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節課五十分鐘，中間可以休息十五分鐘
經還能為了交作業吵得不可開交，但她出院後，兩個人之間就成了最平淡的君子之交。
天氣徹底冷了下來，暖氣也按部就班的燒了起來，教室裏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坐在第一排的同學還要用衣服把腿蓋上，不然門縫裏鑽進來的涼風凍的腿骨縫兒疼。
雖然不太情願，但班主任還是宣布期中考試即将在下周舉行。
班裏哀嚎聲一片。
“這不才月考完嗎老師。”
王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了笑以寬慰他們們脆弱的心靈：“不錯了，考試一個多月才一次，你們吃飯可是一天三次。”
“那能一樣嗎老師。”
“怎麽不一樣？精神食糧就不算糧食了？”
師生辯論賽裏，學生完敗。
陳揚難得在班主任的課上露出些類似笑容的表情。雖然他不說，但沈婼知道，以前對王君有誤解，懷疑他的人品，但自從周曉瑜的事情真相大白後，陳揚才漸漸消除了那股極度的不适感。
下課鈴也在這時打響了，老師宣布了考試的注意事項，才放了學生們回家。
“揚哥，打球去啊？”王闖從後門的窗戶往裏面瞧，聲音隔着玻璃都聽的清清楚楚。
陳揚猶豫片刻，轉頭看向沈婼。
她大概正在算一道有些難度的題，手裏的筆不時的停下，凝神思索片刻，又繼續寫寫算算。
下課鈴好像和她也沒什麽關系。
陳揚站起來，彎腰趴在了她的桌子上，沈婼手裏的筆停住，擡起小臉來看他，陳揚五官生的極好，每一件都像是上帝精心篩選過後才湊在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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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回家啊？”
沈婼轉眸看向後門那裏張牙舞爪的王闖，笑了起來，“他們怎麽辦？”
“該怎麽辦怎麽辦。”
打球的誘惑力是很大，而且他好久都沒活動筋骨了，聽到打球就心裏癢癢的。不過眼前的人更重要些，到了冬天，沈婼穿的圓滾滾的，小臉粉嫩嫩的，櫻紅的唇像剛采摘的新鮮蜜桃，看起來就鮮美可口。唇角翹起來的弧度恰到好處，軟綿綿的，要是......
沈婼手裏的筆戳在陳揚的臉上，制止了他越靠越近的距離。
“打球去吧，考試前你不都靠這樣解壓嗎。我沒事，寫完這道題我就自己回去了。”
陳揚離她遠了些，摸了摸她筆頭戳過的那裏，有些意猶未盡的不舍。
“最近，他沒來找過你？”
沈婼起初一愣，轉而明白他說的是黃瀚宇，确實，自從上次見了面，很久沒有他的音訊了。
有時候經過學校附近的角落時，還會有意無意的看一眼，總以為他會出現在那裏。心裏的感覺說不出來，那種好像一直關照的流浪貓，突然有一天，跑遠了，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38.第三十八顆草莓
一連幾天, 陳揚下課後都要去打會兒球, 他抗壓能力不是很好, 一般臨近考試的時候，就緊張的看不下書去, 唯有打的酣暢淋漓時, 才能把心裏埋着的壓力宣洩出來。
沈婼有的時候會等他一起走, 有的時候太晚了，就給他發條信息自己先走。
天氣越來越冷，天黑的也越來越早, 陳揚也不想她回去的太晚。
沈婼寫起卷子來不要命, 人送外號卷子三郎。陳揚最怕她寫的忘了時間，所以專門在自己的手機裏設定鬧鈴。
只要鬧鈴一響, 就算陳揚正在投籃, 他也會把球随便一扔, 拿出手機來給沈婼打電話，告訴她該回家了。
搞得王闖幾個罵聲一片。
“揚哥，你這也太誇張了？一中校爸爸轉行當鬧鐘了？”
“哈哈哈，厲害了我的哥, 一中小甜心, 沈婼的貼心小鬧鐘。”
“卧槽，我在這兒籃筐底下都做好接球的準備了, 沒看見嗎, 我兩只手都揮斷了, 咱揚哥就這麽走了, 搞得我跟傻子似的。”
