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1

第二章

申媛早早換下了早上的那一套墨綠色休閑裝,這會兒體恤稱外套,下面着一條深顏色長褲,緊緊地收腰而闊了腿。

柳建明随着她過來的動作,視線不由自主地上滑到了她鼓鼓的胸部。外套與長褲都是寬松的一款,可這麽去欣賞,體恤未必了。

在申媛還沒到之前,那兩個原先一左一右靠着車聊天的小交警,還在那頭嚴肅探讨。

尤其是一個轉正的警察,一批沒學歷在公檢法系統裏沒人脈,歷盡千辛萬苦,方靠着自己的吃苦轉正了的小年輕,最懂得适可而止。

“以後在人面頭,少說兩句。”正式的小交警叮囑旁邊的小徒弟。

“為啥。”小徒弟說,“我哪說錯了。”

小交警搖搖頭,“不是錯不錯的問題。你要意識到,咱們的工資大半是納稅人繳錢發放的。換言之,我們是他們養活的。不要總頤指氣使地,動不動拎一句浪費警力出來。”

小徒弟懵裏懵懂地“哦”了兩聲。一邊兒的小正式警官嘆口氣,瞧他的樣子,一臉一知半解而又囫囵吞棗的樣,就知道,沒聽進去多說。

可也怪不了他,大多數他們這行的人還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

“公民不是我大爺。我被賦予了權力,我才是。”

那群人都是豬,宣傳語上寫的明明白白的他們難道都忘了不成:

咱們,是人民的公仆。

将來體制改革,随着社會文明素質的又一步跨歷史性邁入,這方面,就算是表頭樣子随便的做做也都是要彰顯:

民衆才是基礎。

何況這前面這一個哪裏是普普通通的基礎民衆?這一會兒,也是這正式交警看得通透一點兒,雖是溜的一雙眼光,瞅着了申媛的過來。

他登時起了步,端端正正地朝過來的女子走過去:“你好。”

那女人一停。

“請問您是申媛女士嗎?”

這年頭可不比以前了,對不同年齡的女性稱呼無一例外,能堅決摒棄“小姐”一詞的,盡量幹淨利落地扔掉了它,一律改稱女士。

盡管跟頭這女人,一張看起來似乎素顏朝天的白淨小巧的臉孔,比他們還小。

申媛朝他們身後那微笑着的男人瞄了眼,謹慎作答:“我是。”

“我們負責處理這樁交通事故,”交警道,“但涉及外地人口,想想您了解一二。”

申媛松了嘴,笑笑:“好啊。”

她還以為是什麽不得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非得把洗澡到一半的她叫下來。

兩個都是同齡人,都歷經一樣的九年制強迫性的義務教育,同三年高中四年本科。他們年齡學識上見解差不到哪裏去,沒代溝,聊起來便格外輕松。

柳建明一開始靠在自己的那輛車頭旁邊,挑挑揀揀地沒看出來一二摩擦。兀自地便仰着那兒,吸起了消磨時光的伴事煙。

他一邊抽着煙,也不忘一邊不住地拿眼光去打量那個女人。

從陸銘那晚上開始柳建明就知道,申媛這人不同一般市民,她對于這一類人群,既沒有過分的畏懼、也更別提片面的偏激。

故不明事理的旁人看過去,有時因着這個那個的原因一時疏忽,沒瞅見交警的制服。會以為只是久別重逢的兩個朋友在聊天。

不卑不亢的一副樣子,當真以為在這“死亡街口”的大馬路上聊天敘舊呢?

交警了解了事概一二,彈了彈手裏的小冊子便道:“接下去我們還得回警局一趟,調一調監控。”

“好的。”申媛道,“請問有沒有我幫忙的地方。”

小交警猶豫一二,“暫時不用,我估摸着——”這話剛到了一半,後頭那吸煙的男人便混着煙氣說道:

“不如我載這位去4醫?”

小交警險些堂而皇之地在馬路牙子上一拍腦袋,恍悟。可不是麽,這邊還有這樣一尊巋然不動,旁觀的大佛。他便連聲道:

“好的好的,麻煩了。”

柳建明輕輕扔掉煙,踩熄說:“哪裏。”然後身子往旁邊傾了傾,稍稍側過臉來,半是調侃半是揶揄地對申媛下巴一指:

“這位,恭請了?”

