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昔日和今日的解慕真,只怕也大大的不相同了。
尋花問柳,好閑情的心思。
解慕真擡眼,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只覺不可思議。
炎大少爺平常為了家業,總忙得跟個轉不停的陀螺似的,可今兒個哪來的好興致,竟讓人搬出了軟榻到後山山頭上,曬曬那讓人發懶的春陽、賞賞山坡邊上的野杜鵑。
斜倚軟榻,炎妙槐今日的心情也不知為啥這麽好,嘴邊漾着一抹笑,似在等待着什麽似的。
被他遣去的人請了來,解慕真款步地走着,并不急切。
她只是在想……想他為何這樣大費周章的賞花,這壓根就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呵。
他不是那種風花雪月的性子,炎家這麽重的擔子壓在他的肩頭上,他別忙得沒時間喘息就該慶幸了。
可今日他卻這麽做了,不但做了,還邀了她,這更是一件奇怪的事兒!
她心裏狐疑,但唇畔還是漾着一抹合宜的淺笑,緩緩地跟到了他的身邊,端莊的在他身旁坐下,還伸手替他将茶斟滿。
“夫君,今兒個好心緒?”望着他那教人摸不着頭緒的臉色,她試探地說道。
“是還不錯!”
迎着她探究的目光,炎妙槐爽快地點了點頭,望着她的眸子閃閃發光,仿佛鑲上了一抹興奮。
她以為他的性子已經入定似古井,波瀾不興,應該是她看錯了吧?
美目輕聞,解慕真歸去了心頭的不解,這才睜眼再次望,向他問道:“夫君找我有事?”
“嗯。”
他微一點頭,伸手端過她方才為他斟滿的茶,緩緩地仰首飲下,任由那生津的茶香在他的舌尖跳躍着。
“什麽事呢?”
“找你來玩賞眼前這幅美景。”斜倚着,微挑的濃眉散發出一股子慵懶的味道,他好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幾年,他一心忙着為炎家拓展家業,倒真的少有這種賞花游玩的心情,對于這難得的放松,他倒是頗為自得其樂。
“這不像夫君會做的事。”雖然總是內斂着心性,可對于他此刻讓人摸不着頭緒的做法,她冷不防地直言道。
“的确!”
對于她的評論,他不閃不躲地點了點頭。
的确不像他會做的事,可他卻做了,不但做了,還拉了她一同來做。
将她眸子裏濃濃的疑惑全都瞧進了眼底,炎妙槐薄薄的唇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便讨厭起了她眸中的淡漠與篤定,應該就是那日她提起為他納妾一事的時候吧!
“可不做不代表不會做,不是嗎?”
一雙鷹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得她背脊生寒,心中驀地一驚。
他在暗示什麽嗎?
“夫君的意思是……”摸不着、猜不透他的心緒,她定下心神,索性直接開口索讨答案。
“你讓人悄悄放在我書房裏的畫像我都瞧過了。”再次頓了一口香茗,炎妙槐淡淡的說道。
“夫君可有中意之人?”
既是為他納妾,自然得要他喜歡,所以為他搜羅了有意願且家世不錯的幾個姑娘之後,她便差人将那些畫像放在他的案頭。
“若我說有,你待如何?”
“自然是傾心為相公迎來美嬌娘,好替炎家開枝散葉。”解慕真的潤頰上泛着笑,極度真誠的說道,那話壓根就聽不出一絲的酸意。
這女人當真這麽不在意嗎?
微微眯起眸子,掩去了眸中急竄的厲色,若這只是一種欲拒還迎的手段,想要勾起他的注意,他不得不稱贊她,他向來喜歡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
可若這是她打從心底想要的作為,那麽身為一個男人,就很難對她的心思視若無睹。
雖然沒有勾天動地的愛情,更沒有糾纏難休的愛欲,但這個女人的确端坐在他妻子的位置之上。
而什麽樣的妻子會這樣努力不休地将自己的夫婿推給別的女人,讓別的女人替她做着原該是她要做的事兒?