陳揚電話打得時間不長，告訴沈婼回家小心便又回了籃球場。幾個人再敢逼叨叨，就會被陳揚按到地板上一陣搓。
教室裏，沈婼挂掉電話笑了笑，開始收拾自己晚上要用的書，一本一本仔細的裝進書包裏。
然後從書桌裏掏出圍巾，一圈一圈圍在脖子上，把半張臉藏在了圍巾裏。
剛要起身，面前的路便被人擋住了。
沈婼仰起小臉來，在記憶裏搜索這個樣貌該和哪個名字搭配。
哦，對了，這個人是7班的學委，應該叫林樊，他和沈婼在一個班快幾個月，卻一點接觸都不曾有過。
所以他這樣公然的找她，才更奇怪。
沈婼四下看了眼，教室裏人都走光了，她剛剛一直低頭寫作業，也沒有注意到他是一直沒走還是故意在找機會等她。
“有事嗎？”
林樊不算很高，帶着個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聞言笑了笑，坐到了陳揚的座位裏，“确實有點事找你幫忙。”
沈婼把書包又放到了桌子上，手指從衣袖裏露出來，把圍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嘴巴。
“專門等我，什麽事？”
“考試的時候借我抄抄，可以給你報酬。”林樊說着，豎起三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什麽？？”沈婼聽得有些恍惚，一瞬間眉眼都清冷下來，面前的男生，面容很正直，學委當的也盡責盡職，這話說的......着實不敢相信是他該說的。
長到這般年紀，上了這麽久的學，沈婼真真的第一次遇到過這種事情。
“考試的時候，我坐在你的後面，到時候你只要把英語和語文借我抄抄，當然，主要英語。”
“考場分布還沒沒出來，你就知道我坐在你後面？”沈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男生面上露出些得意，“這個你放心，我說坐後面就是坐後面。全年級大排名，我第九，你第十，考場分布是一條龍排號，單排八個座位，正好我最後一個座位，你倒數第二個。每次考試都這樣，沒有意外。”
“那......考場兩個老師監考，你能保證抄的到？”
“總有機會，你把答題卡放到桌角，我眼神好，肯定看的到。”
“你考第九，我考第十，你确定你要抄我的？”
林樊見沈婼問題一個比一個問的深入，心裏已經把她和自己劃在了同一個戰營。
“那也離不開互幫互助。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沈婼這次是真的笑了，冰冷的面容緩和下來，道不同不相為謀，大概說的就是這種人。
“對不起，我膽小，沒辦法幫你了，另請高明吧。”
林樊這才顯出些急躁：“你考慮好了？三千塊你不要？”
“我沒有需要用錢解決的事情，所以不是很需要錢。而且，要真的說起來，我可以給你三千，麻煩你能不能別害我？”
沈婼這番情真意切的打臉，，一時間倒是真讓林樊疼的無話可說。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每次只要他開出三千的條件，對方猶豫是有，但也沒有誰能抵得住誘惑。頂多，再多給些，也就沒有清高那一說了。
他抄過那麽多次，或多或少，看考場情況，從沒哪次失利過。
“你可想好了，沈婼！別以為我真拿你沒……”林樊的話說了半截，被門拍在了屋裏。
他煩躁的踹歪了沈婼的桌子，瘋了一樣罵半天“他媽的，要不是我後面挨着牆，你以為這錢輪得到你賺？不知好歹。”
考試前幾天，沈婼再沒有給過林樊接觸她的機會。林樊也試圖通過電話繼續勸她，但沈婼始終接都不接，直接挂掉。
期中考試前一天，考場考號分布貼在了一樓的公告欄裏，沈婼特意看了下，考號果然如他所說，兩個人挨在前後。
這導致林樊的欲望更迫切了。
直到最後一刻，使勁渾身解數的林樊終于編輯了一條短信發到了沈婼的手機上。
【求求你幫幫我，那樣的話，我就替你保守秘密。不然，你懂得……】
沈婼手裏捏着手機，無奈的搖了搖頭，被欲望洗禮過頭腦的人，總在往一去不複返的道理上越走越偏。
