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
你是我的
?? 愛是烈火熊熊的占有,
是恨不得烙入你的懷抱,
讓貪婪的毛孔與你的肌膚牢牢相抵,
是恨不得融入你的骨血,
讓猩紅的液體蔓延至我所抵達不到的每一寸你的軀體。
(1)
星際船內。
氣壓較往常明顯偏低,座位緊挨着彼此的兩個黑發男人西裝革履,一個清冷一個俊美,同時看向自己這側的窗戶,避開對方視線的意圖十分刻意。
同樣的面色平靜,同樣的心中煩躁。
半晌後,兩人同時将手伸向桌面上放着的一杯水。手指正好相觸,涼涼的對戒抵在對方的皮膚上。
見那人沒有動作,蔣澤端緩緩将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卻突然被那人握住了。
“爸爸,”蔣麓擡起幽深的黑眸,“我們談談吧,好嗎。”
蔣澤端低垂着眼睫,沒有反應。
蔣麓揉了揉眉心,默了片刻後說,“好,我同意讓白瑞安進理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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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下聲音,“但,你也要同意菲爾梅來當我們的私人助理。”
蔣澤端看向他,一字字緩聲道,“你的意思是,讓菲爾梅住到我們隔壁?”
“如果您堅持讓白瑞安進理事會的話。”
星際船發出光波,準備下降。
他沉默了,用力抽回了手,扭頭望向窗外徐徐迫近的地面。
待“滴”的一聲響起後,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那人冷聲道。
“你弄錯了一件事情,蔣麓。我才是米高樂唯一的掌權人。”
(2)
走出艙門,開門,進家。
蔣麓望着前方肩寬腿長的背影,用力閉了閉眼,将眼中的陰郁壓了下去。
他快步走了幾步,扯住了蔣澤端的手腕。
男人的手像兩只無法掙脫的鐵鉗,蔣澤端倒抽一口涼氣,“松手。”
“我松手,讓您再把自己關一整天嗎?”
蔣麓寒聲道。
蔣澤端是一個不太會宣洩情緒的人,但不代表他不會生氣。婚後這幾年來,一旦二人發生了不愉快,他就會将自己反鎖起來。這種殺敵一百自損一千的孩子氣做法屢屢讓蔣麓心疼不已,對他,他早已經沒了什麽堅持。
“你弄疼我了。”
蔣麓手指頓時洩力,虛虛地扣在他的手腕上。
他緩聲道,“我們談談,爸爸。”
“我以為剛剛已經談過了。”
“……您不要總說氣話。”
這種帶着無奈又縱容的語氣讓蔣澤端頓時更加懊惱,他轉身就要進辦公室,卻再次被尾随而至的男人壓在了牆上。
兩人的距離一瞬間離得極近,蔣麓雙臂撐在他兩邊,緩緩低下頭,注視着那雙低垂的眼睛。喉結滾動,終于将內心的動搖壓了下去,沉聲道。
“為什麽非讓白瑞安進總理會?”
蔣澤端反唇相譏,“為什麽非讓菲爾梅進總理會?”
見他沉默不答,蔣澤端在他胸膛推了一把,心頭的怒火越燒越旺。
今年是他們婚後的第三年。
大多數日子中,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新身份,習慣了他的溫柔,他的黏人,他的占有欲。
但每日朝夕相處也總會發生摩擦,大多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有時用不着蔣麓服軟,他也能先走過去,給他的兒子一個擁抱。
像今天這樣的互不讓步,已是太久沒有發生的事情。
幾年前,蔣麓換掉了吃裏扒外的陳副總,提攜菲爾梅上位,而她的能力和情商确實無話可說。如今理事會一位成員因年老退位,她自然成為争奪該席的大熱人選。
作為蔣麓最看重的下屬,自然在自己面前力薦她。
可是……眼前閃過那個女人精致無暇的面容和性感惹火的身材,還有蔣麓和她視頻通話時認真又耐心的神情——他習慣單手撐着下颚,視線低垂,時而手指敲一敲桌面,示意她重複一遍。
以及,那個女人看着蔣麓的目光。
含着欽佩,愛羨,驚豔,還有讓男人心癢的小心翼翼。
連他都看出來了,蔣麓怎麽可能不知道?
但蔣澤端沒有想到,在他拒絕了蔣麓的提議後,他在會議上提出私人助理這麽一個前所未有的新職位,除了負責工作事宜,甚至要搬到他們隔壁。
——為什麽非是菲爾梅?
