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得不争分奪秒,閑聊的玩鬧的驟然減少,課間的教室比平時安靜不少。

何照對這次期末考比較有把握,畢竟也算不上是什麽很重要的考試,除了他自己,他家也沒別人在意他的成績了,但是許易之卻複習得很認真,何照不願意比許易之差太多,天天跟着他學。

準備期末考的這段日子,其實跟原來沒有什麽兩樣,許易之還是很忙,何照還是争取所有能跟他在一塊的時間都跟着他。

倒是霍光,自從他倆開始談戀愛了,就不經常在他倆跟前晃悠了。這一點何照很滿意,悄悄請霍光吃了頓飯,霍光聽說理由之後回頭就把這事告訴許易之了,許易之也是哭笑不得。何照見許易之已經知道了,索性說:“他長得比我帥,我不放心。”

許易之溫柔地看着他笑,眼睛都笑彎了,他說:“何日召,我就喜歡帥成你這樣的,別的人再帥都不行。”

何照聞言一喜,眨着眼睛說:“真的呀?”

許易之低頭吻他。他倆身高差不多,接吻都要低一點頭。

期末考很快就到了,許易之還是第一,何照對着榜單樂呵呵地笑,十分與有榮焉。小胖子林路又站在他身後,問他:“我知道你這回考了第三,可也不用這麽高興吧?你跟我男神可差了七十多分呢。”

何照回頭,林路趕緊說:“我這回可進榜單了!”

“哦?”何照挑着眉,虛心地問:“第幾啊?”

林路驕傲地說:“剛好兩百。”

何照不忍心打擊他,委婉道:“你可長點心吧!”

李老師很高興,這回全年級前三全在他們班了,第一名還保持了絕對的優勢,比第二名高了六十八分,按照這個成績,一本是肯定沒有問題了。

李老師一高興,對同學們就和顏悅色起來,除了提了一句下學期的幾場重要考試之外,就只剩祝同學們有個愉快的假期了。

許易之的假期安排很簡單,只有賺錢跟高考複習兩件事。許易之平時要在學校上課,只能早起去送貨,這樣一來地方遠點的比如豐鎮那樣的就只能周末送貨,這個安排讓批發部損失不少。

何照當然跟着許易之,忙的時候霍光也會來幫忙,更忙的時候霍光就把程宇哲一塊叫上。程宇哲用了點關系,去考了個駕照本,然後就直接把家裏的車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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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照頭一回見到開跑車送貨的,感到很新奇,這個免費勞動力的标準可有點太高了。霍光覺得程宇哲這是瞎顯擺,恨不得把人給趕回去,“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程宇哲見人生氣了,立馬哄着,“今天家裏沒別的車了,我明天換一輛,你看行不行?”

霍光跟人說不通,直接擡腿踹,程宇哲也不躲,霍光踹夠了說:“趕緊上車。”

何照看了半天,問許易之:“這程宇哲家裏很有錢?”

“不清楚,反正不窮。”許易之對這事沒什麽感覺,霍光也不是圖人的錢。何照覺得自個多管閑事了,就不再提這事了,進屋跟着許易之一塊對貨。

何照知道許易之這段時間賺了不少,作為一個中學生來說已經很不錯了,他誠懇地評價道:“你這名字取得還挺好的,易之,在古代就是交換的意思,交換就是買賣是生意,你做生意很有天分。”

許易之低着頭,何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窗戶裏透進來的一束光照在許易之的肩上,許易之輕笑了一下,道:“我倒是寧可不要這樣的天分。”

何照覺得這句話紮心了,要擱一般的家庭,還真不能讓孩子這麽早出來賺錢。

第二天也是很尋常的一天,霍光跟程宇哲兩個人依舊吵吵鬧鬧的,何照還去市區的購物廣場給他跟許易之各買了一件外套,天冷得越來越厲害了,他沒帶過冬的衣服,他爸也想不到要給他寄。

大概是晚上八九點的時候,許易之他媽媽打電話過來說,他爸不行了。

據他媽媽說,他爸那天是去醫院做了透析的,白天一直挺精神的,晚上胃口很好,還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吃完飯還在客廳看新聞,但是突然病情就加重了。他一開始是頭暈、頭痛、坐不住,站起來又抽筋,很快就開始口吐白沫,他媽趕緊叫了救護車。

