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失禮
“是啊。”趙臻神情如常, “有什麽不妥嗎?”
“肯定不妥啊。你讓我當侍衛, 給我準備,這, 這公公的衣裳, 還有宮女的衣裳幹什麽?”姜漱玉瞪眼,“我是會武功,可我不會分.身術啊。”
趙臻勾了勾唇:“朕讓你進宮是為了什麽?”
“保護你?”姜漱玉不太确定。
趙臻嘴角一抽,沒有否認:“對, 可你如果要行保護之職,只跟別的侍衛一起站在外面行嗎?”
“為什麽不行?”姜漱玉皺眉, “難道你的意思是還想讓我貼身保護?”
“貼身保護?”趙臻微微一怔, “未嘗不可。”
姜漱玉脫口而出:“你這是壓榨。”
趙臻眉梢輕挑:“不過是一年而已。一年辛苦換一輩子安穩,不劃算麽?”
姜漱玉默不作聲, 只拿眼睛瞅着他。
“當然, 你也可以只做個侍衛,日夜待在房頂上、樹下、恪守崗位。”趙臻似是退了一步,有些為難的樣子,“你願意風吹日曬,朕也不介意。”
姜漱玉略一思忖,很快做出決定:“那行吧, 就按你說的來。”
一年而已, 很快的。
她想了想:“那我的身份呢?別人要問起我是誰, 我怎麽說呢?”
“誰會問你?”趙臻反問。
姜漱玉扁了扁嘴, 心說, 敢情我還是見不得光的?
Advertisement
趙臻輕咳一聲:“去試試衣服合不合身。對了,你就住在以前朕住的那間暗室。”
姜漱玉微一愣神:“暗室?”
“怎麽?你忘了在哪裏?”趙臻神色微冷。
“那倒沒有。”姜漱玉搖了搖頭,心說,大概這份工作是管食宿的,就是不知道像她這樣,待遇問題怎麽算。
她抱起衣裳,也不用人領路,直接去了暗室。
之前皇帝的魂魄到了她的身體裏,皇帝的軀體就被放在這裏。後來皇帝清醒,因為還沒恢複正常,就沒再挪地方。
姜漱玉來過這裏幾次,不過細細打量卻是頭一回。雖說是暗室,但是有門有窗,通風向陽,距離她先前住的正殿甚近,倒不失為一個好所在。
掩好門窗,她開始逐一試這三種衣裳。每一套都很合身,她頗覺滿意。倒騰了一會兒,她最終還是換上了宮女的粉色衣裙。
一則這個相對而言最好看,二則穿女裝她不必掩飾身形。
姜漱玉換好了衣裳,才慢悠悠去見皇帝。
他正在案前提筆寫字,聽到腳步聲後擡起頭,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雙目微斂:“過來,給朕磨墨。”
正要奉茶的韓德寶手微微一抖,放下茶杯後主動退下。
姜漱玉有點意外:“我嗎?”
“除了你,還有別人麽?”
姜漱玉扁了扁嘴,大步走了過去。她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皓腕,添水、持錠,游刃有餘。
趙臻放下了筆,冷眼看着她磨墨,慢悠悠道:“手臂要懸起,要重按輕磨,速度不用太快。”
“我知道。”姜漱玉斜了他一眼。她長這麽大,難道連磨墨都不會麽?
趙臻目光微移,視線掠過她手腕上造型古樸的“承影”,嗤的一聲輕笑。
“你笑什麽?”姜漱玉偏頭看了他一眼,這一分神,墨汁濺出,落在她手背上。她“咦”了一聲,待要放下墨錠慢慢擦拭,已被他扔了一塊素帕過來。
她反應極快,左手微動,已将素帕接在手中,默默擦拭掉了墨漬。
趙臻緩緩移開了視線,沒再說話。
兩人一個寫字,一個磨墨,相距極近。如果不是她這一身宮女服飾,倒是很容易讓人想起“紅袖添香”來。
這種場景他想過很多次,但是每一次跟今天的都不太一樣。
這邊很安靜,但不知為何,趙臻心裏生出絲絲煩躁來。他雙眉緊蹙:“倒杯水。”
“啊?”姜漱玉正磨得興起,驟然被他打斷,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将韓德寶先前倒的茶遞給他,極其自然。
趙臻垂眸,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這茶已經涼了,一杯茶下肚,他心裏那些燥熱并未退卻。他把她叫到跟前難道就是為了當宮女使喚的麽?怎麽感覺就像是折磨他自己一樣?