申媛裝的倒是比他惟妙惟肖得多了,眼色裏呈了一派淡之一淡,稍一轉過眸光,頗有些散漫與慵懶地朝他瞥過去。

“真是少見。”她轉了身子,從另一邊柳建明車的後駕駛座,就打算上去。

不防柳建明殷勤躬然地一手擋在了之前,不知哪時候,申媛擡起了眼,正好一眼瞥見跟頭撐着窗框的柳建明往下,望了一望她:

“你我何必生分。”

申媛輕揚了頭頸,反正鑽進去也不是讓出來就更不是了,被這麽居高臨下地一夾擊之下。她幹脆順着他,虛虛假假地讓笑在連綿的對視裏橫溢:

“比不上老板你如此閑空,善心好意,拼了老命也要為一個好吃懶做的人瞻前顧後、鞍馬效勞。”

“你以為用幾個成語就吼住我?”柳建明笑意更深。

“小學生都能聽懂。”

聳了聳肩的申媛,似乎覺着沒再必要多說,見自己仍進不了。手下轉了轉,繼而像扶着窗框支撐什麽的去撐住柳建明的胸口。

那指甲的顏色晃晃亮亮的,帶着幾抹年輕與璀璨,綻放在柳建明那維持笑意不減的眼底裏。他頓了頓,方了悟過來:

“你跟你表哥,有仇?”

申媛哪裏是會在他面前真情表露的女人,聞言一挑眉毛,聳着肩。笑有幾分,攙雜了揶揄與調侃,柔柔缱绻地歪過臉:

“你會喜歡一個窮親戚找上門來嗎?”

柳建明一笑,松了手:“好狠心啊你,申媛。”

申媛繼續笑,“誰也別耽誤誰,誰也別浪費誰的時間。我本想的就這麽簡單。”

趁着柳建明讓了讓道的當口,申媛打算上後駕駛座。結果剛進去,屁股朝上便擡了起來。柳建明手下一時沒輕沒重,又隐約想推鍋給男人的本性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權術,往她提起來的臀上清脆地一聲一個大掌去了一下。

“啪嗒。”

随之開口:“到副駕駛上,我有點話問你。”

申媛因為那屁股上着實結結實實的挨的一下,驀時一僵。

後頭的男人似乎沒察覺自己的行為有何過分,自顧自繞到了正駕座。

“他剛跟我說,是來找你姨父的。”柳建明打方向盤,瞥見乖乖到副駕座來的女人。心下偷笑,申媛居然也有這麽聽他話的時候。

申媛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轉頭說:“是。”

“是什麽,跟個日本人一樣的。”柳建明又笑了,口吻中隐隐飄出來方才抽的煙味,還不消散。“你跟他說了沒有,你爹生癌了。”

申媛搖頭,“我沒說。”

特意地讓了後頭那輛警車先朝着反方向開了走,讓過道,柳建明才扭頭稍微轉了轉方向盤朝後開點,再回來,往前邊一聳。

“要我幫你隐瞞麽?”柳建明瞥她,“你爹在不在4醫治療。”

“不在,不用。”一連說了兩句。

既然談起了申媛父親的事情,柳建明自然而然地話題也不轉過,順着車子行駛起來之際點點頭,望她一眼說:

“你爸那邊的醫藥費還夠不夠?”

他是帶了點關心的意味在裏頭的,又可能是素常慣了,那瞧過來的一眼顯得有些許清淡的,意味不明。

申媛“嗯”了聲,又伸手不住地去摸了摸被打的後屁股一帶區域。那動作惹眼,饒是柳建明也不得不去注意,然後道:

“很疼?”

他方才的确是過了些,至少,若是申媛這樣一個女人給他屁股上掄了一掌,他不會介意。不代表反過來,申媛不在意。

這麽一想,柳建明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很不對勁了。擱這麽一下,他瞅着馬路牙子邊的一處停車位子靠了靠。

“怎麽忽然停了?”申媛用眼色詢問過來。

柳建明撐着方向盤,側過來臉來低聲又重複了一問:“很疼?”

申媛頗不自然,白皙的臉旁浮起像出了汗似的紅霞,在柳建明驚奇的眼光之下,慢慢地染到了整條脖子,整輛車裏。

車中氣氛異常的古怪。申媛像是為了緩解一般地側過眼:

“沒有。不疼。”她含含糊糊說,“你趕快開吧,去醫院。”

柳建明哪裏肯依。他像個發現了新大陸的人,伸了手去試探。

碰到了申媛的下巴颏上,她沒動。一瞧見平日裏來一定會有所觸退的申媛,竟似靜止的發條娃娃一般,一動不動。

柳建明笑更加深:“申媛,你臉好紅。”

他雖清心寡欲了幾年,可是該少去的網站一次沒少去。能不知道申媛現下這不正常的反應麽。

正當他欲摸索着更進一步之刻,申媛忽而側過頭來,挨着他骨節分明的長長的手指。近似于嗡鳴一般的語調道:

“我忘記穿了。”

柳建明一時沒聽清,湊近頭:“忘了哪個?”

他的眉骨側過來時顯得異常挺拔,眼下很深,同申媛是一般的骨構節造。這般的眼注視人之刻,仿佛深山老林後的野潭,暗沉得不見底色。

申媛定定地注視着柳建明的眼睛一會兒,忽然脫下自己的外套。

把手敞開來,微微舉高。那般好像是無所畏懼的眼角微微飛揚,看向柳建明答:

“沒有穿。”

作者有話要說:

yy,別當真(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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