“你直接去醫院吧,說不定是最後一面了。”她媽這麽說。

他媽這句話說得很響,幾個人剛好湊在一塊兒吃飯,都聽到了。許易之放下手機就往門口奔,程宇哲提醒他:“我開車來的,你別騎單車了。”

何照、霍光互相看了一眼,趕緊跟上。

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救護車還沒有到,許易之站那沒動靜,其他人也就跟着他一塊兒吹冷風。何照想勸幾句,正打算開口就看見霍光朝他搖頭。

許易之跟他爸的感情很深,小時候他媽忙着下海賺錢,只有他爸帶着他,又當爸又當媽的,許易之一度很依賴他。後來他媽經商失敗回了家,他爸一個人養他們三個,還要顧着他媽的病,可該有的東西,新的書包、玩具、課外書,這些許易之都沒有少過。

接診的醫生已經把移動手術床推了出來,許易之緊張地盯着醫院門前的那條路,直到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

何照握住許易之的手,輕聲說:“別怕。”

許易之調整了一下呼吸,點頭。

許易之他爸終于被推了下來,眼睛閉着,嘴裏還往外吐着白沫……

許易之試圖靠近卻被護士推開了,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爸被推進醫院,後來他們才知道,他爸是在進手術室前咽氣的,醫生嘗試過心肺複蘇,但是并沒有見效。

醫生宣布完死亡時間就走了,許易之在他爸床前趴了好一會,護士想上前被何照攔住了,許易之他媽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站在床邊,冷靜地說:“你爸想回家了。”

許易之擡頭,“他有說什麽嗎?”

他媽看着他搖頭,沒說什麽,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根本來不及。

許易之抿着嘴沉默了許久,才說:“回家吧。”

23章

許易之他爸的葬禮辦得很簡單,許易之家裏親戚不多,前來吊唁的多半是他爸的同事和許易之的同學,留給許易之用來悲傷的時間只有一個晚上,第二天他就得打起精神接待客人,接受人們對他爸的懷念、對他的安慰和同情。

何照全程陪着,他眼看着許易之強打着精神,去應付那些平時根本打不着交道的大人,還要配合着他們露出笑臉,沒有人會因為他爸屍骨未寒就對他更寬容。

李老師帶着班裏的同學過來,屋裏站不下,有些同學就站在外面,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不感到悲傷的,甚至還有人小聲地議論着許易之的媽媽。

“許易之他媽是個瘋子。”何照又想起了這句話,是啊,他精神正常的爸爸去世了,只剩下一個孩子和一個瘋子,人們都在好奇和揣測着這個家庭的未來。

客人散去後,許易之也沒有閑下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很快就是出殡的日子,有那麽多多事等着他一件件去完成,這些事他必須親力親為。

何照跟霍光都留了下來,能幫的他們幫,幫不了的只能看着許易之忙,眼看着他一點點變得憔悴,連續三天,他只喝了幾杯茶撐着。

許易之他媽就這麽幹看着,盡管她表現得很悲傷,仿佛時間已經全用來悼念她死去的丈夫,連幾秒鐘都不能用來關心他的兒子。

何照看得生氣,索性走遠了,眼不見為淨。霍光已經見怪不怪,他還勸何照:“沒事,她就這樣,我都已經習慣了。”

連霍光都習慣了,更何況許易之呢。

何照搖頭,問霍光:“許易之會怎麽辦?”

霍光倒沒這麽擔心,他道:“說句不該說的,這未嘗不是解脫。”

何照急了,“你說什麽呢!”

“你聽我說別瞪我,”霍光小聲說,“許易之為什麽拼命賺錢?有一半原因是因為他爸的病,你知道換腎得多少錢嗎?”

何照沉默。

霍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陪着他,別讓許易之一個人待着。”

何照去廚房找了碗剩飯,給許易之炒了個蛋炒飯,還撒了點蔥花,他把飯碗往許易之面前一擺,“我給你做的第一頓飯,你吃還是不吃?”