“不用再磨了,夠了。”
“哦。”姜漱玉果真收手,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安安靜靜站着,趙臻心裏越發不自在:“有些悶,你去把窗子打開。”
這才一會兒的光景,他連着提了幾個要求。姜漱玉暗暗沖他做個鬼臉,口中卻道:“好的。”
她暗暗吸一口氣,在心裏說:“一年,一年而已。”她心平氣和,輕移腳步去開窗。
窗子打開,涼風吹了進來。趙臻略覺暢快了一些。
已經退下去的韓德寶忽然端了東西過來,笑道:“皇上,禦膳房新做的雪酪,清甜解暑,皇上嘗一嘗?”
姜漱玉眼皮一跳,這個她吃過诶。皇帝也愛吃這個麽?
趙臻神色淡淡:“這種甜品,朕不愛吃,給她吧。”
韓德寶讪讪一笑:“哎呦,姜姑娘,不嫌棄的話,您嘗一嘗?”
“不嫌棄,不嫌棄。”姜漱玉擺了擺手。禦膳房做的雪酪,她已經很久沒吃過了。而且,她今天一直奔波,到現在還真有點饑餓感,“不過,我得先洗個手。”
“這個容易啊。”韓德寶笑得幾乎連眼睛都看不見,“反正這個是涼的,晚一會兒吃也無礙。”
洗了手後,姜漱玉一個人坐在小幾旁吃雪酪。她知道自己這次進宮有求于皇帝,需要把态度放端正。但她依然缺少身為宮人的自覺性,得了賞賜也想不起謝恩,只沖韓德寶謝了後,默默吃完了一小份雪酪。
她吃的認真,也就沒有注意到皇帝時不時看過去的眼神。
看她行事作風和之前差別不大,趙臻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卻不由地微微翹起。
今晚見她态度柔順,不同于之前,他心裏煩躁,可這會兒看了,她和以前也沒什麽差別嘛。還以為她會因為兩人現在的身份轉變而跟他拉遠距離,看來是他多心了。
姜漱玉倒不知道他的這些想法。吃了雪酪,在附近站了一會兒,她就悄悄往外走。
“你去幹什麽?”趙臻忽然急問。
“我去看一下外面的守衛。”姜漱玉回眸,有些不解,“這不是我職責所在麽?”
“嗯。”
姜漱玉還記着自己的使命,在湯泉宮巡視了一番後,才又慢悠悠回去,笑道:“我去走了一圈兒,沒發現什麽異常。我可以明天……”
在看到皇帝後,她的話戛然而止。
皇帝已經停筆,看樣子似乎是要休息了。頭發散開,墨發如瀑般傾下。朦胧的燈光下,他眸光潋滟,氣質卓絕。
他微微皺了皺眉:“明天怎麽樣?”
姜漱玉抿了抿唇,也不知道這忽然生出的緊張感從何而來。她輕咳一聲,趕走腦海裏亂七八糟的念頭,正色道:“明天我可以訓練侍衛,教侍衛武藝啊。”
皇宮侍衛的功夫,她很清楚。那些人戰鬥力不行。
趙臻輕嗤了一聲:“明天陪朕上朝。”
“啊?”姜漱玉眨了眨眼,“所以我明天要扮成韓德寶麽?”