蔣麓被他推的後退一步。
蔣澤端胸膛劇烈起伏兩下,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閉了閉眼,他面無表情道,“白瑞安補入理事會。菲爾梅的新職位不予批準。”
蔣麓松開今早男人給他系上的領帶,“您确定?”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已經說過,在米高樂下決定的,是我,不是你。”
“……我能問問,您為什麽拒絕我的提議嗎?”
蔣澤端望着他,忽然用力偏過了頭。
“理事會總不能全是你的人。”
“我的人?哦。所以爸爸是覺得,我一直在架空你?”
不等他回答,蔣麓點頭道,“是啊,确實是。”
看着他淡淡的笑容,蔣澤端知道,蔣麓真的生氣了。
心頭忽然湧起一股疲憊,他低頭走進房中,要将門關上。
卻忽然聽見蔣麓道,“您就這麽想天天看見白瑞安嗎?”
蔣澤端一頓,皺眉看向他。
蔣麓輕飄飄地,“也是,有誰不喜歡愛慕者天天獻殷勤呢?”
說完,他對蔣澤端勾唇笑了笑,扭身走了。
(3)
在辦公椅坐下,蔣澤端疲憊地揉着眉心。
理事會議明天召開,缺的席位只有一個。
白瑞安曾經是另一家與米高樂在業內并駕齊驅的智能公司高管,兩年前攜已開發項目和一組研發團隊跳進了米高樂。他的專業能力和管理能力都十分成熟,由他全權負責的新型産品給米高樂帶來了巨額收入,在業界獲得了高度評價。
毋庸置疑,他也有資格獲得理事會的一席之地。
而蔣澤端方才對蔣麓脫口而出的,事實上也确實是公司內部一直在流傳的。随着前兩年蔣澤端的放權,有人認為那位鼎鼎大名的機器人已經逐步将他架空。而菲爾梅和白瑞安各自代表着這對父子的心腹,在米高樂暗自形成了兩大勢力集團。
白瑞安,白瑞安獻殷勤?……
想到蔣麓那句話,讓蔣澤端腦中更加混亂。
這段時間,他和白瑞安的接觸是多了些,但那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就算需要單獨外出,蔣麓也一定會陪在他身邊。
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蔣澤端拉開桌下的抽屜,本想去拿筆記本,卻看到蔣麓以前放在裏面的一瓶酒。
動作頓了頓,他将酒拿了出來。
晚上。
蔣麓把飯菜一盤盤端上桌,盛了兩碗飯。端着碗的手僵了片刻,又把其中一碗倒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那句話,一定會讓蔣澤端無比迷惑。
——他那麽遲鈍的人,怎麽可能看出白瑞安對他的心思?
自己又巴不得讓無知無覺的蔣澤端對那熱情表現的人始終冷然相待,自然不會告訴他。如果不是那人留着确實有用,他一定早就清理出去了。
可把白瑞安召進理事會,讓兩人接觸機會大大增加的情況他是萬不能同意的。是以,他才會力薦菲爾梅。而在蔣澤端的堅持下,他以退為進:如果白瑞安加入,那麽菲爾梅必須要做私人助理,他知道極度在意私人空間的蔣澤端一定不會答應。
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他的所做所為,在蔣澤端眼中看來,是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他面無表情地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
……幾分鐘後,他終于放下被捏彎的叉子,站起了身。
(4)
門敲了兩聲後便開了。
倚在門邊的男人面色潮紅,原本整齊挺括的西裝布着幾道水痕,手中握着快喝盡的酒瓶。
他仰着頭,朦胧的眸子呆呆望着自己。
蔣麓怔了怔,随即攬過他的腰,惱怒又心疼的低聲訓斥。
“空着肚子喝酒?!”
蔣澤端皺着眉搖搖頭,舉起酒瓶還要往口中倒,被蔣麓一把奪去了。頓時身子不穩,向前栽進了男人懷中。
埋在自己頸側的父親難得的老實,乖乖地抱着他的腰。
忽然,他小聲說。
“為什麽非要是菲爾梅?”