許易之正忙着選公墓的事,面前堆着好些資料,他擡起頭,何照已經拿出絕招了,他當然得吃,可他這幾天餓過頭了,沒吃幾口就覺得胃裏疼得難受。

何照忙說:“你慢點吃。”

許易之把飯吃完了,吃完還評價:“一口鹹一口淡的,沒炒勻。”

何照樂了,他能記得把蛋炒熟已經屬于超常發揮了,“那好不好吃啊?”

許易之違心道:“好吃。”

終于到了出殡的那天,是個有些微雨的日子,許易之忙完這一天可算是能喘口氣了。他把批發部的帳對了一遍,該送的貨霍光都替他送了,這段時間也沒耽誤什麽。

許易之合上賬本,宣布道:“我打算年後把這批發部給盤出去。”

何照早就覺得許易之起早貪黑地太辛苦了,不過許易之這個決定還是令他感到意外,“啊?真的啊?”

“嗯。”許易之笑眯眯道,“我是個學生,學生就該上學,賺錢這麽辛苦的事情不适合我。”

何照:“……”

許易之不逗他了,認真道:“暫時不那麽缺錢了,上大學第一年的錢已經夠了。”

何照這才放心,“那挺好的,那就只剩下學習了。”

“是啊。”許易之笑着嘆氣,“我好久沒過那種生活中只有學習的日子裏,一下子估計很難适應。”

何照故意道:“說什麽呢,怎麽能只有學習,還有我呢!你還得适應适應我。”

許易之聽完對着他笑。

沒過幾天就是除夕,幾個人閑聊的時候,霍光問:“快過年了,怎麽安排?”

何照一愣,“我外公外婆移民這事,我沒告訴我爸。”

霍光給了他一個大拇指,“您最牛。”

何照本來對過年這事沒什麽感覺,但是現在有了許易之他也關心起來,“你們什麽安排啊?”

“在家吃飯呗,”霍光似乎想起了什麽,“要不你上我家吃年夜飯吧,你一個人怪冷清的。”

何照想反駁說我有許易之呢,可一想許易之肯定得陪他媽,他朝許易之看了一眼,對方朝他點了頭,何照還是沒什麽興致,“行吧。”

“我跟我爸媽說你考全校第三,”霍光嘴裏叼着煙,說話咬字有點不清晰,“你到時候給背篇出師表,給我爸媽開開眼。”

何照:“……”您家這除夕夜的節目還這麽有歷史底蘊呢?

程宇哲一直在一邊聽着,突然問霍光:“那我呢?”

“你好好的又怎麽了?”霍光可算把嘴裏的煙點着了。

“他去你家吃年夜飯,”程宇哲指了指何照,又指着自己,“那我呢?”

何照咽了一下口水,這倆人眼看着又得吵起來,這回還是因為他,他有點緊張。許易之根本沒受那兩人影響,他看着何照的眼睛說:“小年夜咱倆一起過。”

何照點頭,“好,就咱倆。”

“那可不行,又不是七夕,過年就得人多,就得熱鬧!”霍光正跟程宇哲鬧別扭呢,還有心思跟他們這兒插了一句,“否則那怎麽叫熱熱鬧鬧過大年呢!”

何照糾正他:“我們這說得是小年。”

“那都一樣!”霍光說。

大年夜肯定是不能一起過了,最終決定小年夜晚上,大家一起在批發部二樓吃火鍋。剛好羅子跟家人申請了小年夜過來看看何照,他家人知道他跟何照關系好也覺得何照一個人孤獨所以就放他過來了,所以最終變成了五個人一起。

為了準備吃這一頓飯,許易之給自己放了個假,跟何照一起去買逛街、買食材。嚴格來說,何照跟許易之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可這麽輕松地在街上逛,對他們來講還是第一次。

何照推着手推車滿超市溜達,許易之樂了,“你這麽高興啊?”

“能不高興嗎?”何照咧着嘴笑,“要不待會咱們再去買兩件衣服,這兒太冷了,我要穿羽絨服!”

“行,”許易之一邊挑着菜,“再怎麽着也不能凍着你是不是?”

何照趕緊說:“那刷我的卡!”

