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日,很多人剛從夢中清醒就收到了官方的交通管制通知。

通知來自八部,在普通人眼中,八部的形象還停留在神秘職能部門上。暫時不能出行的早上,首都星的居民或多或少活躍了心思。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遠方,獨立軍的小隊早已在定位的幾間實驗室待命。

在晚秋簌簌的落葉聲中,陳歡下達了白鹽的命令。

雖說這次任務非常特殊,但任務本身也只是獨立軍的平常工作。

埃羅和裴鳴各自領了一隊人,在命令到達的一瞬突擊進入了實驗室。

裴鳴負責搜索的實驗室面積最小,他最快控制住了實驗室的局面,也是第一個上報了沒有搜索結果。

很快,第二小隊也結束了搜索。

衆人都屏着呼吸盯着埃羅那支小隊的動向。

傳輸回來的實時動态稍微延後一些,埃羅按着耳機聽到其餘兩支小隊搜索無果的消息,他停了停腳步,原地整休了兩分鐘。

這間實驗室開啓防護門的時間和吳際被帶走的時間最接近,但沒有與之匹配的人員出入記錄。幾乎可以确定,吳譽就在這裏,可是在距離如此近的情況下,他的生命數據還是毫無反應。

從掃描地圖來看,搜索的重點應該放在實驗室中心的負壓區域,但吳譽會在那兒嗎?

既然對方在吳際暴露後第一時間開啓防護門,作出了轉移吳譽的準備,那麽就肯定不會将人繼續留在實驗區域。

他當機立斷,将三分之一的人分去了原定的負壓區域,自己則帶人去了地圖上标注的灰色區域。

吳譽的生命數據一直沒有反應,很可能是被某種物質隔離了。

Advertisement

埃羅稍加思忖,直接往實驗室的內置隔離區去了。

由于打着八部的旗號,一路沒有遇到什麽阻礙,但到了內置隔離區,情況就有些微妙了。

負責人強硬地拒絕打開隔離區,質問道:“這裏是一部下轄的實驗室,請問是誰給你們權限擅自闖入聯盟實驗室?”

要是換個地點,埃羅絕對不和他廢話,直接動手就是了。

但現在情況不同,考慮到白部長的身份,他稍微謹慎了些。

白鹽一直注意着他這邊的情況,聽到負責人的話後敲了敲終端:“埃羅,開放你的通訊頻道。”

通訊頻道開放的一瞬,白鹽出現在了屏幕上。

他沒戴眼鏡,仍然穿着昨晚的睡衣,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随意。可眼神卻不一樣了,連笑意都浸不去的眼睛,此刻只透露出極端的疏離。

“八部白鹽。”他說。

埃羅領會他的意思,手一招,訓練有素的獨立軍原地散開。特制的能量槍被用作破門器,隔離區的防護門被藍光挾持,沒能堅持幾秒就碎得徹底。

隔離區顯然經歷過一場緊急撤離,所有外接設備只留下接口張着嘴巴,操作臺的屏幕齊齊閃爍着已清除,明晃晃地嘲笑着遲來一步的人。

埃羅說是克制,更不如說他一根筋。他被一雙手從廢星的泥水裏扶了起來,如今那雙手垂落在醫療艙的邊緣,再不複一貫的生氣。

他的嗓音像是糅合了機器人的金屬感,同樣毫無生氣:“搜。”

吳譽的生命數據在某個生化防護皿中有了微弱的反應。

至此,塵埃落定。

吳譽被注射了過量麻醉劑,從生化防護皿又轉移到急救艙。

在他的臉色恢複生機前,白鹽抱着吳際從門外跨了進來,他換了身衣服,洗了澡打理了自己,面容平和。

兩人視線相交的一瞬,吳譽眼裏不是沒有疑惑,但他透過成年人的輪廓想起了眼前的孩子是誰,他的聲音溫和,有安撫人心的功效:“你是白鹽。”

白鹽微微笑了一下,将吳際降落在他懷中:“老師,席來等您很久了,但他今天沒有辦法過來,我代替他接您回家。”

白鹽的五官和白意城有相似之處,都是劍眉星目,也都喜歡戴副眼鏡,以期鎮壓過于強勢的長相。

但兩人生就溫和又決然的性格,無論哪一樣,都是從不會被輕易遮蓋的。

白鹽親自推着吳譽踏出了囚籠,他步履沉穩,似乎不急不躁。

直到重新看到首都星熟悉的天光,吳譽輕輕閉了閉眼睛,他只有在這樣透亮的陽光下才願意說出席來的名字,他問:“席來怎麽樣?”

