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2
申媛內裏的體恤果然不出柳建明所料,十分緊身。細小的面料将她的上身曲線勾勒,飽滿而豐潤。再向下,霎時變得窄瘦而狹長。一直醒目地延伸到收腰再次變得豐挺的下半部。
柳建明聲音啞了:“你怎麽不穿?”
他沒辦法不去注意最惹眼的,更要命的是,她這件似乎是帶着幾分透視的,暗紫的薄薄的仿佛就那麽一層紗。似乎絲襪一樣的質地,一扯就能破。
“我忘了。”申媛帶點笑意,望着他:“怎麽回事,老板,你的臉為什麽也變得這麽紅。”
感情這小妮子故意脫掉外套給他來這麽一出,看似勾引,其實是在解自己剛才的圍。于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回窘迫的就成了柳建明。
“你不知道,”柳建明故意恐吓,“你這樣真空,在一個單身男人的車上是相當危險。”
申媛聞言輕挑了眉毛:“老板您也算單身?”
“難道不是?”
這盆髒水,柳建明可不收。他單身了都約莫快要近三年,絕對的清白。
申媛看着他:“你難道不是要去參加未來老丈人的飯宴麽?”
兜兜轉轉的果然還是車上老頭子那事種下的壞果子。柳建明被她的白皙看得眼暈,緩了緩,頗招架不住。
他顧忌很多,伸手去摘了那件外套披到她身上。既然他沒有權利去要求她穿不穿上裏面那件,外面的,他善意提醒:
“冬天,冷。”又針對性的添上一句:“八字不會一撇的事,你不必擔心。”
申媛任他躲躲避避着眼光把自己上身罩了住,屁股上火辣辣的快意,稍減了一些。她心下的異樣與觸動也化了,臉上恢複了素常的一片清明。
她仍是習慣性地瞧着柳建明的這副低級模樣,自己笑了,說:“我擔心什麽?”
柳建明有點反常:“沒什麽,我的事你不要亂猜。”
申媛聽了,便湊過去:“那你心虛什麽,難道是覺得,堂堂一個成年人,不能違抗父母的意願非常丢臉?”
柳建明倒也不被激怒,“你覺得我是那樣的傀儡麽?”
一句輕輕飄飄的四兩撥千斤,一筆帶了過,另一只單手則去打方向盤。準備重新開起來。
心裏卻在想,陸叔叔家那場宴會上,他還真得跟那位傳聞中的陸家大小姐好好聊一聊。他沒興趣,也沒想犧牲在二十一世紀的包配婚姻之下。
這麽想着,柳建明重新把車開驅了起來,踩足了馬力往4醫走。4醫離銀河社區最近,也是一所歷史悠久的、規模不大的一所小醫院。
申媛降下窗。讓風吹進來,在清涼撫摸臉孔的當口兒聽見身邊人說:
“你呢,”他看似無意地提到,“你在意不在意我結婚?”
申媛不上當,“難道老板你會直接跳過了戀愛,去領證結婚?”
“倒也不是。”柳建明頓了頓,“這不是本末倒置了麽。”
“是啊。”申媛用點忽悠的口吻:“被人騙走了,就慘。”
柳建明頗自傲,從正駕座瞥旁邊人一眼。看見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支離破碎地亂舞,像極了需要保護的小娃娃。
“我懂什麽叫愛情的墳墓。”
“真浪漫。”申媛沒轉頭,輕輕的那麽一句,仿佛是在嘲弄他這個多情浪兒。
柳建明正色,“人過的舒服才最重要,否則,”他打了方向盤,沒多會子就到了4醫,“這一世白來。”
柳建明到了醫院門口,申媛就要下車。他準備着掏出手機來打給小劉。一見狀,忙攔了攔:
“等我停了停車位。”
“你真打算付張天弱醫藥費?”申媛的眼睛裏有警醒的示色。
“看看吧。”柳建明惡笑,“他不是沒地方住麽。擱醫院裏給他住幾天,給你省心。”
不是他們真的歧視窮親戚,主要是這類人,最會玩道德綁架。在東星這樣一座生活節奏異常之快的城市裏,遍地工作,與其來投奔,不如來自己拼一拼命運來創造機會。都比拖累別人來得好。
申媛聞言,鼻子裏低笑一聲:“原來你覺得,縱着他,就是在給我施予無上的恩惠。”
柳建明看了眼鏡面:“哪敢,咱們也就一舉手之勞,望着你平常跟我說話別夾槍帶棒的。”