唯一的答案就是--她一丁點也不在意。
不應該在意她的不在意,偏偏那份不在意卻這麽上了心。
“若我執意由你來替炎家開枝散業呢?”畢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庶出,怎麽比得上正妻所誕育的孩子。
“那妾身自當遵命,但是……夫君與梁姬姑娘一向如影随行,或許這事,由她來做,更為适當。”
“梁姬嗎?”炎妙槐斂下了眸子,仿佛真有幾分的考慮。
“如果夫君願意,我可以去同梁姬談談。”
這女人只怕當真以為自己擁有能夠操弄他的情感的本事呵!
“那你就去談談吧!”
他的語氣間竟漾着讓人輕易便能察覺的興奮。
他倒挺想瞧瞧,當解慕真知道梁姬是他的親妹子,會有怎生的表情。
瞧着他臉上那彰顯的笑意,她知道自己該高興的,畢竟兜弄了這一陣子,到底兜弄出了一個他願意接受的人選。
可不知怎地,瞧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心竟莫名地泛起了一絲微微的酸。
她并不似靖安,老想着炎家是牢寵,所以總是不顧一切地想要飛出去,如果可以,她很想一輩子都待在炎家。
不為旁的,便為“恩義”二字。
炎家待她不薄,于她有恩,炎妙槐認分的娶她為妻,讓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炎家安居,于她有義。
有恩有義,她自然也得為炎家的後關打算打算,所以才會動了為他納妾的念頭。
“不過,這妾室可以找,但你身為我名媒正娶的妻子,由你生的嫡子更适合繼承炎家的家業。”
“我……”
乍然聞言,她的心驀地一愕,怎麽話題又兜回自己身上了呢?
她既想為他娶妾,便是不想與他有太多糾纏,心思靈動的她,連忙随口講道:
“前些日子妾身子不适已經招大夫過府瞧過,大夫說妾身身子虛寒,受孕極端不易。”
“有這樣的事嗎?”
瞧她那閃躲的眼神,炎妙槐便知這幾句話不過是推托之辭,他扯唇而笑,解慕真或許心思巧慧,但想同他鬥,那可還生嫩得很。
“也難怪你這般賢良的想為我納妾了。”他颔首說道,像是極端滿意她的識大體。
見狀,解慕真還以為自己躲過了,眉梢這才稍微染喜。
可他卻沒打算讓她開心太久,随即說道:“可其實只是脈象虛薄,受孕極難,也不是完全沒有受孕的可能,不是嗎?”
“守旭……”
沒有料到他竟突然來這麽一句,她難掩震驚,張口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像個傻子楞楞地瞧着他。
身子虛寒不過是她胡謅的,她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锲而不舍。
見她愕然的傻模樣,炎妙槐的心下倒是大樂,執起了她的柔荑,似是情深款款地說道:“這樣吧,咱們先試上幾回,若是真的不行,這幾年我在外頭行商,到底也認識一些奇人異士,屆時我再延請他們入府,為你好好調理身子便是,到時你便可以與新入府的妾室,一起為炎家開枝散葉了。”
聞言,解慕真的杏眼更是圓睜,不敢相信他只是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就将自己逼入了困境。
“放心吧,咱們炎家什麽沒有,財富金銀有得是,只要有錢,不愁找不着名醫聖手為你調理身子。”故意将她的愕然解讀成憂心,他挑勾着一抹笑,好體貼地說道。
“我……”這下子,她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訴了。
他拉着她的手沒放開,但一雙銳眸已經眺向不遠山坡處的繁花,一副恣意賞玩的模樣。
“夫君的意思是……也要納妾,也要妾身生孩子?”
他這算盤倒是撥得響亮,還當真不愧奸商之名。
“若你能說服梁姬,自然便娶,至于你的孩子,我也是喜歡的。”語畢,他長手一撈,又将發着楞的她給撈進了懷裏。
而還在怔楞之中的解慕真,壓根忘了要推拒,乖順地讓人正大光明地偷了個香。
她完全弄不懂他為何一掃先前的冰冷,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是梁姬改變了他嗎?
一如當初靖安改變了炎海任一樣,像他們這種鐵铮铮的漢子,一旦碰着了心愛的女子,也能化做繞指柔的。
但就算是這樣,他該抱的也是梁姬啊,為什麽向來與她疏遠的他,如今竟對她“動手動腳”的?
他……究竟在想什麽?
炎妙槐見她的神色一連數變,連着幾天來的郁悶終于開懷了些,怎能只讓他一個人為她的所作所為氣恨得牙癢癢的呢?