許易之還沒說不,何照慘兮兮地看着他,“我的卡上有好多錢,還有一張額度八十萬的信用卡,我還不能給我男朋友買件外套,那我可太失敗了。”

許易之:“……好吧。”

何照有自己的打算,他覺得許易之穿的衣服都太應付了,太浪費他的臉和身材,大過年的,他得給許易之換身好看的。

何照待着許易之進了一家他常穿的運動品牌的專賣店,他給許易之挑了一身,又照着他的樣子給自己也買了一身,也不問價格,直接刷卡。

“別換了,咱們穿新的。”何照說。

許易之任他安排,不就是想穿情侶裝麽,哪至于整這麽一出?

買完衣服剛好去接羅子,最後都聚到許易之的閣樓,霍光是一個人來的,何照問:“你男朋友呢?”

“分了。”霍光說。

何照驚訝道:“啊?昨天不還好好的。”

“昨天好好的不代表今天就得好好的,談戀愛談的是感情,”霍光拿筷子戳了一下鍋裏的土豆,還沒熟不能吃,“那感情的事誰說得準呢,是不是?”

何照把剛撈起來的牛肉遞給他,“這個熟了,你吃這個。”

霍光笑納了。

羅子內心不安了,合着這一桌四個人,就他一個人是直男?這一頓飯他吃得很心塞了,眼看着他的發小跟發小的男朋友穿着情侶裝,互相幫着夾菜,時不時還要深情對望,他已經很受傷了,結果桌上的另一只單身狗居然也是基佬?

羅子更心塞了。

吃完飯。

霍光在屋裏拉着許易之的袖子嚎啕大哭,羅子跟何照兩個人坐在路邊,羅子問:“這怎麽回事?”

何照茫然地搖頭,“不知道,他失戀了都得這麽哭一哭,哭完就沒事了。”

羅子點頭,又問:“跟他在一起,你開心嗎?”

何照說:“開心啊,我從沒這麽開心過,我大概是遇到真愛了吧。”

24章

高三的下學期是教室外柳絮滿天飛,教室裏試卷滿天飛的狀态。一模、二模、三模,考試一場接着一場,何照嫌三中的複習資料不夠詳盡,又讓羅子給他寄了嘉城高中的複習資料,在餘市度過的最後這一個學期過得特別充實特別快。

許易之的目标是很明确的,P大。他曾經有過本省一所一本大學的保送機會,可是他放棄了,李老師勸過他很多次,他沒聽。

這事何照沒法發表意見,只能支持他的決定,反正他覺得許易之能考上。他這麽說的時候許易之還笑呢,問他:“你這麽相信我啊?”

何照心說你都是我真愛了,我不信你還能信誰,“那肯定得信你啊。”

許易之學習更刻苦了,他不是那種用死勁的那種刻苦,他是真學霸。何照跟他學習的時間差不多,用的參考資料都是一樣的,可最後的一次模拟考,何照全校第二,許易之全校第一,他倆差将近一百分。

羅子說,“你對象那都不叫學霸,那叫學神。”

何照聽他這麽一說,更加憂愁了,他跟許易之肯定不能考上同一所學校了。

高考前一個禮拜,何照每天都比許易之多學一個小時,他等許易之跟他說晚安了,再晚一個小時睡。許易之以為他是因為高考太緊張而失眠了,還給他買了一箱牛奶,每天睡前提醒他熱牛奶喝。

何照有苦說不出,只能去跟霍光傾訴。霍光跟程宇哲還是老樣子,分分合合地折騰,霍光時不時都要抱着許易之哭上一場,何照每次看到都覺得嘴角直抽抽。

霍光聽完何照的煩惱,難得當了回知心哥哥,他說:“你擔心什麽呢?就算你倆不在學校,在一個城市總行吧?就算真異地了,許易之是見異思遷的人麽?”

何照被怔住了,“不是。”

霍光點頭,“這就對了,還有問題嗎?沒問題了去給我買包煙,我忘記帶錢包了。”

何照:“……”

高考查分的那天,何照早已經把許易之的準考證給背熟了,每敲下一個數字嘴裏都要念叨幾句,許易之被他這速度磨得心急,“要不我自己輸吧?”

“不行,”何照還覺得自己特有道理,“這叫臨時抱佛腳,萬一真有人保佑你了呢?”