關于林樊的事情，她以前不怎麽在意，最近多少有了些悄悄的關注，父母教育系統的名人，對兒子要求便高人一等，說不出來錯誤在誰身上，但他的父母，大概還沒意識到，已經把孩子逼到了歧途。
期中考試那天，下起了雨夾雪，淅淅瀝瀝的一晚上，打在窗沿上，擾人好眠。
沈婼睡眠淺，早上精神有些不佳，出門還打着哈欠，阿姨看着她穿好鞋，再把粉色的毛絨手套遞給她：“帶上吧，外面這天氣不比下雪，要打雨傘的，別把衣服淋濕。”
“我媽呢？”沈婼一早就沒有見到她。
“哎呀，一早就出去了，每天好晚才回來，不知道忙些什麽。”
沈婼哦了一聲，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把自己全副武裝，舉着雨傘出了門。小區還好，除了坑坑窪窪的積水，倒是沒有汽車帶來的泥濘，她低着頭專注着腳下的路，走起來一蹦一跳的。
剛出小區的門，沈婼手裏的傘忽然就被從上面提了起來，在她的手裏飄飄呼呼的往高出去，吓了沈婼一跳，她小臉随着傘升高，仰的越來越靠後，本來就身段柔軟，這點動作不在話下。
傘被移開，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視線裏闖入了陳揚的身影，他那被放大的臉倒立着在她的瞳孔裏成像。
陳揚用自己手裏的傘将她罩了進來，微微彎腰，沈婼覺得眼前一黑，男生的喉結頂在她的額頭上，嘴唇上蜻蜓點水的觸感，有種帶着薄荷味道的清新。
這種接吻的姿勢，也就沈婼受的住。眼看陳揚意猶未盡，沈婼連忙把腦袋低回正位，轉過身看他：“你怎麽來了？今天這麽冷。”
陳揚聳聳肩，不甚在意。
接近零下的溫度，陳揚只穿一件運動棉服，一層薄薄的夾層，略等于無。還敞着懷，露出裏面黑色的v領毛衣 ，沈婼怕冷，比他比不來，剛入冬的時候就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現在快穿成胖面包了。兩個人好像在兩個季節。
沈婼從他手裏拿過自己的雨傘，手指按在傘柄的彈扣上，輕輕一壓，傘砰的一聲縮成了一團。
陳揚一只手解放出來，攬着她的肩膀，并肩往學校走。
“你快摟不過來了。”
“那別摟了吧。”
“我起早貪黑千裏迢迢過來就是為了摟着你走，你告訴我別摟了？”
陳揚說着，放在她腰上的手就不老實的撓她癢，雖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不過還是讓沈婼癢的受不住。
陳揚還怕她從傘下跑出去淋了雨，又把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大半個傘都在沈婼的頭頂。
平時給他倆一萬個膽子，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的走在上學的路上，今天的天氣倒是給了陳揚行方便的條件，大傘一遮，就像走在一個天然的屏障裏，能暫時安下心來。享受一早上的溫馨時光。
“你最近很乖啊，都早早就回家了？”陳揚幾次給沈婼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在家了。
“嗯。”沈婼眼神閃了閃，還是沒有把林樊的事情講給他。這種不大光彩的事情，還是越少的人知道為好，也給林樊留一條可以回頭的小路。
沈婼和陳揚在同一個考場，兩個人到的時候裏面的人差不多已經滿了。
上次在最後一個考場，這次到了第一個，氛圍明顯不一樣了。大家都在抓緊最後一秒，也要多背熟幾個三角函數公式。
沈婼一進考場，就迎着林樊不算友好的目光走到了座位裏。她才坐好，後背就被人用筆戳了戳。
“考慮好了嗎，借我抄吧，保證不會虧待你。”林樊聲音壓的低沉，盡量不會傳進第三個人的耳朵裏。
沈婼回轉身子看他，眉梢微挑：“我很納悶，你為什麽這麽不相信自己？”
“你別管那麽多，我只要名次上升就行。”
“對不起，我沒辦法。”無論多少次，沈婼都選擇拒絕，這一點沒有轉圜的餘地。
“你确定？你和陳揚搞對象的事情你不怕曝光？”