這女人既然勾動了他的心緒,他便沒道理放任她一個人在一旁清心。
他可不興以德報怨這套,他向來信奉的是以牙還牙,他若心煩,她又怎能清心自在。
這女人,竟然膽敢意圖将他塞給旁人,自己落得清閑,他可看不慣。
既是夫妻,不就該是同甘共苦的嗎?
憑什麽她以為自己可以躲在一旁逍遙自在,安穩地過日子?
他就偏生不讓她如願!
“少夫人!”
恭恭敬敬地在門口施以一禮,梁姬這才款步邁進了內室。
擡頭,但見梁姬一身利落的打扮,雖然少了些許妩媚,可是眉目之間的精明,卻讓解慕真莫名地覺得她與炎妙槐有那麽幾分神似。
這樣的女人,應是足以匹配炎妙槐這樣的男子的。
“坐。”緩緩地勾笑,解慕真對着氣定神閑的梁姬說道。
梁姬依言坐下,徑自伸手替自己和解慕真斟了一杯茶。
“少夫人找我有事?”
“你進炎府也已經三年了,不知可曾有過婚約?”
“沒有。”
她不過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娘親又死得早,若非被兄長接回了府中安置,只怕還流離失所,所以自然不會有人為她盤算這事。
“既然沒有婚約,那可有意中人了?”
“沒有。”
“既無婚約,又無意中人,那麽為何不願應了我請人去說的親?”心知梁姬性子爽朗,解慕真說起話來也不兜圈子,開門便見山。
“少夫人,您喚我來,該不會是為了替大少爺娶妾一事吧?”因為她的直接,梁姬的眸中倏地閃過一絲激賞,也跟着不避諱地說道。
“正是。”
“我對大少爺并無任何男女情愫,這點少夫人自可放心。”梁姬率直地表明心意。
“為什麽?大少爺一向磊落,先不說他那宛若刀雕斧鑿的俊顏,就說他的萬貫家財與能力,難道不足以讓你依靠一生嗎?”
原本她還以為梁姬與炎妙槐日夜相親,必定會欣然應允此事,誰知道卻讓一向能言善道的李媒婆碰了個軟釘子,她這才親自來說。
“既然大少爺那麽好,少夫人怎不好生把握,還急忙忙地要将他推給旁人,難不成……”梁姬欲言又止,故意吊她胃口。
解慕真果真急忙開口追問,“難不成如何?”
“難不成是咱們家大少爺有啥隐疾嗎?”
此話實屬大不敬,可是自梁姬的口中說出,竟不讓解慕真心生不悅。
梁姬着實爽朗可愛,讓她愈瞧愈上心,若是她那麽應該可以與炎妙槐相伴一生,而她自也可以清清靜靜地待在炎家度過一生吧!
“大少爺沒啥隐疾,只不過我與他不能兩心相許,自然想替他找個伴,讓他的血脈能夠開枝散葉。”
“是不能兩心相許,還是不願兩心相許?”
就她來瞧,初時大哥對于嫂子或許不上心,可這陣子他的眸光倒也沒少往嫂子身上兜過。
她那個看似精明的大哥,這回只怕是動了心,倒是她還弄不清楚嫂子又是存着什麽心思。
“是不能。”面對梁姬無禮的質疑,她也不發怒,只是淡淡的說道。
因為不能再交心,她怕一旦再動了心緒,她那已經碎了的心,便只有體無完膚的下場了,所以是不能。
将嫂子眸中一閃即逝的黯然盡收眼底,心靈聰慧的梁姬忍不住笑了。
真是無情嗎?
她瞧着倒也未必,只不過世人都喜歡自欺欺人罷了。
只可憐了她這個無辜被拖下水的人,還得陪着他們這對瞧不清楚自個兒真心實意的夫妻作戲。
“那少夫人又為何覺得我可以?”在炎家,她不過是個下人,她憑什麽以為她可以高攀。
“因為……他日夜與你相處,怎可能不對你這樣的可人見動心。”
“少夫人太擡舉我了。”梁姬的唇畔忽爾掀起一抹笑,然後驀地站起身來,婀娜的身子前傾,細聲說道:“我着實不能嫁給大少爺做妾,別說我方才在你眼底瞧見的黯然是假的,既然不是真的無情,又何苦這樣努力地為他納妾呢?”