申媛佯似驚訝,“給我好大的一張臉。”緊接着捂住了她那張沒怎麽塗妝,卻依然緊致光潔的漂亮臉蛋。
“別裝了。”
明明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美意的,這女人。就能裝。柳建明瞥她一目,降了窗沖旁邊那輛欲圖跟他搶車位的黑車說話:
“兄弟,你讓一讓。我退出來。”
那輛黑車是輛日本牌子,看起來很像進口牌,最尋常的車身也不顯得大。渾體布滿了晶亮的黑色,陽光底下,被那麽一曬,仿佛是水裏撈出來一般,光可鑒人得耀眼。
申媛看着,覺得有些像柳建明平日穿的皮鞋的顏色。反正她身邊這人,任何正裝,都穿得十分散漫。
跟他這會兒的聲調一樣,仿佛對面是什麽認識的。頗自來熟地降了窗子,窗口裏還有一張申媛的臉,與柳建明。二人一男一女側着臉,正對那輛日本車。
“你要是不退,我也開不出來。”柳建明眼量着角度,同那邊那人道,“不如大家都退三分。”
那車的車頭與柳建明的車頭,是正正好同一刻,緊逼逼地兩個人快吸在一起。一個車位,便造就兩輛車的尴尬局面。此刻,進不可進,亦退無可退。
那輛車的車主不知怎麽想的,車窗還不降。只有半扇,隐隐約約地露着。擋了防窺板,從柳建明這角度,瞧不見裏頭的什麽鬼情況。
柳建明按一下喇叭。申媛在一邊解開了安全帶:“我下去看看吧。”
柳建明叮囑她,“小心。”
“沒事。”她招招手,知道柳建明眼在自己的身上。若是她就那樣着一件緊身上衣,不穿胸罩不穿外套,全抛掉地出去。
那麽申媛後背上的目光能灼熱地将她鑿穿。
她叽啦一聲,剛将拉鏈滑到最上齒合的軌道。遮住脖子之刻,那人從車子裏探出了臉來。
對方的車一樣降下了窗,露出一張年輕的男人的臉。五官是周正的,鼻子很挺,兩片嘴唇又泛得薄白又顯得寡情。那是任誰看了都覺得不好惹的五官組合排列,是倔強頑固的代名詞。
可這會兒,那男人竟然是主動向他們道了歉:“不好意思,剛才打電話。”
說着,還舉了舉手裏的手機示意。一手肘撐在車窗框上的柳建明,不難為他,下巴微擡說:
“你能把車後倒一點兒麽?”
柳建明表現的十分巧妙,眸子裏風平浪靜的,仿佛這場争執只是單方面。而他無風無浪地用嘴角的扯動,讓對方先倒車。
那男人連連示了幾次手,“好的。”
接着,便主動往後倒了車。柳建明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時機,見縫插針便開進車位。要知道這是沒有地下停車位的小醫院,露天找一個,屬實不易。
柳建明慣來如此,嚣張地将車屁股一聳,紮紮實實地捅進了自己先看上的車位裏。他心安理得地往外一瞥,拔出車鑰匙之際,那男人的車還在後頭。
申媛兩只手插在外套兜裏,暗綠色的外套。如此保守的款式,從外邊絕對想象不出她內裏一片活色生香。
柳建明下了車,迎上了車後頭站着的申媛:“拉鏈怎麽扣這麽上?”
“遂你心願。”申媛揚一邊眉,繼續望着那輛日本車的地方。
柳建明皺一皺眉,也望過去。
只見那輛黑色車還停在那邊,從車窗外望進去,瞥得見那男人一手打電話一手掌着方向盤的畫面。
柳建明瞧申媛的神色。見她看得認真,心下不大舒服地伸出手去,揉一揉她的頭發:
“那男人很帥?你要一直抓着不放。”
申媛擋了擋頭發被弄亂的那只作惡多端的手,“我只是覺得,他有點兒可怕。”
“可怕?”柳建明一歪頭,“怕報複我?”
就為了一個車位?什麽時候,這申媛的膽子變得這麽小了。柳建明斜睨她一眼,正見她轉勾了視線,直直地望着自己。
“他的眉毛上有一道疤。”
柳建明霎時地笑了,悶頭一揚,低下頭湊着申媛頭發裏藏着的小耳朵。她的耳朵異常之小,似乎是老人說,小耳朵的人命會不好。
所以柳建明緩了緩聲調,帶點溫柔誘哄的聲線語氣,沖她低語:
“我身上也有一處地方,開了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