幾句話，終于把他那所謂的把柄給逼了出來，原本她還以為是關于她的家庭呢，要是關于陳揚，他大可試試。
沈婼扯着唇笑了笑，深潭一樣的眼睛，被濃密的睫毛遮了起來，同時隐去了她愈見濃郁的煩躁和不适。
開考鈴聲一響，監考老師抱着試卷走了進來，第一考場的監考是王君和一禿大師，沈婼聽到身後的林樊低聲的咒罵一句。
這咒罵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沈婼轉來不久，也早就聞名過王君的監考作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小動作發生。杜絕任何類似于作弊的動作。
一般王君都會被安排到後面幾個考場鎮壓考場紀律，這次不知怎麽了，居然來了第一考場。
林樊始料未及。
沈婼倒是松了口氣。這次，他大概翻不出任何風浪來了。
考數學的時候，林樊在身後捅了捅沈婼，見她沒反應，也就不敢再有大動作了。
可到了下午考英語的時候，他的小動作便頻繁起來，遞紙條，小聲說話，惹的王君頻頻往他倆的方向瞟過來。
沈婼把持住自己，始終不曾回應。直到臨近交卷，身後的人才安靜下來。
講臺上的王君眉頭卻越皺越深。他從講臺上走下來，腳步聲幾乎聽不到。他慢慢踱步到沈婼面前，看了看她的卷子，然後越過她，走到了林樊面前，劈手抄過他的卷子。
林樊專注于用手機的詞典查單詞，對于王君的靠近絲毫沒有注意，卷子被拿起來的瞬間，他吓的一哆嗦。
沈婼背着身，也明顯感覺到林樊因為驚吓的顫抖，通過桌子傳了過來。
“王老師！”
王君收走他的卷子，手指點了點他，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之後第二天的兩場考試，林樊皆缺席。可沈婼連可憐他，都可憐不起來。
☆、39.第三十九顆草莓
因為林樊的事情影響太過惡劣, 王君身為班主任又是監考老師, 全年級的師生都看着他的動作呢, 所以這次沒有任何姑息的可能了。
期中考試一過的新一周，林樊始終沒能回7班上課。
而他考試作弊買賣答案的惡行也因一封匿名舉報信被揪了出來。
“那天我看到他媽媽和爸爸來了。”紀瑤想想還心有餘悸, “你都不知道他媽媽把他打成了什麽樣。那男生挺壯的吧, 他媽媽一個嘴巴子扇下去, 他當時就倒了，圈成一團蹲在地上，周圍還有那麽多學生呢。”
沈婼眼神裏多了些憐憫。
主席臺上是正是校長國旗下講話, 正在将林樊的事情作為反面教材全校通報。聲情并茂痛心疾首。
沈婼聽着, 手指捏着褲線，心裏越來越涼, 仿佛這寒冬裏的風, 吹進了骨頭縫。
林樊大概不會回來了, 他的事情被各色各樣的人當作飯後談資說幾天，也就差不多忘記了。可這個男生的一生，又該被誰負責呢？咎由自取？也總有開始的緣由。除了應試教育該負責，他那把成績看的比兒子還重要的父母是不是責任更大些呢。
原本以為林樊的事情畫上句點的時候, 誰也沒有想過這只是個開始。
周三的時候, 王君在7班正講試卷，這次全體成績又突飛猛擊, 看的出來他心情很好。
班門突然被教導主任敲開。
“王老師, 過來一下, 校長找你。”
王君習慣性的推鏡框, “我這課還沒上完呢。”
“讓學生們先自習，你趕緊着。”
王君嘆了口氣，“行，你們先自習，一會兒回來講。”
王君這一走，到了下課都沒回來。
紀瑤這幾天也挺高興，扯着沈婼表示感激：“你太厲害了小婼。自己這次成績提高了這麽多，還幫我進步了5名，簡直神了。我媽都要笑歪嘴了呢。”
“別得意，這才到哪，下次考試還要再接再厲啊。”
“你這樣好像我媽啊。對了，周六開家長會，你和誰來？”
這事......沈婼最頭疼的就是這件事了，以前她奶奶義不容辭，這回，怎麽才能讓她不來？
沈婼滿心的官司，班門就被大力的推開，錢昊跑了進來，“天啊王君這次慘了，有人告了他一狀，說他和女同學關系不明，私自出入教師宿舍。”
沈婼聽到這兒，和陳揚轉眸對視一眼，周曉瑜的事情被人利用了？
誰這麽恨王君，答案不言而喻。
班裏誰不知道這個女學生是誰啊，視線不明不暗的全往她身上戳，周曉瑜如芒在背，手裏的筆啪嗒掉在了地上，她皺着眉頭，蹭地從座位裏站了起來。
