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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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剛剛上大一的程暮才到S大學不久,就意外的出了車禍,她的眼睛被刺傷,只能在家休養。可是程暮不想休學,于是讓那個整天在家無所事事的程夕代替程暮去學校讀書。

原本這樣的日子也挺好,可是死神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到程家。程暮的眼睛開始惡化,急需□□移植!

程家遲遲等不來角膜捐獻者。直到醫院打來的一個電話:有人願意捐獻□□!

程家開心的在手術室外等待着程暮。手術室的提示燈一直亮着,程父程母的心也一直系在正躺在手術室裏的程暮身上。

程父程母有打過電話給程夕,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始終是無人接聽。

直到程暮的手術說啦結束,從手術室出來,醫生才交給程父程母一封信。

“致我最愛的爸爸媽媽: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當我知道姐姐危在旦夕的那一刻我就決定了,我要為這個家做點什麽。以前,我總是問你們更愛姐姐還是我?你們總是回答更愛我。但是現在,我希望你們可以更愛姐姐,把對我的那份愛也全部都給姐姐。因為我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沒有事先知道你們這個決定,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會同意我這樣做的。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就算是想要繼續活着,也不會有多少時日了,與其茍延殘喘下去,不如留下一個健全的姐姐,陪伴在你們左右。爸,媽,你們不要傷心,我的愛會永遠留在你們身邊,永遠。勿念,夕。”

這封信成了程家永遠保存的一份思念。

程暮還記得小的時候特別羨慕程夕,因為她可以不用上學,不用被爸爸媽媽逼着早晨六點就要去跑步,也不用怕做錯了事被爸媽打。有時候程暮特別希望自己也可以生病,那樣就不用做這些自己不喜歡的事了。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程暮才明白那個時候的程夕又該是多麽羨慕自己的生活的。還記得那年決定讓程夕代替她去上學的時候,程夕是有多麽的開心。

程暮拖着行李箱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柳駿家,而是回了和裏裏合租的那個房子。

沒人?今天是周末啊……

程暮開門後沒有發現裏裏,便發了一條微信給她:“裏裏,我回來了,你在哪兒啊?”

過了沒多久裏裏就打了一個電話回來,說:“小暮啊,我在約會啊,我不回來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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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暮好奇的問道:“約會?你和誰約會啊?”

還沒等到裏裏說話,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程暮,是我啊,裏裏和我約會呢,放心吧。”說完話電話便被挂斷了。

蘭男?

程暮聽出了蘭男的聲音,她真的沒有想到裏裏會和蘭男在一起。因為裏裏曾經說過她絕對不會在公司裏找一個對象,更不會找一個比自己職位高的對象。

現在看來,愛情才是至上,其他的一切都是浮塵。

既然裏裏不回來了,程暮也就不打算在這裏留夜了,她決定還是去找柳駿好了。

把家裏打掃幹淨以後,程暮便打車去了柳駿家。

可是今天奇怪的很。柳家居然也沒有什麽人在,除了還在修苗圃的老張以外,其他人都不見了。

程暮抱着疑惑去問老張:“張叔,其他人呢?”

“啊,今天老爺子回來了,先生和其他人都去老宅幫忙去了。”老張說完便繼續修苗圃去了。

老爺子?董事長?

