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午這會小賣部忙着賣便當，就是那天在火車站載何照的那位司機大叔提到便當，八塊錢管飽還送一份例湯，周圍打工的、開出租的都是常客，因為價廉物美。
何照吃過幾次，味道還行，油鹽都比平時重，他外婆發現他吃不慣就每天都給他單獨做一份午餐，擺在二樓的餐桌上，跟樓下小賣部賣的不一樣。
何照直接把林路領到了二樓，今天外婆給他做的菜是西紅柿炒雞蛋、青椒肉絲外加一份排骨湯，湯估計是今天配便當的例湯。
何照盛了兩碗飯擺桌上，招呼林路，“洗手吃飯，筷子自個拿，就在那水池邊上。”
“哎，”林路點頭，“ 咱不用等你家人一塊吃嗎？”
“我外公他們？”何照搖頭，“他們得等忙完那一陣，有時候也會提前吃，咱倆吃就行。”
林路拿了筷子坐下的時候有些激動，“這麽說你也總一個人吃飯？”
何照沒注意他的話裏有一個“也”，沒所謂道：“平時不都在學校吃麽，也就是周末。”
“哦，我還以為……”
“什麽？”何照發現桌上只有一個湯碗和勺子，提醒他，“你要喝湯的話，去拿個勺子。”
“哦。”林路又去拿了湯碗和勺子。
何照吃飯比較迅速，林路剛喝了幾口湯，何照已經把筷子放下了，對他說：“你慢慢吃，我回房看書。”
林路：“……哦。”
何照回房把作業整理出來，估計了一下時間，以他的速度大概需要三個小時。
但他沒心情做，拿出耳機往腦袋上一套開始聽歌。
“If I die young bury me in sa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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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照，何照……”
何照擡起頭，林路站在他房門口，臉上還帶着點驕傲，“我把咱家碗給洗了，咱們下午去哪浪？”
何照：“……”同學你不回自己家麽？
“那你說呢？”
“市中心新開了家游戲廳……”林路看了一眼何照桌上推着的教科書，皺着眉想了好一會，“你要是想去圖書館，我也能陪你去。”
“那走吧。”何照說。
林路：“去哪兒啊。”
何照故意逗他，“圖書館啊。”
林路：“……”
何照被他的表情逗樂了，“行了，咱去打電玩。”
“好嘞！”林路提起游戲廳有些興奮，接着說：“聽說那裏設備特別齊全，現在剛開業打七折呢！”
“嗯。”
“不知道有沒有抓娃娃機，我可厲害了一抓一個準。”林路特別期待地說。
何照：“……”同學您去電玩城居然是奔着抓娃娃機去的哦。
林路說的游戲廳在市中心的一家商場的地下二樓，地下一樓是美食城。何照觀察了一下格局，一分為二，一邊是桌球，另一半是電玩城。
“咱們先去換游戲幣。”林路說。
“嗯。”何照沒什麽意見，這樣的場所他在嘉城的時候都沒怎麽去玩過，可見在這地兒，他實在是太無聊太無趣了。
到了櫃臺，卻見到了熟人。
林路很興奮，颠颠地跑過去，“許易之，你穿這兒的制服真好看。”
何照：“……”
他說的是林路身上套的那件橙色外套，還印了一排紅色大字：大三元游戲廳。估計是這游戲廳的名字，還挺有內涵。
許易之見到林路沒覺得意外，問他：“換多少幣？”
“咱們換多少啊？”林路回頭問何照。
許易之擡頭看何照，何照同學沒什麽表情，周圍的機子和游戲廳可以營造出來的燈光把他映照得特別倔強，他有些興趣地問：“你也來了？”
“嗯。”何照點頭，然後對林路說：“你看着辦吧，夠咱倆玩一下午就行。”
換完游戲幣，林路拉着何照先逛了一圈，最後盯着抓娃娃機走不動道。
何照無奈道：“你想玩就去吧。”
何照看了一會林路抓娃娃，确實是一副練過的架勢，但他對布娃娃沒什麽興趣，自個去找別的機子玩了。
他去玩了賽車。
戰局不利，一勝九敗。
在這個位置一扭頭就能看到許易之，許易之拿金幣的時候的他不用轉頭用餘光就能看到，結果他倆視線就相對了。何照趕緊把注意力放回戰局。
又輸了。
許易之看着他樂了。
何照心說不應該啊他怎麽知道我輸了，難道前臺還能看到每個玩家的戰況？不能吧。
何照下了車座，找了個籃球機專心致志地投籃，這個他可有信心多了，爸爸閉着眼都能把球丢進去，何照同學默默地想。