“你們，你們別亂想了，我是進過王老師宿舍，但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四下裏嘲笑不信的聲音快要把她湮沒了。
她的手使勁摳着書角，垂着頭摸掉眼角的淚，從座位裏直奔沈婼這邊而來。
她步子不大，卻铿锵有力，眼神裏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堅定和釋然，她站定在沈婼面前，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我有癫痫，經常會犯病，王老師是個好老師，我害怕被班裏同學知道我有癫痫會看不起我，或者嫌棄我，我才求王老師幫我的，你們......別再亂說了。”周曉瑜用盡了力氣，才把這個隐瞞了快兩年的事實說了出來，反而覺得是卸下了重擔，一點也沒有想象中的艱難。
“你們不信，可以問沈婼和陳揚，上次英語公開課前，他們都見到了我犯病的。”
沈婼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她覺得她大概能明白這種感覺，因為她也有個類似于傷疤的往事，被藏在心底羞于啓齒。而她的幸運在于這個秘密，被陳揚想盡辦法的藏了起來。
而周曉瑜的隐私，被人抓在了手裏，當成了利刃。
班上的同學一瞬間都怔住了，他們大概想過多種的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過周曉瑜這樣的情況。
“既然這樣，我們不能讓王老師背黑鍋啊。”
“對啊對啊，我們去校長辦公室，周曉瑜你解釋給他們聽。”
“王老師是好老師，周曉瑜，你生病了也不用瞞着，我們不會看不起你的。”
女生的眼眶有些濕潤，她嘴角挂着淺淺的弧度，用力的點了點頭。
7班同學全體出動，浩浩蕩蕩的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40.第四十顆草莓
等七班的同學真的到了校長室門口的時候, 大家還是一時間有些怔愣, 說實話, 他們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景，心裏也沒底。進還是不進, 一幫孩子, 誰也沒那個膽子保證沒事。
裏面的人可都是學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啊。
不過, 法不及衆。
最後，是陳揚一鼓作氣，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瞬間,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等待的時間1分1秒，過得好像都很漫長。
門被從裏面緩緩的拉開, 教導主任的臉呈現在同學們的面前。
他也沒有想到, 來的人會是七班的所有學生。目瞪口呆的同時, 反應過來應該先問責：“你們這是幹什麽？還全來了？造反啊？”
“我有事情要報告。”周曉瑜站在一衆學生的最前端，“就是關于王老師的。”
教導主任眼神一閃，回身叫王君：“王老師，快來看看你們班的學生。”
王君從裏面快步走了出來, 詫異過後, 是深深的責備：“老師的事情，你們一幫小孩子別管, 快回去好好上課。”
“老師, 我要把情況講給大家聽, 不能讓您白白的受冤枉。”
“因為我的事情讓您惹上麻煩, 我很抱歉。我和同學們是專程過來，一定要把實情講出來。”
“胡鬧，我會看着處理，你們不許自作主張，都給我回去學習。”
“老師。他們這樣冤枉您，我們不可能坐視不理。”
“老師，有心人利用周曉瑜的事情誣陷您，如果不能說出實情真相大白，周曉瑜的名聲也會受損。”陳揚這話說的最在理。
王君眉頭深鎖，目光在他的每個學生身上掃過，那表情裏的擔憂和關心，讓他一個見慣了人情冷暖的人都禁不住動容。
起初不願說，是因為周曉瑜這孩子要他一定別告訴任何人她有病的事情，現在大概不說的話，影響會更糟糕。