趙臻眼皮一抽:“随你。”
其實他想過要不要留她歇在他寝殿內,或是讓她伺候着沐浴更衣,但略一思忖後,他到底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真逼急了她,還不知道會怎麽樣。這才第一天呢,不着急,慢慢來。
—— ——
時隔半年重回湯泉宮,姜漱玉原以為自己會睡不着,誰想湯泉沐浴後,她居然睡得十分舒坦。一開始,她還想着皇帝曾在這張床上睡過,心裏有那麽一些別扭,但很快,這些別扭就跑到爪哇國去了。她反而開始留心皇帝的安全問題。
那句話怎麽說呢,在其位則謀其事。
不過直到次日清早起床,她都沒聽到任何異動。
匆忙換上了太監的服飾,将自己搗騰成韓德寶的模樣後,她快步向皇帝所住的寝殿而去。
韓德寶正幫皇帝正頭上的金冠,一轉頭,看到一個“自己”,他吓得一激靈:“娘,娘娘。”
姜漱玉學着他的聲音:“像麽?”
“可能要瘦一點。”韓德寶忖度着道。
姜漱玉一笑:“那我下次注意。”她轉向皇帝:“好了麽?我今天跟你上朝。”
“這……”韓德寶求助似的看向皇帝,見其點了點頭,笑道,“那就辛苦娘娘了。”
姜漱玉現在正在興頭上,“娘娘”這稱呼又是以前常聽的,一時也沒察覺到異樣,擺手道:“不辛苦不辛苦,這是咱家應該做的。”
話未說完,她自己就先笑了:“嚴肅嚴肅。”
趙臻唇角微勾:“走了!”
“好的。”姜漱玉應了一聲,拿過韓德寶臂彎裏的拂塵,依樣放在自己臂彎,大步跟了上去。
韓德寶輕輕搖了搖頭,心想,以前怎麽沒察覺,這兩人這麽孩子氣?不過孩子氣也好,至少比娘娘剛出事時,皇帝陰沉不定要好很多。
說實話,一開始他對娘娘裝死欺騙皇帝很有意見,覺得這簡直可以說是十惡不赦。然而轉念想到娘娘對他的救命之恩,他就換了想法:娘娘這麽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兩人早點和好,他們這做下人的,才能真正放心。
今天不用上朝,他也可以去睡一個回籠覺了。
韓德寶悄摸摸、慢悠悠打算回去補覺,卻撞見了徒弟衛福。
衛福驚道:“師父,您您沒跟着皇上去上朝麽?”
韓德寶瞪了他一眼:“我教你的規矩都忘了?在宮裏,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少說話,多辦事。”
“是是是。”衛福連聲道。
韓德寶習慣性地一甩拂塵,卻甩了空。他輕咳一聲,神情鄭重:“這叫規矩,記下吧!”
“是。”
—— ——
這是姜漱玉生平第一次以太監的身份上朝。
先時她曾扮成皇帝和皇帝一起上朝,也曾單獨一個人在朝堂面對朝廷重臣。不過扮成韓德寶,還是第一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覺得比扮成皇帝時還要威風凜凜一些,那一聲“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她吆喝得格外悠長纏綿。
旁人不察,趙臻卻忍不住沖她看了好幾眼。
今日朝堂無大事,退朝也早。
姜漱玉剛跟着皇帝離開,就有些得意地問:“怎麽樣?像不像?像不像?”
她雖然還是頂着韓德寶的臉,但這副姿态跟之前做淑妃時得意的樣子一般無二。
趙臻皺了皺眉,努力忽略掉眼睛的不适感,低聲道:“你只要不露出這種神态,就很像。”
姜漱玉扁了扁嘴,沒再說話。
她素來豁達随性,又有些貪玩。昨晚還因為皇帝支使她而感到不快,今天見他客氣,心情就好了不少。
“你還是換回你原本的模樣吧。”
姜漱玉點頭:“我知道,讓人看見有兩個韓德寶,不太好。”
趙臻抿了抿唇,心說,是你用韓德寶的臉露出這樣的神情,不太好。
回到湯泉宮後,姜漱玉很快換了一身行頭,又顯出了原本的面目:“你給你的侍衛們集合一下,我稍微訓練他們一下吧?”
