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十九

二十九

室內的空氣沉悶而凝重,冰冷的玻璃窗阻隔開兩人,這一頭和那一頭,雖是咫尺,卻是天涯。

施昊似乎還是那副樣子,臉容蒼白沒有血色,不過看上去倒是比從前更消瘦了,下巴也長出了一點青色的胡茬。他的視線在接觸到施轍那一刻,眼睛瞬間亮了,熠熠發光。

施轍拿起了電話,聽到他在話筒中傳來近似愉悅的聲音:“嗨,哥哥,好久不見了。”

施轍道:“看來你過得不錯。”

施昊依然是笑眯眯地說道:“托你鴻福。”

施轍道:“今天你母親過來找我了。”

施昊笑容微斂:“她說什麽?讓你高擡貴手放過我?”

“做錯事總得自己承擔後果。”施轍道,“父親沒有教過你嗎?”

施昊低低笑了兩聲,又問:“那你今天來是幹什麽?教育我?還是看我笑話?”

“你的笑話我看得夠多了,早就看厭了。”施轍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已經毫無威脅力了?”施昊桀桀笑道。

“我從來沒覺得你對我造成過威脅。”施轍嘲弄地說,“就算現在把你放出去,你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你認為董事局他們還會相信一個藏毒的騙子嗎?”

施昊随意打量了下四周,道:“所以你把我困在這裏又是為什麽?”

“因為我恨你。”施轍從容道,“我答應過父親饒你一命,不然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在這兒?”

施昊沉默了片刻,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哈哈哈哈,好啊,這很好,至少你還恨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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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轍皺眉看他。

只見他似是狂喜又似是狂怒地說:“施轍,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哈哈哈哈……”

施轍奇道:“你們母子是不是都喜歡這麽威脅人?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會後悔?”

“呵呵呵,你就等着這一天吧……”

獄警看他神情不對,連忙把他押回去。施轍漠然地看着他狀若癫狂的情形,站起身,終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本以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沒想到,施昊果真被假釋出來了。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因為之前保釋他的申請全被施轍壓了下來。雖說施轍認為諒他也翻不出什麽風浪,而且也不知施昊是不是真的悔過自身,從他被放出來後一直沒有動靜,可汪子才心中始終籠罩着一團疑雲,畢竟事情若是真這麽簡單,當初許豔嬌也不會苦苦哀求施轍了。

這日,汪子才下班的時候照常從停車場裏取車。走了幾步,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周遭太安靜了,仿若一潭死水,激不起半點回聲。

汪子才警惕地打量四周,卻沒有發現異常,突然,停車場內響起一聲清脆的啼哭聲。他心下一緊,走過去一看,只見一個小女孩蹲在地上嚎啕不止。

他走上前,問道:“你怎麽了?”

小女孩擡頭,淚眼朦胧地看他:“叔叔,我……”

望着對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嗫嚅着想說些什麽,汪子才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輕聲道:“你怎麽了?再說一……”

這個“遍”字還沒說出口,他的頭部便遭到了一陣突如其來的重擊,他悶哼一聲,終于眼前一黑,緩緩倒在地上,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悠悠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雙手反剪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周遭的空氣粘稠沉悶,光線暗淡,入目處俱是陌生的事物,看樣子倒像是個廢棄的倉庫。

他的腦子裏還是一陣陣的發沉,渾身酸痛,不禁悶哼了一聲。

聽他發出聲音,一個冷冰冰的男聲響起:“你終于醒了。”

汪子才勉力擡眼去看:“是你。”

那人施施然走到他面前,狀似愉悅地端詳他的狼狽姿态,道:“不然你希望是誰呢?”

此人不是施昊又是誰?他今天換上了一身休閑裝,白衫黑褲,看上去精神不少,端的是一派人模狗樣。

汪子才哼笑道:“也只有你這麽卑鄙的人才會使出這種招數。”

施昊倒也不生氣,只道:“你就盡管嘴硬吧。”

汪子才道:“你把我綁在這裏有何目的?”

施昊奇道:“你還不明白嗎?今天施轍要去簽署一份四億的合同,我就想知道到底在他心目中,是你重要還是那四億重要。”說罷,他微微勾起嘴角,似乎期待極了。

汪子才心下微微一沉,但還是鎮定地說:“無論怎樣,都比你重要得多。”

聞言,施昊剛勾起的嘴角沉了下去,他惡狠狠地瞪着汪子才:“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事實就擺在眼前,哪怕再說十遍也沒有用。他心裏壓根就不在乎你,我勸你還是別自作多情了。”

施昊喉間發出一聲怒吼,狠狠地一拳砸在汪子才臉上。汪子才吃痛地哼一聲,呸了一口嘴裏的鮮血,強自勾起嘴角嘲諷道:“怎麽?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施昊胸口劇烈起伏,急促呼吸了幾下,勉強将情緒穩定下來,複又笑道:“我看自作多情的是你吧。你對施轍的了解又有多少?他對你不過一時興起而已,再重要,能比得上那四億合同重要嗎?呵呵,真可笑。”

汪子才笑而不語。确實,對着一個瘋子去争論什麽有意義嗎?

他走上前一步,托起下巴,自言自語地道:“我真不明白你有什麽可值得留戀的。是因為這張臉嗎?看久了總會膩吧。明明是個花花公子,卻偏要裝出深情的樣子,看着就叫人惡心。”

汪子才任由他擺布,懶洋洋地道:“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放開我吧。”

“放開?”施昊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忽而大笑起來,“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管注射劑,狠狠地紮進汪子才的皮肉裏,興奮地說:“你不是甘願躺在人身下嗎?哈哈哈,我今天就讓你被人操過夠!”