周曉瑜往前一步，推開辦公室的門。校長和校領導的臉闖入視線。她猶豫了片刻，字字清晰的說道：“你們說的那個進出王老師宿舍的女生就是我。”
“我有病，很嚴重的癫痫。我不想被同學們看到我發病的樣子。就求王老師幫忙，每次在我發病前，我都有預感。就跟着王老師去他的宿舍。對不起！王老師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
女孩子在衆人面前說出她一直藏着的心事，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氣，無人知曉，而讓她說出來的原因竟是為了自己，王君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樣的。
校長和各位領導聞言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問到：“你說的是實情嗎？”
周曉瑜用力的點頭。
“王老師，這麽重要的情況。為什麽不彙報，現在這種狀況還隐瞞，你差點就毀了自己知道嗎？”校長手點着王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王君反駁的話說不出來了。
“孩子們，你們先回去吧。你們反映的情況老師們都知道了。我們會單獨和王老師證實情況，如果情況屬實。王老師不會有任何事的。”教導主任給孩子們打了一劑強有力的安心針。
沈婼看向陳揚。陳揚對她點了點頭。既然校領導已經答應了他們。而他們也把情況反映到了，剩下的事情，他們幫不上忙了，留在這裏大概會越幫越忙。
七班的同學，回去的路上還心有餘悸。剛剛一時頭昏腦熱沖了出來。現在想想。要是老師和校長們怪罪他們。豈不是，犯了校規？
陳揚走在沈婼身邊，看出她情緒不高。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
“怎麽不高興？這不是衆望所歸的結局嗎？”
“她呢？這個結局對她而言也好嗎？我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和當初的我是一樣的，但幸運的是我有你在身邊，可她孤零零的。”
陳揚眯着眼睛，看向前面有些瑟縮的身影，周曉瑜自己走在人群中央，誰說不在乎都是假的，在幫助王老師的同時，有些人犧牲掉了很多。可這樣的犧牲卻換來一個真相大白于衆的結果，也不算虧。
沈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讓她的頭腦，有了一絲清醒。現在。不是杞人憂天的時候。就算要她選擇，肯定也會做出和周曉瑜同樣的決定。
大家都在等待結果，希望王老師可以因為他們的努力而無罪釋放。
這樣一天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7班好像丢了兵頭的隊伍，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直到最後一節自習課，王老師才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裏。他整個人好像很疲憊，眼睛裏卻神采奕奕。
走進七班的一瞬間。學生們都對他行注目禮。大家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迸發出的真摯情感不是假的。
王君雙手攤開，往下壓了壓。七班的學生們立刻停止了說話。
“孩子們，你們讓我很感動，真的，大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我始料未及。作為老師這麽多年，今天才發覺，我大概已經忘記初衷。看到你們出現在校長室的那一瞬間，我才記起來，我想要的就是有血有肉有骨氣的學生。而這些都是我的學生，我引以為傲的學生。也許啊，在你們的人生中，高中不過是一個過渡階段。但我仍然很高興。你們在這個過渡階段裏，學會了包容。”