許易之沒轍,只能等着,直到何照按下最後一個數字。

735分!

735分?

735分?!

何照确認了三遍終于确定自己沒有看錯,他怕自己一個激動喊出來,捂着嘴看着許易之,眼神在說:“你真要去P大了!”

這個分數跟許易之自己估計得差不多,他沒什麽特別激動的反應,笑着對何照點了點頭,提醒他:“查自己的分呀!”

“哦。”何照打開頁面,飛快地輸完自己的準考證號,點了查詢,然後就趴桌上不敢擡頭了,他跟許易之肯定差了挺多分的,他不敢看了。

許易之一直盯着電腦屏幕,何照不着急看他也不催,心裏計算着何照能上哪所大學。何照在桌上趴了一會,一直沒聽到許易之報他的分數,他心慌了,“多少分啊?”

“681分。”許易之答。

何照猛地擡起頭,看了一眼屏幕,抓起手機就給他爸打電話,“爸,我高考681分。”

他爸正打算上飛機,一聽這消息就不舍得關機了,挨個給親朋好友發消息,說他兒子要上重點大學了,985、211都随他挑。

何照第一志願填了嘉城,因為P大在嘉城,他要跟許易之在一所城市。可錄取通知書一下來他就傻了,他第一志願沒錄取,第二志願離嘉城不遠不近。

許易之也沒料到這樣的狀況,只能安慰他:“你這個大學心理專業特別好,全國排名很靠前的。”

何照也不出聲,委委屈屈地抱着他。

許易之只好耐心陪着,一分之差誰又能料到呢。

霍光跟許易之同在嘉城,羅子跟許易之同在P大。何照報到那天,三個人一起送他,何照心裏特別酸澀,許易之只好一路哄着。

霍光跟羅子兩個人替他把手續辦完就上別的地溜達去了,許易之陪着何照去寝室。

Z大的寝室是四人寝,上鋪是床,床下是書桌。何照對住的條件也不怎麽挑,就大學來說,這個條件已經算好的了,有空調有熱水還有獨立衛生間。

何照是報到的第一天到的學校,其他室友都還沒到。許易之替他整理床鋪,何照自個兒整理其他書本、生活用品和衣服之類的,何照帶的東西不多,很快就全整理完了。

許易之看何照心情好點了,說:“咱們去校園裏逛逛吧,或者去周邊也行。”

“不急吧,這地我得住四年呢。”何照有點不太想去,他想跟許易之兩個人單獨待着,“反正學校都長差不多,你們P大肯定更好看。”

許易之堅持道:“不一樣的,這是你的學校,我想知道你未來的生活是怎樣的。”

何照還是興致不大,不過倒也松口了,“也行,去吃點東西吧。”

他們去了學校的食堂,何照剛才報到的時候已經領了學生卡也充了錢,可以在食堂買飯。兩個人坐下來吃飯的時候,何照才正真地感受到,他跟許易之這是要分開了。

雖然這地離P大也就是三個小時的車程,但是這個距離就算再短,存在了就是存在的,他跟許易之彼此都會有各自的經歷,這些經歷也許相似也許截然不同,但肯定的是,未來這四年,他們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熟悉對方的生活。

許易之的感受其實跟何照是一樣的,他們從決定在一起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經歷過分別,這樣的距離對他們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天各一方了。

何照突然說:“你千萬不能跟我提分手。”

許易之吃了一驚,他不知道何照是怎麽想到分手上去的,還沒開口呢,又聽到何照說:“你就是提了爸爸也不怕,爸爸不是一般人,一定能力挽狂瀾。”

許易之笑道:“是,你最厲害。”

他們這頓飯剛吃完,羅子就給何照打電話,說要來找他們。羅子一見到他們就吐槽,“霍光真不是一般人!才到這半個小時,就勾搭上了一個。”

何照問他:“怎麽回事?”

“他跟一個男的走了,不認識的,”羅子又強調了一遍,“男的。”

何照挺意外的,霍光雖然總跟程宇哲分分合合的,可他倆就算吵得再兇,不出一個禮拜肯定得和好,這下何照卻拿不準了,他問許易之:“他跟程宇哲真分了?”