“目前還能維持生命,但器官衰竭過快,身體的損毀程度已經超過了醫療艙的救治範圍。”

是這樣,吳譽深吸了口氣。當年席來還那麽小,在家裏作威作福慣了,一朝失去了家的庇護,又注定要遭受海棠的折磨,如果當初他能再堅持幾天……

白鹽好像看穿他在想什麽:“如果不是您,他撐不到現在。”

歸途兩人再沒有交流。

只是進門時,吳譽又提起了兩個人名。

白鹽沉默半晌,說了實話:“官方認定倫恩在一場事故中身亡,我的父親幾天後也被認定死亡,我只有證據證明我父親還活着,對于倫恩……”

吳譽點點頭,起身走進了白宅。

席來還是靜悄悄躺在醫療艙裏。

失蹤了十二年的吳譽卻站着,十二年好像是一個輪回,生的人倒下,死的人重回。

吳譽滿意于自己對十二年的定義,他單手插兜,俯下身檢查了一下海棠的各項數據。

“不要擔心。”他對身後的白鹽說,“既然我回來了,就能保他。”

白鹽還是寸步不離,就差捧着一顆心一同躺進醫療艙。

吳譽見多識廣,一邊着手恢複海棠的敏度,同時還有心思打探席來的私生活:“你們什麽關系?”

“合法伴侶。”

居然結婚了?吳譽想掐一把席來的臉,礙于人家的合法伴侶在身後,只能彈了下他的鼻尖。

他的動作很快,在海棠恢複敏度後,迅速禁用了涉及提高身體素質的權限,只留下基本的自我恢複的數據。

海棠在席來的手腕顫動着,花瓣忽暗忽明,确實是重新開始了工作。

白鹽忍不住問:“獨立軍的實驗室研究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沒有辦法解決海棠和席來身體兼容的問題,為什麽?”

吳譽毫不客氣答:“因為我是天才。”

海棠已經檢測到席來體內嚴重的受損事故,脈絡沿着他的身體開始了修複工作。

吳譽轉身坐在醫療艙邊,他搓着自己的指尖問:“你以為海棠是什麽?”

白鹽先搖頭,又說:“提高Omega身體素質的智能設備。”

吳譽撇撇嘴:“和我想的差不多,但不是。我研究海棠的初衷,是想讓Omega擺脫發情期的困擾,提高身體素質可以說是陰差陽錯。”

“所有人都認為海棠是抹殺Omega特性的兇器,從某種程度來講,這種說法是對的。你們肯定認為,席來和海棠無法兼容是因為他成年後Omega的屬性開始凸顯,海棠就加深了在數據上對他的挾持,對嗎?”

白鹽點頭。

吳譽從醫療艙接了兩組貼片在自己身上,啓動了身體檢查。

他的目光停留在飛快顯示在屏幕上的各項檢查結果,又接着說:“恰恰相反,成年後的Omega最适合海棠發揮性能。但席來既需要海棠維持他身體的高機能,同時還要摒棄自身的Omega特性。要完成這兩項任務,海棠勢必會提高對他身體的控制,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身體檢查的全部結果很快跳了出來,顯示良好。

吳譽在很輕松的狀态下又松了口氣,他臉上挂了笑:“不過也只有我能救他,海棠的參照标準是我。”

海棠在接下來的時間同時連接了兩具身體,黑色的觸手源源不斷地從其中一個人身上汲取着自己所需要的數據,另一個人灰敗的臉色也随之不斷好轉。

當海棠主動收回觸手時,吳譽已經是大汗淋漓了,他撐着醫療艙站起來,沒有任何停留,客客氣氣說:“謝謝你為席來做的事,他的身體還需要複雜的後續修複,我想你在未來一段時間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就帶他回獨立要塞了。”

白鹽頓了頓,想反對,又覺得他說的話不容置疑,眼睜睜地看着獨立軍的人擡走了醫療艙。

陳歡一直在旁邊用極度仰慕的目光盯着吳譽,他捅了捅白鹽的側腰:“你送送他,送送!”

這是席來找了十二年的老師,雖然他不信任我們八部的身體修複能力,和我一心二用的本事,但是我要尊敬他。

白鹽木着一張臉把吳譽送到了門口。

獨立軍的人是歡天喜地,如果可以的話甚至想敲鑼打鼓慶祝一番,八部就白鹽和陳歡兩人孤零零立在門口。

兩相對比,吳譽害怕席來醒來說自己委屈了他男人,于是他又插兜返回臺階,動作極不熟練的揉了揉現年31歲的 白部長的頭發。

像進門時一樣,他又提起了流失在人海中的那兩個名字。

“你知道嗎?我們這些人遭受的磨難、做出的選擇甚至是無意義的堅持,都只是想讓你們能夠在未來擁抱嶄新的星空。無論在何種境地,拼死也會堅持,我是這樣,我相信意城也是這樣,你父親一定會回來的。”

吳譽第一次煮新鮮雞湯,自己覺得非常滿意。

白鹽也确實笑了,目光溫柔地點頭。

等獨立軍徹底退出白宅領地,白鹽瞬間收回了笑容。

白意城估計潇灑的不行,前不久席來才挖出了他的假骨灰,但也是前不久,就有人在未觸發警報的情況下重新埋了一罐進去。

新任骨灰罐裏還藏了一張紙條,“我是你爹”四個字完整體現了白老先生的一手醜字。

白鹽心想:我根本就不擔心白意城不回來,我是怕席來回了獨立要塞不回來!

作者有話說

情況允許的話,席團長明天上線,寫不到的話,就後天上線标記一條龍!激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