趙臻停下了筆,這是她第二次提起此事:“你訓練他們做什麽?想做禁軍教頭?”
“不不不……”姜漱玉下意識搖頭。她幹嘛要做禁軍教頭,閑得沒事麽?她已經身兼三職了啊。她小聲道:“我不是想着他們武功高了,能保護你麽?”
她原以為這話皇帝聽了會開心,沒想到他竟雙眉緊蹙,目光驟冷。
接觸到他的眼神,姜漱玉心中莫名慌亂,補充道:“你放心,一年以內,我一定能教出成效。”
她不提“一年”還好,提了“一年”以後,趙臻生出的好心情消散了大半。明明一年之期是他提出來的,可是見她真的想在一年後抽身離開,他還是感到不快。他對自己說:“不急,慢慢來。”
趙臻抿了抿唇,緩緩說道:“這個不急,朕有些話想問你。”
“你問吧。”姜漱玉看他像是要長談的樣子,幹脆搬了一個小杌子,就坐在他對面不遠處,端正坐好。
——她以前在彤雲山時,就是這般模樣。師父要跟她談心,她就擺出接受促膝長談的姿态。
她并不知道她這個習慣很好地取悅了趙臻。他勾了勾唇角,很滿意于她無意間的“失禮”。
“說一說你在彤雲山的生活。”
姜漱玉想了想:“你這是打聽我的底細麽?”
趙臻輕笑一聲:“你在朕身邊,負責朕的安全,你不該知曉你的底細麽?”
“也是。”姜漱玉點了點頭。不過她并不願意将師父師兄的底細都透露給皇帝知曉,只挑挑揀揀說,“彤雲山很高,山上也有溫泉,比湯泉宮的要大一些,不過沒這麽精美,純天然的。我們山上有桃樹林,桃花開的時候,遠遠望去整個山頭都是紅的,可好看了。山上冷,花開的遲,我今年回到彤雲山時,正好是四月初七,就是你過生日的時候,花還開着呢……”
趙臻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心說,這小沒良心的,倒還沒忘了朕的生辰。
姜漱玉沒留意到他的異樣,繼續說道:“我師父長的粗犷,做飯可是一把好手。他會用桃花做桃花糕,還會釀桃花酒。不過他不讓我們喝酒,總把酒藏起來……”
她過去十多年都在彤雲山,說起彤雲山的舊事,幾乎停不下來。
或許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說這話時,神采飛揚,一雙眼睛寫滿了笑意。
“你很喜歡彤雲山?”趙臻打斷了她的話。
姜漱玉點頭:“是啊,那是我的家啊。就像你喜歡皇宮是一樣的。我會下山闖蕩,走走轉轉,可我終究還是要回去的。彤雲山多自由啊。”
這話趙臻不太愛聽,他沉聲道:“皇宮也很自由。”
姜漱玉不說話,只拿眼睛瞅着他,心想,你說這話你不心虛嗎?不過她知道皇宮是他的家,她還沒傻到當面對他說,你的家不好。
見她神情有異,趙臻皺眉:“朕說的不對?”
姜漱玉搖頭:“沒有,你說的有道理。你要喝水不?我去給你倒點水。”
皇帝不怎麽在她面前擺皇帝架子,這讓她隐約有種錯覺,仿佛兩人還是之前那般。面對似曾相識的相處模式,她心內少了很多拘束,也感覺自在不少。
皇帝的生活習慣跟以前一樣,姜漱玉的到來,讓韓德寶輕松了一些。皇帝批閱奏折時,她需要在旁邊偶爾焚香磨墨,端茶遞水。
這種給人打下手的活計,姜漱玉以前不常做,難免有點手生。不過一想到體內的蠱,想到一年而已,她就認真起來。
她卻不知道,她随行慣了,她眼中的認真,在旁人看來,都是“失禮”。
用膳時,趙臻神情淡淡:“坐下吃吧。”
姜漱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粉紅色的宮女服飾:“會不會不太方便?”