許易之點頭,“嗯。”

羅子每次見到霍光,都是他跟程宇哲分手的狀态,所以羅子對程宇哲沒什麽執念,他只感嘆:“你們gay圈太亂了,還好我是直男。”

何照和許易之:“……”

許易之當天沒走,留在H市,何照也就不住Z大的宿舍了,他倆決定一起住酒店,結果到了酒店大廳,他倆都不敢去前臺。

僵持了近半個小時,何照一看這樣不行,于是戴上準備好的大墨鏡,上了。

拿到房卡之後,轉身朝許易之勾了勾手。許易之跟他一起上樓,電梯裏,許易之在他耳邊說:“何日召,你真帥。”

何照淡定地微笑,心說爸爸想睡你這麽久了,不拿出點誠意來怎麽行。

許易之一看他這麽笑就知道何照在想什麽,他倆年紀輕輕血氣方剛的,這都要躺一張床上了,那肯定得幹點什麽。于是他倆就在床上、沙發上、地板上都幹了點什麽,幹完了又在浴缸裏幹了點什麽。

第二天他倆一上午都沒下床,許易之摟着何照不肯起,何照猶豫再猶豫,問他:“還疼嗎?”

許易之聞言拎起枕頭就往何照身上砸,何照重重地挨了幾下,何照沒敢躲,心說力氣挺大的呀,那應該是不疼了吧?

許易之他們來的時候是羅子開車送過來的,回的時候三個人分開回。羅子早一天回去,許易之跟霍光多留一天,坐火車回。

何照把人送到候車室門口,霍光不耐煩看他倆膩膩歪歪的樣子,索性去抽煙。

何照沒車票進不去,許易之在門口說:“我走了。”

何照點頭,“嗯。”

結果他倆誰也沒動,霍光抽完一根煙回來,他倆還這麽站着,霍光直接把許易之拽走了,“再等下去火車要開了!”

何照在火車站逗留許久,直到許易之坐的那列火車發車之後,他才離開。這一班車意味着他們之間的異地戀正式開始,何照得親自确認了它開走了才甘心。

許易之大二正式開始創業,忙到連周末沒有時間,只能是何照遷就他。雖然很忙,但許易之覺得那一點都不累,沒什麽事不是抱一抱何照解決不了的,實在解決不了就親他一下。

那時候,他們都以為會和對方永遠在一起。最難的日子都過來了,他們還怕什麽呢?

25章

酒吧白天不營業,霍光一個人帶着員工們整理打掃,等收拾地差不多了,他才給許易之打電話:“淩晨兩點多走的,羅子替他叫的車。”

霍光正說着,何照進來了。霍光一點都不感到意外,還伸手朝何照打招呼,他就知道何照還得來,不動聲色道:“哥們今晚約了人,你晚上替我過來看場子?”

何照聽他這麽說突然緊張起來,霍光挂了電話,他說:“人一會過來,你是在這兒等呢,還是先回去一會再來?”

“等吧,”何照說,“謝謝你。”

霍光也不圖他這一聲謝,“您客氣!”

霍光有他的事要忙,何照就一個人坐那兒等着。天黑之後酒吧開始熱鬧起來,許易之正是那時候來的,他到的時候也沒什麽特別的,身上穿的衣服跟從前也沒什麽大的變化,白襯衫配牛仔褲,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手腕上戴着特誇張的手鏈。只戴右手,這點也沒有變。

霍光把人帶到何照面前,說:“都等你一天了,你倆聊吧。”

許易之讓人拿了酒過來,他拿了酒,何照就喝。一邊喝着酒,一邊盯着許易之,對方也不怕他看甚至還跟他四目相對,并且問他:“有話說?”

“有……”

“什麽事?”

“你胃不好,別喝那麽烈的。”

“哦。”許易之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句,但回頭該怎麽喝還是怎麽喝,他這個反應讓何照覺得自己像是個矯情的小姑娘,他有點兒報複性地幹了一杯,喝得猛了,嗓子口燒得疼。

許易之似乎輕笑了一聲,這是在笑他多管閑事還是別的?

何照把酒杯遞過去,他還是有些小少爺脾氣,他說:“你都沒給我倒酒!”