“周曉瑜同學的病，她和我一直隐瞞。說起來，是老師對你們缺少了一種信任。為什麽這個病就一定是諱莫如深呢？人本良善，希望你們能把周曉瑜同學當成正常人，一起進步，一起與病魔作鬥争。”
王老師話說完，班裏響起了久久沒有散開的掌聲。
最終，校領導了解了情況，對王老師寬大處理。但他讓女學生進宿舍的事情，實實在在的發生過。無論因為什麽，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王君準備好久的職稱。大概就擦肩而過了。
可王君對此一笑了之。他覺得，比起那些，能收獲孩子們的真心，更讓他覺得珍貴。
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後。全校大排名。沈婼進步了五名。陳揚倒是很穩定，依舊在全年級第三的位置。成績到還好說，總能穩定進步，倒是不用急于求成。
依照慣例，周六要在全年級召開家長會。這才是讓沈婼最頭疼的地方。
“诶，你看，誰把你跟陳揚的這張照片放到貼吧裏了？”紀瑤課間無聊玩手機，一眼看到一中bbs上又熱鬧起來了，點進去一看，是沈婼和陳揚在教室裏頭挨着頭一起睡覺的那張照片。
沈婼就着紀瑤的手機瞄了一眼，頓時血液倒流，一瞬間心都停止了跳動，樓已經建了萬層高，褒貶不一。
這照片不是只有陳揚有？
沈婼轉頭，男生正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她隔着過道，拿筆捅了捅他的胳膊。
陳揚眼睛睜開一條縫，眉頭微挑。
“你手機被偷了？”這是沈婼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了。這些照片按理都被陳揚買了過來，就算有，也只在許思遠他們那裏有，想不通別人為什麽會發這個。
陳揚搖頭。閉上眼睛接着睡。
“貼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沈婼又捅了捅他。
這次陳揚幹脆不睡了，睜開眼睛，眼白還遍布紅血絲，有些憔悴。
“知道啊。”他語調帶着睡醒後獨有的慵懶，話音的末端仿佛帶着小鈎子。
“找人删帖啊。”
“我發的，為什麽要删貼？”陳揚語氣裏的坦然，聽的沈婼一愣。
紀瑤噗嗤笑了出來，“揚哥你又病了吧，閑着沒事幹嘛把自己的照片放貼吧啊？”
“管呢你。”
沈婼看着照片有些微微的臉紅，下面的跟帖就沒必要看了，但這人的心思也太難琢磨了吧。
“你到底為什麽要發這個？”沈婼聲音微怒。
陳揚笑着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親你？？沈婼看了下班裏熱鬧的盛況，活夠了吧。
陳揚最喜歡看沈婼被他逗的臉紅的樣子，伸了個懶腰從座位裏站起來，走到她的桌邊，長指微曲，敲了四下，率先出了班門。
沈婼暗罵他事多。正要起身的時候，被紀瑤拉住：“你幹什麽去？”
“陳揚叫我出去啊。”
“他哪說話了？”
沈婼笑了起來，學着陳揚的樣子在桌子上邊敲邊說：“跟我出來。是不是很像這句話的節奏？”
紀瑤長大嘴巴啊了一聲：“我看你倆快成神了。飛升前記得通知我，我給你倆買好香燒一燒。”
沈婼從班裏出來，就看到樓梯拐角處的修長身影，和她視線遙遙一碰，就再次邁開步伐。沈婼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下到一樓，陳揚身影消失，沈婼看不到他，正猶豫該怎麽辦時，手腕被人扯住，拉到了樓梯下面。
陳揚放開她的手，順便又點了點自己的嘴巴，要求比剛才更過分。
沈婼搖頭：“這裏也不能确保證安全沒人，你說不說啊，不說我就走了。”
“呦呵，你被我慣壞了啊沈同學。”
“知道就好。你到底為什麽要把照片放貼吧？”
不知怎麽的，沈婼覺得陳揚的耳朵在一點一點的變紅，眼神躲躲閃閃的也不敢看她。
沈婼被弄的好奇，湊近他盯着看，卻被陳揚的大手蓋在臉上推遠了些。
沈婼把他的手從臉上拿下來，“你......”
