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VII

你生活的牆壁裂了—道縫,亂糟糟的事件就一擁而進。

1.

沒有任務的日子閑到人蛋疼,比如克勞德,他最近有事沒事就往廚房跑去跟李純聊天,然後再被随後跟進來的陳潤一腳踢出去。

“好像是我先來的,我沒搞錯吧?” 克勞德堵在廚房門口雙手抓住門框,不忿的對陳潤使用了身高壓制,陳潤把竈臺邊的李純摟過懷裏 “沒搞錯,但你能有點眼力見兒嗎?” 李純被抓過來的時候手裏還舉着個鍋鏟,聽了這番話知道勸阻無用索性低頭不語。

克勞德牙疼的走掉。

日子一直在重複,每天都出人意料的單調和無聊。

加西亞神龍見首不見尾,陳潤說這人就是平時你找他永遠找不見,等他要找你了他自然就出現了。這話還真就沒說錯,某一天李純正在他和陳潤共同居住的房間裏呆着加西亞就敲門進來了,李純頭也沒擡以為是陳潤回來了,還用中文問了 句 “幹嘛去了”

加西亞沒言語,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懂中文。絲毫沒有一絲猶豫的直接走到李純身邊沉着嗓子叫了聲 “艾登。” 私下裏陳潤是從來不會叫他艾登的,況且這樣破的嗓子滿組織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李純脊背僵直了一下,擡頭扯了扯嘴角。

以往李純見加西亞的時候都是有很多人在身邊,這樣在一個空間內,單獨一個人跟加西亞說話還是李純第一次。

像加西亞這樣活在刀尖兒上的人,說話時的表情語氣都有幾分捉摸不透的意味,李純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妄圖從那其中捕捉他的一些微表情,例如瞳孔游移或是收縮什麽的。但是讓李純感到有些挫敗的是:什麽也沒有,加西亞有些渾濁的灰色眼珠就那樣沒什麽光澤的看着李純,哪怕偶爾的移開視線也沒有任何的不自然,讓李純覺得好像他本來就想那麽做了,就是自然而然的沒有任何理由做出來的。

就如同陳潤說的那樣,加西亞的出現就是帶着麻煩和事故的。加西亞這次找到李純,目的是最近這一次的走貨想讓他來做。李純直覺奇怪,但按加西亞的話說是要安排安全且信任的人,這讓李純也松了一口氣。他來到這裏最大的任務前提,就是讓加西亞信任他。某些程度上來講,加西亞安排他做這樣的事,屬于正合他意。

這次有點特殊,陳潤有些預感,說不上是好是壞。以往加西亞對于這些走貨之類的不太重要的小活計都不太在意,幾個人去什麽的更是只會甩下一句 “随你們。 "

但是這次加西亞卻特意告知東西不多,而且陳潤克勞德他們剛才波特蘭跟FBI鬥智鬥勇,所以李純一個人就夠。加西亞什麽時候怕過FBI?用加西亞的話說 “那幫吃了狗屎一樣只會喊‘Don`t move'的廢物嗎?” 這樣的加西亞竟然會關心起克勞德和陳潤跟FBI打過照面的問題。

“我說過我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記得吧?” 晚上快要睡覺的時候陳潤摸黑爬上了李純那邊的床鋪 “不管加西亞要你去幹什麽,也不管你要幹什麽。可不可以相信我一下。”

不是問句。陳潤不是在問,陳潤從始至終也沒想讓李純回答,李純也的确沒有回答他的話。這些日子李純收集證據,偷偷發消息,陳潤其實全都看在眼裏,所以這一次外出或者說外出回來李純可能會做點什麽,陳潤大概能猜到。

畢竟他已經在這片地方呆了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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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純看了看陳潤,李純躺在自己的床上,陳潤是坐在床邊的。李純突然拽住了陳潤的襯衫領口,裏倒不是很大,但是陳潤很配合的傾身覆在了李純的嘴唇上。

李純需要一個東西來堵住自己的嘴巴,剛才陳潤說出那番話————夜很黑,屋子裏沒有開燈陳潤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漆黑耀眼,像兩顆黑曜石一樣。李純看着那雙熟悉目光卻成熟了許多的瑞風眼眼睛,那一刻他幾乎要脫口而出,他很想把一切一切都告訴陳潤,告訴他自己要做什麽,讓他跟自己一起去做一起走出這個鬼地方,告訴他其實這兩年多以來他一直沒能忘了他也一直愛着他。

但是他不能說。

他們都深知,眼前這個人自己為他死了都無憾,但是只要他們還活着一天,就必須堅守自己應該堅守的秘密,哪怕對方是他親密無間的戀人,這份底線,這是他的工作,他的本則他的職業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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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 加西亞嘴角噙着點笑,看見陳潤走進來這點笑容并沒有減少半分反而放得更大 “猜猜看我帶來了什麽消息”

陳潤拉開加西亞對面的椅子,沒什麽正經姿勢的坐了下去,翹起二郎腿

“別賣關子” 同時遞出煙盒從裏面甩出一根雲斯頓,加西亞不客氣的取走一根給自己點上然後吐出了一口煙霧

“夏普查到了。艾登在這半個月內給同一個號碼發了三次短信。中途換過手機,但我們以然通過汽車的追蹤器查到了。”

陳潤還是那副看起來沒什麽所謂的表情,甚至嘴角還帶這點笑容:“哦,能證明什麽?”