蔣麓心中一軟,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将他抱到了一側的沙發上。
他讓人坐在自己懷中,“因為你是個老壞蛋。”
蔣澤端呆呆地看着摟着他的修長雙手,慢慢探了過去。蔣麓立刻抓住了他,兩人十指緊緊相扣,對戒完整地拼在了一起。
“你知道嗎?”蔣澤端晃着二人的手腕,讓戒指在天花板上反射出兩束光,“我不喜歡菲爾梅,更不喜歡你和她說話。”
蔣麓一愣。
蔣澤端垂下眼簾,小聲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很愛慕你嗎?”
聽見他聲音裏的委屈,蔣麓一時心疼無比,一時又萌生出無法遏制得喜悅。
原來,不是擔憂自己暗中奪權,更不是和白瑞安有關。他所在乎的竟和自己完全相同——總抱怨自己占有欲太強的父親,吃醋了。
他溫柔地解釋,“她結婚了。”
蔣澤端怒目回頭,“你也結婚了!”
片刻後,他又在他懷中軟了下來,“……我們在一起幾年了?”
蔣麓吻着他的耳垂,“三年了。”
他滿意地哼了一聲,用另一只手去摸男人的臉,一寸寸撫過,用癡迷的目光盯着這張自己親手造就的,完美的面容。
他喃喃道,“你是我的。”
聽見這句話,蔣麓的雙眼瞬間睜大了。甜蜜的岩漿在心中爆發,如海嘯般蔓延全身,讓他身體甚至微微地發抖。
蔣澤端摟着他的脖子仍在不停抱怨,“你知不知道你多好看……你明明知道她喜歡你,你還……”
蔣麓捧着他的臉,一下下吻在他的唇上,“我不知道,寶貝,我不知道。”
喝醉了的男人像不依不饒的孩子,用手指戳他的胸膛,“你說謊!”
“……那您有看出白瑞安喜歡您嗎?”
蔣澤端一怔,低聲道,“你騙人。”
蔣麓無奈地笑了,“傻瓜,他表現地這麽明顯,只有你才看不出來……您又從哪看出菲爾梅對我不同的?”
他斬釘截鐵道,“眼神。
——一個淡漠到幾乎麻木的人,卻能觀察到自己都不曾注意的細節。
只是因為,那目光是停駐在自己身上的。
(5)
第二天。
前夜宿醉的男人醒來時,下意識地翻了個身,想埋進身後那人的懷抱裏。等撲了個空,才皺眉坐了起來。
床上只剩下自己。
昨日的不愉快漸漸在腦中再次浮現,他看了一眼時間,距理事會議也只有幾小時了。
正要起身下床,門忽然被推開了。
那人穿上一身正裝,倚在門框上微笑地望着他。晨光将那人渡上一層淺淡的光暈,看起來格外溫柔。
“您醒了。”
他說。
蔣澤端強迫自己将目光從他臉上離開,垂着眼睛應了一聲。
那人向他慢慢走來過來,“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早上,我給您戴上了戒指。”
蔣澤端怔怔地擡起頭。
他單膝在床前跪了下來,仰頭看着他,黑眸中似有群星閃耀。
“這樣說來,我還沒正式向您求過婚,也沒有和您辦過婚禮。”
他俯身,在那人指間的對戒上印下一吻。
“我只愛您一個人。”
“……你,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麽。”
蔣麓一笑,鼻尖抵上他的鼻尖,“還不是因為昨晚,某個醉鬼說出了心裏話。”
蔣澤端反應了一秒,臉瞬間紅了。
“我,我說什麽了。”
“您說,我是您的。”
蔣澤端被握着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
“我很高興,爸爸。真的很高興。”他的手指緩緩劃到他的心髒,“所以,如果下次您再吃醋了,一定要告訴我,讓我高興高興,行嗎?我先坦白,之所以力薦菲爾梅進理事會,只是想讓白瑞安離您遠點兒罷了。”
“……”
他捧起男人的面頰,柔聲道,“不過,我不會再讓您有任何不安全感。您知道,我體內的每一個程序都只為您運轉。”
蔣澤端默了片刻,扯着蔣麓的領子拉向了自己。
在父親的唇要觸上他的那一刻,蔣麓輕笑道,“挑個日子,我們把婚禮辦了吧,爸爸。”
不等男人回答,他便用力吻了上去。
……
但只是看着你,就怕打碎了你。
獨留水面漾開波紋裏空映茫然無所依的我自己。
我想把最好的都給你,
以一種習以為常的口吻,你千萬不要對我說謝謝。
愛是連綿不絕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