程暮來“之涯”沒多久,雖然沒有見過董事長,但是也聽裏裏說過這位董事長的英雄事跡。

聽裏裏說,董事長柳長風是白手起家,把“之涯”從一個小商店一點一滴的發展成如今在S數一數二的百貨公司。

既然今天家裏沒人,那程暮也只好去跟夕曛玩了。

“夕曛,來。”程暮把飛盤一次又一次的扔出去,讓夕曛去撿,反反複複,好不開心,程暮和夕曛就這樣玩兒了很久。

今天晚上柳駿不會回來,菠嬸也不會回來,程暮用熱牛奶沖了些麥麸簡單的吃了,就沒有再去麻煩的做飯了。

吃完晚飯後,程暮牽着夕曛在柳家晃悠着。

來了這麽多天,還真的沒有仔細瞧一瞧這柳家到底有多大,有多華麗。

程暮一步一步的走着,瞧着。

大門處的噴泉,雕塑作品,種滿了各種花卉的苗圃。還有一處園子,裏面種滿了各類蔬菜。張叔說每天吃的蔬菜其實就是從這裏來的,衛生健康。

天漸漸黑了,程暮想着索性不如今晚讓夕曛和自己睡,于是她爬進夕曛的小房子把夕曛的睡墊拿了出來,牽着夕曛回房去。

可是剛上樓梯,夕曛就掙脫了程暮的牽引繩,快速奔跑着,大聲的叫嚷着。程暮跟了上來,發現夕曛停留在畫室門口,它不再大聲叫嚷,而是低聲□□着。

程暮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柳駿家就是在畫室裏暈倒的。那幅畫的影子也模糊不清的出現在她的腦海。程暮決定再進畫室一探究竟。

畫室的門不是一般的門,與周圍其他的房間都不一樣。程暮試了試,打不開。她突然想起菠嬸的房間有整個屋子裏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于是她跑去菠嬸的房裏拿了一大串的鑰匙過來,可是試了所有的鑰匙,都不對。

“鑰匙呢?”程暮奇怪地嘀咕着。她猛然想起有一次無意中闖進柳駿的房間時他的抽屜裏有一把單獨的鑰匙。

想必那就是畫室的鑰匙吧……

程暮跑去柳駿的房間拿來鑰匙,果不其然,門開了。

雜亂……

再一次來到這裏程暮的腦海的第一反應。

堆積着很多的畫紙,各種色彩的顏料散落一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是小孩子的塗鴉室。

不過有一個例外……是那個畫板。

程暮還記得那個畫板上的畫中有一棵臘梅樹。

她有些不敢,卻又忍不住想要再一次看看那幅畫,看得更清楚些。

程暮放下夕曛的牽引繩,慢慢地向那幅畫移動着身體。

當程暮的手碰到遮擋的畫布的那一刻,突然覺得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程暮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掀起畫布。

暮冬花!

這是家裏的那棵臘梅樹!

這次程暮清楚的認出畫中物,不是其他的樹,而是家裏那棵早已枯萎的臘梅樹,還有一只小金毛。

怎麽會?怎麽會在這兒?難道……

“X”!!!

程暮一眼便看到了畫下的署名,是程夕的筆跡!!!

這時候程暮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柳駿會追她,為什麽會總是問她是否還記得他,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小習慣。

那都是因為柳駿把她當成了程夕。程暮和程夕有着同樣的小習慣,愛聳肩……

原來那段時間小夕已經和他在一起了,還是以程暮的名字……

一想到這裏,程暮不禁潸然淚下。原以為柳駿之所以會追自己是因為他的愛。沒想到他的愛,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程夕……

程暮默默地看着面前這幅畫,看着夕曛……

“你就是那個‘夕’吧。”

畫中的小金毛已經長成了大金毛,可是畫中景已不在,畫畫的人亦不再!

程暮沒有多想,只想趕快離開柳家,趕快離開這個程夕曾愛過的地方。

她怕,她怕自己的存在會玷污了對小夕最後的回憶……

她怕,她怕如果柳駿知道自己不是程夕,程夕亦不是程暮,他又會怎樣……

程暮來不及考慮,連忙跑回了房間,收拾了行李,連夜離開了柳家,離開了S。

程暮坐在離開S市的火車上給裏裏和爸媽都發了消息:“我想出去散散心,不用擔心,也不用找我。”

第二天中午柳駿才回來,可是他沒有看到程暮。

“老張,程暮呢?”