陳潤又從煙盒中掏出一根煙,打火機發出響亮的喀噠聲,打了兩三次火才把唇間的煙點燃,加西亞依然維持着那一副要笑不笑的欠扁表情。

陳潤內心其實是緊張的。加西亞習慣性的用有些緩慢的語速講話,每句話之間會停頓一陣,當艾登的名字出來之後加西亞還拖長了尾音一下,看起來是在接下來該說什麽的猶豫樣子。

但是就多出來的這一秒的長音足夠讓陳潤心裏翻了三翻,他在加西亞旁邊呆了兩年多,加西亞那副什麽都不外露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他看的太多,前一秒可以跟你握手互相點煙,你轉身的瞬間他也許就能從後腰掏出一把槍對準你的後腦勺。

“接收短信的人信息也查到了” 加西亞慢慢的吸了一口煙 “32歲,美國人男人,在查塔努加分警局工作。你猜猜看,” 加西亞把還沒熄滅的煙架到煙灰缸的缺口間,胳膊肘支在雙手十指交叉身子向前探去 “艾登會想要做什麽”

陳潤吸了口氣,沖加西亞笑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是輕松的樣子:“這件事需要我去做?” 實際上他的後背繃的直直的,如果這時候有人在他背後拍陳潤一下,他馬上就會把那人翻倒在地。

加西亞撅起嘴巴聳了下肩膀,對于陳潤的問話不置可否。然後把還剩下半支的煙叼進嘴裏站了起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擺後走到陳潤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明白我希望怎樣,他一回來就動手吧”

那天加西亞走了之後陳潤在那裏坐了好久,一根煙接一根煙的點燃,每一次都還沒抽上幾口,陳潤再反應過來就是燃盡的煙頭熱度燙到他的手指尖得痛感,才拉回他亂飄的思緒。

2.

一周後,李純開着那輛大貨車回到了組織的公寓門前。陳潤坐在門前那輛SUV的駕駛位上,看見李純下車他也打開車門邁了下來,嘴裏叼着一根煙。

李純愣了一下,他知道陳潤不回去可以戒煙,但他從來不會這麽勤的每時每刻叼着煙,但是面對許久未見的戀人,李純還是朝他笑了一下。

陳潤走到他面前抿了一下嘴唇,然後抓住了他的胳膊,左腿朝他雙腳間拌過去。李純不明所以但還是及時退了兩步沒被摔倒在地,但是從力量和體型上李純都明顯不敵陳潤,幾個回合下來李純嘴角已經見血,他用手指揩了一下唇角 “你什麽毛病?”

這樣問着,大概是男人骨子裏的勝負欲在作祟,面對陳潤的進攻李純仍舊見招拆招,毫不留情面。被推開的陳潤快速的從袖口裏滑出一柄短刀,李純看到了但是很很明顯的愣了一下,躲閃不及被陳潤一下子捅中了腹部。

“陳潤...?” 李純皺着眉頭,以往這些大大小小的傷他并非沒承受過,他在疑惑....包括以他跟陳潤的距離他完全都能殺了自己,為什麽只是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

“裝死” 陳潤飛快的低聲說了兩個字,嘴唇幾乎沒有動,然後他把刀子□□別到了自己的後腰處,把“暈過去” 的李純用黑色布袋套上拖進了那輛剛才他坐過的SUV揚長而去。

加西亞在窗前沒什麽表情的站了好久好久,窗前的那兩顆老胡桃樹被風吹的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加西亞注意到院子裏滿地的落葉,路邊的樹枝也幾乎禿了。

已經10月底了。原來不知不覺間李純已經來了這麽久了,加西亞的手指在窗臺上蜷縮了一下,沒動。直到那輛suv的影子都看不見了他才慢慢的轉身離開了那扇沾滿灰塵和血漬的窗子。

可以從內華達州通到田納西州最近的那條州際公路邊,一輛黑色的suv以飛快的速度行駛,在一處監控不是那麽好用的岔路口————當然,他早就查過的。SUV突然一個急轉彎朝旁邊的枯樹林裏駛了過去,停在了一堆雜草上。

陳潤下車從後車座上抱下一個大麻袋,李純渾身都是皮外傷,很疼。但是李純自己知道,沒有一個是致命傷,只會讓他看上去比較慘————像具屍體一樣。但是大概回去上個藥半個月就全都長好了,不過陳潤為什麽這麽做,他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李純感覺自己隐約能猜到些什麽,只不過不知道是自己本心中不願意承認還是感覺不可能發生。

李純的臉露出來的那一刻,陳潤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盡管他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李純全部的要害,但是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上那些自己留下的傷口他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好像被什麽東西蒙的一下子絞緊,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李純睜着眼睛緊緊盯着陳潤,一直都沒有說話沒問任何問題,眼皮上都是血,大概是從別的地方沾過來的。陳潤低下頭,在李純染血的嘴唇上溫柔的落下一吻,虔誠的仿佛在向上帝祈禱——事實上,他就是在祈禱。他祈禱李純可以躲過這次,他祈禱加百列保佑他的男孩平安無事。

事實上一次又一次帶給他的愛人最大傷害的一直是自己。

“暴露了,走,別回來。” 陳潤說着留下一部還未開過機的老式手機 “聯系羅德裏格斯和陳默,你知道應該怎麽做”

幾天後,查塔努加分警局闖進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人——————被派出做任務的亞裔警員李純回來了,警局內的另一位亞裔警員陳默攙着他。李純甚至還穿着在組織內的那套衣服,臉上和身上都是血。黃色的頭發幾乎已經被新長出來的黑發覆蓋,一進警局李純直奔辦公室向羅德裏格斯總警司傳達了自己已經暴露的消息,而陳默則一聲不吭的聯絡了FBI波特蘭分部。

到此,美國警察系統聯手。在警員李純的幫助下确認了毒枭加西亞及其團夥的具體窩點以及确鑿證據,警方高度警戒。而組織內部出了條子卧底的事情也讓整個組織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态中。

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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