,這樣的一位夫君有誰會愛上他呢不被殺死就已經是萬幸了,也因為龍晖的殘暴,後宮妃子的數量在急劇減少,這也讓潘苑柔十分的擔心。

選秀的那日,潘染是被一臺淺黃色的轎子送入宮的,每到這時,京城的街道上總會有那麽幾個顯眼的淺黃色轎子走在路中央,轎中人就是那些被發了秀帖的秀女,而今年的轎子卻有三臺,其中的兩臺還是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這次是玄幻的,第一個故事玄幻會很少,喜歡的話記得多多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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