她就是不懂,明明就郎有情、妹有意,何必弄得如此複雜呢?
故意忽略她所說的黯然,解慕真反而執着的問道:“為什麽不能?”
“因為我可是他嫡親的妹子,難不成嫂子想瞧我與她兄妹亂倫嗎?”梁姬字字清晰的含笑說道。
只見解慕真愕然擡頭,滿臉不敢置信。
“怎麽可能?”
“所以我說嫂子的這醋是白吃了。”梁姬莞爾一笑,用促狹的語氣說道。
“你……”解慕真還是不敢相信,只能楞楞地瞧着她。
如果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豈非在炎妙槐的面前鬧了個大笑話嗎?
驀地,她想起了炎妙槐那日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這男人是存心瞧她的笑話嗎?
登時,心中怒氣一揚,她霍地起身,便顧不得儀态地朝着書房沖去。
望着嫂子急急而去的身影,梁姬在後頭笑得可恣意了。
都說少夫人的性子沉穩,如果不是早有情愫,又怎麽可能失态至此。
看來,這回沉寂了許久的炎家,又要熱鬧了。
飽含怒意的殺氣怎會在轉眼之間陷入了困窘?
該怪梁姬的話太教人震驚,讓她怒氣沖沖地失了理智,一心只想要找炎妙槐算賬,可是卻在邁入書房時,因為走得太急而絆了一跤,還給扭了腳踝。
這一回他依然不顧她的掙紮,肆無忌憚地将她攔腰抱回了他們的院落。
“你為何騙我?”終究,在怒氣的驅使之下,賢慧良淑的面具終究是挂不下去了,解慕真咬牙指控着。
“我何時騙過你?”
“梁姬!”
“我确實是極喜愛她的。”她可是他唯一的嫡親妹子,他不疼她,要疼誰?“你明明知道……”
他明明就知道她要為他納妾,卻什麽都不說,害她鬧了一個這麽大的笑話,現在竟然還這樣大言不慚。
“是你急着找人代你爬上我們的床,好讓自己可以逍遙度日,我可沒逼你。”起先,他不懂她為何這般積極的想要為他納妾。
幾個夜裏,這個疑問擾得他甚至無法專心處理家業,這是他漸漸接掌家業以來,從沒有發生過的事。
男兒本應志在四方,對于男女之間的小情小愛,他從來不在意,也不曾将任何女人放在心坎兒裏,所以娘親要他娶解慕真,他便娶了。
對他來說,妻子比擺飾重要不了多少。
他亦不是一個貪戀春色之人,所以打從洞房花燭夜過後,他便不曾再與妻子有過任何肌膚之親。
而接掌家業後,因公務繁忙,為了不幹擾影響到彼此的作息,他在他們的院落另外安排一間房,處理公務晚了,他便在那間房睡下,所以就算是同住一院落,但也有個人的空間。有時就算回房同榻而眠,也大多是他極度疲憊之時,自然也不會想到那檔子事。
想不到,他的舉動在她的眼底,倒成了她替他納妾的好理由了。
他本來不解,但這陣子稍微頻繁的相處下來,就算他再不留心,也多少察覺了這個女人的心壓根不在自己身上。
這點由他每次從她身邊離去時,她那種松了口氣的神情就可以窺知一二。
“你這壓根就是狡辯!”解慕真瞪着他,然而無論她如何奮力掙紮,也掙不出他的懷抱,只能在嘴上逞能,憤憤地說道。
“這點我承認。”炎妙槐承認得好大方。
他那絲毫不在意的态度,更是徹底地惹怒了她。
“你……”何曾見過夫君這種痞子樣,她氣極地說不出話來。
直到這時她才驚覺,原來她自以為了解他,可是卻好像全然不是這麽回事。
“你到底想怎樣?”
迎着她的質問,他但笑不語,只是利落地将她放上了榻,且不但沒有馬上離開,反而還踢去了鞋襪跟着上榻,将她牢牢鎖在身側。
水眸圓睜地瞪着他,解慕真的眸中布滿濃濃的警戒,仿佛怕他會在下一刻便将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為什麽?”
終于發現他似乎并無意納妾,昔日的言語不過是個餌,誘得她自動上鈎,做這一切的蠢事。
可為什麽?