“你這次成績又進步了……”陳揚聲音有點悶，“上次考第十的時候，收到了一封情書，還有以前文科班的老情人來祝賀。”
“所以呢？”沈婼聽的哭笑不得，一向日天日地的陳大佬，居然為了她成績進步五名的事情擔憂的不行。
“我這是未雨綢缪，關注你的人越來越多，我得宣布主權。”
“無聊死了你陳揚。”沈婼轉身的瞬間嘴角翹了起來，頭也不回的上了樓梯。
陳揚想辦的事情還沒辦成呢，快走兩步追了上去。
沈婼邁上最後一階臺階的時候，被陳揚拉住手腕，輕輕一扯把她的身子轉了過來。陳揚快速靠近，捉住她的小嘴親了一下。她在上，他在下，高度正好。
沈婼被他吓的不輕，捂着嘴巴左右看，見沒人注意才放下心來，像只受驚的小鹿，撞在了陳揚的心上。
轉眼到了周五，放學值完日，沈婼磨磨蹭蹭的，還不想走。趴在窗戶邊苦思冥想，不知道明天該怎麽辦。
陳揚回到教室的時候，就看到小女生，手肘撐在窗臺上拖着下巴，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映在玻璃上。
他慢慢踱步走過來。沈若恍若未覺。
陳揚靠近她，手掌撐在窗臺邊，将沈婼圈在懷裏。
沈婼擡眸，就看到玻璃上陳揚模糊的影子。
冬天裏外溫差大，玻璃上結了一層水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醜媳婦要見公婆了，你這是害怕的？”陳揚調侃沈婼。
一中的家長會，歷來都是，學生和家長一起開。老師有任何問題，也不會瞞着學生，也不會瞞着家長，大家坐下來一起解決。反而能提高學習效率。
這樣說來，明天還真能見到陳揚的家長。
“你家誰來？”沈婼轉了個身，輕聲的問。
陳揚呵的一笑：“你想見誰，我就讓誰來。”
沈若佯怒：“你要是再不正經我就不跟你說話了。”
“哎呀，看你現在厲害的。不和我說話了？那就不說了，反正嘴除了說話，能幹的事情多了。”
沈婼連忙捂住嘴巴，眼睛瞪的溜圓。
陳揚笑的痞痞的：“我說嘴會吃飯呢，你想的什麽？”
沈婼被他說得臉頰微紅。倒是這麽一攪和，也就忘了該愁什麽了。
沈婼背過身，看向窗外，外面已經華燈初上，高三的教學樓裏亮起一排排的燈，沈婼伸出手指，在窗戶上鄭重其事的寫下了陳揚的名字，兩個字蒼勁又挺拔，和他的人一樣霸道。
“我才發現啊揚哥。”
沈婼一這樣叫他，肯定沒好事。
“你的名字筆畫13诶。要不要叫牛13？正好配你。”
果然。
陳揚大手按在她的頭頂揉了揉，笑的溫暖。然後在“陳揚”的旁邊寫下了“沈婼”兩個字，再畫一個大大的愛心，把兩個名字罩了進去。
“可以回家了嗎小祖宗？外面天都大黑了。”
“走了走了，你能不能別拽我衣領了陳揚！”
陳揚為了等她值日，先去打了會兒球。這才又回到教室，帶她一起走。最近，平靜的有點不正常。陳揚始終在心裏系着一個疙瘩，反正解不開了，就當好護花使者吧。
沈婼回到家的時候。屋裏只有阿姨和奶奶在。袁琳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麽，一整天一整天都見不到人。沈婼什麽都沒說，吃過飯就匆匆上樓回屋了。
晚上11點的時候。沈婼悄悄從二樓下來。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有些坐立難安。
忽然聽到鑰匙的聲音，她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打開門，正好看到袁琳。
“你怎麽這麽晚還不睡覺？”袁琳看到沈婼有一絲驚訝。
沈婼皺着眉頭，不知話該從何說起。她輕輕的從門裏走出來，小心的把門帶上。夜間的風冷冰冰的拍在她的臉上。本來就穿的單薄，不經意間凍得一哆嗦。
袁琳眉頭皺了皺：“你有事找我。”
沈若輕輕地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明天學校要開家長會。”
“所以呢。”
“你能去嗎？”她話問得小心翼翼。很害怕袁琳會拒絕。
袁琳笑了笑：“你怎麽就知道我會答應你？”
“你要拒絕嗎？”
沈婼的眼神認真的看着他。妄圖從她的一舉一動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發現她還在乎的自己的影子。
可那張臉上，除了笑