昨天只有老張在家,如果程暮在家,他一定會看到。

“小暮?她不在房裏嗎?”老媽摸了摸腦袋覺得有些奇怪。

“我去看看。”

柳駿說完就奔向程暮的房間,可是房裏沒有人。當他走出房間的時候發現畫室的門是虛掩着的。

“程暮!”

他還以為程暮又暈倒在畫室裏,可是并沒有……

畫。

柳駿看到了那幅原本被遮住的畫:“看這畫做什麽?”他有些興奮,“難道是小暮想起來了?”

柳駿高興的開着車來到裏裏家,他認為程暮在這裏。

可是裏裏把手機給了他,手機裏短短的一句話足以證明,程暮離開了!

柳駿不敢相信,他不相信六年前因為自己離開而與她錯過六年。好不容易,他們重新在一起了,她卻選擇離開。他不願相信,他不想再來一次。

柳駿撥通蘭男的電話就問:“程暮老家在哪?”他想要去程暮老家找一下。

“……怎麽了?”蘭男微微一顫。

“程暮走了。”

“那……”

柳駿打斷他:“你趕緊把她老家地址發給我!”

“柳駿,你先聽我說……”

“說什麽,快點!”柳駿不耐煩地說。

“柳駿,你先別着急,你先到蘭女那等我,我給你看個東西。”蘭男說完便挂了電話。

柳駿無奈,只好前往蘭女的診所。

柳駿一到蘭女的診所就看到蘭男拿着一個文件在等自己。

柳駿接過文件問道:“這是什麽?”

蘭男回答道:“你先看完。”

文件上的一字一句,柳駿都看在眼裏。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六年前,你是什麽時候和程暮交往的?”

蘭女在一旁說:“你直接告訴他,程暮不是他女朋友不就行了。”

“你們什麽意思?”柳駿突然有些迷茫。

“意思就是,六年前,你的女朋友不是程暮,而是去代替程暮的程夕!”蘭男拍了拍柳駿的肩膀,似在安慰他。

程夕?

柳駿拿着蘭男給的資料,回想起六年前和六年後。

的确,程暮變了。不是,是六年前的程暮和六年後的程暮的确有所不同,也可以說是完全不同。

程暮,程夕。這兩個人是不一樣的。

程暮活潑好動,程夕文靜優雅……

程暮喜歡刺激的,程夕喜歡安靜的……

柳駿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一直愛錯了人!

可是柳駿還是去了程暮的老家,程暮的父母告訴他的和裏裏告訴他的一樣:她離開了,暫時不會回來了。

柳駿只好回去了,也不再刻意的去尋找程暮的下落。

而離開後的程暮去了巴黎,她想帶着程夕的眼去看看這個美麗的城市,浪漫之都。

這一別,便是三個月以後。

時間嘛,總是會讓人改變的。

半年的時間裏程暮選擇去完成程夕的願望,她開了一家名為“晚安”的畫廊。

程暮希望其他人也可以看到程夕的畫,了解到程夕的世界。

暮霭沉沉,夕風凜烈。

新的一年已過,春季的寒潮來了……

程暮裹着略微有些單薄的風衣穿梭在趕上下晚班高峰期的地鐵站裏。

“還有五分鐘。”

程暮靠在柱子上呆呆的看着地鐵班線提示屏。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麽人生的每一個抉擇都會成為正确的嗎?

這句話,程暮曾反反複複地問過自己無數遍,但是最終內心的答案是否定的。

每一個看似肯定的答案背後總會有那麽一些殘缺,也因為這些殘缺而變得不完美。

五分鐘到了,程暮踮起腳看到地鐵已經緩緩的駛入站,開心的跺着小碎步。

開心?是的,沒錯。

寒潮來襲的S市讓人有些想要棄他而去,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S這個城市裏,身體裹得嚴嚴實實。

程暮走進地鐵想要找一處空位坐下,可惜,正值下班高峰期,偌大的地鐵已經沒有空位。不經意地擡眼間,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身影。再細看,不見了。也許是幻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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