第一關很順利，第二關還是很輕松。到了第三關，何照同學開始認真起來，這難度其實還不能算是挑戰，何照同學很快到了第四關。
何照調整了技巧，這一關拼的是體力，爸爸最不缺的就是體力，何照同學默默告訴自己。
何照同學雙腿微曲，右手持球，左手扶球，右腳向前上步，手肘伸直同時腿部發力，進球。
完美。
許易之朝他走過來，身上還穿着那件“大三元”外套。
何照顧着看他，手抖了一下，游戲結束。
許易之手裏拿着一把游戲幣，向何照提議：“咱倆來一局？”
何照同學因為剛才的失誤感到很懊悔，很丢臉，抿着嘴說：“你忙活一下午就賺了一把游戲幣？”
這話已經很沖了。
許易之卻沒放在心上，微微一笑，“比不比？”
“比！”何照咬着牙，心想爸爸一定要把這人給幹服了。
“輸了的請撸串！”林路不知什麽時候湊了過來，手裏還捧着一堆布娃娃。
許易之回頭看了林路一眼，道：“行啊。”
何照低頭要去投幣，許易之攔住他，“你剛才玩挺久了，不用歇會？”
“不需要，直接開始吧。”何照投完三個幣。
就是這麽高冷！
許易之無奈，只好道：“那就玩前三關。”
何照沒有意見，就此開始。
許易之平時也沒少打籃球，球感幾乎是一碰到球就已經有了，何照更不在話下。前兩關不相上下，比分一直咬得很緊。
何照看了一眼許易之，對方神态很放松，完全不再競技的狀态裏，他這是在逗我玩吧？何照同學有點兒郁悶地想着。
“第三關了！”林路喊了一聲，莫名給何照心裏的弦緊了緊。
不能輸，何照同學告訴自己。
林路不知道該給誰加油，索性就沉默地看，許易之跟平時在球場上練投籃沒什麽不同，單手雙手穿插着來，單手的時候左右手換着來，這樣一來速度就很不穩定。
相反地，何照一直都維持着相同的投球頻率，偶爾有沒投進的也不影響他的速度。
許易之沒認真比。
何照這次贏定了。
林路默默地想，但是沒關系，反正誰贏了都有他的份兒，撸串串哎!
何照覺得自己這把贏得挺沒勁的，許易之顯然沒使全力，他不明白，既然是比賽為什麽不想贏？
“你……”
許易之知道何照想說什麽，他說：“別氣，不管怎麽樣你都能贏。”
何照沉默了，因為他也這麽想。
“你很厲害我知道的，”許易之繼續順毛，“晚飯我請，想吃什麽？”
“撸串！”林路提醒他們。
“嗯。”何照點頭，“去哪兒啊？”
“去哪兒不急，你倆先去把剩的幣退了，我在門口等你們。”
許易之說着把身上的“大三元”外套拖脫了拿在手裏，然後把外套兜裏剩的游戲幣也掏出來給了何照，他說：“我今天的報酬，一起給你了。”
然後随手把外套丢給另一個工作人員，“哥們，謝了。”
何照覺得臉有點熱，感覺這情況有些不妙而他似乎被套路了，“嗯？”
許易之笑：“別浪費。”
許易之說完往門口走，林路見他走了，神秘兮兮地眨着眼說：“男神給你的游戲幣，能不能給我一個？”
“為什麽？”
“收藏。”
何照心說他怎麽成你男神了，打球還沒我厲害呢，“不給。”
林路：“……”
許易之領着他們往上走了一樓，去了負一樓的美食城。
“在這兒湊活一下行嗎？”
“太行了，”林路只要能撸串不拘在哪都行，“何照你呢？”
何照點頭，他對在這個都無所謂。
三位同學頭一回聚到一塊兒吃飯，都很矜持地沒要啤酒，各要了一罐可樂，何照不愛喝汽水，心裏默默覺得不怎麽過瘾。
但他不說。
烤串串倒是點了不少，但許易之估計是餓了，直接要了碗面吃。
點完餐，在等烤串的空擋裏，林路問了一句，“許易之你周末在這兒打工麽？”
許易之說：“是霍光，他今天有別的事，我替他半天。”
“哦。”林路點頭，然後又另起話頭說起下個月跟別校的籃球賽，七中又找了外援太不要臉了……
學校這些事何照都不清楚，他只能默默喝可樂，心裏想着，霍光是誰？
林路說着忽然回頭看何照，目光熠熠：“何照你參不參加市裏的籃球賽啊？”
“不……”何照那句“不參加”沒能高冷地說出口，他發現許易之也停下了筷子擡頭看他，強行改問：“不是有許易之麽，他不參加？”
“我得看時間。”許易之說。
“那我也得看情況。”何照沒把話說滿，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覺得跟許易之一塊兒打球說不定會挺有意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