說罷,他輕輕擊了擊掌,十來個壯漢便魚湧而出圍了上來,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抱臂看着汪子才。

汪子才忽而詭異地笑了起來:“你以為這樣做施轍就會喜歡你了嗎?”

施昊微怔,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了起來,一把抄起椅子将離他最近的一個壯漢掄倒在地上。

原來,剛剛談話的時候,汪子才故意讓施昊心神大亂,無法顧及他在背後悄悄解開了繩索。

他本想把施昊擒在手裏,可惜這人也不傻,召來了幫手後自己便退到一旁。汪子才只得搞定離他較近的幾個人,突出重圍。他以椅子為武器,邊掄邊退走。不過這椅子明顯質量不太好,放倒幾個人後也散架了。汪子才索性把殘廢品扔了,挽起袖子便上。

他一個勾拳把一個頸項上紋着刺青的虬髯大漢擊倒在地,随後一腿掃過另一個蠢蠢欲動向他靠近的人。等他放倒了大半數人,臉上挂着絲漫不經心的笑:“還有誰?”

施昊臉上陰雲密布,怒喝道:“你們都幹什麽吃的?這麽多人還打不過一個人?”

汪子才心中好笑,好歹他以前也是打架打到大的,雖然這些年少練,但好在還沒生疏。

然而,正當此時,腹中突然燃起一團火,燒得渾身發熱,四肢發軟,眼角發紅,連腦子都像被塞了一團泡過水的棉花,昏昏沉沉什麽都思考不了。

他用力晃了晃頭部,勉力保持清醒,咬牙道:“你給我下了什麽藥?”

施昊狂笑起來:“哈哈哈哈,終于發作了嗎?我看你能狂到什麽時候!來啊,都給我上!”

形勢瞬間逆轉,倒在地上的人爬了起來,慢慢靠近他。汪子才邊緩緩退後,邊用牙齒咬傷舌頭,一陣血腥味傳入口腔,他呸了一聲,疼痛感讓他恢複幾分神志。

就在這進退兩難之際,突然有一人破門而入,一束光線自他身後亮起,背光的他看不清面容,可一看這身形便知是施轍無疑。

汪子才眯着眼睛打量過去,只覺這一刻施轍真如天神降臨般。他一來便瞬間将阻撓在他們之間的那幾人清理掉,可叫一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你怎麽樣了?”

待他走近了,汪子才這才發現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焦躁不安,便道:“我沒事。”

确定他安全無恙,施轍這才稍微松了口氣,神色又被一層冰霜所覆蓋,他一把拉起汪子才的手腕,果斷地道:“走。”

“哥哥,”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你終于來了。”

兩人側頭去看,只見施昊目光一轉不轉地盯着他,癡癡地說道:“我終于等到你了,我做這麽多事情,都不過是想讓你注意到我而已啊。”

施轍厭惡地瞥了他一眼,一語不發地牽過汪子才。

“哈哈哈,”施昊忽而大笑起來,面容扭曲地指着汪子才道:“你竟然真的為了他不要四億的生意?他有什麽好的?不過是一個花花公子而已,我哪兒比不上他?!憑什麽他可以!憑什麽我不行?!”

施轍淡淡地說道:“因為你讓我惡心。”

“哈哈哈……”施昊神情狀若癫狂,眼裏閃着惡狠狠的光,“我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別想得到……都給我上!一個也別想走!”

他這一聲說罷,那些滿臉橫肉的大漢從口袋裏掏出刀子,朝他們逐步逼近。施轍将汪子才緊緊護在身後,低聲問道:“你還好嗎?”剛剛去牽他的手,皮膚上傳來的熱度似乎要把他灼傷,施轍懷疑是施昊給他下了什麽藥了。

汪子才以背靠背的姿勢跟他站好,咬牙道:“我沒事。”

“不要逞強。”

“施轍,”汪子才突然有點莫名的興奮,“想不想咱倆一起幹一架?”

“你确定嗎?”

“我非常确定。”汪子才肯定地道。

強行壓下`身體的不适,汪子才踢飛了一個持刀沖向他的人,旋即奪走他的刀橫于自己身前。而他背後的施轍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咔咔地折斷了兩人的手腕。

二人且戰且退,很快就退到大門口。廢棄的倉庫裏還傳出施昊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別讓他們跑了!”可惜,那時兩人已經迅速上了車,揚長而去。

甫一脫戰,汪子才一直繃緊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下來,腦子裏越發昏沉,嘴裏不禁輕哼出聲。

施轍轉頭,便見他閉上眼睛,臉上還泛着不正常的潮紅,擔憂地問道:“你怎麽了?”

聽他問話,汪子才緩緩睜開眼,眼中盈着潋滟的水光,連眼角都微微發紅了,他輕喘一聲,喚道:“施轍……”

施轍動作一頓,車身一個打滑在路旁停了下來。看情形,他約莫猜得出施昊給汪子才下了什麽藥了。

“施轍……”汪子才又喚了一聲,手已經自然而然地拉開了拉鏈,伸進褲裆裏頭。

施轍眸色沉沉,但還是隐忍道:“回去再說。”

“不。”汪子才抓住他衣袖,執拗地說:“給我,就現在。”

“*我。”汪子才定定地看着他說。

施轍來的時候報了警,估摸着現在也有人去收拾施昊他們。面對情人的邀請,這時誰要是再拒絕就不是男人了!遂不再猶豫,将之就地□□。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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