她以前可從沒見過皇帝與宮女一起用膳的。
皇帝還未開口,韓德寶已經道:“這有什麽不方便的?湯泉宮都是咱們自己人。娘娘您現在責任重大,萬一你抽身去禦膳房用膳時,這邊有點什麽事,那豈不是罪過?”
趙臻瞧了韓德寶一眼,後者立刻眼觀鼻鼻觀心。
姜漱玉微微一怔,韓德寶這話乍一聽有點道理,但根本經不起推敲,莫非他的意思是讓她二十四小時貼身跟着皇帝?這也不可能啊。
不過皇帝态度明顯,她也就沒再拒絕,道了一聲謝,就在皇帝對面坐下。她還擡頭問:“韓公公要一起麽?”
韓德寶不着痕跡看了皇帝一眼,态度異常堅決:“不了,小的已經用過了。你們慢用。”
他施了一禮,悄悄退了出去,心想,今天一定要加個硬菜。
只剩下趙臻與姜漱玉兩人。
姜漱玉覺得不太對勁兒。皇帝說讓她進宮一年保護他,來換取她體內蠱的解法。但是她的待遇,未免太好了一些,好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之餘,還忍不住想入非非。
“怎麽不吃?”
看着桌上菜肴,其中有幾道是自己喜歡的。姜漱玉心裏的不安更強烈了一些,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我感覺不是很餓。”
趙臻輕嗤一聲:“你不是很能吃的麽?”
任何一個女生聽到這話都不會開心到哪裏去。姜漱玉瞪了他一眼,心想:錯覺,錯覺。她不該覺得他對她特殊。
“怎麽了?朕說的不對?”
姜漱玉不做聲,拿起筷子,埋頭吃菜。
嗯,禦膳房大師傅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看她吃的認真,趙臻輕輕勾了勾唇角。
用過膳食,他照例要活動一會兒。
韓德寶早命人擺好了弓箭靶子。
姜漱玉閑着沒事,也站在一旁觀看。
小皇帝生的五官精致,但是手握着弓時,氣勢一下子就變了,神情冷峻,目光炯炯,仿佛他不是執掌天下的皇帝,而是戰無不勝的将軍。
只見他擡臂、彎弓、瞄準、發射,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姜漱玉已經支起雙手,準備鼓掌,然而卻驚訝地發現,射出去的羽箭并未射中紅心。而且,偏得還有些遠。
她心說,好可惜啊好可惜。半年不見,皇帝的箭術居然退步成這樣麽?
她看向皇帝的目光不自覺便帶上了同情,小聲道:“不要緊,再射一箭,就好了。”
趙臻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氣定神閑,不驕不躁。
姜漱玉在心裏默默誇了一句:嗯,心态不錯。
不過小皇帝的第二箭,依然偏得有失水準。
趙臻也不惱,第三箭,第四箭,接連射出。
箭箭中靶,但是沒有一箭中紅心的。
姜漱玉上前一步:“其實也沒什麽……”她視力極好,雖然離得遠,但也能看清楚靶子上的情況。
靶子上的羽箭,仔細看去,好像是組成了一個“王”字。
姜漱玉心中一動,不自覺地想起去年他們去秋獵時的場景。她話未說完,趙臻就又是一箭射出。
“王”字變成了“玉”字。
這是她的名字。
“嗯?”趙臻挑了挑眉,将弓箭遞給韓德寶。
姜漱玉的臉騰地熱了。她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心裏忽的浮上一個念頭:小皇帝是不是在撩她?
※※※※※※※※※※※※※※※※※※※※
皇帝: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