“你忘了嗎?老夫人立有家規,但凡炎家男人,不準輕易納妾。”仿佛瞧出了她眸中的疑問,他開口說道。
“既然問題是出在我身上,我自會去解釋一切。”她一力承擔。
深邃黑眸怒意驟現,看來這女人還當真不遺餘力地想要将他推離,他對她雖然沒有深情至愛,可是該給她的東西,他一樣都沒少給,他以為這樣便足夠兩人相守到老。
不愛,不代表不在乎。
“我不需要你那麽溫良賢淑。”
雖然怒極,但他還是勾起了一抹笑,這笑燦爛得讓她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該死的!在這一串想要尋求安穩的過程中,她似乎遺忘了什麽。
打小,她便是看着他的背影長大的,瞧着他成為老夫人的傀儡、瞧着他如何清除家族之中那有如排山倒海而來的反對勢力,也看着他靠着自己的力量,和兄弟齊心,一步一步的坐穩了炎家當家的位置。
她太清楚這個男人對于自己想要的東西,是多麽的誓在必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時的大意,她竟勾惹起了他對她的不悅。
“那你要什麽?”
瞧着他那太過迷離難解的眼神,解慕真的心急跳着,心中希冀着一切并不如她所想的。
“我要你,也要你的心,還要你所出之子。”
伸手,在她那張毫無瑕疵的雪肌上輕劃着,相較于他眸光中的炯炯,他的動作輕柔得讓她忍不住渾身輕顫,這樣輕柔恣憐的舉措,是她不曾感受過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而言,不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昔日安靜守分的她,漸漸地滲入了他的心坎兒裏。
他向來不是一個會自欺欺人的人,既然動了心緒,便不可能當成沒有那回事兒。
“不……不可能!”
他怎能那麽貪心,既然于她無心,卻又想要她的全部,她怎麽能給?
更何況,他只是索讨,又要拿什麽來換?
拿他的真心嗎?
“這世間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炎妙槐的語氣雖輕,卻極為霸道,仿佛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他的手順着她的嫩頰滑下,來到了她的纖頸,再往下,輕易地将一顆盤扣挑勾開來。
一片雪白的肌膚乍然而現,映入他的眼簾,也讓他的眸光一黯。
他這般登徒子的舉動,讓解慕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但還來不及多說什麽,他已經二話不說,以唇取代了恣意的手,吻上了她胸前那誘人的白皙。
當他薄涼的唇帶着一抹溫柔的暖意,落在她胸前的雪白時,她不自禁驚喘,并逸出了一陣的低呼。
“別……”
在她還沒想清楚這一切前,她怎能任由他這樣恣意掠奪,雖然他們是夫妻,可是打自她不再眷戀之際,她便沒再想過會再和他有任何親密之舉。
她七手八腳地試圖阻止他,可是他的炯目卻只是懶洋洋地掃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咱們是夫妻,為何不行?”
“我……得想想!”
再也編不出任何借口了,她有些挫敗地實話實說,這個時候若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她怕自己便再也無法想清楚了。
“有些事,不需要想,做就對了。”他雙手一使勁,整個人已經翻身覆在她的纖軀之上,話說得霸氣,薄唇更是毫不客氣地欺上她胸前的那朵紅梅。
“你……”瞧着他的模樣,怕是鐵了心吧!
幾番掙紮卻徒勞無功的解慕真,終于有了這樣的了悟,索性停了手,一雙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似要瞧進他的心坎裏,弄清楚他究竟想幹什麽。
啧,有人在溫存的時候這般瞧人的嗎?
炎妙槐搖了搖頭,卻也沒阻了他想要她的決心,這女人一徑的胡思亂想,他要讓她知道,他既然娶了她,便将她視為終身伴侶,如果溫靜如水的感情會讓她無知無覺,那麽他不介意幹柴烈火地燒上一回。
這一次,他的唇不但又吻上她胸前的雪白,還落下了點點的紅梅,他不急躁,一點一點的挑勾輕惹。
逼得本想讓他一逞歡快便罷的解慕真,情不自禁地輕吟出聲,原本握拳的手,也不知何時攀上了他厚實的肩頭,神智也漸漸地四散在那片陌生的迷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