許易之給他滿上,然後伸手給他順了順毛,“頭發亂了。”

完了還對着他笑。

“你看什麽呢?”

“看你。”

許易之說完就走了,留何照一個人呆若木雞地坐在那兒,手裏那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這是許易之給他倒的酒,說不定以後都喝不着了呢,他不舍得。

他伸手撥了一下頭發,有些沒所謂地想着,頭發亂了算什麽誰特麽泡吧還管噴發膠怎麽的?我心還亂了呢,你要不要一起管一管啊!

何照看出來了,許易之這是不想跟他多說,他還是不想見他,可是為什麽呀?該委屈的明明是他,怎麽許易之還跟他鬧上別扭了呢!

何照是心理咨詢師,工作前一天不能喝酒,他只能給助理打電話,讓她把原定在明天的咨詢推遲。然後一個人坐那兒喝悶酒,前一天喝的酒還沒醒透呢,這會越喝越難受。霍光過來勸他,“你差不多點得了,許易之早走了,你這樣許易之也看不見。”

何照正郁悶呢,咬着牙說:“你不是看見了?”

霍光沒辦法,只能等何照喝夠了再把人給送回去。

第二天,何照接到羅子的電話,“怎麽着,老情人見面,心癢癢麽?”

“不癢。”何照這會已經心平氣和了。

“這樣啊,”羅子還是那個賤兮兮的語氣,“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把你的聯系方式給許易之了,咱們也不能總倒貼總讓人占便宜是吧?”

何照捏緊電話,“給他。”

“照照我沒聽錯吧?”羅子懵了,但這事他也就是傳個話的事,“行吧,我看你們一晚上也沒交流啊,我以為你們沒戲了呢,我怎麽有點不懂你們同性戀了。”

“你什麽時候懂過?”何照笑了笑,接着說:“你趕緊去給,耽誤哥們幸福你負責麽?”

羅子大着舌頭罵了好一會才挂電話,十分痛惜何照的不矜持。

何照等了幾天,許易之也沒給他打電話。他再三跟羅子确認是否确實把號碼給許易之了,羅子差點以死明志了,何照才信他沒給錯號碼。

“把他號碼給我吧,我自個打給他。”

“不是,”羅子有些警惕地看着他,“照照咱是不是再矜持幾天,這麽上趕着多不好啊。”

“欲擒故縱啊?”

羅子眨巴着眼睛,“對啊。”

“那對許易之沒用,”何照笑了笑,“你還懂這個吶?不過咱們同性戀不興玩這套。”

“你……”你們同性戀了不起啊!都沒合法呢!

不過羅子還是把許易之的號碼報給他了,報完猶豫着說:“那要是許易之這會有別人了呢?”

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已經按了撥號鍵的何照:“……不能吧?”

羅子伸手給他比了個四,意思是已經過去四年了。

這時電話已經接通了,對方的聲音似乎感到很意外,“何日召?”

一聽這個,何照滿肚子話一個字兒也蹦不出來,他想起那年他剛轉學,許易之不情不願地過來收英語作業,他照着他的本子念,“何日召。”

這三個字念得字正腔圓,何照以為他在那兒挑釁呢,“那字念照,麻煩您合一起念,謝謝。”

“哪個?”

“這個……”何照搶過習題冊,一看就尴尬了,他寫名字的時候少寫了四個點。于是他只好在許易之的注視下,加了四個點。

許易之仿佛對這個小插曲沒什麽感覺的樣子,卻看着何照說:“何日召,我記住你了。”

何照那時候是打算生氣的,但他這等顏控一看清許易之的臉氣就消了一半,剩下那一半也悶在心口發不出來。何日召就何日召吧,不就是個名字麽。

許易之也沒等何照的反應,直接把他作業本拿着走了。

“是你吧?”許易之在電話那頭接了一句。

“那字念照,麻煩您合一起念,謝謝。”何照把當年的話又拿出來說了一遍,不過沒那時候那麽咬牙切齒。

許易之的語氣沒什麽變化,仿佛也不在意他這句話,“哦,習慣了。找我有事麽?”

何照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內心很酸澀,咬着牙道:“找您敘敘舊。”

“那你随時過來。”

“我現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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